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十九晴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睜著眼熬到了辰時。

    聽到了避水起身去做早飯的動靜,我一個軲轆翻身下了床,吹了聲口哨喊來了狼鳴。

    摸了摸狼鳴的頭,皮毛真是軟啊……帶他去附近的林子裏轉了轉。

    趕迴來,大家都起來了,廚房裏的飯菜香飄了出來。

    簡單的吃了點,擦了擦嘴巴,給避水使了一個眼色。

    避水就跟狼鳴吩咐說去火焰山周遭巡視一下,萬不可讓外人進來。

    然後避水語重心長地說:“你長大了,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別大意。”

    狼鳴撒丫子就跑了,尾巴翹得那叫一個高啊……

    等狼鳴的身影消失了,避水朝我望了一眼。

    我點點頭,示意避水可以把昨天那幾個客人請進來了。

    畢竟狼鳴還小,有些事沒必要讓他參與。

    半柱香之後,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大廳正中;身後的無渾雙手環抱,雖然卡在牆裏的姿勢很蠢,但是目光淩厲;三路和竊風一左一右斜靠在門口的石柱上,恍如門神;炙蜻蜓蹲在房梁上,盤膝而坐。

    避水帶著四個人走了進來,然後自然而然站在了我身後。

    我跟避水小聲說,你搬把椅子坐下啊倒是……

    避水沒理我,隻是對麵前四人說道:“諸位,話不多說。想留在我火焰山的,就報個名號。”

    四人互相看看,卻沒有人主動開口。

    最終,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四根鎖帶眼罩的獨眼龍開了口:“避水大哥,兄弟們都是萍水相逢,之前並不知道什麽火焰山;大家都是在李家看到了你的本事,這才有心投靠……但是沒想到……”

    說罷,獨眼龍頓了頓,望了望我。

    估計是沒想到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人不是避水,反而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黑胖子吧。

    獨眼龍沒有失禮,但是身後三人已經交頭接耳:妖氣平平的家夥……

    “這是我大哥。”避水指了指我,語氣平靜。

    “行吧,見過這位大哥。”獨眼龍抱了抱拳,對我敷衍了一番。

    三路的表情已經變了,一臉“喲嗬你個小王八犢子敢在火焰山上這麽說話”的猙獰。

    我擺擺手,主要是暗示獨眼龍身後的三路冷靜一點:“避水是我的二當家,這位朋友,想留下的話,報個名號。”

    “我隻服避水。”獨眼龍即刻說道,唯一的一隻眼睛皺著眉毛:“投奔避水和投奔你火焰山是兩碼事,恕難從命。”

    我惻了側身子,朝著避水問道:“他們四個,值得留下嗎,確實有用?”

    避水點點頭:“精挑細選。大哥,你要留下他們。”

    我點頭,站起身,對著下麵四人說:“懂了,我大概知道避水是怎麽讓你們服氣的了。來,現在該讓我來讓你們心服口服。”

    獨眼龍笑了:“如此最好。那,我就不客氣了,院子裏請。”

    我眨巴眨巴眼睛,沒聽懂他的意思:“啥?”

    “比試比試。”獨眼龍也一愣,似乎也沒懂我的意思。

    “對啊,比試比試。”我摸摸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沒說明白:“你們四個一起上。”

    話聲未落,四個人一起嘩然,進而一個一個怒上心頭: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

    哎喲我當然沒有瞧不起你們啊,你們畢竟是避水看重的人……你看,我還沒開打呢,就往頭上錘了兩拳……

    自己邁了幾步,走到院子。和獨眼龍擦肩而過,獨眼龍吞了一口嘴裏的吐沫,並沒有第一時間跟過來。

    他很坦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避水,嘴巴微張,卻吐不出半個字眼。

    避水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大哥。”

    獨眼龍是唯一一個沒有跟出來的人。其餘三人倒是跟著我進了院子,然後一個一個拉開了架勢。

    “比試之前,我先說清楚。”我揉了揉肩膀,補充了幾句:“火焰山打算找李家報仇;如果你們不敢得罪李家,那還是趁早下山吧。”

    三個人聽到這裏,都是一陣恍惚,但是沒人挪步子。

    “想清楚了就好。”我抬起手,朝著他們招了招:“來。”

    第一個撲上來的,是那個拎著斧子的光頭壯漢,渾身都是泥濘和苔蘚。斧子劈下來,他已然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我的拳頭後發而先至,電光火石般鑿在了他的臉上。

    光頭顯然沒料到這一點,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招——但是我也萬萬沒有料到,他身上的苔蘚竟然如此濕滑,這一拳完全沒有砸到人的感覺,反而順著他的臉滑了過去,整個人幾乎栽倒在光頭的懷裏——

    光頭身後的另一個家夥,滿臉的刀疤,趁著我一個踉蹌的功夫已經躥到了我眼前,雙手抱住了我的胳膊,然後雙手一甩——我的手腕處,多了一道極深的傷口。

    厲害啊,竟然輕易傷我肉身。

    但是奇怪,傷口並沒有流血。

    不斷從傷口泄出去的,是我的妖氣——這一招倒是著實新鮮,看來剛才的刀口傷的是我的周身經脈。

    “萬穀青,拖住他就贏了。”那個刀疤臉向後退了退,對光頭囑咐道。

    “閉嘴,老子不用你!”光頭吼了一聲,然後猛然沉入了地麵——像是潛水。緊接著,地麵陷開了一個大洞,雙腳懸空的我一個搖晃就墜了下去。

    豁口瞬間合上,將我的身子全部埋住,隻留了一個腦袋露在外麵。這個時候,光頭逐漸從地下聳著肩膀重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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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怎麽說呢……我覺得自己似曾相識。

    像極了房間裏卡在牆上的無渾。

    原來這個姿勢這麽難受啊——

    “了結他。”刀疤臉對第三個人說道。

    這第三個人隨即朝著我張開了血盆大口,吐出來了一條如同鞭子的黑色舌頭,上麵的黏液不用看都知道是劇毒——更可怕的是,這條舌頭朝著我的嘴巴飛了過來——

    我去你大爺的!你要幹什麽!我的嘴可是留給我家娘子的啊!

    本能的用力,右手掙脫了出來,一把攥住了對方的舌頭——呃,這個觸感,很惡心啊……

    但是我明明攥住了對方的舌頭尖,他的舌頭還是不斷變長,然後朝著我手腕的傷口劃了過去。

    一股眩暈感即刻衝上了我的腦海。

    果然,這三人,都有點本事——眩暈感愈發嚴重,我知道自己拖不下去了。

    抬手,忍著惡心將手腕上的舌頭猛地朝我的犄角一戳,貫穿了一個血洞——對麵那小子即刻跌倒在地,疼得打滾。之後,我借力用力,拉扯著這根“繩索”打算爬出來。

    “埋得不夠深——”光頭見狀不妙,半截身子已經沉入地下。

    哪裏跑?

    我順勢高抬右拳,朝著地麵就是一砸。妖氣龜裂了大地,和地表融為一體的光頭避無可避,滿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好不好……中毒了,力氣拿捏不住……

    從地裏掙脫了出來,眼前隻剩下了那個在我手腕開了一刀的刀疤臉。他深吸一口氣,兩手反甩亮出兩把三刃匕首,等著我衝過去自投羅網。

    看得出,他的匕首很詭,並非是靠尖銳。

    靠近他的話,恐怕能留在我身上七八道傷口。

    但是我沒打算過去——我右手猛地往迴一拽,跌在地上打滾的舌頭的主人被我猛地拉了過來,從背後撞上了刀疤臉。

    一下子,舌頭男和刀疤臉都摔在了我的麵前。

    我俯身,捏住刀疤臉的手腕,用他的匕首割斷了舌頭。

    好嘞,還剩下一個——我望向站在房門口的獨眼龍。

    不知道他是什麽本事。

    隻見他走了過來,然後單膝跪下:“見過大哥。”

    呃?

    梅月二十晴

    四個人都留在了火焰山。

    昨天交手後,我其實內心裏已經明白了避水的心思。

    舌頭男叫東出,善於用藥製毒——不殺人卻能控製人,八成能克製住縱目。

    光頭的叫萬穀青,善於遁地。一身苔蘚讓人無從下手,倒是對付南奇北的妙招。

    割傷我的刀疤臉叫流魂,本來是個醫生——讓人泄掉妖氣的傷口,倒是能讓傷貫大吃一驚吧。

    至於那個獨眼龍,叫八荒。

    聽避水介紹,八荒是這四個人的頭兒。

    恐怕這幾人是避水精挑細選之後,才邀約來的火焰山。

    我心中暗暗讚歎避水心思縝密——

    早晨的時候,避水正要去遛狗——哦不對,去帶狼鳴玩耍。

    聽完我的推測後,避水一臉錯愕:“大哥說什麽呢?”

    “不用裝了。”我點點頭:“這四個人的本事,你肯定都有所盤算了,對吧。”

    “是的。”避水說道:“火焰山荒蕪,所以招納萬穀青,讓他養些苔蘚,也算是有點生氣;狼鳴之前染了風寒,缺醫少藥的,這才找了那個大夫流魂和藥師東出。至於八荒……他不來的話,其他人也不來。”

    呃?這個……

    好像跟我盤算的有些不一樣啊。

    “他們都是去應選執金吾的,結果跟我一樣,都落選了。”避水聳聳肩:“大哥你別想太多了。無法、無天的事情,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仔細想想,他倆跟咱們關係也沒有那麽深。沒必要為了一時之怒,去招惹李家。”

    我愣了半天。

    避水招唿了一聲,讓狼鳴自己去院子裏撒歡去了。

    然後,避水轉過身,殺氣騰騰地看著我,嚇得我雙腳發軟。

    “以後……”避水一字一句:“別當著狼鳴說這些事。反李家九死一生,別把狼鳴算進來。他從始至終毫不知情,懂了嗎,大哥。”

    我拚命點頭。

    “所以說……”一個聲音,在我倆背後出現:“你們不是口頭說說,而是真打算反李家啊。”

    我和避水同時側目——是獨眼龍八荒。

    本事不錯啊……走到這麽近才被人察覺。

    八荒一臉苦笑:“避水哥,你是二當家;大哥看著傻頭傻腦的(等會兒你說啥?),你身為二當家就該出謀劃策……你不能看著這一家老小送死啊。”

    避水點點頭,說:“沒錯,大哥確實傻頭傻腦的(等會兒避水你說啥?),我也確實是二當家。但是呢……你是不是誤會了二當家的意思……”

    避水走過去,拍了拍八荒的肩膀:“大哥要幹李家,我就該出謀劃策;大哥要是說讓咱們去送死,我就該身先士卒——這就是二當家該幹的事情。”

    一番話,不僅令八荒鎮住,就連我也覺得——哇哦,避水好帥哦。

    “總之,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們。”避水鬆開了手,對八荒說道:“也確實沒必要你們剛加入火焰山就跟著我們去送死。現在退出的話,來得及。”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八荒問道。

    “照大哥的脾氣……你別看他現在表麵上跟沒事人似的,心裏估計早就憋不住了。”避水打量了打量我,然後說道:“估計明天後天就要殺過去了吧。”

    唔……避水倒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確實計劃著明天一早就找個借口自己出趟遠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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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而且,再拖下去的話,恐怕無法就要做傻事了。

    八荒為難地搔搔頭,說道:“很突然啊……”

    “沒辦法,你要是肯留下,就要適應火焰山。”避水說著,嫌棄地望了我一眼:“咱們大哥,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八荒點點頭,說:“行吧,那我隻有一個要求。”

    “你說。”避水開口。

    “把執金吾的傷貫,留給我。”八荒摸了摸自己的四索眼罩,淡淡說道。

    避水看了看我。

    我說:“行啊。”

    八荒滿意的笑了笑,伸個懶腰走了。

    待到他離開,避水才繼續開口:“今天明天的,你去趟芭蕉洞,把狼鳴托付過去……”

    我說,好。

    避水沒有繼續看院子裏撒歡的狼鳴,隻是支身去了廚房。

    而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執金吾的考核到底有多嚴啊……別說那個八荒了,就連避水也能落選,倒是稀奇。

    不過,也是時候試試看李家的深淺了。

    梅月二十一晴

    天色已晚,我帶著狼鳴,敲了敲芭蕉洞的院門。

    打開門,是管家;他老人家看了看我,然後摸了摸狼鳴。

    “能否麻煩您把月柳姑娘喊出來……”我訕笑著,可千萬不敢讓人誤會我和羅刹姑娘家的丫鬟勾搭上了。

    管家進去了,過了一會兒,月柳姑娘出來了。

    我照舊說,火焰山有事,能否讓狼鳴待在這邊幾天。

    月柳姑娘就一臉不高興:“前幾天才接走的,今天又送迴來;你們倒是不嫌折騰。”

    我就趕緊賠笑,然後摸索了一下腰間,咬牙把一把銀子遞了過去。

    月柳姑娘愣住了。

    “那個,一百多兩……”我閉著眼,鬆開了手:“你看看,能給狼鳴買點什麽的。他可能要在這邊住一段日子。而且,狼鳴不是吃白食的,他能看家。”

    月柳姑娘接過了銀子,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拉著狼鳴一言不發轉頭跑了迴去。

    呃?

    過了一會兒,月柳姑娘重新出現在了院門口:“你進來,小姐找你。”

    “啊?”我一慌——連日奔波,我連個澡都沒洗,這這這……

    “你進來!”月柳姑娘一把拉住我,進了芭蕉洞。

    梅月二十二晴

    大半夜的,我坐在羅刹姑娘的閨房裏。

    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毀了人家姑娘清白!這可讓人家以後怎麽比武招親啊!

    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趕緊走了算了。

    雖然我很想再見羅刹姑娘一麵……但是,如果李家知道我辦事之前來過芭蕉洞,難保不會給羅刹姑娘帶來什麽麻煩……

    唔,倒不如現在就……

    我剛剛站起身,卻又一屁股坐下——門口,羅刹姑娘已經穿戴整齊,而手裏握著的正是三番五次令我聞風喪膽的芭·蕉·扇。

    “我不是流氓!”我急忙起身,脫口而出:“那個,是月柳姑娘帶我進來的……”

    羅刹姑娘皺皺眉,然後說:“坐。”

    “羅刹姑娘你聽我解釋,我今天就是來托付狼鳴,絕對沒有其他意思,我行得正、坐得端……”我口幹舌燥地辯解著。

    “讓你坐!”羅刹姑娘皺眉,聲音也大了些許。

    不知為何,腿軟,一屁股坐下。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敢跟李家玩命,但是不敢跟羅刹姑娘頂嘴。

    啊啊啊啊我這個慫貨啊……

    “是不是要做什麽大事。”羅刹姑娘見我坐下,便走到了我的身邊。

    我想了想,然後搖頭:“沒有。”

    “不然為何這次給這麽多銀子,好像以後狼鳴就要一直住在我們家似的。”羅刹姑娘一語道破。

    我無言以對,想了半天,抬起頭粗聲粗氣地說道:“說到底,有沒有的,關你什麽事!?”

    羅刹姑娘聽完我這語氣,瞪了我一眼。

    我縮了脖子:“那個,我是說……我覺得吧,我的事情,沒必要麻煩姑娘……”

    “別去。”羅刹姑娘低下了頭,小聲說道。

    “啊?”我一愣,覺得自己剛才沒聽清。

    “無論什麽打算,別去。”羅刹姑娘繼續小聲說道:“我看得出,你要去送死。”

    “怎麽可能呢。”我哈哈大笑,然後抬起自己的胳膊:“姑娘有所不知,我打架厲害著呢。”

    “穩贏?”羅刹姑娘嘴角一絲冷笑。

    “嗯,穩。”我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我不想看著她的眼睛騙她。

    “那,我一起去。”羅刹姑娘說道:“反正穩贏。”

    我一慌,覺得羅刹姑娘不可理喻:“你去幹嘛!去李家送死嗎!?”

    “看。”羅刹姑娘語氣平靜:“還不是去送死。”

    唔……我第一次覺得避水他們說得對:我是有點傻頭傻腦的。

    良久,我重新開口:“羅刹姑娘,你我素昧平生,叨擾你照顧我家狼鳴。但是說到底,你我萍水之交,以後便不要來往。往後,我火焰山和你芭蕉洞,便是路人。”

    “急著撇清幹係,你倒是頗有擔當啊。”羅刹姑娘挖苦的語氣,令我忍不住向後縮——

    唔……

    算了,跟你說不清。

    我站起身,雙手抱拳:“告辭。”

    “別去。”羅刹姑娘也站了起來:“否則,我便一並去。”

    哎喲你怎麽這麽刁蠻啊……你真以為去跟李家搏命好玩啊……你怎麽就不懂呢……我該怎麽跟你說……男人有些事就不得不做啊……哪怕明知道去送死也不得不做啊……活在天地間就靠的是這一口氣啊……我怎麽能……

    我覺得,頭疼欲裂——

    “走啊。”平天在我腦海裏嗤笑著說道:“去殺個痛快。”

    閉嘴。

    “兒女情長不適合你,牛魔王。”平天不依不饒:“你的本性就是腥風血雨。”

    閉嘴。

    “你若真是放不下,就讓我出來。”平天哈哈大笑:“我先滅了芭蕉洞,讓你無牽無掛,這樣就可以……”

    閉嘴!!!

    我的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世間的黑暗席卷而來——獰笑的黑影在我腦海中越來越龐大——平天猙獰著伸出手,想從心底的深淵爬出來——我——

    “別去,好不好。”

    世間所有的溫暖,凝聚在了我的指尖。

    這是什麽感覺……

    我低頭看了看——

    心中的平天一聲詭叫,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刹姑娘一臉溫柔,臉頰微紅——世間怎麽可能有這麽招人憐愛的表情啊——

    呃,我的手——

    “啊別別別,我不能毀小姐清白,而且我這幾天渾身臭汗,我……”我覺得心跳要停止了,怎麽迴事啊這是——對對對,可能是前天東出下的毒後續發作——

    “不許鬆開。”羅刹姑娘小聲說道。

    哦,好。

    “我知道你們男人有些事情非做不可,我也懂你向來剛正不阿。”羅刹姑娘繼續說道:“但是,起碼有了勝算,再去搏命不好嗎?”

    哦,好。

    “難不成你以為把狼鳴扔在我這裏,你就無牽無掛了?你有沒有想過狼鳴長大了我怎麽和他交代?”

    哦,好。

    “而且你的銀子是哪裏來的?明明之前窮得要死。”

    哦,好。

    “你說話啊!”

    哦,好。

    “你裝什麽傻,你說話!”

    哦,好。

    燭光搖曳。

    有些東西,隻要攥住了,就再也鬆不開——

    “不要去,好不好。”

    哦。

    好。

    梅月二十三晴

    落腳,火焰山。

    懷裏抱著沒有送出去的狼鳴。

    已經收拾妥當的避水等人看到我又抱著狼鳴迴來了,不禁皺眉。

    一群人都愣住了。

    我放下狼鳴,走到了屋內,然後揮手一拳——房子塌了。

    無渾一臉懵圈地在一片廢墟之中爬了起來。

    不破不立。

    “避水。”看到張口要罵的避水,我先發製人:“做飯。”

    一炷香之後,一群糙老爺們席地而坐,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中大快朵頤。

    “今天不去李家了。”我說道。

    一群人都是抬起頭望著我。

    “去了也是送死。”我聳聳肩。

    避水手裏的筷子掉了;他顫抖著站了起來:“大哥,你再說一遍——”

    “坐下。”我說道。

    避水愣了愣,重新坐下。

    沒錯,今天不去李家了。

    但是並不是說有些事,我就不做了。

    “避水,招人。”我摸了摸狼鳴的頭,說道:“我要重組十二方。”

    既然要幹,就要幹到底了。

    避水頓了頓,認真點了點頭。

    “等會兒啊……”八荒愣了,他身邊的東出、萬穀青和流魂也都是一臉詫異;八荒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哥你剛才說‘重組’十二方,莫非你是……”

    “吃飯。”我恍惚一陣,隻說了這兩個字。

    現在的我,不再想和李家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我想贏。

    梅月二十四晴

    晚上,做了一個夢。

    又夢見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刹那。

    以及……

    呃,月柳姑娘,我的銀子,你好像沒還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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