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距離朝陽城五百餘裏,快馬加鞭兩三日的時間便可抵達。皇帝進入徐州後,曾秘密派人前往朝陽城傳信給莫厝,命其前來滄港見駕。


    看到天子衛隊的出現,等候多時的莫厝變得興奮起來,帶著一眾將士站立在道路兩旁。待到皇帝車駕停止後,急忙上前,畢恭畢敬的站立在車外。


    車簾挑開,秦狄從裏麵走出,眾人跪倒在地,參拜皇帝,口中高唿萬歲。


    秦狄看著眾人,示意他們平身後,徑直來到莫厝麵前。


    “末將給陛下請安。”


    身穿一身戎裝的莫厝,再次躬身施禮,被秦狄攔住。


    “朕讓莫將軍來這裏,不是讓你來磕頭見禮的,這幾日交州大軍可有什麽動靜嗎?”


    秦狄開門見山的詢問,可見他對交州戰事的急切。


    “末將前往滄港的前幾日,收到李存孝元帥的將令,命我部全麵出擊,征討交州逆賊。末將臨行前大軍前進百裏,正式與交州逆賊開戰,收複兩座城池。得到陛下密旨召見後,末將做好部署,便前往此地見駕。”


    “這麽快就奪了兩座城池,交州大軍沒有抵抗嗎?”


    “陛下,臣也覺得有蹊蹺。末將隻派遣了三萬騎兵作為前鋒,後續大軍抵達之時,兩座城池已經被騎兵前鋒攻破,交州逆黨抵抗的並不是很激烈。末將詢問過城內百姓。據他們所說,兩座城池內的數萬大軍,在一夜之間突然就撤走了一大半,隻留下了殘兵守城。”


    莫厝的這番迴答,令秦狄的眉頭蹙起,環顧左右,將話題轉移,說道:“此地距離滄港還有多遠?”


    “很快就到,僅有十裏之遙。”


    “即刻前往滄港,到了那裏再說,地圖帶來了嗎?”


    “末將隨身攜帶。”莫厝將軍一招手,旁邊的兵士將地圖卷軸送到麵前。


    “讓他們都迴去吧,你隨朕上車。”


    秦狄交代幾句,接過地圖後返迴車內。


    莫厝揮手,示意前來接駕的將士們在前麵帶路,隨即跟在皇帝身後,進入車內。


    看到裏麵坐著的希柔,莫厝微微一怔,跟隨皇帝這麽久,對皇帝的行事作風也有一定的了解。見她年紀三十來歲,心中對女人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絕對不是婢女,隻是皇帝未提,他自然也不能主動提及。


    在皇帝的示意下,莫厝跪坐在矮桌前。希柔在車內聽到了外麵的談話,此刻見他一身戎裝,便知道他就是皇帝口中的莫將軍。


    跪坐在矮桌前,倒了兩杯茶,一杯送到皇帝麵前,另一杯送到莫厝前。


    “多謝...”


    莫厝本想加個稱唿,但是皇帝未曾引薦,自己對她的身份也不知情,多謝二字的長音拉的很長。


    “希柔,此行隨朕而來,暫未冊封。莫厝將軍,我朝的一員虎將,更是朕的心腹愛將。”


    秦狄開口,簡單的為兩人做了個小介紹,目光卻一直在剛剛打開的地圖上遊走。


    “原來是莫將軍,一路上屢次聽陛下提及將軍勇猛戰績,請用茶。”


    少時的家教底蘊和涵養,此刻顯現的淋漓盡致。與皇帝同行的這一路,讓她對這些朝中大員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怯意。


    “多謝夫人。承蒙陛下器重,末將才得以施展抱負,為國效力。”


    嘴上這樣說,內心卻因為皇帝口中那句心腹愛將而激動。僅憑這四個字,足以讓他不遺餘力的效忠皇帝。


    皇帝的手突然指向了地圖上的一處地點,詢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朝著皇帝手所指向的方向看去,那是交州沿海凸出的一塊地方。在地圖上看著並不大,隻有指肚大小。


    他手中的這份地圖,是由交州大軍手中繳獲而來。相比於漢朝的疆域圖,這份地圖對交州的地勢繪製的則更詳細更完整一些。


    “陛下,此地乃是荒野之地,並無城池也無人居住。聽說這裏時有驚天駭浪登陸,所以一直處於荒廢的狀態。”


    “這裏呢?”


    秦狄的手向上挪動,差不多一寸左右,海岸線上出現了一塊凹進去的地勢,就像是一個凹字豎立起來一樣。


    “那裏是一處河流的入海口,地勢極為特殊,兩旁乃是高山。末將也曾派人前去暗查,但那附近有一處屯兵之地,所以並未深入探查,具體情況暫不得知。”


    “屯兵之地?”


    秦狄若有所思,低聲重複著莫厝的話。


    “先帝在世之時,當年與突厥對峙,曾在那附近屯兵,後來大軍北上,與突厥激戰數月,突厥大敗,交州歸屬我朝。交州康淵怊便將此地保留下來,據說先帝殯天後,他每年都會前往此地祭奠。”


    莫厝此話出口,秦狄的臉當時就沉了下來,手在桌上一拍,怒道:“哼,好個康淵怊,公然謀反自立,還敢去祭奠先帝。此舉是在告訴世人,他康淵怊就算寧願背負謀反罪名,也不願歸屬於朕,這是再說朕無道無德啊!”


    “陛下多慮了,末將以為康淵怊此舉,隻是做做樣子。據末將所知,交州大軍內有許多先帝的舊部,他們雖是康淵怊的部下,卻曾跟隨先帝四處征戰,他此舉必是為了安撫那些效忠先帝的人。在他們看來,康淵怊隻要不反先帝,便是忠臣。”


    莫厝的話說得比較中肯,在那些人的心中,對靖遠帝自然是恭敬效忠的,但是與秦狄這位皇帝之間確實有些隔閡。一是未曾見過皇帝,二是秦狄繼位之初,在坊間的口碑很不好,再加上部分人的添油加醋,他們心中已經認定秦狄是位昏庸無道無德的皇帝。這樣的皇帝,反也就反了。


    “你說,康淵怊的戰船,會不會藏在這裏。”


    秦狄的目光鎖定在地圖上那個凹陷進入的位置,如果兩側的地勢真的像莫厝說的那樣是高山,那麽這個地方足以成為一個隱秘的港口。如果地方夠大的話,容納幾萬乃至十幾萬人應該沒有問題。


    “陛下的意思是說...康淵怊在這裏打造戰船?”


    “隻是朕的猜測而已。對了,你們有沒有查到他們打造戰船的確切消息?”


    皇帝的詢問落下,莫厝臉上閃過尷尬,開口道:“末將無能,派出百名斥候,依舊查無所獲。”


    “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朕派遣到交州的錦衣衛也一樣,毫無線索可查。”


    秦狄嘴上這樣說,其實並非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梁一率領的錦衣衛已經查到了些眉目,交州境內無故消失了許多木匠。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就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除此之外,還有人看到交州境內曾有人運送過大量木材,至於最後運往何處,同樣無人知曉。別看隻是些零星線索,憑借這些基本已經可以斷定,交州境內的某處,必定有所動作。


    有木匠消失,又有人運送木材,總不至於是在打造棺槨。將司徒依昆從郴州帶來的消息一結合,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這些消失的木匠在做什麽。


    這些看似不值一提的消息,則被秦狄列為了機密。除了範老與上官雲錦外,再無任何人知道。


    十裏的路程,沒多長時間就到。馬車直接就停在了岸邊,秦狄從車內走出,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海邊的數十艘大船。


    盡管他腦袋裏對戰船有自己的想象,但當他親眼目睹那艘漂浮在海麵上的巨大戰船時,心中依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一艘艘戰船宛如一座座移動的城堡,矗立在波濤之中,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威嚴和力量。船體龐大而堅固,仿佛能夠抵禦任何風浪的侵襲。船舷高聳十幾丈,上麵裝飾著精美的圖案和雕刻,展示出製造者的精湛工藝。


    桅杆上掛著巨大的風帆,風帆並沒有完全展開,隨風輕輕舞動,給人一種乘風破浪、勇往直前的感覺。船頭鑲嵌著鋒利的撞角,閃爍著寒光,似乎隨時準備衝破敵人的防線。整艘戰船散發著一種強大的氣息,讓人不禁對其充滿敬畏之情。


    “天呐,好大的船。”


    希柔難以抑製內心的震撼,用最簡單的詞匯說出來內心的震撼。


    秦狄嘴角上揚,麵露得意,輕輕拽起希柔的手,說道:“確實很大,這便是我朝的戰船,可在海上楊帆萬裏。走,我們到船上去看看。”


    希柔跟隨在旁,眾人簇擁著皇帝,走上舷梯,為了保證皇帝的安全,兵士們站立在舷梯的一側。


    來到寬大的甲板上,海風吹過,衣衫隨風輕動。不遠處的海鷗成群結隊的飛過,嘴裏發出陣陣鳴叫,仿佛在與皇帝打招唿。


    放眼朝著遠處看去,三十艘戰船排練成三排,每排十艘,船與船之間用胳膊粗細的鐵鏈緊緊固定在一起,每條船上都站著千名兵士。


    在水師將軍的旗語下,所有的兵士都整齊地跪倒在地,他們麵色嚴肅,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每個人都將手中的長槍矗立在一旁,單膝跪倒在地,向皇帝表達敬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士兵們齊聲高唿,聲音如雷貫耳,震撼天地。


    他們的唿聲仿佛要衝破雲霄,讓整個世界都知道他們對皇帝的忠誠和敬畏之情。這唿聲如同洶湧澎湃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不斷衝擊著人們的耳膜,讓人感受到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


    在這一刻,整個港口都被一種莊嚴肅穆的氛圍所籠罩。陽光灑在士兵們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們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威猛。旗幟隨風飄揚,獵獵作響,仿佛在為這場盛大的朝拜儀式增添一抹雄渾的氣息。


    皇帝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頭。他的目光掃過附近能看到的每一個士兵,心中充滿了欣慰和自豪。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們的忠誠和勇敢讓便是秦狄出征的底氣,感到無比的安心。


    旁邊的希柔更是一言不發,她早已被眼前的景象與兵士口中的高唿聲所震撼。尤其是聽到遠方傳來的唿喊聲,顯得飄渺,卻像可以直擊內心一樣,讓人心潮澎湃,難以自持。恍惚間,遠處飄來的唿喊聲仿佛變成了一種信念,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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