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裏麵。


    本來還略顯錯愕的陳玄和黃月娥一聽這話,頓時也反應過來。


    陳玄之前去過三一道門,也知道所謂名門正派也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尤其是看著這幾個書生模樣的人,一副老油條的架勢。


    陳玄心下已經知道求饒是行不通的,還得手下見真招。


    “月娥,你先避一避。”


    “……”黃月娥猶豫了一下。


    她也很想幫陳玄的忙,但她始終是妖,如果在這裏暴露身份,非但幫不了陳玄,反倒是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所以她不敢吭聲,很識趣的躲在了角落裏。


    陳玄一咬牙,看著這幾個書生模樣的人,說道。


    “走,出去打!”


    幾人聞言頓時笑了起來,彼此對視一眼,玩笑道。


    “有意思。”


    “你小子還挺橫的。”


    “哥兒幾個和這小子先玩玩。”


    說著,一群人就往外走。


    陳玄迴頭看了黃月娥一眼,正好也注意到桌子地上躲著苗清秀,便對她稍微點了點頭,這才走了出去。


    黃月娥心裏不安,急忙就湊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


    這時,苗清秀也扭動著蛇尾遊了過來,小聲問道。


    “那小子行不行?”


    黃月娥搖了搖頭,“難說。”


    “什麽意思?”苗清秀不解道。


    黃月娥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


    “白鷺書院招收的弟子良莠不齊,不過這幾人能在外門作惡,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似乎是應了黃月娥的猜測一般,陳玄剛走出庭院,領頭那白麵公子哥突然反手拿出一枝判官筆,隔空揮毫起來。


    他的手上靈力伴生,使得那揮毫出來的字句好似金光留影,就在空中寫下了一個金光燦燦的“定”字。


    這顯然還算不上儒家正統的真言,但已經算是完全熟讀正德錄之後的成果。


    隻見那金光大字“咻”的一下打在了陳玄身上,當場讓陳玄悶哼一聲,直接單膝跪地!


    正當他想要站起身來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力道卻封住了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他咬著牙想要起身,沒想到憋得臉紅脖子粗卻還是動彈不得。


    那公子哥冷笑一聲,一副看鄉野愚民的輕蔑眼神道。


    “區區凡夫俗子也敢窺探聖人造化,就憑你也配登門白鷺書院?先把這小子的右手給我廢了!”


    “快,搬石頭。”


    “哪兒用得著那麽費勁?直接用腳踩不就行了?”


    說話間,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上前一步,照著陳玄的右手便是一腳踩了下去,當場就將陳玄的食指指甲踩得發青,隱隱冒出一股烏血。


    其他幾人見狀也嬉笑的走上前去,照著陳玄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黃月娥和苗清秀躲在屋裏見這情形,急得便想要衝出去。


    但苗清秀剛想出去就被黃月娥拉住。


    “別出去!這些書生雖是偏激乖戾,但也不是沒腦子的人,想必已經這樣欺負過不少新人了。你注意到看那個領頭的人。”


    “他怎麽了?”


    “他手上的筆,是鎏金的判官筆,二尺多長,幾乎就是一把短兵器,想來這人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際上卻是練家子出身。就憑我們想要衝過去打倒他,隻怕還不夠他打的。”


    “可是……”


    苗清秀有些急了,陳玄被拳打腳踢得這麽厲害,她又怎麽能忍心在旁邊看著?


    更別說這些人一旦殺了陳玄,她們也難逃一死。


    黃月娥顯然也知道不能坐視不理。


    問題是那個白麵公子哥,看似虛得不行,實際上卻精通道法,連拳腳功夫也差。


    “怎麽辦?怎麽辦?”黃月娥心中急念。


    苗清秀也不安的扭動著蛇尾,覺得急得不行。


    院子裏,那幾個書生模樣的白鷺書院弟子照著陳玄一頓拳打腳踢,漸漸將陳玄打得滿臉是血。


    可是在那“定”字符的鎮壓之下,他完全動彈不得。


    一記記重拳落下,陳玄心下狂吼,卻連破口大罵都做不到。


    這莫名其妙的憋屈,讓他隻感覺心中一股無名火起,說不出憤怒。


    一群人拳打腳踢,哈哈大笑間,其中一個人迎頭一腳直接踢到了陳玄的太陽穴上。


    陳玄“嘭”的一聲倒在地上,隻感覺頭眩地轉,兩耳蜂鳴,唯獨那嘭嘭的心跳聲越發的清晰起來。


    領頭的那白麵公子哥剛開始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是笑著招唿一眾狗腿子。


    “別浪費時間了,趕緊把這小子弄死,小少爺要辦正事了。”


    圍毆陳玄的幾個書生笑道。


    “哥兒幾個都聽到了吧,徐少爺要辦正事了,趕緊的。”


    “趕緊趕緊。”


    “照著這小子的眼睛打,我瞧著他這死魚眼就不爽。”


    其中一人獰笑著,照著陳玄的臉上的就踹了一腳,低頭一看繼續笑道。


    “嘿,你看這小子的眼睛都紅了,你們看我一腳踢爆他的……”


    話音未落,突然之間伴隨著一道淩厲的氣勢豁然擴散開來。


    那領頭的徐少爺正收著判官筆,打算去屋裏收拾黃月娥,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極強的煞氣!


    “不好!這氣息!”


    他猛然一迴頭,剛拿出判官筆,應聲就是悶哼一聲!


    隻見先前還被鎮在地上,隻能任人毆打的陳玄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手中猛然揮出一柄血色長刀!


    那刀勢大力沉,一擊劈砍落下,直打得他胸悶氣短,險些直接吐血!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陳玄並不迴答,雙目血赤之間仿若瘋魔一般掄起血氣祭煉刀就是一個勁的劈砍。


    他的刀招毫無花式,就是直愣愣的當頭猛劈。


    偏偏正是這毫無花式的進攻,讓那手持判官筆的徐少爺一時之間根本來不及畫符施咒,隻能憑借當初在山下習武的經曆,勉強和陳玄過幾招。


    要說這徐少爺,其實也不是什麽富家少爺。


    他本是青城山下一個小山村裏麵的放牛娃,後來收到了白鷺書院的邀請,激動的來到了白鷺書院。


    本以為自此就是尋仙問道,飄逸瀟灑。


    卻不想一進書院就遭了當頭一棒,幾個外門弟子把他打了一頓,最後還是一個夫子路過稍微說了一句才讓他留下一條狗命。


    可惜自那以後,他一直在外門無人管教,時不時的還是會遭受毒打,最後勉強憑借著好勇鬥狠,以一套殺威棍法成為了外門的小霸王。


    如此十餘年過去,他終於熬成了師兄級別的人物,也學會了些施咒畫符的手藝,自然就成了這外門一霸。


    如果他全盛之時,或許可以單憑身體力量就抗住陳玄的攻擊。


    奈何他如今被酒澀消磨,一臉腎虛的樣子,根本就沒法和陳玄拚力氣。


    剛才他刻意站在遠處畫印,就是擔心陳玄是什麽隱藏高手,不敢和他近身纏鬥。


    沒想到陳玄被打得鼻青臉腫,硬生生的打了半盞茶的工夫,現在卻突然發起狠來。


    情急之下,這徐少爺狂吼一聲,手中那隻鎏金的判官筆猛然一旋,隻聽著其中發出“哢嚓”一聲機括聲響。


    那鎏金的筆頭卻突然“咻”的一下爆射而出,竟是一枚暗器!


    陳玄也沒想到這尋仙問道的白鷺書院之中的弟子,竟然會玩暗器。


    猝不及防之下,他勉強橫刀一擋,血氣祭煉刀直接將那拇指粗細的鎏金筆頭蕩開!


    挑偏的筆頭“噗嗤”一聲,還是紮進了他的肩膀上。


    趁此機會,那徐少爺掄起判官筆,照著陳玄當頭就是一記殺威棒!


    危急時刻,陳玄狂吼一聲,手中祭煉刀猛然掄作半圓,帶出一道赤紅弧光!


    【刀輪術!】


    一記刀輪應聲出手,打在徐少爺的判官筆上,濺起一圈火星子。


    還沒等他喘口氣,陳玄掄起血氣祭煉刀一連揮砍了十幾刀,猶如那舞龍鬥獅一般風風火火的迎頭就是“叮叮當當”連聲爆砍!


    那連環的刀輪一重勁似一重山,每一刀的威力都比前一刀的力道更大。


    徐少爺本就不擅長近身纏鬥,勉強接了兩招便感覺虎頭發麻,急忙求饒道。


    “住手!你不能殺我!我是……”


    話音未落,隻聽著“嗤”的一聲!


    陳玄手起刀落,根本收不住手,一刀竟直接將那徐少爺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


    霎時間,那濺起的鮮血迎頭澆下來,讓陳玄瞬間一激靈。


    隻是在這鮮血澆灌之下,他不僅沒得惡心,反倒平白的感覺十分的暢快和一股意想不到的狂喜。


    與此同時,自他垂在地上的祭煉刀尖上,一股股血氣的好似那勁道隨行,不斷的蔓延開來。


    在那血氣的吸引之下,徐少爺的屍骸連同庭院外的那幾個書生的殘肢斷臂,全都化作一道道血氣涓流被那祭煉刀吸收幹淨。


    陳玄在吸收了那些血氣之後,整個人好似也精神了不少,腰背慢慢挺直,隻是那臉上仍舊是帶著一抹瘮人的狂笑。


    直到此時,陳玄才終於意識到這祭煉刀,真正的用法不是用來降妖除魔,就是為了屠戮生靈而生。


    隻有最鮮活的生機才會給他這般暢快的感覺。


    “殺……殺……殺!”


    一個聲音在陳玄心中狂吼,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把掄起祭煉刀,看向了屋裏的僅有的活人。


    那是黃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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