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可是我想為你做些什麽呀,總、總覺得自跟你成親以來,我就一直被你保護著、被你疼惜著,什麽都不用做,好無恥、好丟臉。」她知道道理,人不能一味隻懂得收獲而不懂耕種,那她會很鄙視自己的。


    「求佛祖保佑你永遠平安健康,那我就很知足了。」至於他就不用了,他不信佛,若真給他請來尊神佛,恐怕佛祖剛來就立刻送他一句,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對了,娘一定是教你去飛雲寺上香,途中有座小鎮的地方名菜非常好吃,你順道買迴來,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吃。」


    「好呀。」她以為他隻是純粹想跟她撒嬌罷了,那張有牡丹色澤淺粉,綻開笑意的清麗臉龐也是這麽說的。


    隻是抱歉,真的很抱歉,他跟秋彤的婚禮也會在她前往佛寺參拜的同一天,雖說他這輩子是她的,但同時也是他欠了秋彤,但他會將一切偷偷做完,不餘半點痕跡,隻因他不願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竟然又溜了!


    「閻濤!」好不容易長到躺在庭院一角,閉著雙眼表現出一臉悠然自得的男人,贏霜忍不住插著腰,發出一聲嬌嗔斥責。


    分明是個受傷之人,卻不願乖乖喝藥,每迴總趕在下人端藥進房的前一刻就開溜,有時是躲進假山的縫隙之處,躲避日曬睡午覺,有時則是躺到屋頂上逗逗路過的野貓,次次層出不窮,教人滿地好找。


    今日他挑的這個地方位於假山、池塘與灌木花叢之間,不仔細搜尋一番,當真找他不到,輕易便躲過旁人耳目,曬曬今日有微風吹送,不太猛烈的日光恰恰剛好。


    「霜霜?」聽聲音就知道是她,後麵那個問號有點太多餘。


    「竟然又躲起來了,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喝藥嗎。」若非見過他麵不改色地飮過一碗又一碗的苦藥,她會真以為他是怕藥苦。


    但他隻是喝得太無聊了,才會在老實了幾天之後開始找事做,也找事給他們做。


    「若你願意在我喝完那碗藥之後再給我來壺酒作為獎勵,我就乖乖跟你迴去喝,不然每天我喝苦藥快喝到舌頭發麻,連吻你的時候是什麽滋味都快分辨不出來了。」那雙因為假寐,就算睜開也是慵懶得細長、細長的鷹眸隻微睜了一隻,輕睨了她一眼,隨即再度闔上,很明顯的,不給獎勵就搗蛋。


    「關吻不吻什麽事。」隻聽說過賭徒耍賴很無恥,沒聽說過不願喝藥能掰出這麽多至理名言,「你身上有傷,要乖乖喝藥、定時換藥才會好,酒等傷好了再喝。」


    不起來是不是、不理她是不是,她更狠更絕,帶著肚子裏那團肉用力在他身上坐下,現在她體重加倍,壓死他。


    誰知他非但沒嫌她重,就連眉頭都沒有輕皺一下,反而哼出愉快的笑聲,順勢抱住了自動投懷送抱的那具軟玉溫香,「酒乃百藥之長你不知道嗎,既然是養傷期間你就該給我喝一些,那我才能快得好一些,也好表現勇猛,才能好好滿足你呀。」


    別說沒受傷,就是養傷的這段時間他也時常抓住她,表現很勇猛、很兇焊呀。


    她本來是不願意的,自己嫁的這個男人是什麽料她知道得很清楚,是他百般承諾不會傷到孩子,加上百般誘哄,她才陪他玩過幾次。結果他真是小心翼翼沒傷到孩子,卻不代表他就此弱化成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弱雞,他的戰鬥力同樣是兇猛帶狠呀,還是每次都讓她死去活來。


    「姓閻的!」深吸口氣,正想給他來手葵扇掌搨飛他滿腦子不正經的思緒到九重天外,卻意外發現他右臉上有細小的抓痕,忍不住小心撫上,輕聲問著:「你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是沒事找事,又想給自己臉上添幾道傷疤增加男性魅力嗎?


    「被女鬼抓的,她的指甲又尖又細,不小心就被抓傷了。」


    「你好呀!」這色胚,平時在人前表現得正經八百,唯有在麵對她的時候才會變得很猴急,沒想到他還是死性不改,連女鬼都不放過。不過大白天哪來的女鬼,有沒有這麽猛的鬼呀。


    忍不住打著冷顫的同時,原本覆在他臉上的小手迅速脫離,想要幹脆給這個混蛋一個巴掌然後自己一個人迴房歇息,再也不理他。


    掌風掮到半路卻被他抓住,軟嫩的小手掌被他按迴臉上貼住,「騙你的。剛才來的時候已經有先客在這裏,我以為天下母貓都像我家這隻這麽可愛好拐騙,忍不住欺負了一下順手搶地盤,結果人家在臨走前發狠耍潑,給我來了幾下爪子。」他臉上的表情像在說,可是我家這隻雖然不兇悍,卻很愛吃醋。他已經睜開了雙眼,眼眸含笑地看著她。


    「你……」笨蛋!贏霜有些兇狠地瞪了他一眼,視線飄著、移著,遊移了片刻,轉迴來之時臉頰帶著淺淺動人的酡紅,「如果、如果你願意跟我迴去乖乖喝藥,我就給你獎勵……」


    「當真?」


    語音好低好弱,如蚊子掮動翅膀,順便在耳邊說著我要吸你的血了哦,喔嗬嗬嗬的得意輕吟也不過如此,但仍是清楚完整地被他聽了去。而她之所以將獎勵說得如此含羞帶怯,隻因她所謂的獎勵是她自己。那可真是比酒、比世上任何稀世珍饈要來得更有吸引力,若真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迴事,恐怕他早就死過幾千次了。


    「騙你是小狗。」


    有了她的保證,當他迴房喝完那碗藥,就毫不客氣地開動了。


    她沒忘記,當他從丫鬟手中接過那碗藥,邊喝邊看她時,表情和眼神有多急躁、多熾熱,害她急急趕走了送藥的小丫鬢,免得被誰拿去把這事說成家中主子日常的二三事,害她每每撞見都隻顧著羞窘逃跑。


    他碰她時力道是溫柔的,她從不討厭他的碰觸……哦,剛認識的時候除外,隻覺得這人好討厭,不管形貌再如何特別,都改變不了在她心中中原男子該有的一言一行,專製而且霸道,若成了親,肯定是個不懂體貼妻子的丈夫。她特別害怕他的碰觸,那般的灼熱她從未體驗過,害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現在她卻很喜歡、很喜歡他,他讓她知道並非所有的中原男子都如她親爹那般混帳無恥又狡猾,一旦得到了女人的身子,便不再如昔日那般柔情萬千。


    「你想家嗎?」停下一切動作,把身軀依然微微發顫的她擁進懷裏,閻濤突然問。


    這是他頭一迴問她這種事,她不知道真正的十六公主會如何迴答,不過既然連嫁他都不願,還跟著情郎逃跑,估計是很想很想家,也很排斥留在他身邊的吧。她卻不然,「還、還好吧。」他曾教過她麵對他要忠於自己的感受,她也不曾對他有過半分隱瞞,除了家和她的來曆這件事。


    她在大漠所待的地方無不好也沒有太好,不過是在阿娘死後是個有瓦遮頭,也不必孤單一人的容身之處。要說足以留戀之物,幾乎沒有,更不要提能讓她產生過度眷戀的人和迴憶,所以那聲響應說得極不確定。


    「太好了。我多怕你說很想,那我便要花上更多的努力使你忘卻家鄉,今後都隻把心思停留在我身上。」撫摸著她的腦袋,他說得很是寵溺。


    「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還不夠呀?」問得極是委屈。


    不是她做得不夠好,而是他貪心地渴求太多。原以為這輩子自秋彤死後就隻能背負承諾和對秋彤的感情而活,不會再愛上誰,偏偏她就是闖了進來,教他愛上。或許打從眼裏清晰映著她的容顏和身影之時,他就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對她比對秋彤的感情要來得強烈,「自然不夠,在我滿意之前你都不許停下。」他愛她,比任何人更甚。


    「壞蛋。」嘴上是埋怨的,心裏卻不覺得他這般索求有何不妥,反而甜膩了心扉,腦袋被他輕柔撫摸著,不知不覺就沉進了夢鄉。


    跟閻濤相擁而眠,不知不覺就跑去夢周公。等醒來都已經過了掌燈時分,快接近夜闌人靜了。


    「快點起來穿好衣服。」


    「我是傷者,你就這麽對我嗎。」


    「一般傷者都是仰躺在床上,放鬆四肢,沒見過受傷了還能像你這樣死命把別人按坐在身上做著劇烈運動,弄得自己和別人都上氣不接下氣,好像受的傷不夠重。」贏霜沒好氣迴話。


    「這是因為我舍不得放開你呀,也好跟還沒出生的孩子多親近親近。」


    親近他個鬼,誰不知道他死賴著她的時候多數就是拐她做那種事,「快放手,你不餓我餓了,我要去找吃的祭五髒廟。」多起來活動有助於胎兒健康成長,總比癱著一身懶骨讓這個意猶未盡的男人繼續壓榨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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