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吞下兩家魔門的謀劃十分大膽,蔡婆婆聽得眼睛都露出來了。


    她目中閃著精光,說道:“好,很好!你做得不錯!”


    鬥笠男子微微輕笑兩聲。


    “待老身迴到據點後,再傳訊給宗主,向他稟明此事,為你記上一筆天大功勞,嗬嗬。”


    “多謝婆婆。”


    “不過,依誤情天魔的謹慎,會不對我們進行防範麽?畢竟,他們門下的弟子是要進入通道迷陣的。”蔡婆婆收去喜意,帶著一絲疑慮說道。


    鬥笠男子正色道:“正因如此,我今日才要與婆婆見麵……”


    似乎看出他略帶遲疑,蔡婆婆微皺眉頭說道:“講。”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七情宮有一式劍法,稱為問心劍,不知婆婆是否知曉?”


    蔡婆婆沉默著點點頭。


    站在一旁聆聽的蘇憾也當即迴想起來了,這是一式七情宮從龍巢蜃境中帶出來的功法。


    問心問心,問的是受劍者是否心中有愧,是否信守承諾。


    劍法是在立下承諾時施展的,並需要受劍者敞開神魂,不得有任何的抵抗。


    一經施展,問心劍意則會在受劍者的神魂上懸起一把鋒利之劍,倘若受劍者有違背承諾的心意,劍意便會直接刺穿神魂。


    輕則重創,重則身亡!


    蘇憾看向蔡婆婆的背影,以她如此“純正”的魔修心性,要她接受這樣的條件確實有些難。


    難怪鬥笠男子說得如此小心。


    蔡婆婆麵容森寒地看著對麵的鬥笠男子,沉默不語。


    哪怕蘇憾沒有看到男子的神情,也知曉他的額頭應當冒出了些許冷汗。


    鬥笠男子低下頭,誠懇說道:“施劍時,為了讓誤情天魔放心,會有七情宮的弟子與長老一同見證。但婆婆放心,屆時將會由我親自施劍,在計劃的最後一刻,我會為婆婆解開問心劍意,不必擔心毀約之後會對神魂有所損害。”


    蔡婆婆低頭,沉思著鬥笠男子是否值得相信。


    萬一鬥笠男子的身份早已被七情宮發現,此時已被策反,那他便是雙麵間諜,那她豈不是大有可能白白丟了性命?


    在西魔土行走,她不得不考慮所有的可能性。


    良久之後,她才抬起頭,說道:“若由你來施劍,也不是不行。”


    鬥笠男子鬆了一口氣,抱拳說道:“那後續便隻能辛苦婆婆受一下委屈了。”


    “不過,”蔡婆婆緩緩說道,“老身不會平白相信任何一人,你來施劍,可以,但在此之前,老身需要在你身上種下子母血蟲。”


    鬥笠男子自然知道子母血蟲為何物,被種下之後,如若蔡婆婆身死,他也會一起死亡。


    聽得她的要求,他也並不意外,微微張開雙手,敞開了神魂,坦蕩說道:“請婆婆種下子蟲。”


    蔡婆婆輕哼一聲。


    而後,蘇憾便見她打開手掌,一條三寸長的血色長蟲在掌心蠕動,接著,血蟲飛起,直接鑽入鬥笠男子的胸口。


    做完此事之後,蔡婆婆才重新問道:“何時行事?”


    鬥笠男子摸了摸胸口,澹然說道:“待我今日迴去向誤情天魔稟明後,若一切順利,兩日後我便會帶著少許宗內之人與婆婆秘密相見。”


    蔡婆婆點點頭。


    鬥笠男子當即起身,向她抱了抱拳,又打量了蘇憾一下,這才離開隔間出門去了。


    待他離去後,蔡婆婆的神色登時冷了下來,看得出她的心情並不佳。


    蘇憾心中也在迴想著方才那一番足以影響歧業海峽歸屬的密談。


    那鬥笠男子應當是這一次七情宮的領隊者,估計任誰都沒想到,他竟是絕脈宗的暗樁。


    這一次的謀劃若能順利施行,絕脈宗無疑是最大的贏家,而七情宮和噬魂宗,將死傷無數。


    蘇憾微微皺眉,噬魂宗死多少他都不在意,隻是不知陸縈心在不在此行隊伍中,若是在的話,她興許難逃一劫。


    其實,站在他的角度,不管是與陸縈心有過一絲生死交情的情誼也好,還是從七情宮本身的做派來說也罷,在此時的三魔門中,他都是希望七情宮能夠拿下歧業海峽的。


    可是有那暗樁在,隻要其身份不暴露,七情宮便很難翻盤。


    沉吟中,二人已是在隔間裏靜坐了片刻。


    蔡婆婆麵色陰鬱地站起身,帶著蘇憾往外麵走去。


    離開滿目暗紅、血水橫流的肉鋪,蔡婆婆展開身形,往一個方向掠去。


    蘇憾一怔,這方向,並不是迴地下據點的方向。


    很快,他們的身形停在一處村莊的上空。


    這個村莊不大,往下看去,林林總總大概有上百戶人家。


    蘇憾皺眉看向蔡婆婆,不知她來這裏意欲何為,試探著問道:“這裏也有絕脈宗的秘密據點?”


    蔡婆婆搖搖頭,略帶煩躁地說道:“來散散心。”


    說著,她體內的魔種輕震,一股威壓降臨村莊!


    蘇憾神色微變,目光也當即挪到村中。


    刹那間,不管是正在水井旁漿洗衣物的農婦,還是在巷弄中玩耍的孩童,又或是正在屋內唿唿大睡的青年老少,皆突然爆開,化作血霧!


    事發突然,村莊中甚至沒有發生一聲慘叫,唯有爆開成血霧時的“砰砰”聲不絕於耳。


    這個無名的小村莊,在瞬息間便沒有了一個活人。


    血霧散開後,又再濃縮凝聚,化作一滴猩紅血液。


    村莊各處緩緩飄起四百多滴血液,往蔡婆婆身前凝聚而來。


    蘇憾眼神微冷,雙拳微握,寒聲道:“凡俗的血脈對你早已無用,你為何此番行事?”


    四百多滴血液逐漸匯聚成了半個拳頭大小的血團,蔡婆婆伸手一招,將其托在手中。


    “老身想要做什麽,與你何幹?”她麵帶玩味地說道,而後,她轉頭看向遠處。


    與此同時,遠處那個方向傳來一聲怒喝:“大膽!何人敢來老子們的地盤搶食?不想活了麽!”


    五道身影破空而至,皆是四境的修為。


    可剛接近到五百丈的距離,待那白袍青年與老太婆進入他們的神念範圍,他們當即止住了身形,並以更快的速度逃離,麵色也帶著極度的慌張。


    蔡婆婆冷哼一聲,眼前的血團分化成五道血箭激射而去,眨眼間便穿透了那五名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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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血箭重新迴到她身前並重新匯聚時,原本半個拳頭大小的血團漲至六寸大小。


    蔡婆婆臉色稍霽,點點頭說道:“這才像點樣子。”


    她轉頭看向蘇憾,嘴角掛起一抹微笑,“先前本想讓路暉那家夥帶你來見識一下千血大法的好處,沒想到那無用的東西竟還沒有實行。也罷,老身親自來更好。”


    言罷,蘇憾便見她伸手一點,他當即感覺身形被禁錮住。


    而後,她另一隻手往那血團一推,血團直接被推進他的身體!


    他能感覺到那團猩紅血液穿過自己的體表,滲進血管之中,與奔騰的血液融在一起,刹那間便湧迴心髒處。


    他的心髒猛跳數下,似乎強壯了些許。


    蘇憾雙唇緊抿,抬頭冷冷地看著蔡婆婆。


    後者散開了對他的禁錮,雙手攏袖笑眯眯道:“這是什麽表情?你該謝謝老身才是,老身可是幫你提升了體魄呢。可惜外者施展的千血大法隻能做到這個,否則的話,就可以讓你嚐嚐提升修為的精妙與快樂了。


    “如何?若你心動,想自己動手,老身此刻就可以將千血大法教你。”


    蘇憾輕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神魂之力立即遍布全身。


    蔡婆婆眉毛揚了揚,緊緊盯著他。


    片刻後,他一拍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而後手一揚,將這口血液匯聚起來。


    在他身前,重新漂浮著一團血液,與方才被蔡婆婆打進他體內的那團毫無二致。


    他揮手,將那團血液重新撒迴了村莊中。


    蔡婆婆沒有阻止他,隻是神色有些不喜。


    沒想到這無跡天魔之徒竟如此難搞,送上門的機緣都不要,他們的意誌力,就這麽堅定麽?


    她麵無表情地說道:“你的神魂之力,倒是與眾不同,竟能從融合的血液中將異己的那些析出,沒有絕佳的掌控力與分辨力,可做不到這些。”


    蘇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道:“不必再費功夫為我強塞血脈之力,不管你重複多少次,我都會將其析出。我的修行之路,無需假借他物。”


    蔡婆婆麵色鐵青地沉默了半晌,看著他眼中的冷意與堅定,意興闌珊地說道:“無跡天魔一脈,果真無聊透頂。”


    而後便轉過身,卷起蘇憾往絕脈宗地下據點的方位掠去。


    ……


    ……


    二人一路無話,蔡婆婆也果真沒有再帶蘇憾去其他凡俗之敵進行殺戮,風馳電掣地迴到絕脈宗的地下據點。


    進入蔡婆婆的土室後,蘇憾卻看到此間多了一道身影,似乎正在等待他們的歸來。


    此人的修為比蔡婆婆也隻稍差一絲,是七境後期的境界。


    蔡婆婆見到那道身影,亦是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一下對方,並皺眉說道:“梁長老來此,有何貴幹?老身可沒有接到宗主的傳訊,說有新的援手到來。”


    她顯得十分謹慎。


    畢竟,她方才可是與一名安插在七情宮裏的暗樁謀劃了一件大事,此時對“暗樁”敏感得很,這無事前來的援手,誰知會不會是其他魔門的暗樁呢?


    那梁長老看了蘇憾兩眼,笑道:“放心,你還擔心我過來與你搶功勞不成?我隻是聽聞無跡天魔的弟子在你這裏,實在好奇得緊,就順道過來看看,很快便會離去辦我自己的事情。”


    蔡婆婆聽他說不會在這裏久留,也稍微放心了一點,狐疑地點點頭。


    梁長老看向她身後的蘇憾,問道:“便是他麽?”


    “是的。”蔡婆婆點點頭,而後說道:“老身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與陳長老商討一下,而後要向宗主傳訊稟告一些重要的事情,那便有勞梁長老幫老身看管一下他吧。這小子油鹽不進,無趣得緊,你若能從他口中撬出些有趣的情報,也算你的本事。”


    梁長老目光更好奇了,聞言擺擺手說道:“你自去吧,我來會一會他。”


    蔡婆婆便不再理會他們,起身掠進了通道。


    待她離去後,梁長老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片刻後,他轉頭看了看她離去的地方,忽而收斂了笑容,渾身上下的神態陡然一變。


    蘇憾看他這變化,也是一怔。


    而後便突然聽那梁長老神情認真地說道:“你的手上,有沒有一塊白色的印章?”


    蘇憾眉頭皺起,緊緊盯著那梁長老。


    他身上是有白色印章,那便是師妹給他的仙痕的免殺章。


    這絕脈宗的梁長老,為何突然向他問起此事?為何會知道他手上有免殺章?


    莫非,他是仙痕之人?


    蘇憾還在猜測對方的身份時,後者漸漸皺眉,說道:“蔡婆婆很快就迴來,我沒那麽多的時間與你磨,迴答我的問題就好。”


    蘇憾心念電轉,手掌一翻,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師妹給他的免殺章。


    梁長老眼神一亮,並將他的手掌也湊了過來。


    他的掌心,赫然躺著一枚藍玉印章,章底寫著天十八。


    蘇憾霍然抬頭看著他。


    此人正是仙痕組織的人,是天痕級別的殺手!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蘇憾收起印章,問道:“你知曉我的身份?是誰派你來的?”


    梁長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就是無跡天魔的弟子麽?西魔土估計沒有不知曉的人了。是山痕派我來的,他隻是讓我來問你手上是不是有白玉印章。”


    郭太高?蘇憾頓時恍然。


    無跡天魔之徒在絕脈宗的情報被走漏,郭太高不可能不知曉這個訊息。


    而郭太高是清楚他“無跡天魔”與“蘇憾”的身份,再加上在無出峰時,前者也知道他要來歧業海峽尋找失落的龍鱗碎片的計劃的。


    所以,當無跡天魔之徒、四境、述遊劍、歧業海峽,這幾個信息拚湊在一起後,哪怕用了“梅悅”的化名,郭太高也是會對梅悅的身份有所猜測的。


    所以,郭太高才派人過來確認一下他的身份。


    而他估計是知曉自己不想在外人麵前將“蘇憾”與“無跡天魔之徒”的身份掛上聯係,所以隻是讓梁長老來確認自己手上是不是有白玉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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