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你快住手!”


    眼看著陳玄發狂,黃月娥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還是苗清秀反應快,急忙口吐人言,吼了他一句。


    隻可惜陳玄此刻被殺生煞氣所懾,整個人已經神智不清。


    苗清秀現在功力盡失,一時也不敢上前。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反倒是黃月娥突然一把將她拽起來,隨即翻出窗戶就往院裏跑去。


    已經殺紅了眼的陳玄低吼一聲,提著祭煉刀就追了出去。


    二妖倉皇逃竄也顧不上書院裏其他的人,慌不擇路的就逃出了院子。


    沿途有幾個同樣是剛入門的外門弟子聽到聲響,下意識的出來查看狀況,不想一眼就看到了陳玄拎著長刀,雙目血紅的兇悍模樣,頓時嚇得躲了迴去。


    黃月娥拉著苗清秀一路踉踉蹌蹌的小跑出去,眼看著就要跑去白鷺書院的正殿了。


    苗清秀急忙口吐人言道。


    “別過去!你我都是妖,這書院的人容不得我們!”


    “……可是那狗東西已經殺紅了眼,我們製不住他啊。”黃月娥也急得不行。


    “先不管這些,趕緊迴去,千萬別往裏走。”


    在苗清秀的催促下,黃月娥隻好迴頭去前院。


    隻是不想她剛迴頭沒跑兩步,發狂的陳玄就追了過來。


    二人正好在走廊上打了個照麵,黃月娥被嚇得尖叫一聲,情急之下,扭頭就跑。


    偏偏陳玄像是認準她一樣,竟也追殺過來。


    黃月娥本就是修為盡失,再加上這奪舍的張家傻丫頭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裏就疏於鍛煉。


    現在她一時激動之下,轉身就跑卻不想腳下一歪,竟還來了一個平地摔。


    “不……不要!狗東西!姓陳的!陳玄!你別殺我啊!”


    黃月娥又驚又怕,真就是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陳玄看著她嚎啕大哭的模樣,似是稍微遲疑了一下,隻是他身上的煞氣明滅閃動了片刻,終究還是重新侵蝕了他的心智。


    血氣祭煉刀緩緩舉起,照著黃月娥便要當頭一刀砍下去。


    就在苗清秀一咬牙,打算為黃月娥擋住這一刀的時候,那天空中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飛鳥的鳴啼聲。


    雙目赤紅的陳玄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眼,迎麵卻見著一隻白鷺俯衝下來!


    陳玄麵無表情,隻是將手中的血氣祭煉刀攥緊,隨即一聲不響的縱身躍起,人在半空,刀作半圓,迎頭便是一斬!


    祭煉刀上的赤火騰騰,聲勢駭人,顯得那白鷺小得有些可憐。


    然而火焰刀環還未曾舞動片刻,隻見著那白鷺“咻”的一下竟然從刀環下衝了出來。


    隨即便是迎頭一抓,照著陳玄的胸膛上突然便是一記爪擊!


    明明那白鷺的身形比一般的大雁大不了多少,這一爪之下竟仿佛帶出烈烈寒光,一爪之下隻聽著“噗嗤”一聲。


    陳玄身前的皮開肉綻,隻看著鮮血狂飆。


    苗清秀眼神微動,剛想起身,不想黃月娥卻不動聲色的將她罩在了袖子裏麵。


    別人看不出來,她卻一眼就看出來這白鷺來頭不小。


    果不其然,這隻白鷺輕而易舉的將陳玄重傷之後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任由陳玄掉在地上,隨後輕飄飄的落在了黃月娥麵前,竟口吐人言道。


    “我認得你,你是臨江城鄭家的人?”


    “……先生就是當日給我們遞送路引之人?”


    “不錯。”


    這白鷺倒也沒有掩飾身份的意思,繼續口吐人言道。


    “我現在在外周遊,不日就會迴來。”


    黃月娥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跳,心下暗道。


    “不好,難道這白鷺竟是書院夫子的身外化身?!”


    在尋仙問道之人中,控製外物作為化身的手段就叫做身外化身。


    一般而言,紮紙人、控製禽鳥,可算作小化身。


    另有一種大化身之法,可以修得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達到一心二用,甚至是替自己擋災渡劫,不過需要極高的道行。


    眼下這隻白鷺,應該算是小化身,不過看起來也應該需要一定的道行。


    黃月娥生怕被這白鷺看出自己的身份,一直就悶著不說話。


    那隻白鷺似乎對陳玄不感興趣,隻是目光灼灼的打量了黃月娥一會兒,便口吐人言道。


    “你的骨相不錯,我會交代一句,你晌午的時候,可以去南院領一本玉嬋心經。拿到那秘籍之後,你自己勤加練習,過幾天我再來找你。”


    它就這麽簡單的交代一句,隨即便不聲不響的縱身一躍,振翅高飛,轉眼就飛走了。


    黃月娥一時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躲在她衣袖裏的苗清秀卻道。


    “這位白鷺書院的夫子,人還挺好的。哪怕人不在這書院裏,竟然還給你安排了經書典籍。”


    “是啊,這人倒也實在是心善得很。”


    在石連山脈久了,以至於現在遇到這樣的好人,黃月娥還有點不適應。


    隻不過不等她多想一會兒,苗清秀就“沙沙沙”的扭動著蛇軀,一聲不響的遊了出去。


    她探頭探腦的在走廊邊瞄了一眼,正好看見摔進了蓮花池裏的陳玄。


    剛才陳玄發狂被那白鷺一爪重傷,現在摔進水池裏,好似是斷了氣。


    苗清秀心裏一慌,下意識的便想跳進水池中看看他的狀況。


    不想黃月娥卻攔住她,沉聲道。


    “別下去,這小子跟瘋狗似的,根本養不熟,我看還是別招惹得好。”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我姐妹二人已經潛入了這書院,那夫子又如此心善,說不準我們在此倒有另外一番機遇。何必跟著這瘋狗似的渾人一起漂泊?”


    黃月娥這話雖然有些現實,但平心而論,剛才陳玄突然失控的確把她給嚇著了。


    苗清秀猶豫了一下,一雙明眸不住的在陳玄身上打量著。


    這一路走來,她算是和陳玄搭伴兒過活。


    當初他從荒無人煙的荒原西邊走出來的時候,一副幹瘦怯懦的樣子,心虛的用袖子籠著祭煉刀,就像是一個外地趕考的窮書生。


    他當時的模樣,苗清秀至今都還記憶猶新。


    苗清秀心下暗暗歎了一口氣,心下暗道。


    “如此看來,怕是緣分盡了。”


    她心下感慨,不自覺的又瞄了陳玄一眼。


    隻是不想這一眼看去,竟然發現水池中的血水竟然在慢慢的變淡。


    準確的說,不是變淡,而是全都被陳玄吸收了迴去。


    陳玄胸膛上還深可見骨的傷痕竟然在主動的吸收血氣,並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愈合著!


    苗清秀的瞳孔微微放大,怎麽也沒想到這世上會有如此奇異的事情。


    黃月娥還沒注意到水池裏的狀況,隻是小聲嘀咕道。


    “玉嬋心經?這功法聽起來好像不是白鷺書院的儒家典籍,難不成是什麽私藏秘典?”


    一想到這裏,黃月娥不由得暗暗有些小期待。


    隻是還沒等她多幻想一會兒自己以後的美好生活,突然就聽著“嘩啦”一聲水花聲。


    緊接著那水池中的水花四濺,晃眼一看,竟然是陳玄一聲不響的縱身跳了起來,正好落在了二妖麵前!


    黃月娥被嚇得一激靈,顫聲道。


    “你……你不是要死了嗎?”


    “……”陳玄沒有吭聲。


    被那隻白鹿一爪重傷之後,他本該是當場昏厥過去,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感覺自己十分清醒,甚至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理所當然的,他也聽到了黃月娥剛才說的話。


    換作是平日裏,陳玄怕是非得把這黃毛小貂兒拎起來收拾一頓,但他此刻看著自己的雙手一時間竟也有一種莫名的畏懼。


    “為什麽?為什麽祭煉刀竟然可以吞噬血肉化作血氣?而且這些血氣竟然可以反哺自身……這……這完全就是邪魔外道的妖法!”


    陳玄心下駭然,甚至不自覺的踉蹌退後半步。


    “難道無量教祭刀人本身就是妖魔,本身就是為了屠戮生靈而生?難道我以後也終究成魔?”


    一想到當初遊蕩在荒原上的那個膿包臉壯漢,陳玄竟不自覺的想要幹嘔。


    就在他瀕臨崩潰的時候,苗清秀卻扭動著蛇尾,試探著遊到了他麵前。


    看著這熟悉的黑鱗蟒蛇,陳玄張了張嘴,猶豫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反倒是苗清秀主動開口道。


    “先迴去吧。”


    饒是她此時就是一條長蛇妖身,完全沒有半點人形,陳玄卻意外的感覺心裏一暖,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人麵蛇身的美女蛇。


    當時的她似乎也是這樣,柔聲細語,出人意料的溫柔。


    陳玄心下泛起一絲感動,隻不過還沒等他多說兩句,一旁的黃月娥卻把嘴一撇,沒好氣的說道。


    “你別搭理他啊,他就是一條不認人的瘋狗,一瘋起來……”


    黃月娥這話還沒說完,陳玄冷不防的一把將她拉了過去,冷漠道。


    “我就是瘋狗,我這輩子就要追著你咬。”


    他的目光冰冷卻又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霸道,惹得黃月娥心頭一顫,卻還是逞強道。


    “……切~”


    眼看著二人就要吵起來,苗清秀在一旁勸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迴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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