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部燈光黯淡,煙霧繚繞,音樂點播器放著上世紀的迪斯科電音,


    過了十一點,散座的醉漢們各自搖搖晃晃離開了,最後隻剩酒吧員工和兩名熟客圍在吧台。


    拿著掃帚的胖夥計晃著一臉肥肉,唾沫四濺地大聲講笑話:


    “


    有一天半夜,


    市長喝多了出去散步,


    在街上遇到個穿盔甲拿寶劍的人。


    市長打了個飽嗝兒,說,


    哥們兒,拍電影呢?


    那人揭開頭盔麵罩,露出骷髏頭,我是一名聖殿騎士,在聖戰陣亡,說罷舉著寶劍走了。


    此處距離修道院墓地不遠,市長被嚇得酒醒了大半,意識到自己剛剛遇到了幽靈。


    市長恐懼地往迴走,


    他平常都是坐專車出去,有司機帶著小秘伺候,很少用雙腿,夜裏本來就黑還下了霧,這下迷了路不知道怎麽走了,急得夠嗆。


    遠遠望見一個拄拐的,沒了條腿的殘疾人,過去問:


    “哥們兒,市政廳怎麽走?”


    那人迴過頭,戴著生鏽的鋼盔,露出一副僵屍臉,


    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陣亡,朋友,看到我的左腿了麽,被炮彈炸斷,找不到了。”


    市長被嚇尿褲了,


    拖著肥碩的身子玩兒了命地跑起來,


    這次他蒙對了方向,終於望到了市政廳的輪廓,用盡力氣到了門口,


    他看到一個岣嶁蹣跚的身影,走起來像一具僵屍,


    市長嚇得腿肚子轉筋,想跑,可實在是跑不動了,隻能蹲下來喘粗氣,


    那人聽到響動轉過身,麵容憔悴,毫無血色,衣服上沾滿泥土,好像剛從戰場的死人堆裏爬出來似的。


    市長在胸前劃個十字,您一定是殖民戰爭死去的士兵!變成了幽靈找政客報複來了!


    那人罵道:去nmd!老子剛下夜班迴家!


    ”


    眾人哄笑起來,那名男性客人拍著桌子大喊:


    “哈哈哈!唐尼,你小子待在這端盤子屈才了,應該去脫口秀講段子的。”


    “得了吧!”調酒師擦著杯子說道:“講的都是爛大街的老段子,誰特麽稀罕啊!”


    “別光吹nb啊,弗格森!”胖子說道:“你段子新,你講啊!”


    與這些粗俗的形象不同,女客人舉止優雅,握著杯子格格嬌笑。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咚咚咚!”


    “曹!誰啊!”


    “打烊了,明天再來!”


    “咚咚咚咚!”敲門聲更重了。


    “哎呦我曹,耳朵聾啦!”


    “打烊了!”


    一陣細碎的聲音,門外的人似乎在做什麽,


    “瓊恩老爹!我……受傷了!幫幫我!


    “是斯賓塞的聲音!”吧台前的眾人瞬間站起來。“他參加罷工遊行了!快去開門!”


    調酒師翻出吧台跑過去打開門鎖,門開了,他被嚇得倒退了兩步:


    “你……你們是誰?”


    “幫忙的。”


    說話的是個形貌可怖的大塊頭,披著長款風衣,敞開的衣襟露出密密麻麻的胸毛,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汗臭味兒。


    這人的腦袋頂到門框,滿臉的傷疤,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道疤痕從眼角裂到下顎,似乎整個頭骨都變形了,如果說他剛吃了個小孩,也絕對不會令人懷疑。


    身旁的女子比他略微矮些,穿著一件很潮流的飛行夾克,破洞牛仔褲上有個髒手印,頭頂洋基隊logo的棒球帽,大半夜的戴著墨鏡,嘴裏嚼著泡泡兒堂,


    短款襯衫露出千錘百煉的腹肌,腰帶上斜插著刀鞘,肚臍眼兒邊上還有一道縫合過的傷口。


    這女人散發出的危險的氣息,絲毫不遜於約克城賞金最高的殺人魔。


    調酒師自知不敵,還是抄起了台球杆:“你們……”


    酒醉的胖子手持掃把,吧台前的女顧客恐懼地縮在男顧客身後,男顧客握起了酒瓶。


    “你們就是這麽歡迎客人的?”


    大塊頭兒費力地擠進門框,高個兒女人也跟著進來,


    調酒師被逼得不斷後退,剛想要揮動台球杆衝上去,才發現大塊頭背著個人,一雙蒲扇似的巨掌把那人輕輕放在地上,像是在抱一隻小貓兒似的。


    “斯賓塞!”


    調酒師扔下台球杆攙扶住朋友,胖子也丟下掃帚來幫忙,那客人放下酒瓶子,還是對陌生來客充滿戒備。


    “老鄰居,你被揍得像個豬頭!”胖子說道。


    “曹n大爺的,唐尼,輕點兒!”斯賓塞罵道:“揍成豬頭也比你臉瘦!”


    “我去拿創可貼、紫藥水兒和繃帶!”調酒師跑向後廚。


    高個子女人似乎累了,伸個懶腰坐到吧台椅上,看到牆上的價目表:


    “明碼標價,便宜,這店太良心了。”


    男顧客一直盯著她腰帶別著的刀鞘,可那女顧客以為男友是在看女人的肚子,有些吃醋了,嘟囔著臉蛋掐了男友一下,顯得非常俏皮可愛。


    “哎呦,別掐我,我去幫斯賓塞包紮傷口。”


    男顧客與胖子清理出一張桌子,把傷員放上去,用紫藥水清理翻開的皮肉,調酒師用打火機燒了燒針尖,穿上線開始縫合傷口。


    “哎呦!疼!”斯賓塞一邊慘叫著,不忘感謝恩人;“要不是這兩位好心人,我就被逮進去了,傷口感染都沒人管,死在看守所了沒準兒。”


    “是啊,你運氣好,碰上我們。”林奇拿起喝剩下的啤酒,也不嫌髒,一口灌下肚。


    “謝謝你們,救了斯賓塞先生,他要是被逮進去,他老婆安吉和女兒小黛絲可怎麽辦,我們住貧民窟的,可沒錢交保釋金。”


    “舉手之勞。”


    林奇朝那女人舉杯示意,不禁側過頭多看了她一眼,實在是太可愛了,眼睛如雌鹿般釋放著溫柔與善意。”


    這下可惹惱了某人,走過來朝著他脖子狠狠咬一口:“哎呦喂!”


    “你咋啦?大塊頭?”胖子抬起頭看他:“也受傷啦?”


    “腳趾……撞到桌子了。”林奇撒謊道,手摸著脖子上的牙印,西格德莉法露出小虎牙,在嘲笑他。


    “哼,長得挺壯,麵相挺唬人,其實是個娘娘腔。”


    “胖子!不許說我的恩人!揍你信嗎!”


    “好啦,斯賓塞大哥,都被人揍成豬頭了,您就別裝狠啦,也就擱這兒窩裏橫,跟自己兄弟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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