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讓你替我。”陸牧北皺著眉頭說道。

    “你忘了,我是解酒的體質,紅酒千杯不醉的。”我在自己的酒杯裏倒滿酒,不屑的說道。這三個已經喝的半醉的胖男人,我還是有信心能搞得定的。

    “那也不行!”陸牧北突然厲聲說道。

    “為什麽?”我不解。

    “你再能喝你也是女孩子,我不能讓你替我擋。”

    心裏一陣暖流劃過,我握著酒杯的手驟然一抖。

    “而且過度飲酒很傷身體,你是女孩子,即使是喝不醉也不能亂喝。”陸牧北從我手中拿走紅酒瓶。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了。剛剛昂揚起來的鬥誌頓時被他的話給澆滅了,溫柔的潮水在我的心裏泛濫,將我帶到了溫柔的洋流中。曾經,我因為自己是解酒體質,幫過自己家人還有親朋好友不少忙,我曾經在學校幫顧念城擺平過學生會的酒會,顧念城爸爸偶爾有重要的酒局也會帶上我,每一次我都像是上戰場一樣憑著自己的特長欣然上陣,慷慨赴越,然後在結束後聽他們對我誇讚,兮然可真厲害!

    那時候,我因為能幫助到他們覺得很開心,也覺得自己這個小特點,真的關鍵時候還是挺能派的上用場的。

    可是,沒有人跟我說過我是女孩子,天生是要被人保護著的,即使有這個優勢,傷害身體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最起碼在喝酒這件事情上,沒有人像陸牧北這樣保護過我。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眼前這個人,如此對我的一個人,我更加應該義無反顧的為了他去戰鬥,難道不是麽?

    “陸牧北。”我對上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就這一次,就這一次讓我幫你吧。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我再也不亂喝酒了,我戒酒,我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陸牧北看著我的眼睛,被我的認真鎮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你說的,這是最後一次。”

    “嗯,一言為定,絕不反悔。”

    我衝著他甜甜的笑了笑,端著酒杯便上了戰場。

    雖然我年齡不大,但是酒場上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再加上他們三個人本來就已經跟陸牧北喝的有些多了,我覺得灌醉他們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的。但是喝著喝著,我便覺得我錯了,今天這酒會是什麽級別的,我身經百戰他們最起碼身經萬戰了,我勉勉強強用盡了自己的能力,撐爆了自己的胃,才與他們三個打了個平手。

    陸牧北沒有放任我和他們喝酒,找了個由頭便將我帶了出來。

    夜風有點涼,他脫下自己的西裝穿在我身上,無奈的責問道:“不是說了天涼了不要穿這麽少麽……”

    我笑了笑裝作沒聽見,上了出租車便靠在他的身上裝睡。他一路都護著我的身子,還囑咐司機師傅慢點開,生怕一個搖晃我的胃會不舒服。

    其實我沒有真的醉到不省人事,隻是真的喝多了,胃有點難受,而且不想說話,就索性躺著裝死了。

    陸牧北一直摟著我的身子,我能感覺道他的目光看向了我的臉,我將頭埋的更低了。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姑娘,不是你身上有什麽,就要全部付出給別人的,你知道麽?”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似乎是說給我聽,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你這麽強勢,但是卻從沒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你的優點,你的武器,不應該全部都用來戰鬥,用來保護別人,被你保護的人也不一定會心疼你的損耗的……”

    我心潮一陣翻湧,腦袋隨著出租車的晃動埋得更低了,鼻尖酸酸的,緊閉著的雙目中已經有潮濕的液體在浸潤著。

    陸牧北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說話,我就那樣靠在他的懷裏,車窗外的涼風吹進來,將我的發絲吹亂,遮蓋了我的臉。

    “我喜歡你,你知道麽。”

    猝不及防,我的心跳驟然停了下來。

    “算了,你不知道最好……”他自言自語的喃喃。

    我的心裏一陣抽痛,不知道該如何言說。

    接下來便是無盡的沉默,陸牧北直到酒店門口才嚐試著叫醒我,我裝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被他牽著手送迴了賓館。

    “你一個人可以麽?”他擔憂的問。

    “我沒事的,這就去睡一覺,醒了就好了。”

    關上房間的門,我的大腦便一陣清醒。剛剛發生在出租車上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我放了一浴缸的水將自己泡在裏麵,深深淺淺的記憶如同過電影一般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劃過。

    他這算是表白麽?

    我們倆之間有可能麽?

    對於他的過去我還不了解,他的那個學姐又是怎麽迴事呢?

    還有,我真的完完全全忘記顧念城了嗎?

    我抱著膝蓋,蜷縮在浴缸裏。清澈的水麵倒映出我的臉,一切都變了,真的,全都變了。

    我記得我第一次去酒吧,還是跟顧念城他們去的。當時我們還在上大一,真的,在大學之前我們倆都是純情的學霸,從來沒有進過酒吧的大門。那時候,顧念城大四的學長就要畢業了,他們想晚上出去嗨一下,決定去酒吧玩,他們喊上了顧念城,而顧念城也帶上了我。

    那是我們第一次去酒吧,嘈雜的音樂,擁擠的人流,朋克風格的女主唱聲音沙啞,西裝革履的酒保態度極差。我們點了一瓶洋酒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喝完,我們玩篩子,猜拳,在吵鬧和繁華中企圖釋放自己安靜了許久的靈魂。我看著大學四年裏一直很安靜的學長在音樂裏扭擺著自己的身體,開始覺得,每個人都有一個別人所不知道的,想要釋放和展現的雙麵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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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喝了很多酒,少年意氣的關係和酒保發生了爭執,毫無疑問我們打架了,顧念城護著我往出走,擁擠的人流和酒保的推搡中,我的白色運動鞋被擠掉了,他返身迴去幫我找了過來,我看著掛了彩的他們幾個,突然覺得,真是好玩!好玩,真的,青春總要有些出格的事情才會顯得多彩和有趣。

    從酒吧出來後,我的酒勁開始上來了,對於紅酒很耐受的我對於洋酒沒有那麽好的承受度,被風一吹就覺得腦袋暈暈的。我和顧念城牽著手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那是平生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

    他陪我喝酒,陪我享受青春所有的瘋狂,將年華的隨性發揮到極致。

    然而最終我們卻分開了,這是否已經說明我們的青春都已經老去,美好的年華都已經再也不會迴來了?

    一陣恐懼漫上心頭,雖然我還不至於現在就覺得自己老了,但是那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卻緊緊壓抑著我的胸膛,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迴來,是否生命裏所有的放縱和任性,所有的隨心所欲都停留枯死在那個我和顧念城分手的夜晚?從此,我的人生就隻剩下隨遇而安?

    我看著自己的手掌,空洞洞的什麽都沒有抓住。十七歲的我曾經緊握著我這輩子最最奮不顧身的愛情,執著的相信青春不死,愛人不老。

    愛人是不會老的,他的容顏停留在他離開的那天,夏天的繁盛開始荒蕪,從此我的世界似乎已經開始立秋了。

    曾經的我,是有過不甘心,是有過不想放棄。我覺得大雨過後總會有什麽複活,我執著的認為我和顧念城的感情是和別的感情不一樣的!無論顧念城是因為何種原因和許曉曼在一起,最終他都會想起我,而且很快就會迴到我的身邊。

    我來深圳隻是想逃避,我為什麽要逃避?那是因為我在說服我自己放棄。我又為什麽要說服自己放棄?那是因為我還沒有真正的從心底裏放棄顧念城……我知道,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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