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由散漫、山頭林立的嗔仙教派以及空無一人的癡仙教派不同,貪仙教派不僅人才濟濟,而且有著嚴格的等級秩序。


    除去貪仙本人外,地位最崇高的是金銀兩元寶,在正主被封印後總管教內大小事宜。兩位實力也非比尋常,都已是大乘陸仙。據傳說金元寶在陸仙之中也是頂尖的存在。往下是金銀兩寶兒,一合體,一渡劫,一主內務,一主外事。四人是如今的貪仙教派真正的話事人,比起高高在上的貪仙,他們才是教派的壓艙石。


    四金銀之下,才是教派的真正的中流砥柱——十通寶。修為高低不等,責任不盡相同,彼此之間甚至不相識,但他們才是貪仙教派真正活躍在外的成員。或收寶斂財,或殺人越貨,或摸金探穴,或行商坐賈,或上下勾連……貪仙教派,半數財富,盡與其相關。


    隻是,六煞之亂後,隨著貪仙被封,教派被圍剿,四金銀和十通寶也是死傷過半,教派根基受損,才逐漸在九州銷聲匿跡。


    赫赫一時的貪仙教,終是沉寂了下來。時至今日,已是知曉無多。


    隨著莫秦蕭一聲“開明通寶”,在場的修士腦海中沉寂多年的記憶也是被喚醒。喧鬧的天鳳樓,能聞針落,除了唿吸聲再無其他動靜。


    名揚九州的清倌兒是貪仙教徒,而且還位列是通寶之一,實在是有點難以置信了。


    反應最激烈的,莫過於柳三和花滿樓二人。一人不可置信,一人沉默嚴肅。柳三的神情是最精彩的,那是一種極度懷疑自我的神情。


    不應該啊!燕姑娘怎麽可能是貪仙教徒?那可是邪教啊,怎麽可能查不到?難道說,不可能不可能……對!一定是那個莫秦蕭!他一定是想要汙蔑燕姑娘!一定是這樣的!


    在場的賓客也顧不得什麽規矩禁忌了,紛紛伸長脖子,圍觀樓下事態。有能力的,也是站在圍欄之上,甚至越級來到下層,隻為找個好位置作壁上觀。


    “嬤嬤!保護燕姑娘!”


    與柳三一起跳下來的,還有一個風姿綽約的短發美婦。即使莫秦蕭點出了燕雙飛的身份,她也毫無動搖,堅決地執行柳三的命令。身上氣息暴漲,一把青傘虛影若有若無地出現在背後,麵無表情地盯著莫秦蕭。


    返虛……不對,應該是分神巔峰,半步返虛的水平。不好對付啊……


    這是花滿樓的判斷。


    三層之中,花滿樓和趙平凡對視一眼後,持劍來到莫秦蕭身後。神情嚴肅,長劍半出,死死盯著對麵雲淡風輕的燕雙飛,提防著身後那婦人。


    “莫秦蕭你大膽!毫無依據地汙蔑燕姑娘,你可知該當何罪!”柳三氣勢洶洶地衝到兩人中間,擋在燕雙飛身前,厲聲質問道。他手中也出現一塊令牌,結出一片赤金色的屏障,將兩人護住。


    “燕姑娘放心,柳某一定護你周全!這侮你清名的惡賊就交給我吧!”


    秦蕭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在看他,隻是盯著燕雙飛,不言不語。燕雙飛看著他,微笑不語。樓上隱約有那嗤笑聲,如針刺紮入柳三耳中。


    他像個醜角,在兩人中間演著獨角戲。


    柳三的臉色有點難看,鼻翼連扇,妒火中燒。下一刻隻見他手掌泛金,突然暴起,一掌打向眼前之人,隱約之間還有朗朗書聲。


    莫秦蕭臉色不變,劍匣輕顫,風殘雪入手。迎著那氣勢洶洶地一掌,腳步輕撤,反手握劍,長刃向前,就要卸力抵擋。


    意外總是來得很快。一隻金色的巨手突兀地橫擋在兩人麵前,也擋住了柳三氣勢洶洶的一掌。


    四周的黃金白銀活了過來,伸出一隻巨手,握住了此刻有些懵的柳三往後扔。那婦人見狀也顧不得什麽命令了,先接住他要緊。


    “公子,眼下還是自保要緊,你萬不可被那燕雙飛迷惑了心智。如那莫秦蕭所說,燕雙飛真的有問題。”


    “嬤嬤,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商討之際,那金銀又化作一座黃金長橋,輕而易舉地擊碎了屏障,連接了燕雙飛與莫秦蕭。


    “公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承認了。


    眾目睽睽之下,燕雙飛走上了黃金長橋,當她立於最高處,又重新凝聚成一寶座,居高臨下地看著莫秦蕭。淺茶的眸子此刻變得金黃,充滿誘惑與風情。先前軟糯的語氣不再,轉而變得霸道威嚴,宛如上位者一般,睥睨眾生。


    莫秦蕭笑一笑,抬手攔住了燕雙飛,“稍等燕姑娘,等會兒迴答你。”迴頭看了一眼神情嚴肅的花滿樓,“這位前輩,你手上還有赤帶偽龍的肉嗎?”


    “啥?”


    “赤帶偽龍,它的肉有嗎?有幾個朋友對它很感興趣,想嚐嚐看。”


    “小友,這可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眼下還是要對付開明通寶要緊。”


    “我知道,但不著急這一時。燕姑娘也在等我們呢,快點好。”


    花滿樓抬頭看了燕雙飛一眼,果然如莫秦蕭所說,她就這麽坐在寶座之上,靜靜等待著。那是一種淡然,更是一種漠視,來自上位者的漠視。


    無關實力,本性如此。


    “……”


    “前輩,如果你想偷襲的話還是算了。燕姑娘身邊可不止一個人,光憑你還是有點不夠的。”


    “什麽?”


    “哦,你看出來了。”


    燕雙飛沒有感到意外,隻是隨口一提罷了。手中出現一物,一卷泛黃的竹簡,卻短得奇怪,隻有六根。身後解開束縛的柳三原本還有一絲僥幸,此刻卻是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


    那是他送出的八上天奇書。


    此刻,他隻恨先前表態得太早了,他自覺方才豬油蒙了心,居然如此偏袒燕雙飛。如今她欣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想要脫身卻是不能了。


    八上天奇書也就算了……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就完了。老六還好說,可這裏保不齊有其他人的眼線。糟糕了……


    “六丁甲兵,聽我號令。帝敕明光,護佑保身。八方遊神,速速歸位!急急律令,何敢不聽!”


    寶光自燕雙飛手上出現,同樣閃爍的還有她手中的金黃之色,化作一張金紙覆在竹簡之上。隨著口中吟唱,六根竹簡也開始劇烈抖動,脫離了韋編,懸浮在她身邊。


    “丁醜,延壽。”


    轟——


    一聲巨響,背著棺材的仡軻長生一臉茫然地出現在燕雙飛身邊。一根竹簡化作流光,飛入他體內。


    “什麽情況?”


    沒人迴答他。燕雙飛隻是冷冷地說了聲待命,隨後繼續吟唱起來。仡軻長生真的保持單膝下跪狀態,在一旁等候,他雖保留了神誌,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丁亥,拘魂。”


    應喚而現的,是龐富邦。


    “道友!我被控製了肉體,快動手!”


    被召喚的一瞬間,他便明白了現狀,趁著自己還沒被完全操控,對著花滿樓和莫秦蕭吼道。


    這一吼,驚動了兩個人。司馬度臉色大變,掐指算了一會兒,知曉了什麽,掐著一張符籙,身形消散,準備跑路。


    另一個則是花滿樓,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麽了,手中長劍全出,芳香撲鼻,芳蹤難尋,瞬間就來到了燕雙飛麵前。一劍封喉,精準無比。


    幾乎同時,雷光閃過,寒光帶銀蛇,又有一劍在掩護下穿心,刺向燕雙飛。


    鏘——


    劇烈的金屬碰撞聲在中央炸開,恐怖的氣浪四散,震碎了樓層之上的光幕。虛空之中突兀地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攔住了那梟首的一劍,又接住了身後偷襲的一劍。


    花滿樓收劍迴身,轉身踏空,在肉眼難以捕捉的瞬間,再次劈向燕雙飛,卻被一層黃金鑄成的護甲給抵擋了。


    見屏障消失,人群也開始慌亂起來,慌不擇路中,被踩踏者無數,台上尚未動手,台下卻已死傷無數。


    “薑姑娘,組織合歡宗的人去救人!”


    見人群喧鬧,另一邊強強相對,秦蕭高舉魚鳥令,喝道:“剩餘合歡宗所屬救人,先讓普通人離開。”


    “遵命!”


    “小白、老魏、姐姐!先去救人!”


    “好嘞!小哥你自己小心!”


    “老莫等我!”


    一番指揮下,總算是沒有進一步擴大傷亡,客人也有序地在掩護下開始撤離。一個意料不到的人也加入了救援的行列,正是柳三帶來的那個清秀的男子,配合著合歡宗的人四處救人。看著這番景象,秦蕭也是長舒一口氣。


    “謝了,前輩。”


    “再誇誇我也可以哦。”


    斬首失敗的花滿樓重新出現在莫秦蕭身邊,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趙平凡。此時趙平凡的臉色有些難看,難以置信地盯著燕雙飛身邊那緩緩從虛空之中走出的人——沈天。


    “天!怎麽迴事!你怎麽會和貪仙教徒廝混!”雙目之中雷光暴起,趙平凡壓抑著極致的憤怒,用最後一絲理智質問著麵前的沈天。


    “哈哈哈!趙平凡,虧你自幼將沈天撫養長大,居然連我和他都分不清。真是好笑!”


    “沈天”的聲音變得很奇怪,他原本的聲音與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嘲笑著趙平凡。


    “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沈天”扯開衣襟,行了一個拱手禮。暴露在外的半截肋骨之上,晃晃悠悠地懸掛著幾片腐肉;肝、腎、脾等器官都還在,唯獨不見了肺和心髒,露出空空蕩蕩的胸膛。汙紅的洞窟中探出一雙猩紅的眼睛,也隻有一雙眼睛。那蒼老的聲音正是從這裏發出的。


    “泰元通寶,太平無祟。”


    正在救人的芥彌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夾帶的是濃濃的疑惑。在太平無祟身上,她居然感到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我,以前難道殺過他?沒有吧?


    “你把沈天怎麽了!”


    最後一絲理智隨著眼前的景象徹底崩塌,趙平凡嘶吼著,揮出了淩厲的一劍,向著胸膛之物刺去。雷光灼灼,蕩滌邪祟。


    劍尖指向沈天的胸口,趙平凡突然心中一顫,一絲警覺突上腦海,當機立斷地撤劍迴身,擋住了背後斬首的一劍。


    “丁酉,製魄。”


    “師弟小心!”


    一陣熟悉的芳香鑽入趙平凡的鼻中,同樣熟悉的還有劍與人。萬萬沒有想到,燕雙飛居然連花滿樓都能控製得住。


    隨著竹簡融入花滿樓的身體,他徹底失去了身體的掌握權,不過也得虧他分神的實力,神誌還是保留住了。


    “師兄,怎麽迴事!”


    “六丁護身法!那女人用八上天奇書,以我們送出的東西為媒介,放大了我們內心的色欲和貪欲,操縱了我們的身體。她還能召喚三個人!”


    “現在知道又有什麽用呢!”


    花滿樓想要提醒趙平凡的話還沒有講完,太平無祟配合著他,再度對趙平凡發動了攻擊。兩劍以刀剪之勢,一橫向劈頸,一縱向斬頭,分明要置趙平凡於死地。


    本就隻有分神六層的趙平凡對付分神九層的花滿樓已是勉強至極,更不要說還有一個返虛一層的沈天。這一擊他是必然擋不下了……


    擋不下也要擋!至少要帶走一個人才行!


    須臾之間,趙平凡咬碎了一直藏在牙中的一顆丹藥,白髯飄飄,兩鬢慘敗,本是中年人外形的他瞬間老了廿年不止。


    “師弟,你……”


    花滿樓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哀,咬牙切齒地想要控製自己揮劍的手,拚盡全力才延緩了數息,這也給趙平凡爭取了時間。他側身下腰迴轉,躲開了花滿樓的一劍,讓沈天的劍偏轉斬中自己的肩膀,護體金身破碎,深深地嵌入他的琵琶骨之中。


    沈天獨有的溫和劍氣配合著陰濕粘人的邪氣,滲進趙平凡的五髒六腑。正當太平無祟準備斬下他的左臂時,卻發現怎麽也抽不出劍來。在那血肉身處,那一塊破碎的琵琶骨中,金色的雷電在奔騰,整塊骨骼早已化作一團,與那寶劍粘連在一起。趙平凡廢了自己一隻手,融化了左側琵琶骨,隻為給他致命一擊。


    趙平凡慘笑著,趁著他愣神之際,一劍刺向咽喉。沈天咽喉部受過傷,他是知道的。


    “你個瘋子!”


    太平無祟急了,想要撤劍脫逃,卻不知何時蠻橫的雷電已經將他的手和劍柄牢牢黏在一起。驚慌之下,他對著燕雙飛吼道:“開明!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


    “哼。”


    關鍵時刻,又是花滿樓出手,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劍。趁著空檔,太平無祟左手化爪,擊穿了趙平凡的肚子,幸好有雷光護體,並未重傷。


    略帶遺憾的趙平凡退迴到莫秦蕭身邊,拔出了肩頭的劍,帶出一塊血淋淋的白骨,又用靈力鑄成骨骼支撐左臂,一人持雙劍,對峙著二人。


    “不至於。燃歲沸血丹的副作用可是足足三百年的壽命,反正你也打不過兩個人,不覺得浪費嗎?”莫秦蕭語氣慵懶,對著身邊氣息萎靡的趙平凡說道。


    “難道要看著兩個邪教徒在這裏為所欲為嗎!他們能控製分神修士,還有如此巨量的財富,如果放任他們去做,天知道臨淮要遭什麽罪!”


    “可是你打不過他們。一個花滿樓就夠嗆了,就算太平無祟不能發揮沈天所有的實力,打你也是綽綽有餘了,你還圖什麽?”


    “圖個郡安,圖個問心無愧。”


    “癡兒。”


    趙平凡沒空和莫秦蕭辯駁,他現在隻想找時機除掉麵前的敵人。從目前的局麵來看,燕雙飛才是真正的突破口,隻是她被保護得太好,實在難以下手。猶豫間,燕雙飛已經召喚了剩下的三人。


    “丁未,卻災。”


    一早跑開的司馬度再度出現,麵帶絕望地看了燕雙飛一眼,又乖乖站到了她的身邊。


    “丁巳,度危。”


    一身披錦繡袈裟的胖和尚自樓上一躍而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燕施主,此事了,你我兩清了。”


    “可。”


    得到肯定後,和尚笑眯眯地看向了趙平凡,雙手合十,“叭!”


    一聲嗬下,他的背上開始有肉球鼓起,如蟾蜍一般隆起了數十個疙瘩,內部還有東西在蠕動。下一刻,數十隻白骨手臂自疙瘩中爆出,濺出滿地血肉。漸漸地骨上有血肉附著,終是成了數十隻手臂,結出不同的手印。


    看著眼前之人越發詭異的姿態,趙平凡咬牙切齒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孽頭陀,丘馱尼。”


    丘馱尼,佛門散修,修頭陀行,入孽障,殺人煉身,妄求肉身成佛。上一次被人圍剿時已是分神五層。現在看來,修為有增無減。


    “丁卯,度厄。”


    最後一個被召喚的,是柳三。先前見事態不妙,在兩方爭鬥時那婦人趁亂早已帶著柳三和同行之人離開。破碎虛空,三人已出了臨淮郡。隻是沒想到相隔近萬裏的情況下,八上天奇書居然還能把他召喚過來。作為最後一個傀儡,護衛在燕雙飛身邊。


    柳三身上有隔絕神魂控製的法器,即便肉體被操縱了,依舊可以自由說話。


    “燕姑娘,何必呢?你想要什麽和我說便是,為什麽要加入貪仙教,又為什麽要行那傷天害理之事呢?”


    “聒噪,閉嘴。”


    燕雙飛一改先前的和藹與親近,言語中對柳三所展現的是濃濃的厭惡與憎惡。相比先前幾人的冷漠,她的情緒第一次有了大的波動。


    隨著頭頂幘上翡翠的暗淡,柳三也失去了自由說話的能力,對準先前逃離的方向,他說出了最後的命令。


    “染嬤嬤!保護好老六,協助擊殺邪教徒,不必在意我!”


    他的話剛說出口,自己就如同木偶一般靜靜站立在燕雙飛身邊。看著他那張瘦削的臉,燕雙飛抬手就是一巴掌,將他幾顆牙都給打飛了,隨後又命令他跪在身前,當做了腳墊子。


    染紅塵自虛空中現身,身後跟著柳三口中的老六。她顯然聽到了柳三的命令,在身上下了幾道庇護,看著姿態屈辱的柳三,持一青蘿銀骨經文傘戳向燕雙飛。


    迅猛且淩厲的一擊,作為此時在場明麵上修為最高的一人,她身邊的人擋不住。


    燕雙飛淡定如初,柳三移步擋在了她的身前。金色祥龍纏繞,化作一口大鍾,護住了燕雙飛。


    傘與鍾相撞,青與金相融,祥龍痛苦地悲鳴著,硬生生地接下了分神巔峰強者的全力一擊。背後丘馱尼和花滿樓反應迅速,同時出手阻攔她。一樹桃花開,滿地孤魂哀,周遭數尺內的空間被撕裂,兩人合擊可傷返虛。


    身後是兩個分神強者的全力一擊,雖能抵擋但會受不小的傷;身前是和柳三綁定的金龍禦魔罩,如執意破防,柳三必會反噬重傷。此處戰局之外,重整旗鼓的趙平凡又被太平無祟糾纏住了,暫時無法支援。


    兩難之際,一個粗狂的聲音突兀地自耳畔響起,聲音嘹亮,屋簷震顫。比聲音的主人更快一步的,是一根燃燒著的金色棍棒,不偏不倚地戳中了丘馱尼的後背,將數對肉手燃燒殆盡。


    “青簦真人莫慌,霆宵真人堅持住,俺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花滿樓心中一喜,看到身邊被拖延了的肉球,當即對著染紅塵喊道:“青簦真人當心,不要看我的劍路,也不要被那些花碰到!”


    染紅塵同樣認識聲音的主人,當即放棄進攻燕雙飛,迴首撐傘,擋住了花滿樓的一劍。傘骨震顫,看似柔軟的傘麵接住了鋒利的劍,抵擋住蔓延的花海。


    看著傘麵上奇怪的經文,花滿樓本能地閉上眼睛,收劍後撤,閃身迴到燕雙飛身邊。


    與他一起撤退的還有丘馱尼。此刻的他背後焦黑,散發著烤肉香的血肉挪動著,彌補著一根根手臂脫落留下的坑洞;血痂與焦炭混合在一起,又散發出一種惡心的焦炭氣味。一根根肉手脫離落下,化作一灘肉泥,又如蛆蟲般在地上蠕動,爬迴他的身上。


    而造成這些傷害的人,此刻正揮舞著大棒,協同趙平凡擊退了太平無祟。敵方最強的三人,不得不暫時聚在燕雙飛周圍。


    丘馱尼顯然與那粗獷的漢子相識,眼中仇恨的火焰幾乎要將他吞噬。看著統一戰線而站在一起的三人,他恨恨地念出了那個追殺他已久之人的名字。


    “尾宿·火虎,武定山!陰魂不散的家夥!”


    “呦!胖光頭,你丫終於現身了。不枉費爺爺追了這麽久!俺說你來臨淮幹什麽呢,原來搞事情來了!”


    又一個分神修士的加入,彌補了戰局的不平衡。雙方一時間陷入僵局,都沒有輕舉妄動。


    直到一人,無視了戰局的凝重,穿過了慎重無比的三人,用吳儂軟語哼著先前的歌謠,踏著輕快的舞步,緩步走到了雙方中間。


    語氣輕佻,聲音慵懶。


    “打架好沒意思的。燕姑娘,有事可以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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