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你妹。”

    知道他在想盡辦法逗她開心,但是她笑不出來。

    鯨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隨即把身子埋進了浴缸裏,水麵上那些五顏六色的泡泡便完美地成為了保護她的屏障。

    隻不過這層屏障看起來是那麽脆弱,隻要他輕輕一碰,她就將重新陷入危難之中。

    “你猜?”

    厲君和再次湊近,蘇鯨落下意識地後退,到終於退無可退的時候,厲君和又霸道地用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

    “想逃?告訴你,這輩子你都逃不掉的。”

    厲君和說罷輕笑離開,沿途留下一行水漬,隱約見證著剛才的曖昧。

    ……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這樣平淡而甜蜜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

    蘇鯨落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她很感激這兩個月以來厲君和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

    她的耳邊也時常都會響起厲君和那天晚上把自己逼到浴缸一角時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想逃?告訴你,這輩子你都逃不掉的。

    是啊,她是逃不掉的。

    其實不是她逃不掉,而隻是不想逃罷了。

    如果要逃,那她早就逃走了,

    她舍不得,縱然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舍不得什麽。

    “喝藥了。”

    厲君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人隨聲至,話音剛落,厲君和便捧著一碗熬好的中藥小走了進來。

    “溫度剛剛好,趁熱喝了。”

    “嗯。”

    蘇鯨落輕輕應了一聲,隨即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中藥很苦,但蘇鯨落卻嚐到了湯藥裏的甜的味道。

    這是最後一副中藥了,

    喝完這碗,她就不需要再喝這苦到極致的中藥了。

    但她此時,卻有些失落,

    因為這仿佛也是一種告別,也許以後,他也不會這樣喂自己喝藥了,

    這樣的生活也終究會隨著這最後一碗中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句號代表著結束。

    而結束,則是另一個開始。

    蘇鯨落不知道自己將會開始一段怎樣的旅程,那未知的旅程裏又充滿了怎樣的酸甜苦辣。

    “這是最後一碗中藥了。”

    厲君和的話裏也隱約藏著一股莫名的失落,也許他心中所想跟蘇鯨落一樣,也許,他想抓住這個機會,讓蘇鯨落重新迴到自己的懷抱。

    “嗯。”

    蘇鯨落輕輕應著,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如果……”

    厲君和撇了撇嘴,頓了頓又接著問道:“如果我讓你留下來,你會答應麽?”

    蘇鯨落緩緩搖頭:“我還要去照顧奶奶,所以……”

    “這個不妨礙。”

    男人沉默著,他定定看著蘇鯨落的眼睛,像是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他一本正經地說:

    “鯨落,為什麽不一起?”

    “我會和你一起照顧奶奶,也會像之前兩個月一樣照顧你的餘生。”

    女人沒有說話。

    蘇鯨落微微抬眼,心情十分複雜。

    她沒有心思想這些,想要拒絕,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變成了:“你這算表白麽?”

    “如果你覺得是,那就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

    “嗯。”

    他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但他也有命門,也有天敵,也有克星,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蘇鯨落。她是他不可避免的劫,而且他也根本不想去避免。

    這個男人……

    “嗯”也算是一種承認了吧。

    她知道,要這麽一個高傲的男人承認他在向自己表白,這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

    但這個高傲的男人就在自己身邊,這個事實也呈現在自己眼前,無論是誰,她的心中都不會平靜。這是厲君和獨有的魅力,他的存在足以讓全天下的女人都陷入瘋狂。

    可惜,蘇鯨落還是不能答應他。

    她怕,怕迴到以前那樣的生活中,怕無法再熬過像之前那樣難熬的歲月。

    “對不起。”蘇鯨落很不忍,卻還是拒絕了這個高傲的男人,

    “因為奶奶的病,我現在沒有心情談戀愛,我暫時也不能和你在一起。而且……”

    蘇鯨落看著厲君和的眼睛笑道:“而且能跟你一直這樣保持下去,我想你和我都會很開心吧?”

    ……

    一夜無言。

    鯨落的病已經痊愈。厲君和定定地看她,然後撫摸她的發絲,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頭上落下一吻。

    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這裏。

    盡管心中有遺憾。

    不過沒關係、沒關係——

    他這樣對自己說。

    一切,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鯨落在臥室裏收拾著自己的衣物,因為她即將離開君公館去醫院照顧奶奶,而且她不能確定,自己還會不會再次來到這個地方。

    也許這次走了,就再也不會迴來了吧。

    她要離開的事沒有跟任何人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厲君和開口。

    也許,隻能不辭而別。

    想到這裏,她往床頭櫃上粘了一張便利貼,上麵隻寫了簡簡單單地兩個字——再見。

    這張便利貼就算是對厲君和的交代,

    縱然她能想象得到當厲君和看到這張便利貼時那張帥氣的臉一定是陰雨連綿,但,那也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管家。”

    “是,鯨落小姐。”

    蘇鯨落曾是這裏的女主人,她即便和厲君和離了婚,管家也能夠看出厲君和對她的感情。

    “先生……什麽時候迴來?”

    “可能是下午,也可能是明天。但是這段日子厲先生一直在這裏過夜,所以下午迴來的幾率更大一些。”

    管家早已發現了蘇鯨落的行李箱,臉上的表情瞬間也凝住了,他小心地問,“鯨落小姐您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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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鯨落沒有說什麽,隻是委婉地解釋:“我身體好了,要去照顧奶奶了”

    管家有些為難:“現在嗎?”

    “對。”

    “鯨落小姐為什麽不等厲先生迴來再走?您知道,若是厲先生迴來見不到您,那……”

    “會怎樣?”

    蘇鯨落微微撇嘴,其實她能想到厲君和彼時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君公館一定會雞犬不寧。

    “厲先生臨走時特意吩咐過我,讓你等他迴來。”

    鯨落搖搖頭。

    她不擅長言辭,沒有繼續說,而是拉起了自己原本就不大的行李箱,她很快繞過了管家,抬頭,卻郝然在門口看見了神情肅穆的厲君和。

    他黑著臉,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站了多久。

    蘇鯨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憤怒,他緊咬著牙,臉上的肌肉不斷緊繃。

    “你要離開,一句話都不說?”

    男人的語氣中摻雜著無盡的憤怒,其中還有一絲失落和失望。

    該來的,還是要來。

    她最反感就是麵對這樣的場景。

    鯨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

    “我就在這裏,你現在要怎麽跟我開口?”

    “你剛才都聽見了不是嗎?”

    她要去照顧奶奶。

    但實際上的原因,大家心裏都清楚。

    她還是沒想要跟他在一起。

    沒有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

    所以,要離開。

    厲君和臉上的憤怒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無奈。

    “再待一天好嗎?”

    從未有人看過他這副模樣,就連鯨落也沒有。

    鯨落皺眉:“厲君和,就算再呆一天,遲早也是要離開的。”

    她纖細的手拉著行李箱,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

    “別說了,真的要走的人,不多這一天。”

    說罷,他已經迴到了那副冷峻的樣子。

    “就這樣吧,明天,我送你去醫院。”

    真正要走的人,也留不住。

    鯨落思忖片刻,終於還是放下了行李箱上的手。

    ……

    夜裏,浴室。

    浴室還是一樣的浴室,時間還是一樣的時間,

    厲君和又準時把蘇鯨落抱到了浴室,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獨享著這份難得的寧靜。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他們的人生在今晚過後將會有怎樣的改變。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兩個竟都對未知的人生泛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

    柔和的燈光照在他們的臉上,也照亮了他們心中的陰霾,

    但這燈光卻無法驅散這種巨大的別離感傷,

    因為再過十二個小時,蘇鯨落就將離開君公館。至於她會不會再迴來,強大如厲君和都不敢保證。

    蘇鯨落的發很長很順,她在厲君和的懷裏仰著頭,

    女人漆黑如墨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遮住了厲君和強壯有力的臂彎。她身上的散發出的幽幽體香讓厲君和如癡如醉,他忽然想就這樣抱著她,直到永久。

    “今晚……你要不要幫我洗澡?”大概是心裏有愧疚,她主動開口。

    蘇鯨落聲如蚊呐,她眼睛微閉,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了與厲君和的新婚之夜。

    她依稀記得他伏在自己的身上,感受自己的溫暖,一邊喘息,一邊在氤氳氣氛中挪開自己咬在齒間的小手。

    直至兩個靈魂完全融合,就像一場夢。

    繡帳羅幃隱燈火,一夜千年猶不足。

    那夜是他們的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

    事情發生的毫無征兆,不知道是怎樣,男人和女人就這麽吻到了一起。

    雙雙倒入浴缸裏,

    這次蘇鯨落和厲君和竟完全調換了身份,說罷蘇鯨落直接用身體把厲君和按到了浴缸裏,然後張開雙臂環抱住了他的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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