雪花感到不好意思,韓嘯卻是麵不改色,身上冷冽的氣勢亦不改,對沈落雁冷冷地道:“她是新婦,總歸會有許多不便之處,還望表妹在祖母麵前照顧一、二。”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雖然心裏美得冒泡,還是嗔了韓嘯一眼。


    他的口氣和神情哪象是請人幫忙的樣子,簡直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


    沈落雁卻是對於自己表哥如此冷淡的對待,仿佛毫無所覺,笑嘻嘻的道:“表哥放心,但凡有表妹能插言的時候,表妹絕對不好閉口不言的。”


    “嗯。”韓嘯冷冷的對著沈落雁點了點頭。


    雪花連忙對沈落雁笑著道:“謝謝表妹。”


    雖然她覺得自己能應付,因為就目前的情形來說,老夫人不會難為她,不過剛才沈落雁畢竟是幫了她,她理該對人家說聲“謝謝”,而且,既然這是自家男人的一番心意,她也樂得受了。


    不過,能讓自家男人開口,看來這個表妹在老夫人麵前的地位果真不一般。


    其實,說白了,被自家男人在表妹麵前如此捧在手心裏,雪花心裏真是不一般的受用。


    雖然自己應該是主人,應該照顧作為客人的表妹,但現在情形倒過來了,雪花覺得也無所謂,誰讓現在自己是新嫁娘,而表姑娘正能說上話呢。


    雪花相信,很快她就能作為主人,照顧暫時客居的表妹的。


    對於老夫人,雪花覺得從今天的情形看來,應該是退讓了,而自己作為孫媳婦,隻要嘴甜一些,會相安無事的。


    “哥哥放心,嫂子就交給我們了。”叮叮也迴過頭來笑著說道。


    韓嘯對於自己的妹妹,則是連一個“嗯”字都吝於施舍,隻是點了點頭。


    雪花暗歎,看來自家爺真的要把“謹言”二字,貫徹到底了。


    正廳中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因為雪花和韓嘯去給先劉氏奉茶上香,耽誤了時辰,晚了早飯,所以此時韓家其他各房的人已經等在正廳了。


    已故的老侯爺有四個親兄弟,還有五、六個堂兄弟,不過,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也就是老侯爺一個,因為老侯爺的爹娘故去的早,所以韓家當年早早就分了家了。


    雪花望著屋子裏黑壓壓的人,深深明白,現如今就定國公這一支可謂是人丁單薄,其他各房各院都是枝繁葉茂的。


    由此雪花發覺,她真的是好運氣,上麵沒有正經婆婆彈壓著,公公也算是熟悉,應該不會挑她的不是,韓嘯是獨子,自己還沒有妯娌之間明爭暗鬥,下麵的小姑子或是表小姑子也都是好相處的,沒有挑撥是非的惡習,如此一盤算下來,雪花覺得她真是福星高照呀。


    當然,隻除了上麵還有一個老夫人,不過,畢竟是隔輩人,老夫人就是再是非多,對她的管束也是有限的。


    大戶人家那些人多是非多、規矩多,舌頭多的毛病,在她這兒,完全沒有。


    雪花想到這兒,嘴角不由的就翹了起來。


    韓嘯如星的眸子瞅了走在身邊的妻子一眼,雖然不明白雪花為什麽突然心情飛揚,不過,眼光亦隨之柔和。


    雪花和韓嘯一進門,照樣又引來了一番驚豔的讚歎聲。


    韓嘯的二|奶奶崔氏是個很和藹的老婦人,一身暗金色繡壽字紋的長褙子,臉上的皺紋和衣服上那幾個碩大的“壽”字相得益彰,倒是顯得很和諧。


    崔氏從手腕上褪下一串紫檀木的鐲子送給了雪花,對著雪花慈愛的直點頭。


    韓嘯的三奶奶倒是很瘦小,一副精明的樣子,不過對於雪花卻是相當和善,給了雪花一對赤金的龍鳳鐲。


    韓嘯的四奶奶身體微胖,眼中時而有精光閃過,對雪花也相當大方,給了一隻雕富貴鳥的羊脂玉發簪。


    韓嘯的五奶奶比其他人要年輕許多,和韓嘯的五爺爺並排坐著,讓雪花深深的懷疑,這位五奶奶不是原配。


    認完了爺爺奶奶,就是叔叔嬸嬸、堂兄堂嫂了,雪花一番親認下來,得了一堆的金玉首飾,讓她有了一種發了筆小財的感覺。


    當然,對於那些比韓嘯小的,她也送出去一堆荷包香囊、文房四寶等物。


    熙熙攘攘的這麽多人湊到一起,總歸要吃頓大團員的飯,雪花覺得可能是韓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緣故,以至於其他的各房人對她都很和善,沒有一個撚酸挑刺的。


    這次男席和女席不僅分開,還分屋子,男人是在外院吃的。


    男席那邊如何雪花不知道,但女席這邊飯桌上秉持著“食不言”的習俗,一頓飯吃下來,鴉雀無聲,特別平靜。


    若是平時,雪花或許會不習慣,現在卻是對此大力讚同。


    ——省了她多少口水和故作的嬌羞呀!


    飯後老夫人等人開始打葉子牌,雪花作為孫媳婦,當然要在後麵伺候著,和丫頭們搶活幹,端茶倒水說吉利話。


    不過,雪花實在忍不住,偷偷掩嘴打了個“哈欠”。


    正坐在老夫人對麵的韓嘯的三奶奶看了雪花一眼,瞅著手裏的牌說道:“大嫂,嘯兒家的也累了這半天了,不若讓她先迴去,想要伺候你也不在這一時一會兒的。”


    說完,隨手扔出了一張牌,老夫人沒有迴答三奶奶的話,眉開眼笑的把手裏的牌放下,笑著道:“糊了。”


    “大嫂今天這手氣也沒誰了,我們幾個純粹是來給你送錢的。”韓嘯的二|奶奶看著老夫人湊趣的說道。


    “就是,大嫂你作為長嫂不但不讓著我們幾個小的,還淨和我們搶著糊,大嫂今天這是要搶錢呀。”韓嘯的四奶奶也不甘落後,笑冪冪地癢怒道。


    老夫人聽了幾個妯娌的話,愈發的心情愉快。


    心情一愉快,就轉頭笑著對雪花道:“你也別陪著我們幾個老婆子了,迴去看看你相公迴去沒有,再準備點醒酒湯,伺候好你相公才是正經。”


    “是,祖母。”雪花躬身道。


    雪花起身後又對著幾位奶奶感激的一笑施禮,又和一眾的大娘、嬸子等人打了招唿,這才在煙霞和籠月的簇擁下,緩步走了出去。


    其實雪花很想快步走迴去,不過那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太過於艱難了。


    她現在是腰酸背痛,還困得睜不開眼,最最難以忍受的是,兩腿之間的疼痛尤為厲害,她這大半天,一直都是靠毅力忍著的。


    一出屋子,煙霞和籠月就一左一右攙住了雪花。


    主仆三人迴了雪花住的院子,雪花被兩個丫頭服伺著換了輕便的衣服,卸了釵環,爬到床上,倒頭就睡。


    煙霞和籠月看著自家姑娘眉宇間的疲憊,也深深體會到了作人家媳婦和作姑娘的不同。


    雪花這一覺睡得相當舒服,醒來時屋裏滿是橘紅的光,而這光灑在身穿月白常服,斜倚在床頭的棱角冷硬的男人身上,為男人染上了一層柔和光暈。


    雪花扇動長長的睫毛,看著男人的側顏,心中一片寧靜柔情。


    韓嘯緩緩的轉過頭,如寒星的眸子看著側身躺著的人,眼中亦是去了寒氣,多了情愫。


    “相公。”雪花低低的出聲,緩緩的綻開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韓嘯看著那雙清亮的眸子中黑白分明瞳仁,看著那長長的如蝶翼輕翕的睫毛,看著那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看著那魅惑人心的笑容,特別是聽到那撩動人心的“相公”兩個字,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得含住了那誘人的唇瓣。


    沒有狂暴的掠奪,沒有情感的肆虐傾瀉,隻有滿心滿腔的溫柔。


    輕輕地吮吻著,釋放的是對人無盡的愛。


    良久,才彼此分開。


    “餓了嗎?”韓嘯低聲道。


    雪花這才想起,她還有去老夫人那盡孝道,伺候好老夫人用晚膳。


    “爺,什麽時辰了?”雪花說著,急忙坐起身。


    韓嘯仿佛明白雪花所想,仍然斜倚在床頭,說道:“已經過了晚飯的時辰,祖母那裏我已經讓人傳了話過去,我喝醉酒了,你脫不開身。祖母已經傳了話迴來,讓你不必過去伺候了。”


    韓嘯的話一說完,雪花鬆了一口氣,隨之就要向後躺。


    她覺得還是躺著舒服。


    話說,韓嘯竟然為了她睡覺,把禮儀孝道放到一邊,對自己的祖母說出醉酒的話,雪花真的滿心都是被自家男人寵溺著的感覺。


    韓嘯見雪花要躺迴去,一把將人攬到胸前,低聲說道:“困也要吃了飯再睡。”


    “嗬嗬,不困了,再睡我就成了豬了,就是懶懶的,不想起身。”雪花伏在韓嘯胸前,低低的笑著道。


    “嗯,小懶豬。”韓嘯一本正經的聲音,說著寵溺的話。


    若是以前,雪花肯定會雞皮疙瘩落滿地,誰家說親昵的話用又冷硬,又正經不過的聲音?


    不過,現在這話從韓嘯嘴裏說出來,雪花卻隻覺得心裏甜甜蜜蜜的。


    她家男人能說出這種類似冷笑話的話已經很不易了,就拿早晨的認親來說,全程她也沒聽到她家男人開口說幾個字。


    雪花發現,除了和自己話多一些,韓嘯在別人麵前,真的很少說話,當然,雖然不說話,存在感卻很強烈,就他那滿身的寒氣隨時隨地的釋放,想忽略他真的很難。


    “爺,你剛才看的是什麽?”


    雪花想起,她醒的時候韓嘯正在看書,忍不住在韓嘯身上趴著,手伸到韓嘯的身側摸索。


    一本厚厚的線裝書被雪花抓到了手裏。


    雪花舉起來一看,竟然是一本《地域雜談》。


    “爺,你還看這種書?”雪花大感奇怪。


    “嗯,你不是一直想踏遍大燕,等有時間,爺帶你去各處走走。”韓嘯淡淡地說道。


    雪花興奮的一下子從韓嘯的身上坐了起來,“真的?爺,你不騙我?”


    韓嘯看著眼中神采奕奕的人,重新把人攬到懷裏,低低的應了一聲。


    就隻是為了懷裏人那滿臉的笑容,他也要帶她去到處走走,將來或許會有許多令她不開心,令他不得不為的事兒發生,在那之前,他會帶她好好的散散心的。


    “爺,我們先去哪兒?”雪花興致勃勃地道。


    “南下,先乘馬車,然後坐船,順便把各處的鋪子查看一下。”


    “好,我也要把我們家的棗帶過去,順便開新鋪子。”


    韓嘯的聲音低沉,雪花的聲音高昂,兩人就這樣細細地說著。


    “爺,你現在已經在兵部任職了,到時候不會走不開吧?”


    雪花忽然想起了“官差不自由”的問題,不知道韓嘯告假會不會困難?


    “嗯,無妨。”韓嘯淡淡的應道。


    雪花放心了,她家爺說話向來不打誑語。


    “那就好,我要一覽大燕的美好風光。”


    雪花想象著她和韓嘯,如同渡蜜月般共遊的情景,不由的心花怒放。


    屋內的光線漸漸的暗了下來,縈繞在滿室的是濃濃的甜蜜和淡淡的溫馨。


    “爺,你怎麽知道我一直想踏遍大燕?”雪花懷疑的問道。


    她不記得她有和韓嘯說過這種話,難道是她說過,但她忘記了?


    韓嘯撫了撫雪花烏黑順滑的秀發,沒有說話,眼前卻浮現出當年那個提著花燈的小姑娘,神采飛揚的豪言壯語。


    “爺,夫人,飯菜準備好了,要傳膳嗎?”煙霞低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餓了嗎?去吃飯吧。”韓嘯說完,對著門外沉聲道:“擺到東次間的炕幾上。”


    隨著話聲,韓嘯的胸腔震動,雪花伏在韓嘯胸前,被這震動震顫著心神,心跳亦跟著這個節奏跳動,慢慢的和韓嘯的心跳重合在一起,溢出了踏實而又幸福的感覺。


    “嗯。”低低的一個字,是全身心的滿足。


    韓嘯攬著雪花坐起身,問道:“好些了嗎?”


    什麽好些了嗎?


    雪花不明所以的看向韓嘯。


    “你睡的時候,我給你上過藥了。”


    說完,眼睛掃過雪花的兩腿間。


    雪花驀然明白了過來,登時紅了臉。


    “爺,你怎麽能……”


    雪花說不下去了,這也太羞人了。


    一想起自己那處或許被韓嘯看過了,雪花的血管都要漲爆了。


    “你是爺的女人,有什麽是爺不能的?”韓嘯的語氣平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吧,雪花承認,自己是他的女人,都一起睡過了,沒什麽是他不能的,可……


    可她還是覺得不一樣,這和睡是不一樣的!


    “爺,你……我……”


    雪花臉漲的通紅,磕磕巴巴,也沒說出什麽來。


    心裏卻是衷心的希望,韓嘯隻是用手在被子裏給她上的藥,並沒有掀開被子看。


    話說,她也真快成了豬了,被人家上藥,竟然毫無所覺。


    雪花對自己也是無語了。


    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不設防了?


    雪花想了想,是從和韓嘯真正在一起,真正接受韓嘯開始嗎?


    她對於有他在的空間,一切都沒了心防嗎?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又看到雪花的樣子,眉梢一挑,知道雪花是害羞了。


    不過,看到如此滿臉羞紅的嬌妻,韓嘯心情卻愈發愉悅,如繁星密布的眸子望著雪花,淡定地說道:“你渾身上下,有什麽地方是爺沒看過的?”


    韓嘯的本意是想減輕雪花的羞澀感,怕雪花太過於害羞,一會兒連飯都吃不好。


    可韓嘯不知道,他這句話,聽在雪花耳中,卻是說了,不如不說。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如同再次遭遇雷擊,心裏懷的那絲僥幸,徹底湮滅,讓她想自欺欺人都不可能了。


    韓嘯話裏的意思,明示暗示的都是,他真的看過了。


    嗚嗚——


    雪花哀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韓嘯看到雪花如此,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不知道雪花為什麽更加羞得厲害了。


    韓嘯下床,索性把雪花從床上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爺,我自己走就行。”


    雪花顧不得害羞,連忙掙紮著要下地。


    笑話,外麵可能滿屋子的丫頭候著呢,她若是被韓嘯抱出去,不定被人怎麽想。


    雪花忽然覺得,她的臉皮真的變薄了。


    韓嘯看了看雪花雪白如玉的腳趾,雖然覺得她把人抱過去要省事的多,可是很明顯,懷裏的小女人不可能同意,無奈隻得又把人放到床上。


    雪花七手八腳的穿好鞋襪,走了兩步,發覺某處真的不疼了。


    心裏不由感歎,這個藥還真是管用。


    想到了藥,雪花立刻想起了一個問題。


    “爺,你找顧叔……紫影……”


    雪花發覺,無論是韓嘯找顧賢要的藥,還是找紫影要的藥,她都本能的排斥。


    這種藥,本來就不是可以隨便張口要的。


    雪花雖然沒說完,韓嘯也明白雪花的意思,剛想直言他是找顧賢要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改口說道:“是上次顧嬸給的藥,還剩了一瓶在爺這兒。”


    韓嘯的話說完,雪花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這事兒沒人知道。


    屋內主子起來了,外麵的煙霞等人聽到動靜,已經吩咐把晚膳擺到了東次間的炕幾上。


    雪花看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不由的食指大動,並且覺得饑腸轆轆。


    說實話,她其實早飯和午飯都沒吃太好。


    畢竟是成親第一天,她怎麽也要作下樣子,表示一下——


    飯量如鳥,吃得很少,婆家不會被她吃窮了。


    話說,是哪個不怕餓死的發明的這個論調,並且一代代的在大燕沿襲了下來?


    雪花心裏暗自吐槽。


    隨即就萬分慶幸,還是自家男人好,她今天可以痛痛快快的吃頓飽飯了。


    韓嘯看著雪花宛如餓死鬼投胎的吃相,不由的柔了眸光,並且心裏暗忖,以後院子裏一定要有小廚房。


    韓嘯的這個想法,第二天早晨請安時,就對老夫人提了出來,當然,說辭是他當差或早或晚的,需要準備吃食。


    老夫人一聽也對,韓嘯每日或是上朝,或是去兵部,時辰不早就晚,確實院子裏有小廚房才方便,不至於餓到寶貝孫子,於是,一揮手,準了。


    雪花卻是知道韓嘯這都是為了她,心裏一時暖暖的,愈發覺得自己的婚後生活,簡直是一條康莊大道。


    這些是後麵發生的事兒,暫且不說,先說雪花大口吃了些飯菜,胃裏有了東西,這才想起要伺候自家男人。


    殷勤的執起桌子上溫著的藍彩白瓷繪雙蝶的小酒壺,給韓嘯斟了一盅酒,甜笑著道:“爺,據說美人如玉在側,美酒佳肴相伴,是人生的一大極致。”


    雪花說到這兒,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爺,你覺得呢?”


    說完,把玲瓏剔透的小酒盅,雙手遞到了韓嘯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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