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眼珠開始骨碌碌亂轉。


    話說,韓嘯不是已經忘了她了嗎?那幹嘛還跑來和她說這些?


    雪花懷疑的目光,象小探照燈似的,開始向韓嘯身上掃射。


    韓嘯被雪花看得不明所以,濃眉深深蹙起。


    雪花狡黠的一笑,好,韓嘯,無論是你裝的,還是真的,有仇不報非君子,你等著接招吧。


    當然,紫影那兒,該打發的還要打發了。


    她的男人,她會看好了的,她還沒說不要呢,容不得別人染指。


    雪花其實對紫影是滿懷感激的,但是,感激不代表可以送男人。


    不!


    雪花眼睛一亮。


    或許也可以送男人。


    紫影那種心性,真的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人,是該找個人妥帖的照顧她。


    雪花暗自思量著,嘴角揚起,一揮馬鞭,向黑石城奔去。


    “紫影天真無邪,心思單純,你不要欺負……”


    韓嘯的話還沒說完,雪花猛地勒住了馬頭。


    “怎麽,她天真無邪,我就陰險狡詐了?她心思單純,我就齷蹉複雜了?”


    雪花揚起的嘴角,直接繃了起來。


    煙霞和籠月一捂額頭。


    爺,您怎麽這麽不會說話呀?


    您怎麽能當著姑娘的麵,誇別的女人呀?


    姑娘是那種欺負良善的人嗎?


    兩個丫頭深深地為她家主子爺的腦袋裏麵的東西悲哀。


    韓嘯聽了雪花的質問聲,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走吧。”說完,不待雪花答話,雙腿一夾馬腹,駿馬撒蹄向黑石城跑去。


    “你……”雪花狠狠地瞪著韓嘯的背影。


    現在沒人攔著了,她仍迴青河,行不行?


    答案是:不行!


    沒人攔著了,她自己攔著。


    她的男人,有缺點,她自己教育,她說什麽也不能拱手讓人,不戰而退。


    **


    雪花迴去以後,直奔皇宮,她都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睡過床了。


    當然,更沒有好好的洗過澡了。


    雪花慶幸這是冬天,否則身上非臭了不可。


    北齊作為降臣,皇宮中的妃嬪都被暫時看管了起來,雪花直接就住進了後宮最華麗的宮苑。


    與大燕的後宮,迥然不同的風格,雪花滿目都是各種皮子。


    簾子是火狐皮子,窗簾是白狐皮子,床帷是紫貂皮子,床上鋪的是雪貂皮子,牆上掛著白虎皮子,地上鋪著灰狼皮子……


    雪花覺得是到了野生動物園。


    好吧,她決定了,迴去的時候,要多帶些皮子迴去,全家人每人做幾件大毛的衣服,再給她二姐準備些皮子做陪嫁。


    皇宮畢竟是皇宮,即便帶著野蠻的氣息,那也絕對耽誤不了享受。


    冒著氤氳熱氣的大浴池,可以做遊泳池了。


    雪花搓洗一番,痛痛快快地遊了幾個來迴。


    然後被煙霞和籠月重新打扮一新,鬥誌昂揚地開始去會情敵。


    不過,剛走到宮門口就正碰上顧賢帶著紫影走過來。


    “三姑娘,在下有一事兒相求。”顧賢一見雪花,立刻抱拳道。


    “顧叔,請講。”雪花對於顧賢,還是很尊重的。


    “在下想請三姑娘幫著教導師妹一些女子的禮儀閨訓什麽的。”


    他一個大男人,教紫影這些,總歸有許多不便。


    “這……”雪花有些猶豫。


    紫影目前是她的潛在情敵,從韓嘯對紫影與眾不同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她若是把這樣一個人教導的溫婉得體,進退得宜,堪堪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是為了給自己的對手增加籌碼嗎?


    可是,若是讓她故意使壞,把紫影向歪路上,向韓嘯討厭的方向帶,她又良心過不去,紫影畢竟是韓嘯的救命恩人。


    “三姑娘,紫影心思純淨,以後斷不會做出擾亂後院,爭風吃醋之事兒,三姑娘若是自己帶在身邊教導,豈不是更加放心?”顧賢以為雪花有什麽顧慮,連忙道。


    他認為,雪花今天既然跟著韓嘯迴來了,就是接受了紫影,接受了韓嘯又多了一個女人。


    顧賢相信,以雪花的品性,既然接受了這一切,以後絕對不會憑借正妻的身份,故意刁難紫影。


    紫影交給雪花,顧賢很放心。


    他並不知道紫影和韓嘯的成親的事兒,不過是紫影自己說的。


    雪花聽了顧賢的話,徹底不再猶豫了。


    人家目前的監護人都找上門來了,她可不能妥協。


    “顧叔,你覺得可能嗎?有人和我分男人,我還和那人和平相處,把人往端莊迷人的方向教導?教導她怎麽和我搶男人嗎?”雪花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我不把她整死才怪!”


    顧賢被雪花噎得,一下子怔住了。


    “師兄,我才不要跟她學,她好兇。”


    顧賢還沒迴過神來,紫影先是開口反對。


    “而且,她做的那些我都會。”


    紫影說完,猛地變了臉,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一手掐腰,一手指著顧賢,厲聲道:“我看你是起了花花腸子,做賊心虛!”


    顧賢目瞪口呆。


    雪花嘴角抽了抽。


    這特麽是她幹的嗎?


    她真的教壞小孩子了?


    紫影表演得倒是惟妙惟肖,圍著顧賢轉了一圈,審賊似的繼續大聲道:“說!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


    “小師妹你……”顧賢捂額,“你怎麽能學這些?”


    “不是你讓我和她學嗎?她今天就是這樣對天天的。”紫影恢複了原樣,嘟著嘴道。


    雪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我不是讓你學這些,我是讓你學……”


    “哦,我知道了。”


    顧賢話沒說完,就被一臉恍然大悟的紫影打斷了。


    紫影左手掐腰,右手以雪花沒看清的速度,猛地擰住了顧賢的耳朵,“說!你個死鬼,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個賤女人了?”


    雪花看到顧賢那副如遭雷擊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話說,認識顧賢這麽多年,顧賢一向是那副文人雅士,飄逸灑脫的魅力大叔形象,雪花就沒見到過他失態的樣子,可是,今天,在紫影麵前,顧賢卻是連連破功。


    “小師妹,放手!”顧賢迴過神來,又氣又急,怒聲嗬斥。


    “師兄,你說錯詞了,你應該說‘臭婆娘’,放手!”紫影一副誨人不倦地樣子,連忙教導顧賢改正錯誤。


    “哈哈……”雪花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連煙霞和籠月也忍不住扭過頭去偷笑。


    顧賢臉漲得通紅,手一伸扣住了紫影的脈門,紫影隻覺胳膊一麻,顧賢的耳朵掙脫了出去。


    “你……”顧賢瞪著紫影,紫影眨著大眼睛,一副等著表揚表情。


    顧賢活了這麽多年,終於體會到了淚流滿麵,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唉!”最後化為一聲長歎,顧賢甩手就走。


    “師兄,等等我。”紫影連忙跑了兩步,拽住了顧賢的袖子。


    顧賢就這樣,被他家小師妹扯著袖子,把人領走了。


    雪花望著兩人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算計的光,隨即陷入了沉思。


    “小丫頭。”清朗的聲音傳來,雪花抬頭看去。


    席莫寒一身墨色箭袖錦袍,肩披玄狐大氅,大步向她走了過來。


    在城外,席莫寒話裏的意思,雪花明明白白,不過,即便韓嘯沒有迴來,她和席莫寒之間也隻是兄妹關係了。


    雪花不是吃迴頭草的人,在席莫寒心底的那個人,雪花自認為永遠也爭不過。


    她不能忍受她的男人,在危急時刻卻想著另一個女人,所以,席莫寒這輩子,隻是他的一個哥哥,也隻能是一個哥哥。


    “席大哥。”雪花微笑著迎了上去。


    無論如何,這個哥哥,她還是要的。


    席莫寒聽說了雪花出走,韓嘯去追的事兒,怕雪花受了委屈,特意過來看看。


    不過,看到雪花幾個月來沒舒展開的眉頭,竟然彎彎似遠山染墨,眼睛裏也是神采奕奕,立刻明白,兩人之間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小丫頭,你沒事兒就好。”席莫寒仍是一貫的溫潤。


    “三姑娘,聽說你離家出走了?”


    雪花未及迴答席莫寒的話,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有些戲倪的,幸災樂禍的聲音。


    不用迴頭,雪花就知道有人要找死。


    “秦將軍說的不錯,不過我現在隻是練習,等我迴家後,會好好地教導梨花,叫她一定三五不時的就離家出走一次。”雪花笑吟吟地轉身,看向秦修。


    秦修一身黑色戰袍,肩披灰狼皮子的大披風,身材魁梧,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殺伐之氣。


    當然,這隻是看外表,在這廝故作深沉的時候,的確是一副高冷的樣子。


    不過,經過幾個月的接觸,秦修的外皮早就被雪花看透了。


    打蛇打七寸,雪花打秦修的要害是很容易的。


    果然,秦修聽了雪花的話,立刻收起了兵痞的模樣,向雪花抱拳道歉,“末將言拙嘴笨,不會說話,三姑娘莫怪。”說完,看了席莫寒一眼,繼續道:“末將還要向大將軍稟報些事情,先走一步。”話落,轉身就溜。


    他其實是想幫席莫寒問一問,並且順便挑撥離間幾句雪花和韓嘯的感情,看看能不能幫好友把雪花搶過來。


    不過,對於這個未來的大姨子,他還真不敢得罪。


    雪花看著秦修的背影,嘴角一挑,她真慶幸自己有兩個好妹妹,她覺得不時的威脅一下秦修,抑或趙子沐,真是讓人很爽的一件事兒。


    哼!她那麽漂亮、伶俐、可愛、乖巧的妹妹,當然不能讓人輕易的,順順當當的得了去!


    否則,還以為她家沒人出頭撐腰呢。


    雖然她們家沒兄弟,但是姐妹們也不能受了氣。


    其實,雪花明白,受不受氣,最主要的還是看那個男人心裏有沒有你,若是沒有你,你就是身後有一座大山,你依然會站立不穩。


    “小丫頭,現在戰事結束,這裏又是皇宮,你想吃什麽,可以吩咐禦廚去做,你要多吃點,你……太瘦了。”席莫寒的眼裏閃過一縷疼惜。


    雪花心裏一陣感動,她以前隻沉浸在報仇和傷心中,沒有發現,不僅她瘦了,席莫寒這段時間一直擔心著她,也愈發的清瘦了。


    “席大哥,不如我去廚房做幾個小菜,我們一起吃。”雪花眼睛一亮說道。


    這裏畢竟是北齊,他們的飯食總歸是吃不慣。


    “好啊,好久沒吃到你親手做的菜了,席大哥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頓。”席莫寒想到雪花做的菜,也來了興致。


    “嗯。”雪花興奮地點頭,“我現在就去,席大哥你先迴去等著,我做好了去找你。”


    “好,我去找壇好酒,今天不僅要吃好,還要喝好。”席莫寒大笑道。


    “嗯嗯,我們一醉方休。”雪花連連點頭。


    然後,兩人交錯而行,席莫寒向他住的地方走,雪花向禦膳房走。


    身形相錯的瞬間,席莫寒臉上清朗的笑,變成了無邊的苦笑,雪花的嘴角則是高高揚起,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路經不遠處一座假山的時候,雪花的眼角不由的掠向了假山的一角。


    一個高大的身影被晚霞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那張黑如鍋底的臉,更是讓雪花的柳眉彎了彎。


    哼!敢忘了本姑娘,看本姑娘不氣死你!


    不過,那件滿是獸皮拚接而成的衣服,卻讓雪花的柳眉又皺了起來。


    他的男人,怎麽能穿的象難民一樣,雖然增加了粗獷野蠻的氣息,有一種另類的陽剛之美,但卻少了那副高冷的樣子。


    唉,總歸,自家男人,自家要負責拾掇的利利索索,超凡出塵。


    雪花的心中開始想著給韓嘯做幾件做棉衣、棉靴,大氅之類的了。


    本來冬天就沒什麽蔬菜,加之北齊主要以放牧為生,所以廚房裏最多的就是各種肉類。


    雪花望著眼前的那一塊塊新鮮的羊肉、鹿肉、兔肉,想了想,有了決定,至於馬肉,被她摒棄在外了。


    雪花吩咐了一聲,主仆三人馬上就忙活了起來。


    廚房裏很快就煙熏火燎的,但是陣陣誘人的肉香也傳了出來。


    冬天嘛,又驅寒又暖胃,還能補體虛的,當然要數純生態的羊肉火鍋了。


    隻有火鍋當然不行,雪花又做了手抓羊肉、紅燒羊腿、蔥爆鹿肉、幹煸鹿肉。


    當然,最主要的是,雪花還烤了羊排、鹿脯。


    吃燒烤可是雪花的大愛,雖然調料不全,但架不住肉新鮮,火候也掌握的好。


    一時間,廚房內香氣四溢。


    很容易的,這香味就隨著風,在皇宮中一路飄蕩開來。


    香味飄飄蕩蕩的就到了皇宮的大殿,正在議事的眾位將領都不著痕跡地吸了吸鼻子。


    這幾個月每天都是打仗、行軍,就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現在猛然聞到這麽強烈的肉香,不知是誰的肚子,不聽話的就叫了起來。


    肚子叫也會傳染的,有了第一個叫的,就有了第二個……


    定國侯皺了皺眉,很慶幸他肚子叫得聲音不大,被別人的蓋過了。


    “好了,今天就商議到這兒,大家都去吃飯吧。”定國侯很是威嚴的用他渾厚的聲音,又蓋住了一聲肚鳴。


    定國侯的話音一落,大殿中倏然就沒了人影。


    “去,叫廚房把飯菜都端到我的院子,再搬幾壇好酒來。”秦修一出門,就急忙吩咐親隨。


    親隨答應一聲,大步向廚房跑去。


    各個將領滿臉興奮向秦修住的地方走,並且大聲嚷嚷著不醉不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吃一頓,喝一頓。


    這他媽的肉香,太誘人了。


    眾將領邊走邊吸鼻子。


    廚房裏雪花正把做好的菜往食盒裏放,沒等放完,秦修的親隨就到了。


    “三姑娘。”親隨恭敬地對雪花抱了抱拳。


    雪花點了點頭,把最後一碟烤羊排放了進去。


    親隨咽了咽口水。


    “秦將軍吩咐了,把眾位將軍的飯菜都送到秦將軍的院子去,再搬幾壇好酒送去。”親隨大聲傳達著秦修的指令。


    老張頭隨軍出征,依然掌管著這些將兵們的夥食,燕軍雖然接管了皇宮,但這些飯菜還是老張頭親自盯著做的,那都是經過了仔細檢查,確認無毒的。


    要是因為飯食,讓燕軍栽了跟頭,那他們所有的火頭兵也不用活了,成了大燕的千古罪人了。


    老張頭聽了親隨的話,連忙吩咐幾個小兵向大木桶裏盛飯盛菜,又裝了一大籠屜的饅頭,差人抬了幾壇子烈酒,這才親自跟著,去了秦修的院子。


    親隨疑惑地看了看桶裏的飯菜,嗯,肉是大塊的肉,很香很鮮嫩,可是,這味道不對呀。


    親隨的眼睛不由的就看向了雪花主仆的背影,立刻明白了。


    這事兒貌似有樂子了。


    雪花和兩個丫頭提著食盒直接去了席莫寒的院子,即便不是為了氣韓嘯,雪花也想為席莫寒做點飯菜。


    席莫寒是她的義兄,她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


    席莫寒已經坐在桌子前等著了,桌子上還擺著一個酒壇子,兩隻白瓷碗裏已經倒上了酒。


    雪花心情愉悅地把菜一樣樣地端上了桌。


    不過,心裏卻想著,她家男人也瘦了,是不是給韓嘯送點去?


    隨即雪花又鄙視自己,她幹嘛什麽都想著他?


    她的氣還沒消呢!


    她不能太沒骨氣了!


    這頓,她就好好的陪她曾經的男神大叔吃!


    聞著桌子上的肉香,席莫寒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他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但對雪花做的飯菜,卻沒有抵抗力。


    雪花先放好炭盆,然後吩咐煙霞把放了鍋底湯的小鐵鍋擱到了上麵。


    “這是什麽湯?”席莫寒隨口問道。


    “這是火鍋。”雪花嘻嘻一笑,得意地道:“羊肉火鍋。”


    席莫寒一挑眉。


    看來這又是小丫頭發明的吃法。


    帶著各種調料香味的熱氣從湯裏飄了出來,雪花吩咐籠月下肉片,自己則給席莫寒夾了一塊烤羊排。


    “席大哥,你先嚐嚐這烤羊排,絕對美味。”雪花說著,把羊排放到了席莫寒麵前的碟子裏。


    席莫寒看著麵前的羊排,心情激蕩,小丫頭有多久沒親手給他夾過飯菜了?


    迴想當初和雪花在青河縣衙同桌而食的情景,席莫寒猶如在夢中。


    不過,席莫寒的夢還沒醒,屋子中“唿啦啦”闖進來一大群人。


    “嗬嗬,莫寒,三姑娘,正吃飯呢,我也沒吃,正好一起吃。”秦修很是不見外的打了個招唿,直接就搬了個凳子,坐到了桌子旁。


    秦修一坐,別的將領也抄凳子,搶筷子的開吃。


    雪花一見這架勢,立刻明白了怎麽迴事。


    剛才秦修的親隨才吩咐了讓人把飯菜到送到秦修的院子去,這才一會兒的功夫,這群人就都跑這兒來了,雪花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聞著香味跑這兒來蹭飯的。


    在軍中呆了這麽長時間,雪花和這些人雖然不是很熟,但也早就沒了男女有別的大防,況且,這些都是粗獷豪爽的將領,都是大燕的精英,大燕的功臣,她能為他們做飯也是很開心的。


    雪花想到這兒,站起來說道:“你們先吃著,我再去廚房多弄些。”


    “多謝三姑娘!”


    “多謝!”


    ……


    眾將領喜出望外,紛紛道謝。


    席莫寒內心苦笑一聲,他和小丫頭好好吃頓飯的願望落空了。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席莫寒有些悵惘。


    秦修有些歉意地看了席莫寒一眼,他是不是重吃輕友了?


    “來,秦兄,我們今天不醉不歸。”席莫寒說著,端起了酒碗。


    “哈哈,好,幹!”秦修大笑一聲,端起碗一飲而進。


    一醉解千愁,還是讓自己這位老友喝醉了得了。


    有了這個念頭,秦修開始和席莫寒猛喝。


    雪花領著兩個丫頭剛一出席莫寒的院子,迎麵就碰上了正黑著一張臉,仿佛誰欠了他錢的韓嘯。


    雪花裝作沒看見,昂首挺胸地從韓嘯身邊經過。


    “爺餓了。”韓嘯沉聲道。


    雪花纖眉一挑,轉身道:“這位爺,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韓嘯看著雪花,不說話,不過,身上的怒氣卻四散發射。


    雪花會怕韓嘯的怒氣嗎?


    笑話,韓嘯要是不生氣,她就要生氣了。


    韓嘯一生氣,雪花覺得心情特別舒暢。


    雪花笑吟吟地看著韓嘯,“這位爺,本姑娘不是煮飯婆子,你和我說沒用。你要是餓了,廚房裏有飯菜,你差人去吩咐一聲,就會有人給你送過去的。”說完,不待韓嘯有所反應,轉身就走。


    以前韓嘯說餓了,雪花立刻就開始喂食,現在韓嘯再說餓了,雪花才不會理會,起碼明麵上不會。


    韓嘯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鋒利如寒星的眸子,冷幽幽地看著雪花的背影。


    煙霞和籠月打了個寒顫,急忙跟上雪花。


    她家爺身上的氣勢好嚇人呀。


    給人一種處於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中的感覺。


    雪花心情愉悅地哼起了不著調的歌。


    煙霞和籠月對視一眼,她家姑娘真是高興過頭了,否則怎麽會唱這種哥哥妹妹,情呀愛呀的小曲,這要是讓人聽去,那還得了?


    兩個丫頭立刻開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防備她家姑娘得意忘形,不小心失了名節。


    煙霞和籠月雖然各處防備著,還是漏過了身後的那個人影。


    韓嘯耳朵跳了跳,臉色發青,隱忍地握了握拳頭。


    雪花雖然不管韓嘯,但秦修等人都跑席莫寒那吃去了,就隻剩下了最高職位的定國侯了。


    定國侯是她未來的公公,討好翁姑這點事兒,雪花現在又有了心情做了,更何況她今天在定國侯麵前上演了一出潑婦撒潑,說什麽也要再挽迴點形象,所以,雪花各種菜都多做了些,吩咐煙霞給定國侯端了去。


    當然,分量就算定國侯是頭豬,他一個人也吃不完。


    煙霞心中明白,鬆了一口氣,連忙提了飯菜給定國侯送了過去。


    她家爺肯定在定國侯那呢。


    定國侯和韓嘯父子兩人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大碗的清燉羊肉,上麵白乎乎地漂了一層油,大碗地燉羊腿,大碗的燉……


    定國侯默默地拿起了筷子,韓嘯則一動不動。


    “侯爺,我們姑娘吩咐奴婢給您送了些飯菜來。”煙霞脆聲在門外稟報。


    定國侯立刻放下了筷子,沉聲道:“進來!”


    等煙霞把一碟碟地飯菜擺好,定國侯臉色和緩了。


    這個兒媳婦,雖然潑辣了一些,畢竟還是有許多可取之處的。


    韓嘯這時也不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樣子了,父子兩人迅速開吃。


    “天天,我今晚可不可以跟師兄睡?”紫影不顧門外侍衛的阻攔,推門走了進來。


    韓嘯神色不變,定國侯卻沉了臉色。


    他兒子的女人,怎麽能跟別的男人睡?


    即便她不諳世事,也不能說出這種話。


    不過,兒子房裏的事兒,他做公公的,也不好訓斥。


    定國侯等著韓嘯大振夫綱。


    紫影才不會去看定國侯的臉色,依然自顧自地道:“天天,我想跟師兄睡,可是師兄說我是你的女人,隻能跟你一起睡,我若是跟別人睡,就是不守婦道。”


    紫影說著嘟起了嘴。


    “你……”韓嘯停住了筷子,“自己不是有宮苑嗎?”


    “有呀,可是我還是想和師兄住。”


    “隻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無妨的。”韓嘯想了想,淡淡地道。


    “真的嗎?太好了!”紫影立刻高興地跳了起來。


    “爺,您別聽紫影亂說。”顧賢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韓嘯看了顧賢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紫影心思單純,這裏畢竟是北齊的皇宮,她一個人住的確不妥,你和他住在一個院子中,也好照應著些。”


    顧賢看著韓嘯,想問紫影不是可以和您睡嗎,隨即就又想起了,這裏還住著雪花呢,韓嘯肯定不會和紫影一起住的。


    不過,這裏是北齊的皇宮,他們雖然表麵接管了,但沒準內裏還有什麽忽略的地方,紫影象個傻乎乎的孩子,一個人住還真的不讓人放心。


    想明白了這一點,顧賢不再猶豫,很是幹脆地把自家師妹接管了。


    反正保姆工作他也做得熟練了,也摸到了一些竅門。


    交給別人,他其實還不放心呢。


    雪花沒再迴席莫寒的院子,隻是把做好的飯菜差人送了過去。


    那裏是一大群粗獷的漢子,喝多了沒準就會說些葷話什麽的。


    她氣韓嘯是一迴事兒,該避嫌的地方也要避諱一些。


    作為大燕軍中地位最高的女人,雪花還是有一些特權的。


    吃過飯,雪花立刻差煙霞去要了一些上等的布料、毛皮什麽的,然後開始飛針走線,給自家男人縫製衣服。


    雪花其實不想挑燈奮戰的,但她還是堅持不睡,她絕逼不承認,她其實是在等韓嘯。


    兩個丫頭早就被她打發下去了,雪花坐在燈前,看著跳動的燭火,耳朵不由自主地就傾聽著外麵的動靜,特別是窗子處的動靜。


    寂靜無聲,或許有雪落的聲音,有雪花在暗夜裏獨自飄落,然後——


    “唿啦!”一聲,雪花心中一跳。


    北風吹在窗欞上,唿唿聲不絕於耳。


    雪花心中一陣失望,最後,那失望又變成了氣憤。


    然後,氣憤和失望來迴交織。


    雪花終究還是獨自睡了過去,但心裏淡淡地悵惘卻一直縈繞在夢中。


    雪花相信,韓嘯的確是忘了她了。


    否則,韓嘯不會不來。


    半夜私會的事兒經曆的太多,韓嘯不來,隻能意味著——


    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第二天一早,推開門,望著銀裝素裹的世界,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雪花提起精神,鬥誌昂揚地開始新的一天。


    首先,席莫寒那裏她要去看看,昨天晚上席莫寒肯定沒少喝,不會宿醉頭疼吧?


    雪花想著,就向外走。


    不過,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極淺極淡的一行腳印,停在了她的窗子前。


    雖然被雪覆蓋了,但那淺淺的印跡卻錯不了。


    而且,在她窗前的那兩個腳印,明顯要深一些,可見有人在她窗前停留了不短的時間。


    這大小……,雪花的嘴角翹了起來。


    路經顧賢的院子時,雪花被裏麵純真的笑聲吸引了過去。


    當然,不僅是笑聲,還有對話內容。


    “師兄,你好厲害!”紫影的驚歎聲。


    “哇!這是雪人的眼睛?”紫影的大叫聲。


    “咯咯,還要給它戴上帽子?”紫影的嬌笑聲。


    雪花走到門前,伸手推開門,好奇地向院子裏看去。


    院子的正中央,貯立著一個兩米多高的大雪人。


    雪人頭上戴著皮帽子,木頭鼻子,果核眼睛,而顧賢,正站在雪人,掂著腳給雪人弄嘴巴。


    紫影站在旁邊一臉崇拜地大叫大跳。


    聽到門響,顧賢立刻迴過了頭來,一見雪花,神色中閃過一絲尷尬。


    這個堆雪人,他還是當年看見雪花她們幾個小丫頭玩兒過,才想起用這個哄紫影開心的。


    雪花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顧賢,招手對紫影道:“紫影,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紫影一臉戒備的看向雪花。


    雪花晃了晃手裏提著的食盒,“這裏麵有酥餅,可香可甜了。”


    哄小孩子嘛,當然要給塊兒糖了。


    紫影眼睛一亮,但還是先看向了顧賢。


    顧賢看著雪花笑米米,一臉無害的樣子,本能地不想讓紫影過去。


    不過,雪花將來畢竟是當家主母,他可不能攔著紫影,沒的給紫影找事兒。


    “去吧。”顧賢給了紫影一個安撫的眼神。


    紫影放心了,快步向雪花走去。


    不,是向酥餅走去。


    雪花很大方地把酥餅給紫影看了看,然後又很小氣地合上食盒。


    在紫影委屈不滿的眼神中,雪花壓下欺騙小孩子的感覺,把紫影拉到了大門外,低聲問道:“紫影,師兄好不好?”


    “好。”紫影的眼盯著食盒,快速點頭。


    “那你想不想永遠跟師兄在一起?”雪花進入了引誘模式。


    “想。”點頭更快。


    “那好,你隻要嫁給師兄,就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了。”雪花直接引誘。


    紫影抬起了頭,一臉苦惱地道:“可是,我是天天的女人,怎麽能嫁給師兄呢?”


    “你為什麽和韓嘯叫天天?”雪花暫時放棄了you惑紫影,問出了一直疙瘩著她的問題。


    “因為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紫影理所當然地道。


    “就這樣?”


    “嗯。”紫影點頭。


    雪花捂額,這就是讓她堵心了又堵心的原因,合著她這是純屬自己找虐呀。


    雪花立馬揭過了這一章嗎,繼續進行誘人大計。


    “紫影,你和韓嘯那不叫成親,所以不能說你是天天的女人。”雪花耐心地道。


    “可是,師父說他是我的命定之人呀,那不就是說我是他的女人嗎?”紫影不解地道。


    “你師父隻說你會找到命定之人,並沒有說你救的那個人是命定之人,對不對?”雪花開始繞彎。


    紫影想了想,點了點頭,“可是,天天若不是,誰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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