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除了阿奴和阿紫兩個丫頭,另外多帶了兩個護院再加上府兵齊國和伍直,剩下的就看家了。


    在那幾個府兵眼裏,搭車是娘兒們的行為,哪有騎馬奔馳快意?


    於是,三個女孩坐一輛車,沿途有伴,能說笑解悶,一點都不嫌擠。


    見一切都打理妥當了,尤三娘抓著薑淩波的手道:「別急著趕路,就當散心吧,要是風光好,多住些日子再迴來也不要緊,鋪子交給我,甭擔心。」


    「那鋪子以後是姊姊的養老金,我才不操心。」鋪子裏用的都是熟人,那些大廚二手也都是手腳利落、與人和氣的人,再加上彌兒和新買來的莊旺一家人,人手夠了。


    見她還能談笑,也不知是不是強顏歡笑,可看她麵上那股安寧平靜之氣,尤三娘自從聽見璽王在皇宮裏跪著、被攆迴去又請求麵聖被駁迴之後,端著的心這會兒才稍稍平歇了下來。


    薑淩波知道尤三娘怕自己鑽牛角尖,想不開,才這般嘮叨,她也就隨她去嘮嗑,在她細細叮囑一遍崔亮馬車千萬不要太顛、旅途要他多費心看顧第一次出遠門的薑淩波之類的話後,終於放她們上車出門。


    許是崔亮真把尤三娘的話都聽進耳朵裏,沿路他把薑淩波的住食起行安排得十分妥貼,也可能連老實憨厚的崔亮也禁不起尤三娘最近越發嚴重的囉唆病,要是沒把事辦妥,耳朵可要長好幾層的繭。


    「我說小娘子啊,你這會子也不是買不起馬車的人了,為什麽不考慮自己置辦一輛大馬車,大馬車可比我這小車子舒服多了,也不會讓小娘子你顛簸得難受。」崔亮倒是老實。


    薑淩波是知道崔亮忠厚的,所以一直以來出門總是叫他的馬車,聽他這麽關心,心裏一動。「崔叔,我的確有想過要買輛大馬車,但是這不是叫您的車叫習慣了,您的車駛得又穩又好坐,我平常要用車的次數多,不如您到我這來當車把式,搭您的車,我安心。」


    「小娘子是讓我到您府上去幹活?」崔亮握著韁繩的手滯了滯,他沒有會錯意吧?


    「是啊,我看您這匹馬也有年紀了吧,嘴邊毛都白了,是該讓它退役,好好養老。


    倘若您願意過來,新的馬車、新的馬匹,都讓您挑,月錢不會少您的,五百錢一個月,若是臨時讓您出車,會再貼補您錢,另外我那宅子還有空院子,您要想搬過來住也成,要是想來迴跑也隨您的意。」


    五百錢,崔亮心裏一顫。他櫛風沐雨的跑車,每天從早到晚,生意也不是一年到頭都好的,錢多時也就賺個幾百錢,生意要不好,空車的時候一文錢都攢不到,而整體來說這生意好的時候少,空車的時候多。


    薑淩波的人他是信得過的,再說,他這匹馬真的老了,他也常想讓它退下來,好好吃草曬太陽隨意打滾撒歡,也才不會辜負它陪了他十多年。


    再說新的馬車、新的馬匹,還有免錢的院子,這條件優渥得好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他都不敢相信!


    「您也不著立刻迴答我,您考慮好了,隨時迴我一聲就好了。」她的聲音又傳來。


    「那買馬和馬車的錢……」


    「自然是由我出,您若是搬進宅子,三頓飯也都算我的。」她從來不苛待跟著她的人,隻要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人心都是肉做的,必然也能得到對等的迴報,若是不然,大家一拍兩散,她也不再關心。


    「小娘子用得著我,我就去!」他答應得爽快又幹脆。


    「得,那咱們就說定了。」


    得了新差事,崔亮把馬車趕得歡快又起勁,薑淩波坐在車裏看著車簾外的鶯飛草長,天高雲淡,百裏曠闊,果然,出門是對的,天地敞亮,人心也跟著寬了。


    宛平縣距離京城六十裏遠,基本上還是京兆府的管轄縣,時近黃昏,一行人來到宛平縣境內,尋妥了客棧,打算明日帶著田契到縣衙去,請人帶她去看皇帝劃給她的六百畝良田。


    這六百畝地原先是屬於一個大官的,因為貪瀆犯罪被充入官府,薑淩波要來接管勢必知要會縣衙一聲。


    因為是進京的必經之地,宛平縣十分繁華,十字街路麵寬敞,能容兩輛車並行,鋪麵樓房整齊林立。


    薑淩波一行人進了客棧,要了五間房,梳洗更衣後,大家聚在大堂裏用餐,薑淩波和阿奴阿紫一桌,崔亮、齊國、伍直和兩個護院共一桌,用完了飯便讓他們各自休整,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見她要迴房,兩個護院各自抓起輪椅的一邊,說了聲得罪,輕而易舉的把輪椅帶人送到了房門口。


    薑淩波剛開始雖然有些錯愕,但很快恢複過來,他們倆節奏一致速度平穩,沒讓她生出任何不適感,道過謝,留下全程一臉扭曲盯著人家看,唯恐那兩個男人傷到她家小姐的阿奴。


    她看到兩個護院走掉,馬上竄過來。「小姐,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倒是我剛吃過飯,他們抬起我來不是更重了?」


    「小姐這點重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小姐幹麽放在心上?」兩個大男人耶,胳臂看起來都比她的腰要粗,扛著小姐和輪椅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的事。


    「我隻是覺得自己要一輩子都倚賴別人嗎?」這樣的她到底能給天十三什麽?負累嗎?


    這會兒的他在哪裏用力的想跨越那道天然的鴻溝?她不能與他並肩站著,甚至是跪著……什麽都不能為他做的情況下……


    不,她什麽都可以給他,但是負擔絕對不是她想給的。


    「你過來扶我一把。」既然潤空說她的腿沒問題,那麽她也可以如常的行走,既然可以,她再也不要靠這把輪椅了。


    阿奴不知道薑淩波想做什麽,隻是聽話的過來。小姐這是想站起來嗎?


    因為照料薑淩波,阿奴練就了一身大力氣,她熟練的讓薑淩波的手臂環過她的肩頭,自己的手則是環著薑淩波的腰,正要用力,沒料卻感覺到小姐的腳落了地,本來連支持自己上半身重量的力氣都沒有的人,虛弱無力的兩條腿居然能不必借助外力而支起了身子。


    阿奴喜極,手下更不敢放鬆。「小姐,你這是……你能站起來了!」


    薑淩波麵不改色的每天吃那苦得死人的藥汁,眉頭皺也不皺一下,還努力不輟的想盡辦法訓練自己的腿力,阿奴都看在眼底,要說看見薑淩波能變得跟常人一樣,最高興的莫過於她了。


    房裏的床距離輪椅對正常人來說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但薑淩波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辛,每走一步腿都痛得如同針紮,但是她咬著牙努力,汗流浹背的走著,終於坐上了床沿。


    阿奴看薑淩波的辛苦和堅持,深深被感動了,趕緊喚夥計打來熱水,替她更衣擦洗,重新換上舒適的衣裳,最後又替她仔細按摩了雙腿,直到她倒頭沉沉睡去,這才關上門迴隔壁房去。


    【第十九章 賜婚聖旨到】


    薑淩波一夜養足了精神,看著聽見聲響就過來服侍她的兩個丫頭,她笑嘻嘻的隨她們打扮挑衣裳,不複昨夜的疲累倦怠。


    畢竟一早要去見的可是一縣縣令,可不能失禮。


    「娘子,你今兒個還有哪裏不舒服?」看著薑淩波麵帶紅潤,精神奕奕,阿紫昨夜被阿奴的一番話給嚇得心裏直打鼓,碎碎隱了阿奴一頓,怪她怎麽不喊自己過去,這麽人的事居然就瞞著她一人。


    阿奴哄著她說薑淩波已經歇下,阿紫卻怎麽也放心不下,整夜過來瞅了薑淩波好幾迴,為此還惹得幾個護院以為發生什麽事情,也跟著警戒不已。


    「我渾身輕飄飄的,能有什麽事?要是大家都打點妥當,咱們吃過飯就上路吧。」


    不得不說那幾個護院行事效率之快非比尋常,該上馬的上馬,該駕車的坐在車駕上,就等薑淩波幾人出來,隨時可以出發。


    身為掌管一方水土的父母官,蔡縣令沒有什麽官架子,尤其得知薑淩波的目的,非常爽快的派了手下的縣丞領著他們一行人去了那六百畝田地所在的花兒村。


    根據對花兒村非常了解的縣丞解說,這六百畝地有三百五十畝是茶園,一畝多是水田,剩下的是比較不值錢的旱田。


    薑淩波暗自歡喜,茶園,竟然與她想買茶園的想法不謀而合,這算不算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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