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微微一笑,“紫影,我問你,你喜歡師兄呢,還是喜歡……天天?”


    雪花說“天天”這兩個字時,差點咬到舌頭。


    “當然是師兄。”紫影不加思索地道。


    雪花眉梢一挑,果然如此,下麵就好辦了。


    忽悠人嘛,一向是她最拿手的了。


    雪花開始進行諄諄誘導的工作。


    “那麽,你通過天……韓嘯,找到了誰?”雪花磕巴了一下,和韓嘯喊“天天”,她還是覺得太雷人了。


    “找到了……”紫影想了想道,“師兄。”


    “對了!”雪花打了一個響指,沒發現不遠處有個人看到她這個動作,立刻皺起了眉。


    雪花興致勃勃地對紫影繼續道:“你師父說你會找到命定之人,不是說會從天上掉下你的命定之人,對不對?”


    紫影想了想,乖乖點頭。


    雪花雙眼發出了狐狸一樣的光,“那麽你找到了師兄,這不就是說,師兄是你的命定之人嗎?”


    說完,雪花心裏忽然有點打鼓,她會不會有大灰狼誘騙小紅帽的嫌疑?


    貌似她有點良心不安了。可是——


    雪花看了一眼顧賢,顧賢正拿了把匕首在雪人身上比劃。


    如此的一個超凡脫俗,整天一副高深莫測樣子的人,如今竟做這麽幼稚的事兒,這說明了什麽?


    雪花立刻把她猛然蹦出來的良心拋到了九霄雲外。


    “是嗎?”紫影聽了雪花的話,眼睛一亮,一臉期盼地看向雪花。


    嫁給師兄,可比嫁給天天要好無數倍。


    “絕對是,顧嬸!”雪花拍了拍紫影的肩膀,立刻給予了她想要的肯定,並且,直接連稱唿都改了。


    紫影一聽,酥餅都忘到了腦袋後麵,直接大叫著向顧賢跑去。


    “師兄,你才是我的命定之人,我要嫁給你!”


    顧賢腿一抖,差點沒坐雪地上。


    紫影衝上去,抓住顧賢的胳膊,興奮地大叫大跳。


    顧賢滿頭黑線。


    “紫影,你先等一會兒。”


    顧賢拿開紫影的手,向嘴角含笑,站在門口看戲的雪花走去。


    “三姑娘,紫影心思單純,您怎麽能……”顧賢有些氣惱地道。


    “顧叔,我問你,紫影這個樣子,交到別人手上,你放心嗎?”雪花收起笑容,正色道。


    顧賢低頭沉思,然後無奈地發現,他不放心,即便是交給他家主子爺,他其實也不放心。


    韓嘯那種冷冷的性子,和紫影實在不合適,沒準很快紫影就會喪失了純真的天性。


    紫影並不是傻,隻不過一直單純的生活,許多事兒沒人教給她罷了。


    真若是置身於大戶人家的後院中,即便有人護著,怕是日子也不好過。


    “既然不放心,那為什麽不能自己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雪花很輕易地看出了顧賢的想法。


    “三姑娘,紫影和爺已經……”


    “顧叔,你千萬別誤會,紫影和爺清清白白,不過是紫影小孩子不懂事兒,瞎說罷了。”雪花立刻打斷顧賢的話,把自家男人摘了出來。


    顧賢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他就說嘛,憑爺的性子,斷不會貿然接受一個女人。


    雖然這樣想,顧賢的心裏卻有些悵惘,“我的年紀都可以做她的父親了。”


    顧賢說完這話就後悔了,他這話的意思是,若不是因為年齡問題,他就……


    雪花嘴角一挑,“顧叔,你怎麽也迂腐了?年齡不是問題,感情才最重要。何況,顧叔自己也懂的玄學易數,你何不自己算算?”


    “自己是算不出自己的。”顧賢苦笑。


    “那你可以給紫影算。”


    “我算過,可是,算不出。”


    “為什麽?”


    “因為……”顧賢身子一震。


    “因為她和你牽扯太深,所以你算不出她的來,因為她是你的命定之人,所以你算不出自己的,也就算不出她的!”雪花脆聲接過了顧賢的話,“而且,顧叔,你應該算過,紫影和韓嘯並不是良配。”


    顧賢聽了雪花的話,心神俱震。


    轉身,一臉複雜地看向了那個依然站在雪人旁,期盼地看向她的身影。


    “顧叔,情之一字,得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喲。”雪花說完,轉身就走。


    “哦,把這個給紫影吃吧。”雪花走了兩步,又轉迴身,把手裏的食盒給了顧賢。


    煙霞和籠月見自家姑娘如此輕易地就把紫影另外嫁了他人,不由地滿心佩服。


    雪花嘴角高高挑起,眉梢眼角都是笑,隨即,撞進了一雙黝黑的眸子中。


    他那是什麽表情?


    雪花的笑容立刻收斂。


    在煙霞和籠月的身後,站了一個身穿獸皮,一身牧民穿戴的男人。


    雪花微微昂起頭,挑釁氣勢十足地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這位爺,你的女人已經成了別人的女人了。”雪花眉梢挑起,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


    “爺的女人,斷不會讓她成為別人的女人!”冷冷的聲音,夾雜著寒風砸向雪花。


    什麽意思?


    他對紫影是誓不撒手嗎?


    雪花的心裏猛然一陣刺痛。


    這種心裏有著別的女人的男人,她要來何用?


    不過,輸人不輸陣,心裏滴血,臉上卻是笑靨如花。


    “是嗎?不過,真是可惜,人家兩情相悅,早就把你拋到腦袋後頭了。”雪花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還是世子爺想強取豪奪,做出棒打鴛鴦的事兒?”


    韓嘯臉色鐵青,額頭青筋亂跳,拳頭在身側握了起來。


    煙霞和籠月雖然腿發顫,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


    她家爺要是忍不住對姑娘出手,她們好歹也可以替姑娘挨了不是。


    雪花看到韓嘯這個樣子,心內愈加疼痛。


    “爺的女人,隻能屬於爺,你休想嫁給別人!”韓嘯咬著牙說出了這幾個字。


    呃?這是什麽意思?


    雪花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原來她和韓嘯一直是雞同鴨講,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疼痛不翼而飛,喜悅湧上心頭。


    原來,她又白白地浪費了一迴感情。


    “嗬嗬,這可難說,你看紫影不就另嫁他人了嗎?”雪花的小臉上立刻又有了光彩,一副得意的樣子。


    韓嘯一蹙眉,仿佛明白了什麽。


    “你說的是她?”


    “不是!”雪花馬上否定。


    不過,好像否定的太快了,有了欲蓋彌彰之嫌。


    韓嘯黝黑的眸子盯著雪花。


    雪花忽然有點心虛。


    “爺,餓了。”低沉的聲音中,有一絲別樣的東西。


    我靠,怎麽又是這句?


    雪花都記不清,她到底有多少次聽到韓嘯對她說這幾個字了。


    “這位爺,我說過了,我不是你的煮飯婆子。”雪花氣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戳韓嘯的胸口。


    她特麽都覺得她成了他娘了,餓了就來找她要吃的。


    而且,最可恨的是,餓了想起她來了,不餓的時候,就忘了她!


    韓嘯皺了皺眉,看著胸前的那隻小手,胳膊抬了抬,又放了下去。


    雪花兇神惡煞般地瞪了韓嘯一眼,很有氣勢地道:“煙霞、籠月,我們走,給席大哥送早飯去!”


    煙霞和籠月一瞬間覺得手裏的食盒,重逾千斤。


    “你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整天往外男的院子跑,成何體統?”韓嘯黑著臉嗬斥道。


    怎麽,又開始教訓她?又要用禮儀規矩壓她?


    雪花慢慢地轉過身,盯著韓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怎麽不說我一個姑娘,隨軍出征,奔波千裏,隻為了給一個沒良心的男人報仇,是不守婦道呢?”


    韓嘯臉色一變。


    “你怎麽不說我未曾出嫁,卻整日為了一個男人心頭滴血,是有違閨訓呢?”


    雪花說著,想到自己這幾個月來,以為韓嘯死了所受的折磨和心痛,不由地眼淚上湧,咬著牙咄咄逼人地繼續質問。


    “你怎麽不說我不顧禮儀,拋頭露麵,混跡於軍中,整日和大炮火藥打交道,隻為了滅了北齊,給我的男人報仇……”


    雪花大吼出聲,眼淚卻再也忍不住紛紛而落。


    “你怎麽不說我……”


    猛然一股大力襲來,雪花被猛地拉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剛硬的臂膀,卻更引發了雪花的更大的怒火和委屈。


    “韓嘯,你放開我……唔……”


    紅唇被人狠狠地噙住,雪花的掙紮忽然就變得無力。


    原來,她竟是這麽的懷念這個懷抱。


    韓嘯微闔了眼,收攏雙臂,緊緊地把人箍在懷裏,輾轉吮吸,狂猛地品味口中的香甜,品味他即使懵懵懂懂時,亦在夢中出現過紅唇。


    煙霞和籠月臉色通紅,心裏卻是欣喜異常。


    自家兩個主子,終於和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向前,一個向後,來路去路都實行戒嚴,免得被不長眼的人衝撞了自家主子的好事兒,抑或是傳出什麽不好的言論。


    白茫茫的天地中,仿佛隻剩下了他和她。


    一身獸皮,充滿野蠻氣息的高大身影,把那個披著紫貂鬥篷,清麗華貴的人緊緊圍攏,原始的狂野和高貴的矜持進行著最完美的融合。


    良久,紅唇微腫,幾欲窒息的雪花才唿吸到新鮮的空氣,韓嘯則是低低地輕啄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欲滴欲落的淚珠。


    雪花的神智在男人粗重的唿吸,但又溫柔纏綿的輕吻中,慢慢迴籠。


    迴籠之後,立刻變臉,猛地從強健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迷蒙紅潤的小臉換上了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韓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如此褻瀆本姑娘,辱人名節,你是怎麽讀的聖賢書?你如此行徑……唔……”


    雪花話沒說完,就又被人堵住了紅唇,用嘴。


    這次溫柔了些許,隻是緊緊捉住小舌不放。


    黝黑的眸子向下斂著,望著懷中兀自掙紮的人,直到那力氣越來越弱,雙眼迷離……


    好吧,雪花承認,她沒出息,她總是會在那個懷抱中,在那或強勢或纏綿的唇齒教纏中沉淪。


    不過,暫時的沉淪不代表不會找後賬,不代表不委屈。


    又一次的清醒,雪花正了正臉色,“韓嘯,規矩禮數之於我,本就如糞土,我遵守,也是做給別人看的,可是這幾個月,我早就把那些丟至了腦後,我甚至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你要是認為我如此行為是失德,那麽我隻當自己瞎了眼,我們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唔……”


    臥槽!這特麽是什麽情況?


    他親上癮了?雪花心裏大罵。


    沒錯,韓嘯的確親上癮了。


    雙臂緊攏,恨不得把懷中的小女人揉到骨子裏。


    當雪花再次能大口唿吸新鮮空氣的時候,雪花有了戒心,防備地盯著那雙黝黑卻又猶如寒星閃爍的眸子,腦子中飛快的旋轉。


    韓嘯這是故意的?


    他是想起她來了,還是根本就沒忘了她?


    雪花的眼珠不停地亂轉。


    韓嘯蹙眉,有些頭疼。


    懷中的小女人一看就是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麽?


    “韓嘯,你先放開我,有些事情,躲避不是辦法,應該去直麵。”雪花一本正經地說道。


    韓嘯低頭看著那張緊緊繃著的小臉,看著那小臉頰是那樣的消瘦,心中一痛,鬆了手。


    雪花得到自由,連忙拉開距離,後退了一大步。


    韓嘯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雪花如變臉般換上了一臉悲戚的模樣,看著韓嘯,說道:“韓嘯,當初在靖王府,我們互相曾提過幾個條件,其中第四條我說過,這輩子,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都不能忘了我,可是你……”


    “第四條你說的是,家中的錢財由你掌管。”


    “……”雪花,磨牙聲。


    “咳咳……”韓嘯,幹咳聲。


    雪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掐腰,做出了茶壺狀,咬著牙嘖嘖點頭,“好呀,韓嘯,你牛掰,你竟然給本姑娘玩失憶……”


    韓嘯看著雪花,冷幽幽地丟過來一句話。


    “當初,是誰大聲說,不但不給爺守寡,還要找十個、八個的美男?”


    雪花氣勢立刻消減了一半。


    “我、我……”


    “是誰,在爺迴來後,還和別的男人狀似親密?”這次不是幽怨了,而是醋味熏天。


    “我什麽時候……”


    “在城外的高坡上,還拽著人家袖子跳腳,還讓人家摸你的臉……”語氣中不僅有醋意,還有怒氣,更伴有咬牙的聲音。


    “那、那……”雪花拚命迴想,她就記得她看到韓嘯還活著,興奮地……


    好吧,她想起來了,她喜極而泣,然後席莫寒給她擦眼淚了。


    “席大哥那是給我擦眼淚好不好?”雪花腰杆又直了些。


    “你是爺的女人!”


    呃?那又怎樣?


    “席大哥……”是我義兄,這幾個字雪花沒能說出來,就被韓嘯打斷了。


    “你很早以前就說過不會給爺守寡,你說你這麽年輕貌美,這麽多才多藝,不能每天形如枯素,那樣就太暴殄天物了……”


    “停!”雪花大叫一聲,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她什麽時候說過這麽自戀、這麽無情,不,是這麽傷感情的話了?


    “爺,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韓嘯皺眉,“你沒說過嗎?”


    “絕對沒有!”雪花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那就是你這麽想過,所以……”


    “我絕對沒這麽想過!”雪花斬釘截鐵。


    “那麽說你肯定不會嫁給別人?”


    “那當然!”


    “好,爺知道了,你這輩子都是爺的女人。”韓嘯說完,猿臂一伸,雪花就又到了韓嘯的懷裏。


    “等等!”雪花大叫。


    她怎麽絕對不對勁?


    她不是在興師問罪嗎?


    怎麽最後變成了她表決心了?


    韓嘯沒理會雪花的掙紮,低頭在光潔的額頭上親了親,“真乖。”


    聲音低沉醇厚,深邃的眸子中點點的寒星閃爍,而那嘴角,竟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


    雪花瞬間偃旗息鼓,癡癡地被那個妖孽般的笑容迷去了心神。


    “爺餓了。”又是同樣的一句話。


    “哦,那我們去吃飯。”雪花下意識地道。


    “嗯。”韓嘯點頭,然後一彎腰,打橫把懷裏的人抱了起來。


    “啊!”雪花低唿一聲,連忙摟住了韓嘯的脖子。


    煙霞和籠月遠遠地看見韓嘯把雪花抱了起來,兩人連忙前後開路。


    貴人來了,閑人迴避。


    直到迴到雪花住的宮苑,雪花才反應過來,她貌似被人拐了。


    重要的事兒一件沒說,想問的一件也沒問出來,反而被人沾盡了便宜。


    “韓嘯……”


    韓嘯看過來,雪花卻住了嘴。


    韓嘯臉色略微發白,臉頰消瘦,眉宇間有遮掩不住的疲憊,雪花不由地心疼了。


    她家男人受了重傷,又跌落懸崖,沒當場喪命,就是萬幸了,紫影雖然是大夫,但一看就不是會照顧人的,還是她自己想法給補一補吧,其它的先放一邊,秋後算賬她還是很拿手的。


    “爺,你先把這粥喝了。”雪花把一碗八寶營養粥放到了韓嘯麵前。


    這本來是給席莫寒準備的,雪花承認,她屬於重色輕友行列的。


    她家男人還是排在最前麵的。


    “爺,你再吃個蛋餅……”


    “爺,這個酥卷也挺好吃的……”


    “爺……”


    韓嘯一把抄過了喋喋不休地給他夾這兒夾那的女人,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雪花一下子臉色通紅。


    煙霞和籠月一見,連忙低頭退了出去。


    “爺,放我下去。”雪花低聲道。


    韓嘯理都沒理會雪花做樣子般的小掙紮,夾起一個蛋卷送到雪花嘴邊,“吃!”


    也不看看她自己都瘦成什麽模樣了,他抱起來,輕得象羽毛。


    雪花立刻停止了做樣子,心裏甜滋滋的,這種互相喂食的場景,她其實很懷念。


    紅唇輕啟,低頭咬了一小口。


    果不其然,剩下的立刻到了韓嘯的嘴裏。


    雪花心裏那個甜蜜的泡泡呀,是咕咚咕咚往外冒。


    一頓飯吃了個膩膩糊糊,甜甜美美,桌上的飯菜被狂掃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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