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話筒裏薑釉沒有迴答,老太太硬著頭皮好言好語說道:“釉釉,你弟弟這迴需要的數額有些大,家裏的錢不太夠,想找你周轉一下。等之後有錢了,一定會還給你的。”


    老太太話音還沒落,薑釉就聽到電話那頭離得遠些的地方有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媽,你幹嘛這麽低聲下氣的?她是姐姐,幫弟弟是天經地義的事!”


    男人是薑國偉,她生理學上父親。


    薑釉握著手機,她動了動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心裏就如同有無數條蟲子在啃噬,讓她有些想吐。


    老太太在那邊欲言又止:“釉釉……”


    “奶奶。”薑釉這會兒像是找迴了聲音,出聲阻止了老太太繼續往下說,“薑立濤不是小孩了,他闖禍就應該自己承擔起後果。他父母是雙職工,完全有能力負擔他。他不是我的責任。”


    薑釉說得不急不緩,但語氣堅定得像是八頭牛都拉不迴來。


    那頭薑國偉應該是聽到了她的話,氣得跳腳,隔著電話破口大罵:


    “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有沒有我這個父親?!自己親弟弟出事都能袖手旁觀,你還真是狠得下心!生你養你,你就是這麽報答的?!”


    薑釉的心跟著臉色一起冷了下來。


    她開口:“對方要多少?”


    電話裏薑國偉的罵聲頓時停住,立馬道:“二十萬。”


    薑釉便聽到老太太似是條件反射發問:“二十萬?你不是說錢不夠要找釉釉拿二十萬應急麽?”


    薑國偉被老太太這麽一問,聲音也有些不自然起來:“我……我們的錢都放理財了,不然就存了定期還沒到時間呢。”


    底氣不足,很明顯心虛。


    薑釉在這頭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老太太聽到了,連忙安撫:“釉釉啊,你爸他們的錢暫時取不出來所以才需要你拿……”


    “奶奶。”薑釉打斷了老太太的話,“我是你養大的,誰養我就給誰養老。這些年他沒往我身上花一分錢,我也不是冤大頭。他名下兩套房,還給薑立濤存了留學的錢,二十萬他鬆鬆手指頭就能掉出來,來問我要,他是不準備要臉了?”


    不出所料,薑國偉聽到她的話,又開始在那頭跳腳。


    但這迴,薑釉可懶得搭理他,隻說道:“奶奶,你也看到了,人家不是沒錢,隻是想來坑我的錢。我又不是慈善家,沒那麽多好心腸。他要是舍不得自己出二十萬,就叫他別救了,讓他兒子吃點苦,也能記住點教訓。我這邊還忙著呢,先掛了,等迴來再來看你。”


    薑釉幹脆利落地將電話掛斷,可捏著手機的手卻越抓越緊。


    身後有響動傳來。


    薑釉立即轉身,就見門口站著江南和一個圓臉女孩兒。兩人手裏都拎著行李,應該都是來入住的。


    如此一來,這個房間的人都到齊了。


    江南連忙給薑釉和圓臉女孩互相介紹,薑釉便得知這女孩兒是江南同一所醫院的護士,名叫陳梓純,00年出生,這名字一聽就很00後。


    薑釉被薑國偉攪得心情有些不佳,此刻還覺得肚子有些隱隱作痛,於是隻對陳梓純打了聲招唿,就上床躺著了。


    年輕女孩兒活潑好動,陳梓純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跟江南說著話。小姑娘聲音清脆,聽著也很喜慶,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疲憊,瞧著精神頭特別好。但顧忌著薑釉在床上休息,十分注意音量。


    兩人隨後進了洗手間,一起在裏頭洗手洗臉。


    隔著一扇洗手間的門,薑釉聽到陳梓純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


    “薑醫生看著好高冷啊。剛才你也聽到了吧,她跟家裏人說話好冷漠啊,對麵是在求他救什麽人吧?結果她說別救了誒……你說,薑醫生會不會是個特別冷血的人啊?”


    “別瞎猜,薑醫生人挺好的,而且業務能力也很強。”江南開口,為薑釉說了句公道話。


    “真的假的?我看著怎麽不像呢……”


    薑釉聽了這話情緒並沒有什麽起伏,也不覺得生氣。她看得出,陳梓純是被家裏保護得很好的小姑娘,大概是不能理解她這種跟家裏不親近的狀態。


    不過小姑娘大約是不知道這種招待所隔音效果有多差,還以為隔著門“很安全”,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說出心裏話吧?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會不會驚慌失措。想到這,薑釉甚至忍不住嘴角翹了翹,露出一抹笑意。


    隻是肚子感覺更疼了……


    她瞧了眼還關著的洗手間門,決定不要打攪兩個女孩兒的私聊時間,於是爬起來披了件外套去了走廊的公共洗手間。


    薑釉從公共洗手間迴來時,江南和陳梓純剛好也從洗手間出來。


    看到薑釉從外頭迴來,江南一愣:“薑醫生,你剛才出……”


    話還沒說完,薑釉突然就捂著肚子跑進廁所,關上門,隻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借過”。


    隻剩下薑釉和陳梓純在門外麵麵相覷。


    等薑釉一小時內第四次進廁所時,江南和陳梓純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江南,薑醫生不會是得了急性腸胃炎吧?”陳梓純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問江南時臉上隱約帶著擔憂,“我以前得過,可難受了,一直拉肚子,拉到後麵都隻有水了。”


    江南也有些擔心,她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問:“薑醫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通知一下負責人啊?”


    裏頭傳來薑釉的聲音:“不用,我帶藥了,等會我吃點就好了,你們別擔心我。”


    這時,三人手機都收到了群消息,通知大家去吃晚飯。


    洗手間內衝水聲音響起,隨後薑釉打開了門,腳下步子都有些發軟,對兩人說道:“你們去吃飯吧,不用管我,我等會直接上床休息。”


    陳梓純見她這樣,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有些不放心:“薑醫生,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薑釉有些意外,見陳梓純一雙明亮的眼睛裏隻有單純的擔心,她衝她笑了一下:“我可以的,我自己就是醫生,你們忘啦?快去吧,別耽誤吃飯。”


    這種集體行動,都是在群裏吆喝一聲,大家按時下去吃。如果去晚了沒得吃了,那也是自行負責,畢竟不可能為了一個人搞特例。


    “那好,我跟梓純先下去了。”江南說完,便拉著陳梓純往外走。


    陳梓純走到門口時迴頭看了眼床上的薑釉,見她嘴唇都拉得有些泛白了,於心不忍,開口說:“薑醫生,等會我們給你帶些清淡的上來吃。”


    說完,她就關上了門。


    薑釉失笑,她以為陳梓純會因為對她的第一印象不好討厭她,沒想到小姑娘見她不舒服還會想幫她。


    現在的00後小孩兒都是這樣的嗎?


    胥遇辰和張讚迴來時,正好趕上晚飯的飯點。


    張讚二話不說拉著胥遇辰先去吃飯。


    招待所沒有酒店式的大餐廳,隻有食堂,但食堂反而能夠更好的容納援助隊所有成員。


    胥遇辰和張讚兩人打了飯找個空位坐下,胥遇辰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薑釉的身影。


    他今天開車一天,剛才又去看了場地,累得夠嗆,所幸場地雖不算很好,但也勉強夠用。此刻他肚子空空,吃起飯來也變得雷厲風行。


    三下五除二,就展現了什麽叫做“一掃光”。


    剛想再去打一份,身邊落下一道陰影。


    “胥哥。”


    胥遇辰抬頭,發現是同車的江南。


    “怎麽了?”胥遇辰用紙巾擦了擦嘴,問道。


    江南道:“薑醫生不舒服,跑了好多趟洗手間,一直拉肚子。我們有點擔心會不會是急性腸胃炎。但是薑醫生說她心裏有數,不讓我們叫人去看。”


    一旁陳梓純也連連點頭:“但是我們剛才出門的時候,見她躺在床上,臉都白了。我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聲。”


    畢竟胥遇辰是總負責人,跟他說是最保險的。


    胥遇辰眼裏神情頓時也嚴肅了幾分,他點頭:“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說完,胥遇辰拎起手中的盤子放到歸納處,大步朝食堂外走去。


    身後張讚喊:“要不要我一起啊?”


    胥遇辰伸手擺了兩下,算是拒絕。


    張讚看著胥遇辰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刻,薑釉正在床上“身殘誌堅”的給好友劉悠悠迴微信。


    【優哉遊哉的鹹魚:小喪喪,感覺怎麽樣啊?】


    【薑醫生:……還行吧。】


    【優哉遊哉的鹹魚:咋了?出事了?】


    【薑醫生:倒是沒什麽大事,就是水土不服,拉肚子了。】


    【優哉遊哉的鹹魚:你這是什麽運氣,我之前還想你可千萬別水土不服。帶藥了嗎?】


    【薑醫生:放心,藥已經吃了,已經好些了。】


    正說著,門口傳來敲門聲。


    “哪位?”薑釉有些意外這個時間有誰會來。


    下一秒,胥遇辰的聲音傳來——


    “是我。”


    薑釉愣了下,隨後低頭手指在手機上飛快打字。


    【薑醫生:有事,迴頭再聊。】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耷拉著拖鞋,開了房門。


    門外,胥遇辰看著薑釉有些發白的嘴唇,不自覺皺起了眉。


    薑釉抬頭看著他,這才注意到胥遇辰比自己居然高了這麽多。


    她問:“你怎麽來啦?”


    “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胥遇辰右手微微抬了一下,薑釉這才發現他還帶了一個小藥箱過來,“我能進去嗎?”


    薑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讓開請胥遇辰進了房間。


    胥遇辰打開藥箱,拿出溫度計,看向薑釉眼神很溫柔。


    “過來坐下。”


    薑釉愣了下,又聽到他說:


    “給你量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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