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狄將軍的奏章,當如何迴複?”


    張琛的詢問傳入耳中,秦狄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審時度勢,自行決斷。轉告狄青,朕隻要結果。”


    “諾,臣即刻迴複。”


    “且慢。”


    就在張琛準備旨意之時,被秦狄製止。


    “陛下,可是還有其他旨意傳達給狄將軍?”


    秦狄眼眸中突然殺意四射,就連書案對麵的張琛,都感覺到一股寒意迎麵而來,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傳旨京都,旨到之時,即刻緝拿畢亢九族,除繈褓中的嬰兒外,全部拉到京都鬧市斬首示眾。若有人膽敢徇私舞弊,遺漏一人,朕就讓他的九族,為大軍陪葬。”


    “陛下,此事交給錦衣衛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範老,突然開口請命。


    “也好,連夜派遣錦衣衛迴京,順便將這裏的事情,與朝廷做一下交接。”


    說到這裏,秦狄憤怒的情緒突然變得落寞,還有些悲傷與無奈。


    “高翔為國捐軀的消息,一並傳迴京都吧!他的遺骸,朕會親自帶迴京都。”


    聞言,範老稍作猶豫,最終還是開口詢問道:“陛下,高翔為國捐軀的消息,可要通知其家人。”


    範老的詢問,正是秦狄感覺為難的地方。


    若是沒有與卓琴的那一次交融,也許不會為難。肌膚之親已經有了,他曾親口承諾,會護高翔平安。


    而今高翔戰死沙場,這個命運多舛的女人,又該如何接受喪子之痛。


    “唉...高將軍為國捐軀,為大漢立下不朽之功,恐怕想瞞也瞞不住。”


    隻聽秦狄長歎一聲,麵露愧疚。


    見狀,張琛拱手,直言道:


    “陛下,臣以為高將軍乃將帥中的楷模,可奉為我大漢軍神。身為軍中將士,為國盡忠,乃光耀門楣之榮譽,理應廣而告之,令臣民敬仰。”


    秦狄:“你說的這些沒錯,也確實該樹立一個這樣的楷模來鼓舞三軍將士。但是其中一些內情,你還不知道。”


    張琛:“內情?難道陛下指的是高將軍孤兒寡母的家境?如此殊榮,已經是莫大榮耀。祖上積德,他的母親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麽。”


    秦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知道個屁!”


    言罷,朝著範老努努嘴,示意將內情告訴他。


    “高將軍的母親,曾上過龍床,被陛下寵幸。”


    “啊?嘶...還有這種事?”


    張琛倒吸口氣,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麵前的皇帝,隨後咂麽咂麽嘴,麵露難色。


    “如此說來,似乎確實有些不太好辦!敢問陛下,您對她是動了真情還是臨時...”


    他並未將話說完,而是拉起長音,眼睛暗暗打量著秦狄的表情。


    秦狄:“你想說什麽?”


    見皇帝並未動怒,張琛深吸口氣,緩言道:“陛下,高將軍為國盡忠已是既定事實。陛下與高母之事,想必也沒幾人知情。臣倒是有兩個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當講否。”


    他的意思秦狄自然清楚,冷眼在他臉上掃過,輕語道:“恕你無罪,說吧!”


    “謝陛下開恩。”張琛深施一禮,而後深吸口氣,“陛下,人活一世幾十載,命格已被天定,因果循環,終究難逃一死。此乃天道,亦是命中劫數,非人力所能抗衡。”


    “高將軍一生雖短暫,卻極其輝煌。他所創下的成就,得到的榮譽,甚至已經超越了幾代人的成就。此生有這樣的功績,足矣!”


    “高母的喪子之痛,可以理解。若她對此心懷怨念,隻能證明她不感念皇恩,不明事理,亦是不忠於大漢。”


    “若真是這樣的人,不妨就讓其去陪伴高將軍!”


    聞言,秦狄心中一驚,眉頭緊蹙,深邃眼眸看向張琛。


    “你是說,賜死?”


    張琛:“不,英烈之後,豈能賜死,許是難忍喪子之痛,許是懸梁自盡,許是服毒身亡。此事臣可親自派人督辦,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說法不一樣,但結局都一樣。


    “不可!”


    秦狄想都沒有想,果斷拒絕。


    “你這是要讓朕陷於不仁不義的境地,此等想法,趁早扼殺在心中。”


    “陛下若想成就千古霸業,勢必會有一部分為墊腳石。”


    “此事不必再提,說說你的的另一個想法吧!”


    見皇帝拒絕,張琛倒也沒再執著,緩了口氣,繼續說道:


    “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能得陛下寵幸,乃是無上榮耀。陛下或可將高母納入後宮,若陛下隻是臨時起意,也可不冊封,讓她居於宮內即可。”


    “你就沒點好主意?不是殺就是囚。不過這個辦法倒是可以斟酌斟酌。”


    秦狄緩緩點頭,稍作沉吟,繼續說道:


    “範老,命迴京的錦衣衛暗自交代下去,讓他們先派人暗中照顧高母,朕迴京之前,不得有任何舉動。”


    “老奴明白。”


    交代好這件事情,秦狄的雙眼再次看向張琛。


    秦狄:“抵達梁都的越國官員有多少,可都安置好了?”


    張琛:“大小官員共計三十三人,其中十三人為各州太守。這些人現已被妥善安置,由賈值賈大人與韓墨韓大人照看周旋,外有喹莫派出的兵士保護其安全。”


    秦狄:“這些人的背景身份調查的如何,可有賢良之才?”


    聽到皇帝詢問,張琛早有準備,袖筒內掏出一份奏章,雙手呈送皇帝麵前。


    “陛下,這是臣與幾位同僚共同擬出的名單。這些人較為正直清廉,或可一用。”


    秦狄接過奏折,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些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詳細標準著履曆,年齡,家境以及現任官職和口碑評價。總人數將近四十人,其中也包含了喹莫之前提及的那十幾人。


    “他們對朕越國被滅,有沒有什麽異議,可願入我朝繼續為官,維護一方安穩。”


    隻見張琛苦笑一聲,這些天為了那些老頑固,他可是費盡心思的去說服。費盡口舌,終於在大漢仁政的加持下,親眼看到梁都百姓安穩的生活後,算是勉強祛除了他們心中芥蒂。


    前來朝見皇帝,與歸降朝廷,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們之中,不乏有借著朝見大漢皇帝的契機,想當眾聲討秦狄的越國忠臣。


    本想以死明誌,結果在張琛的勸說和在梁都城內所見所聞的影響下,內心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改變。是否效忠大漢暫且不提,至少打消了當眾聲討秦狄的想法。


    翌日,天色未亮時,宮門緩緩打開,燭台內的油燈閃爍,映亮了宮門直通大殿的道路。兩旁侍衛一聲不響站立,默默拱衛皇宮內的安全。暗處的錦衣衛,時刻保持著警惕。


    早已在宮門處等候的眾人,在侍衛核驗身份後,進入宮內。


    行走在甬道上的文武官員不少,三兩人同行,竊竊私語,臉上神態各異,或興奮,或擔憂。唯有獨行之人,一臉平靜,看不出他們內心的想法。


    兩炷香後,夜幕逐漸退去,東方天際綻露藍光,浩瀚星辰退幕隱於天幕間。天色放亮,眾人林立在玉階,等待這座都城主人的召見。


    秦狄身著一身黑色龍袍,上麵的五爪金龍由金線勾勒而出,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態。頭戴冕冠,腳下龍行虎步,在錦衣衛的簇擁下,沿玉階朝泰安殿走來。


    站立在殿外的眾人見皇帝駕臨,悄無聲息的陸續跪倒在地。頭壓的很低,直到皇帝在他們麵前經過時,才敢用眼角的餘光,看向秦狄背影。


    錦衣衛止步於殿外,秦狄則在範老及豺狼虎豹四人的簇擁下,進入到大殿內。


    豺狼虎豹四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殿前武士,左右各自兩人,屹立在寶座下。除此之外,大殿內隱藏著至少十名錦衣衛。


    “上朝!”


    秦狄輕甩袖袍,坐在龍椅上,口中低語一聲。


    “皇帝有旨,眾臣入殿朝拜。”


    範老氣沉丹田,高唿一聲。


    蒼勁有力的聲音充滿爆發力,在大殿內迴蕩的同時,傳入到殿外眾人耳中。


    以張琛為首,眾人邁步進入大殿內。


    其實人不多,隻有二十幾人。這些人是早就歸降於大漢的官員,已經是朝廷在冊官員。


    “臣等參見皇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不多,聲音卻極其洪亮。


    “眾卿平身。”


    “謝萬歲。”


    跪拜大禮後,秦狄需要按照之前的安排,對殿內這些官員進行正式的官職委任。發放由朝廷監製的官印,同時收繳原越國官印。


    “張琛。”


    “臣在。”


    “你原為郴州鄭源孝的幕僚,曾參與謀劃京都謀逆大案,血洗鴻臚寺,致多國使臣無辜喪命。朕說的可對?”


    張琛深吸口氣,跪倒在地。


    “陛下所言,絲毫不差。”


    秦狄:“然你及時悔悟,歸於朝廷,也算是迷途知返,難能可貴。”


    “數月前,沙哲無視天下生靈,妄動刀兵,擅自入侵我朝疆域,妄動刀柄,挑起兩國戰火。朕離京之時,你便隨駕侍奉左右。”


    “一路艱難險阻,殫精竭慮,未有一句怨言。這份忠心,朕都看在眼中。”


    說到這裏,秦狄深吸口氣,繼續說道:


    “即日起,擢升張琛為中丞相,加封太子太傅,暫統南都政務。”


    聞言,張琛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下,雙眼圓睜,內心的激動溢於言表。


    “臣張琛,叩謝陛下浩蕩皇恩。犬馬餘年,必當誓死效忠大漢,為陛下分憂。”


    “賈值何在?”


    “臣賈值,參見皇帝。”


    ......


    半個時辰後,二十幾人的官職委任終於落下帷幕。


    大殿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神色。而剛剛被擢升為中丞相的張琛,隻能強壓內心興奮,故作沉穩之態。畢竟今不同往昔,在這些同僚麵前,理應要保持穩重。


    整個大殿內,除了皇帝,當屬他最為沉穩,同樣,最為興奮的也是他。


    對於升任丞相,秦狄並未透露出任何風聲,對他而言,極其突然。而他最為看重的,並非是丞相的官職,而是太子太傅的頭銜。


    雖然,彼時的大漢,還沒有太子,甚至連皇子都沒有。


    作為一個文人,能夠成為太子太傅,足以證明他的學識得到了皇帝的認可。此後,可以天下為師。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為帝,他便是帝師。


    帝師,對於讀書人而言,已經達到了人生的巔峰。能夠有此殊榮,千古留名已是必然。


    此時殿外等候召見的眾人,明顯有些活躍起來。


    他們雖未曾入殿,但裏麵發生的事情,卻也都聽了個大概。


    起初還有所顧慮的降臣,懸著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


    尤其是那些與賈值等原越國官員相熟的人,聽到他們被委以重任,內心則暗暗慶幸,還好他們並未選擇與大漢為敵。


    “宣,越國歸降的諸位大人上殿。”


    一聲高唿自大殿內傳出,殿外等候的眾人,按照次序,進入大殿,參拜漢帝。


    ……


    原以為隻是一場簡單的朝見,沒想到卻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處理完這些政務後,秦狄隻覺得腰酸背痛。


    在龍椅上連續端坐兩三個小時,這還是他成為皇帝後的第一次。


    從大殿上退出,秦狄徑直來到禦書房。張琛,賈值,百裏楨,翰墨四人,隨行而來。


    這四人,算是秦狄目前最信任的幾人。當然,隻是針對於梁都現有的官員。


    “賈值,此次前往梁都,秋炎娘娘為何沒有一同而來。”


    秦狄落座,示意他們也都坐下,嘴裏輕聲詢問。


    賈值:“啟奏陛下,臣來梁都時,特意請示娘娘。娘娘令臣先行出發,娘娘鸞駕可能會晚幾日抵達。”


    秦狄:“哦?看來她在臨渝住的還很舒服啊,為何要晚幾日抵達,是何緣由?”


    麵對皇帝詢問,賈值麵露難色。


    “娘娘特意交代,不允臣提前告知陛下。如今陛下詢問,臣隻能違抗娘娘旨意了。”


    “什麽時候,如此神秘,對朕都要保密?”


    秦狄有些好奇,隨口追問。


    “是娘娘為陛下準備的一份禮物,原本是想給陛下驚喜,今日...”


    “等等。”


    聽賈值說到此處,秦狄抬手,出言製止。


    “既然是炎兒為朕準備的驚喜,賈大人還是別說了,朕怕等她到了梁都,有驚無喜。”


    “朕特意召集你們前來,是有件事情要與你們商議。”


    說話間,秦狄示意,範老招手,一名錦衣衛上前,將手中的越國地圖,平鋪在桌案上。


    地圖展開,幾人湊上前去,隻見上麵一條橫七扭八的紅線,將越國的疆域,一分為二。


    “陛下,這是何意?”


    賈值看著地圖極為扭曲的紅線,麵露困惑的詢問。


    “你們有人能看懂嗎?”


    秦狄詢問時,眼神投向百裏楨與韓墨。


    “恕臣愚魯,還望陛下明示。”


    百裏楨的聲音傳出後,秦狄的眼神停留在韓墨的臉上。


    “陛下是想將原越國疆土,一分為二,劃分為兩州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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