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賢說完了,接受到雪花的目光後,才又想起,其實這些話該由定國侯來說,人家公公去說,雪花隻能聽著,他一個屬下幹嘛要去當炮灰。


    他家爺是如何對雪花的,他是最清楚明白不過了,而且,對於雪花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就憑他家爺誰都記得,卻偏偏忘了雪花這一點,顧賢就覺得心裏特別沒底,更何況,那個紫影姑娘和他家爺的關係,好像很不一般呀。


    顧賢覺得這事情有些棘手,若是別人遇到這種事兒,多娶個女人沒關係,可是三姑娘……,顧賢搖了搖頭,有的鬧騰。


    雪花聽了顧賢的話後,看了看韓嘯,又看了看紫衣女子,很直截了當地說道:“所以,他忘了我?隻忘了我?”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並且伴有磨牙的聲音。


    “那個,三姑娘,爺……”顧賢覺得話在嘴邊,卻難開口,心中卻暗自道:爺,您怎麽不索性多忘幾個人呢?您就是把我忘了也好呀。


    顧賢看著雪花那雙淩厲的目光,真的覺得被韓嘯忘了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他另結新歡了?”雪花冷冷地繼續道。


    “那個,爺沒有……”


    “天天,這種也好吃,你再嚐嚐。”紫影說著,又拿了一個黃色的果子送到了韓嘯的嘴邊。


    雪花眼看著韓嘯要張嘴,幾步衝上去,“啪!”地一聲把果子打到了地上。


    韓嘯一皺眉,看了雪花一眼。


    紫影卻是小嘴一撇,委屈地道:“你幹嘛打掉我的果子?”


    “我樂意,我就是要……”


    “三姑娘,是這位紫影姑娘救了爺的命。”顧賢連忙打斷了雪花的話,說道。


    雪花撒潑的氣勢瞬間湮滅。


    救命恩人?


    那麽,這是要讓韓嘯以身相許的節奏?


    雪花仔細端詳紫影,嗯,長得不錯,眼睛大大的,清澈透明、一望見底,眉彎彎的,臉圓圓的,小嘴紅嘟嘟的,很是可愛的樣子,不過,配她家男人,還是差了點。


    “紫影姑娘,多謝你救了我家男人的命。”雪花說著,對著紫影斂衽一禮。


    韓嘯聽到雪花說出“我家男人”幾個字,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你家男人?”紫影聽了雪花的話,疑惑地道:“可是,師父說叫我在崖底等著,然後就會找到我的命定之人。”


    “你師父?你師父是誰?”雪花問道。


    她要告訴那個神棍,她家男人已經明草有主了。


    “師父就是師父嘛。”紫影很是不解地道。


    好吧,雪花看出來了,這孩子貌似有點天真。


    “你師父叫什麽名字?”雪花這迴直接問。


    “我師父就叫師父呀。”


    好吧,這孩子不是天真,是有點二。


    “你師父在哪兒?”


    “師父叫我去崖底等著,然後他就雲遊去了。”


    好吧,不但這孩子二,她師父也是個不靠譜的。


    顧賢心中忽然一動,問道:“你師父是不是滿頭白發,常年穿著一件道袍,左耳朵比右耳朵要大許多?”


    “你怎麽知道?你見過我師父?”紫影驚喜地問道。


    雪花也立刻滿懷期望地看向顧賢。


    顧賢臉色激動,他終於有師叔的消息了。


    有如此醫術,又能準確推斷命理,懂玄學術數的,天下能有幾人?


    “你小名是不是叫圓球?”顧賢沒有迴答紫影,反而問道。


    “嗯嗯,你怎麽知道?”紫影眨著大圓眼睛道:“不過師父說我大了,出穀後叫這個名字會被人笑話,就又給我起了個名字叫紫影。”


    “嗬嗬……”顧賢了然一笑,“我是你師伯的徒弟,是你師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啊?你就是師父常提起的師兄?”


    紫影高興的一把抓住了顧賢的手,隨即想起了什麽,又連忙甩開,說道:“師父說穀外有好多壞人,叫我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所以……”紫影想了想,眼睛一亮,仿佛終於想到了辦法,大聲道:“你說,我身上有什麽記號,說對了,你才是我師兄,要不你就是騙子,是想騙人的大騙子!”


    “這……”顧賢有點為難了。


    師叔怎麽把圓球教導的如此不諳世事,他一個男人怎麽能隨便說一個姑娘家身上有什麽印跡?


    “哇!你果然是騙子!”紫影見顧賢說不出來,立刻瞪大了眼睛,拽著韓嘯的袖子,大聲道:“天天,這個人是騙子!”


    雪花的眼睛象刀子一樣,“刷!”地射向了紫影拽著韓嘯袖子的手。


    顧賢哭笑不得。


    “圓球,不,小師妹,你過來,我和你說。”顧賢走到角落裏,對著圓球招了招手。


    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說,隻能耳語。


    紫影看了韓嘯一眼,韓嘯點了點頭,圓球這才滿臉戒備地向顧賢走了過去。


    雪花看到這一幕,心中那個堵得慌呀。


    “你的……屁股上有一個紅色的胎痣。”顧賢湊到紫影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反正自己的年紀可以做她的爹了,又是她師兄,說就說吧。


    “是左邊屁股,還是右邊屁股?”紫影聽了顧賢的話,立刻雙手捂著自己的兩個屁股蛋,大聲道。


    那樣子,好像她要是不捂著,顧賢能透過衣服看到她屁股上的痣一樣。


    顧賢臉微微一紅,這個小師妹怎麽如此,這麽私密的話怎麽能大聲嚷嚷?


    話說,他已經有多少年沒覺得尷尬臉紅過了?


    關於這一點,顧賢自己也記不清了。


    他說話辦事一向遊刃有餘,還真沒遇到過這種事兒。


    唉,圓球從小和師叔生活在穀裏,沒見過外人,不懂禮儀閨訓也是情有可原的。


    顧賢隨即就為這個小師妹找到了借口,搖了搖頭,他對這個小師妹有點頭疼。


    “是左邊。”顧賢無奈地道。


    “對啦,你真的是我師兄!”紫影立刻跳了起來,重新又拉住了顧賢的手搖晃。


    顧賢微微一笑,這個師妹象個小孩子,他以後要好好的教她一些禮儀規矩,教她一些姑娘家該避諱的言行。


    那邊顧賢和紫影師兄妹相認,這邊雪花開始圍著韓嘯轉圈,邊轉邊目光如炬,狀若夜叉。


    “好呀,韓嘯!你行呀!你牛掰!……你竟然敢給本姑娘上演了這麽一出惡俗的狗血劇情!”


    雪花說到這兒,陰森森地冷哼一聲,“失憶?你騙鬼呀?你誰都沒忘了,就忘了本姑娘,誰信呀?!”


    雪花越說越氣,而且還傷心,心裏象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一起上湧,最後,指著韓嘯直奔主題,“我看你是有了花花腸子,做賊心虛!”


    “咳咳!”定國侯重重地咳了一聲。


    雪花掃了她未來的公公一眼,知道是她如此說韓嘯,惹得定國侯不悅了。


    定國侯豈止是不悅,簡直想怒斥雪花幾句,他兒子好不容易大難不死,還立了奇功,他這個當爹的都激動得無以言表了,結果竟被雪花當眾如此數落,定國侯當然不願意了。


    雪花可不管那套,在軍中這些日子,她早就把裝淑女的那套拋到腦後了,才不管別人怎麽看,雙手一掐腰,大聲道:“說,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


    韓嘯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冷冷地看了雪花一眼。


    雪花心中一驚,韓嘯以前的眼光雖然也是冰寒的,可是看雪花的時候,眼底總含著些許的柔和,可這一眼,毫無溫度,冰冷一片。


    難道……,刺痛的感覺開始在雪花心中叫囂。


    “你幹嘛對天天那麽兇?”認親儀式完成的紫影,聽到了雪花的大喝聲,立刻過來火上澆油。


    “小師妹,這位是……”顧賢一滯,天天?這個名字紫影可以喊,他可不能喊,“是世子爺沒過門的妻子。”


    “哦,也就是說,她是天天的媳婦。”紫影皺了皺眉,“天天,你媳婦好兇,我們不要她了。”


    好吧,紫影一句話,捅了馬蜂窩。


    雪花柳眉倒豎,雙目噴火,直接發炮,向著——韓嘯。


    雪花看出來了,紫影不諳世事,完全是小孩子心性,根本就什麽也不懂,況且又是韓嘯的救命恩人,她不可能對著紫影發泄怒火。


    男人若是出軌,首先應該怪罪的就是男人,而不是勾人的三兒。


    “說!你是不是誘騙人家小姑娘了?!而且還改了那麽一個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名字,天天?”


    雪花說道這兒,不能忍受地抖了抖胳膊,仿佛是抖落上麵的雞皮疙瘩,隨後就用痛心疾首的語氣道:“紫影還是一個小孩子,你怎麽能做出這麽的……”禽獸不如幾個字,雪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她的男人,是決不能冠上那麽幾個字的,而且,她也不相信韓嘯是那種人。


    “我不是小孩子了,師父說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嫁人了。”紫影接過了雪花的話,爆了猛料,“我嫁給天天了。”


    “你……”雪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道:“你們……已經成親了?”


    “嗯。”紫影猛點頭。


    韓嘯一皺眉,但,什麽也沒說。


    顧賢額頭爬滿了黑線,不對呀,爺和三姑娘是天作之合,怎麽和小師妹竟然先成親了?


    “好!好!韓嘯,你好樣的,當初你答應了我什麽?”


    韓嘯的沉默在雪花看來完全是默認了,雪花指著韓嘯,心中一陣絞痛。


    “你答應我……”雪花停住了,答應了又怎樣,海誓山盟都能轉瞬成為過眼雲煙,何況隻是空泛的承諾。


    韓嘯看著雪花傷心的樣子,本能的就想抬手把人摟過來,手伸到半路,又停住了。


    “韓嘯,你太過分了!”席莫寒大步走了進來,怒瞪著韓嘯,“你怎麽能如此對待小丫頭,你們兩個是皇上賜婚,還未成親,你竟然另娶她人,你置聖諭於何地?”


    席莫寒說到這兒,冷哼一聲,“你這是公然違抗聖命,欺君罔上!”


    定國侯一聽席莫寒的話,立刻站起身來,一臉肅寒地沉聲說道:“慶國公,犬子乃是傷到了頭,忘了一些事情,其情可閔,怎麽能說是違抗聖命?”


    這頂掉腦袋的帽子,無論如何不能接。


    雪花慘然一笑,“罷了,席大哥,他既然忘了我,可見他心中無我。”


    雪花其實不想這樣說,也不願這樣想,韓嘯傷到了頭,忘了一些事情,她其實很心疼。


    她雖然生氣韓嘯忘了她,可她更高興韓嘯還活著,她剛才不過是見到韓嘯沒事兒,雖然心裏因為韓嘯忘了她,酸酸的,醋水直冒,但還是很興奮,很虛張聲勢的耍威風。


    可是,現在,她真的傷心了,傷心韓嘯是如此輕易的就娶了別人。


    而且,已經娶了,沒準紫影的肚子裏連孩子都有了。


    雪花不願這麽想,可是又控製不住這麽想。


    一想到韓嘯曾經對她做過的一切,又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做過,雪花的心,如同刀絞。


    元鷹和玉姬的話又在她的腦海中迴蕩,或許誠如他們所言,韓嘯對她不過爾爾。


    雪花想到這兒,頭一昂,眼淚強忍著不落下,高聲道:“韓嘯,既然你已經另娶她人,那麽本姑娘不要你了,本姑娘要嫁給……”


    “住口!”韓嘯本能的厲聲嗬斥,阻止雪花接下去的話,“你與我乃是皇上賜婚,豈能兒戲,豈能說不嫁就不嫁?!”


    韓嘯說到這兒,濃眉緊緊皺起,“況且,你身為女子,就該賢良淑德,溫順謙恭,言辭和婉,怎能如此大聲喧鬧?”


    “你……”雪花氣得差點閉過氣去。


    好吧,那個迂腐古板,食古不化,張口規矩,閉口禮節的世子爺又迴來了。


    雪花圍著眼眶轉圈的眼淚瞬間蒸發不見了,“韓嘯……”


    “你怎麽能直唿爺的名諱,真是不懂禮儀!”


    雪花剛一張嘴就被韓嘯打斷了。


    “我……我就是不通禮儀,不懂閨訓,生性粗魯,言辭粗鄙,你既然都忘了我了,還提什麽皇上賜婚?你可以跟皇上去說,說我配不上你這麽高大上的世子爺,叫皇上收迴成命!”


    雪花怒氣勃發,不過更另她氣憤的是,她怎麽一激動又把自己貶低了?


    她特麽被人排斥在心房之外就夠倒黴了,她幹嘛還要貶低自己?


    現在不是她配不上韓嘯,是韓嘯配不上她了!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冷冷地道:“皇上一言九鼎,豈可朝令夕改?況且,你既然有自知,以後就該謹言慎行,改過自身。”


    “你……”


    雪花承認,認識韓嘯這麽多年以來,她第一次被韓嘯氣得啞口無言。


    風水輪迴轉,這次轉到韓嘯那兒去了。


    “既然世子爺不願開口,那麽迴京後,在下去懇請皇上收迴成命。”席莫寒口氣堅定地道。


    “我與她之間的事兒,與你何幹?”韓嘯目光如電,看向席莫寒。


    “小丫頭是我義妹,我斷不能讓她被人欺負了去。”席莫寒毫無示弱,與韓嘯針鋒相對。


    “她既然是我沒過門的妻子,就該懂得謙恭大度,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怎麽可以如一個妒婦般,沒有容人之量?”


    “嗬嗬……,好,韓嘯,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雪花忍著不爭氣,又迴來的眼淚,低笑一聲,一臉悲戚地道:“原來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今生不納妾,隻娶我一人,都是假的,在你的心裏,其實一直都想著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對不對?”


    韓嘯一皺眉,男人開枝散葉,傳承血脈,是天經地義的,她怎麽把他說得象沉迷女色的紈絝一樣?


    “子嗣眾多才能家族昌盛,繁衍後代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住口!”雪花忍著淚,怒喝一聲,“韓嘯,你這套歪理姐聽夠了,你去當你的種馬吧!我祝你象豬一樣,你老婆給你生一窩窩的小豬!我,李雪花!才不去當你的生育工具,我今天明確告訴你,我不要你了!迴京後我自己去求皇上,我要退婚!”


    雪花說完,轉身就向外跑。


    “你站住……”韓嘯站起身就想去抓雪花,不過,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天天,你又頭暈了?”紫影本來被剛才的陣勢嚇得躲到了顧賢的身後,現在看到韓嘯如此,立刻從顧賢身後衝了出來,向韓嘯跑過去。


    不過,顧賢比她還快,一伸手扶住韓嘯,兩指搭在了韓嘯的腕脈之上。


    雪花衝出房門,眼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而下。


    她疼,心好疼!


    她好不容易盼迴來的男人,卻已經不屬於她了。


    煙霞和籠月擔心地跟在雪花旁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事兒要是攤在別的女人身上,也沒什麽,不過是多娶一個女人罷了,而且還是救了自家男人的女人,大度些的還會給個良妾的名分,可她家姑娘不同,她家姑娘不可能允許爺有其它的女人。


    可是……


    兩個丫頭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


    席莫寒默默地跟在雪花身後,心中氣憤異常,複雜異常。


    雪花飛身上馬,窒息般的疼痛,緊緊絞纏著她的心,猛地一揚馬鞭,駿馬奔馳而走,向城外衝去。


    寒風烈烈,曠遠荒涼,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陰霾的天空一如雪花的心情。


    雪花伸手接了一片瑩潤的潔白,想起了當初韓嘯在皇宮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支雪花形狀的銀釵插到了她頭上的那一幕。


    同樣的形狀,當初插在她頭上的,讓她砰然心動,如今掉在她頭上的,讓她心疼得無以複加。


    席莫寒勒住馬,一側身,把雪花披風的風帽戴在了她的頭上。


    “小丫頭,世子爺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現在隻是暫時忘記了你,等他記起來,一切都會恢複到從前的。”席莫寒說得有些艱澀。


    他不願意看到雪花如此傷心,雪花曾經被他傷過,他不想看到她再一次受到傷害。


    可是,話說出口,他又後悔。


    是不是違心的話說多了,就會不由自住的繼續說?


    席莫寒的心中苦澀一片。


    “他即便記起了,也恢複不到從前了。”雪花的語氣酸澀無比。


    已經沾染了塵埃的感情,怎麽會恢複到從前?


    有些事情,隻要做了,就無法挽迴。


    “小丫頭,如果那樣,席大哥願意照顧你一輩子。”席莫寒目光堅定地看向雪花,“小丫頭,我說過……”


    “莫寒,三姑娘……”


    遠遠地飛馳過來一隊人馬,跑在最前麵的秦修高聲喊著,打斷了席莫寒的話。


    席莫寒的心中掠過一絲遺憾,對著秦修淡淡地道:“秦將軍。”


    秦修一愣,作為席莫寒的知己好友,他立刻就察覺出了席莫寒對他的冷淡,抑或更確切地說是——不悅。


    秦修眼底掠過一道精光,看了一眼雪花。


    很輕易的,雪花微腫的眼睛落入了秦修的眼中。


    秦修當時雖然和元鷹的兵馬在廝殺,但也注意到了站在城樓上的韓嘯身邊,站了一個穿紫衣的姑娘。


    現在,韓嘯已經迴來了,這個李家三姑娘卻跑出來哭,而且,貌似他的好友正在表達什麽,結果卻被自己攪了好事兒。


    這個嘛,秦修眸中精光一閃,“我還要去向大將軍複命,你們談,我先進城了。”


    有些事兒,他是樂見其成的。


    “秦將軍,元鷹……”席莫寒問道。


    雪花當時隻注意韓嘯了,可席莫寒卻知道秦修去追元鷹了。


    秦修恨恨地一揮拳,“元鷹生性狡詐,早就在大漠之中安排好了接應的人馬,最後還是被他跑了。”


    “北齊已亡,元鷹即便逃了,也成不了氣候了。”席莫寒安慰道。


    “嗯。”秦修點了點頭,“元鷹若是再敢露頭,我一定打得他哭爹喊娘!”


    席莫寒望著大漠深處,沒有說什麽,但是肩上披著的玄狐大氅,卻映得那張麵如冠玉的臉上,散發出一股威嚴氣勢。


    “席大哥,我也要迴去靜一靜。”雪花說完,對著秦修點了點頭,一揚馬鞭,打馬向著營帳奔去。


    元鷹如何已經不再雪花的關心範圍內了,她隻想藏起來,默默地舔舐心痛。


    席莫寒望著雪花的背影,久久無語。


    他能感覺到雪花的拒絕,可是,這也在情理之中。


    他知道雪花不是朝三暮四之人,當初一心對他時,等了他那麽長時間,若不是最後他傷她至深,沒準還會等下去。


    現在韓嘯剛剛傷了她,她不可能那麽快就走出來。


    不過,她當初既然能等他,他現在更是能等了她了,即便是——


    一輩子!


    秦修看了看席莫寒,又看了看雪花的背影,說道:“席兄,別說我沒告訴你,有時候機會來了,就要把握住,否則,稍縱即逝,錯過了那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象你似的嗎?梨花還是個小丫頭,你就先訂下了。”席莫寒口裏這麽說,心裏卻是有些羨慕秦修的果敢。


    “那是。”秦修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自己動心的,當然要牢牢把握住,否則,一不小心被別人拐跑了,就會後悔莫及了。”


    是呀,後悔莫及!


    席莫寒聽了秦修的話,心中一片苦澀。


    這句話,就是在說他呀。


    **


    雪花剛奔到營帳前,四平就迎了上來。


    “三姑娘,爺,不,是大將軍,大將軍請您住到皇宮去。”四平打了一個磕巴,說道。


    雪花懷疑地看了四平一眼。


    “四平哥哥,你去告訴大將軍,我住在城外挺好的。”


    雪花說完,下馬就向營帳裏走。


    她去皇宮住?去看韓嘯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吃果子嗎?


    她其實現在更想的是——迴家。


    對,迴家!


    雪花的眼中猛然一亮。


    她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爹娘、大姐、二姐、梨花和荷花了,而且,大姐現在肯定給她生了小外甥了,當然,也許是小外甥女。


    無論是什麽,雪花相信,張家和李家都會高興的合不攏嘴的。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有生育的壓力,沒有公婆的刁難,沒有小姑子的挑撥離間,更沒有三、四、五、六、七的女人來搶自己的男人,這樣的女人,這樣平實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吧。


    雪花由衷地羨慕起了金花。


    既然想到了迴家,雪花一刻也等不得了。


    “煙霞、籠月,馬上收拾一下,我們迴大燕,迴青河。”雪花興衝衝地道。


    療傷,再也沒有比家更好的地方了。


    “三姑娘,您怎麽能走?爺,不是,大將軍……”四平一聽慌了。


    “四平哥哥,我為什麽不能走。”雪花反問道:“我本來就不是軍中的人,就是大將軍也管不到我,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想迴家就迴家。”


    “這……”四平啞口無言。


    不行,他要趕緊去告訴爺。


    三姑娘若是這麽走了,那和爺可就完了,爺將來萬一哪天想起來,三姑娘到時恐怕也不會原諒爺了。


    煙霞和籠月聽了雪花的話,也是一臉的猶豫,可是兩人一看雪花的臉色,立刻進去,麻利地開始收拾行李。


    她家姑娘這幾個月來,已經瘦得風一吹就跑的樣子了,要是在這兒再被人刺激,沒準會病倒的。


    還是讓姑娘迴家慢慢將養些日子吧。


    至於姻緣,是姑娘的跑不了,不是的也求不來。


    四平一見雪花主仆三人的樣子,一刻都不敢耽擱,打馬就向城裏跑。


    雪花其實也沒什麽可以收拾的,這幾個月行軍,所有的東西都從簡,所以,一會兒的功夫,主仆三人就跳上了馬,向著大燕的方向奔馳而去。


    四平奔進城後直闖皇宮,到了正殿門口,未及稟報就衝了進去。


    “爺,不好了,三姑娘迴青河了!”


    韓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步就向外走。


    “天天,你幹什麽去?”紫影說著,就要追著去。


    “小師妹,爺有事兒要辦,你在這兒等著就行。”顧賢連忙拉住了紫影。


    “哦。”


    紫影倒也乖巧,馬上坐了迴去,不過,眨著圓圓的大眼睛開始和顧賢討價還價。


    “師兄,我這麽乖,可不可以再吃一個果子?”


    “小師妹,這種果子吃多了對腸胃不好。”顧賢看了一眼韓嘯的背影,心不在焉地答道。


    他家爺貌似……


    “我知道呀,這種果子味酸,寒涼,女人吃多了易不孕,經期更是萬萬不能吃,可是我現在沒在經期,多吃點……”


    “停!”顧賢一把捂住了紫影的嘴,這種關於女人月事的話,怎麽能當眾大聲說出來?


    唉,師叔把小師妹教導的太……


    顧賢無言。


    看來,她要先對紫影進行男女有別的教導。


    且不說顧賢怎樣製定計劃,教育自己的小師妹,先說韓嘯趕到雪花的營帳時,營帳中已經空空如也。


    韓嘯冰寒著一張臉,打馬就向大燕的方向追去。


    四平緊緊地跟著他家爺,心裏不住祈求老天爺,一定讓雪花的馬跑慢點,當然,若是能拉肚子,跑不動了最好。


    韓嘯的馬是千裏名駒,很快就把四平拋到了後麵,同時,遠遠地看到了三個人影。


    天空中的雪仍在飄著,那一抹亮紫在風雪中是那樣的耀人眼目。


    想起那張消瘦的小臉,韓嘯的心中一緊,一揚馬鞭,瞬間奔到了雪花的前麵,撥馬,擋住了去路。


    前麵忽然閃出一人一馬,雪花連忙勒住馬韁,差點沒從馬上掉下去,張嘴就大罵,“你特麽的騎馬不看道呀,這……”


    雪花住嘴,看清了來人。


    韓嘯臉色暗沉,冷聲道:“迴去!”


    雪花本就沒消的氣,瞬間竄起,“你說迴去就迴去呀?我憑什麽聽你的?你是我什麽人呀?”


    雪花威風凜凜地拿馬鞭指著韓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


    韓嘯濃眉緊緊蹙起,“迴去!”


    我靠,還是這句話?


    姐要是聽你的,姐就是白癡!


    “韓嘯,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其實跟你什麽關係也沒有,他們都是騙你的,所以,你愛娶誰就娶誰,我願嫁誰就……”


    “我沒有成親!”韓嘯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雪花的高昂聲調。


    “什麽?”


    雪花掏了掏耳朵。


    “我沒有成親!”韓嘯皺著眉,沉聲又說了一遍。


    “真的?”


    雪花真的很鄙視自己,她特麽為什麽一聽到這話,心中立刻湧出狂喜?


    韓嘯幽深的眸子看著雪花,“我沒有成親!”


    “那為什麽紫影說你們成親了?而且,當時你為什麽也沒有反對?”


    雪花雖然這樣問,心中卻是更相信韓嘯的說法。


    “她……”韓嘯猶豫了一下,雪花的心又提了起來,好在,韓嘯並沒有說出讓她不能接受的話。


    “她孩子心性,我醒來時,她說她救了我,我是她的命定之人,她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了。”


    “就這樣?”


    倒象是紫影能做出來是事兒。


    其實雪花一細想,甚至懷疑紫影是否知道什麽是成親?


    “嗯。”韓嘯冷著臉應了一聲。


    雪花來了精神。


    我靠,早說呀,合著姐特麽那頓傷心白傷了?


    那顆玻璃心純粹是白碎了。


    那麽高深的文藝情懷也白白的浪費了。


    雪花打馬圍著韓嘯轉了一圈,審視的目光落在了韓嘯的臉上。


    “你……摟過她嗎?”雪花審判犯人似的問道,然後,緊緊地盯著韓嘯的眼睛。


    韓嘯若是撒謊,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韓嘯瞪了雪花一眼。


    “怎麽?你真的摟……”


    “沒有!”韓嘯低喝一聲,打斷了雪花的大叫。


    雪花立刻消音,鬆了一口氣。


    “那麽,你……親過她嗎?”雪花的心又提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的心純粹是在坐雲霄飛車。


    仿佛是為了防止雪花再次大叫,韓嘯這次迴答的很快,“沒有!”


    當然,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低沉。


    雪花又鬆了一口氣。


    沒摟過沒親過,證明她家男人還是身心幹淨的大好青年。


    雪花又把韓嘯歸為了她家男人的範疇了。


    “好吧,煙霞、籠月,我們迴去。”


    雪花的嘴角不由的揚了起來,撥轉馬頭就要向迴走。


    沒摟過沒親過,當然就更沒睡過了。


    不過,雪花還是作死地問了一句。


    “你們肯定沒有一起睡過了?”


    韓嘯冷著一張臉,神色中露出一絲懊惱。


    雪花心一沉,勒住馬韁,“怎麽,你們……”


    蓋著棉被純聊天?


    可是在這個時代,即便是蓋著棉被純聊天,紫影也可以叫韓嘯負起責任呀,更何況紫影還救了韓嘯的命。


    雪花沒忘記,這是個“救命之恩”,可以要求“以身相許”的年代。


    “她說……我受傷昏迷的時日裏,她怕我半夜死掉,都是趴在我床邊睡的,有時候困極了,就歪在床上睡的。”


    韓嘯最終覺得,還是由他說出來好,紫影不諳世事,若是無意中說出來,不知會說成什麽樣子。


    雪花恨恨地瞪著韓嘯,你耍姐呢?


    這叫睡過嗎?


    姐所謂的睡過,是你有本事,有能力做壞事的時候,一起躺到一張床上過。


    你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和一個照顧你的大夫,那叫睡過?


    不對,雪花眼中忽然一亮。


    話說,她好像忽略了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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