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艾花滿麵通紅,帶著害怕、窘迫,匆匆道了個福,後麵去了。


    高老爺扭頭,有些怒氣,“我讓你去拉布,他讓你迴,你聽他還是聽我?”


    王正陽覺著眼前有些異樣,不明就裏地發著呆。


    高老爺迴到桌前坐下,“去,將她喊出來,教她認尺、量布。”


    王正陽腦袋伸到後院,喊了幾聲“大嫂。”


    半天趙艾花才迴聲,牽著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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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年關,高老爺到洪洞去核帳。


    洪洞綢緞莊的二掌櫃道:“老爺,牛掌櫃自這裏取了不少貨。可老爺知道,嶽陽人來洪洞買布,大多也是買咱的,牛掌櫃那邊賣多了,城裏這邊自然賣少了。”


    “你這裏出的總數高出三成麽,都是咱鍋裏的肉”,高老爺聲音裏帶著滿意。


    官家的買賣都是高老爺親自操辦,日常所賣,高老爺隻管收利錢。


    那些二掌櫃、夥計慢慢得把自己的積蓄押上,做進貨本銀,本銀不足,高老爺再補齊。


    故而,說是高老爺的店,也算是夥計們的店,防的就是二掌櫃或夥計動了歪心思,攜綢緞、布匹跑了。


    洪洞的店總是兩人迴家過年,兩人守店這麽輪著。也無其它事,將裝銀子的兩個木箱搬上車,高老爺囑咐了幾句便迴返。


    離了洪洞縣城,王正陽看看日頭,快些走說不定關城門前能趕到,馬屁股上抽了一下。


    到了橋頭,“停一下”,高老爺掀開車簾向蘇家堡方向望著。那裏的貨銀都歸攏到洪洞,兩下相加有一千多兩,都在車上。


    高老爺本不打算去,可行到此處又想去看看趙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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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掌櫃自開業至今的出布量讓人吃驚,這小矮個兒有何辦法賣出這麽多布,高老爺一想,索性也去看個明白。


    “走,蘇家堡。”


    蘇家堡榮堂綢布莊裏,趙艾花正給一個婦女裁布,婦女腿邊的兩個小兒嗞嗞地吃著冰糖。


    見二人進來,趙艾花作禮,“老爺和兄弟來了。”


    高老爺看著趙艾花很是滿意,不僅人長得俊,裁布、算帳也學得快。


    擺擺手,“我隨意,你先將客人的布打理好。”


    婦女帶著娃走後,趙艾花忙燒水沏茶。


    自那日高老爺教他量布,故意摸她的手,趙艾花似乎猜到了高老爺的心思,但他也沒做什麽,自己也無法對丈夫張說這事。


    好在高老爺一共才來了兩迴,這是第三迴,不見麵便無什麽事。


    今日丈夫不在,娃在後麵睡,隻要自己總當著夥計的麵兒,高老爺也做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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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掌櫃自嶽陽縣城迴到家已是夜裏,家裏有嬌妻愛兒,無論多晚他都要迴來。


    喊開了門,牛掌櫃說路上已吃了幹糧,燈下看得模糊,匆匆睡了。


    隻聽得媳婦歎氣、輾轉難眠,牛掌櫃問:“店裏可有何事?”


    “高老爺與夥計今日來了”,趙艾花想來想去,覺得高老爺事做到這種地步,不應瞞丈夫。


    牛掌櫃一聽坐起,“如此,我們豈不是脫了狼窩又入了虎口,平陽府就無我一家容身之地?”兒子驚醒,被嚇哭起來。


    趙艾花索性點亮了菜油燈,邊哄孩子,二人相對發愁。


    第二日,高老爺自是不會來了,夫婦二人心裏鬆快了不少,卻也不知趙艾花得罪了他,會不會還讓二人在此守下去。


    臘月底,該做的新衣,差不多家家都做上了,來買布的人也少了。


    “娃他爹本來好好的日子,自從妾到了身邊,事端就不斷”,店裏,趙艾花對丈夫流淚道。


    牛掌櫃想起來,“上迴打發我與夥計去取布,他自己獨留店裏,是不是也懷了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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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了兩、三日,牛掌櫃道:“娃他娘,我得迴去了,店裏雖不是值錢貨,若久無人看,被人搬走,也是一大筆銀子,你安心在娘家住著,我有空閑便迴來看你們。”


    牛掌櫃給丈母娘家留了二十兩銀子,做趙艾花母子日常之資,邁開小短腿兒,踏上了返程。


    來時,他已在浮山縣城看過,買賣雖不及平陽府紅火,但這裏開家店,養家度日亦無難處。


    他與趙艾花商定,先跟高老爺這麽幹著,待銀子攢厚了,便來浮山縣開店,一家三兒口在此紮根。


    凡有水、有土、溫暖的地方,也必是錦繡繁華之地。


    大明王朝一麵據中原物產豐饒,固守疆界;一麵盡力向外,擴展到荒蠻之地的邊緣。而疆域之外的民族也無不把熱熱的目光投向大明朝肥沃的土地。


    風調雨順,各部落兵強馬壯之後,便要南下中原劫掠一番;日子過不下去,更要南下搶掠,渡過難關。


    北方民族成了大明王朝除不掉、又甩不脫的夢魘。


    與之相接的各布政司都把大部精力用於抵禦北方入侵。各地糧草源源不斷往北方邊關調,成了曆代王朝常年操辦的一件大事,


    今年大旱,北方草原民族水草無法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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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為刑捕司副指揮郝雲與孫守備協調商議,指揮楊伯雄點頭。


    因刑捕司差役王進福熟悉城南衛,故調他去監工,孫守備自兵營調配十幾名役夫;錢糧由戶房盧典史支出,王進福本人親筆畫押支取。


    鄧兆恆命魏程遠馬上去城南衛把人拿了。


    是夜,王進福和薑桂枝等人已經睡下,稀裏糊塗被一群騎馬帶刀的衙役鐵鏈鎖了,押往刑捕司。


    王進福與薑桂枝嘀咕,“多半是因大人們說的五百兩銀子。”


    從城南衛到明德門的路,因前不久下了一場雨,坑窪處積著黑乎乎的泥濘,路旁高大的楊柳把夜遮掩的更黑。看書喇


    雖然衙役們打著火把,但十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薑桂枝仍踩進泥坑裏,王進福將她拽上來,一個衙役舉著火把過來嗬斥。


    薑桂枝的臉被火把照得慘白,“陽兒他爹,你究竟拿沒拿官家的銀子?”


    王進福在黑暗裏苦笑,“他娘,我是啥人你還不知道?我身上的銀子一領迴,便交於你管,大人們是從哪裏來的說法?”


    薑桂枝:“這是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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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進福:“多半是刑捕司,你別怕,我那裏畢竟人熟,總能講道理。”


    同行的役夫抱怨,“王大哥,我們可是跟著你幹苦力,饅頭沒多吃一個,鹽菜沒多吃一口,好歹都是你夫妻倆的事,到了官老爺麵前,可要憑良心說話。”


    押著他們的衙役喝道:“都閉嘴,再說話先挨頓皮鞭。”


    帶隊的捕頭認得王進福,“老王,大人命我等拿人,有罪無罪由不得我們說,你心裏想好,到大人麵前如何辯清白。”


    王進福一幹人被關進刑捕司監獄。


    有相熟的打問所犯何事,王進福也一頭霧水,“我奉大人之命修城南衛,兩年多來盡心盡力,不敢多花官家一厘,卻被指責用了五百多兩,我哪裏知道怎麽迴事?”


    盧典史聽到知府、統領和僉事三位大人都盯上了城南衛修繕的事情,且很生氣,嚇得當時差點屙褲子裏。


    可他畢竟心眼兒活泛,平時常孝敬戶房李主事,否則也幹不上這銀糧出納。


    當日晚,睜著眼想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到李主事府門外候著,門子一開門便湊上去,說有要事與李大人講。


    李墨林剛吃完早飯,在上衙門前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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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典史與李主事說:“這些年屬下受大人教誨、督察,一貫公私分明,從未混沌過。一年兩迴吏員審核考查,屬下都中規中矩,從未給戶房丟過顏麵。”


    李墨林直接問:“五百餘兩白銀是怎麽迴事?”


    盧典史大潑汙水,“王進福仗著資曆久、人頭熟,從戶房領走銀兩,居然不認。大人要為屬下做主,也是證戶房清白。王進福還把他老婆混到役夫裏多領口糧,確是屬下審核不嚴,我願擔此責。”


    李墨林聽他這麽一說,覺得有道理。


    轉念一想,王進福一個磨鞋底的差役,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領了那麽多銀子不幹活兒,似乎也說不通。


    隻是點頭聽著,他還拿不準這五百兩究竟是誰拿了。


    “盧典史莫憂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有他領工食銀畫押的收據,到時往堂上一交,便無你事了。”


    盧典史覺得推得還不夠幹淨,“大人想,王進福隨便把銀子藏個地方官家都難找。若他們一幹人分了,也定串通好說辭,相互作證,將嫌疑都推給屬下,如此全平陽府都知道,我們戶房又出了貪汙的事,屬下毫無由來的便給大人惹了麻煩。”


    盧典史一說,李墨林想到東外城出事,自己將功補過;築襄陵壩時,戶房出了個貪汙的範忠玉;這迴再被平陽府的人議論,戶房確實丟顏麵。


    便道:“你有他畫押的收據,何來嫌疑?我與魏主事說,嚴審那些刁民,保你清白。”


    塔讀@ 果然,李墨林沒進自己的衙門口,直接去刑房衙門見魏程遠。


    “在下特來請魏主事替戶房主持公道。”


    魏程遠心道,戶房無非是錢糧的事,李墨林是鄧知府的紅人,他能有何事來讓自己主持公道。


    嗬嗬著打趣道:“李主事,我的財神爺,誰敢在你麵前不公道?說來,在下一定為你辦了他。”


    李墨林一本正經,“王進福一幹人,將城南衛修繕銀兩私吞,卻說沒領到銀子,這變成我戶房貪了那五百兩。我戶房大小官吏每年兩次審核,凡不法之事難以遮掩,絕不會出這等事,望魏主事心裏有個準星,保我戶房清白。”


    魏程遠一聽,尋思道:我還沒審這一幹役夫,怎的李主事就知他們誣了戶房。


    又一想,不過五百多兩,那邊是幾個草民,這邊李主事既如此看重,就給了他這個麵子。何況自己的刑房平時也從戶房支銀,人家要稍不痛快,刑房也不方便。


    便朗聲道:“李主事之清白、戶房管製之有序清明,府上下有目共睹,我自不會讓幾個刁民玷汙官府,李主事盡管放心。”


    李墨林走後,魏程遠把楊伯雄喚來,“城南衛修繕貪銀一案你已知道了些,王進福一夥膽大妄為,貪汙官銀,荒廢兵備,冒領口糧。甚至有串供、抵賴、誣陷戶房吏員之舉。你利索些,把這些刁民審清了,交獄訟那邊,我們也好向知府和諸位大人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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