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兒看著她的動作,眼中滿是得意,“這琴是方才嫣兒說想要表演,所以城主特意讓人替我準備的。”

    葉愫哦了聲,了然的點了點頭,既然是宮子巡的,那應該沒什麽關係關係吧?

    bi首自袖中滑落,葉愫眉頭也沒皺,刷的就在最外側的琴弦給割斷了。

    “葉愫你!”

    林嫣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葉愫又將第二根琴弦給割斷。

    眾人嘩然。

    待將兩邊都挑斷,葉愫隨手便把那兩根琴弦給扔了,“這樣看著就舒服多了。”

    “葉小姐!你這是妒忌!城主替我費心思你不滿,可你也不能把氣出在琴上,你可知道這琴的價值!”林嫣兒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指著葉愫,一字一句皆是指責。

    葉愫努了努嘴,“本小姐要彈琴,葉小姐也看到了,這四周可就隻有這一把琴,而且你不是說了麽,這是城主準備的,我想,城主不會與我一個小女子計較吧?”

    這話雖說是對著林嫣兒說的,可二樓的人哪裏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

    宮子巡嘴角微彎,“小愫自便。”

    他都這樣說了,自然也無人再敢說些什麽。

    葉愫坐定,指甲輕輕撥動琴弦,與她原先所用樂器出聲渾然不同,可音律,到底是一樣的。

    手指在琴麵上跳躍,不似尋常人彈琴,她的手指從來不被一塊地方所束縛,如同指尖跳舞,動作渾然天成,琴聲沁人心脾。

    在座之人漸漸麵部改色,先前被林嫣兒琴聲所壓迫的神經漸漸放鬆,更是舒展開來,慢慢的,他們也是融入了這琴聲中,仿佛能夠看到春日百花齊放,享受夏日忙裏偷閑的樂趣,秋日豐收的愜意,冬日寒梅的傲骨。

    葉愫食指微動,切換中指,隨後一指一弦不放鬆,來迴撥彈,俏皮之中帶了些許活潑,而後漸漸放鬆。

    待一曲畢,意猶未盡。

    等到她起身,眾人才驚覺那琴聲已悄然而止,而自己還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宮子巡自是沉溺,待迴神,嘴角的彎鉤更甚。

    葉家小姐,琴棋書畫無一精通。

    倒是個笑話。

    林嫣兒的臉色不好,從小她便自視甚高,況且自己的天賦也的確讓人羨慕,可這葉愫是個什麽來頭,居然還能夠彈出這樣的曲子。

    “不知城主大人,你以為,誰勝了?”

    葉愫聲音沉穩,可誰都不知道她心裏的小九九。

    若是宮子巡敢說她輸了的話,她已經做好了半夜去他的珍寶庫偷東西的準備,她就不信了,就這麽個林嫣兒,還能贏過自己?

    宮子巡笑意更甚,“本座倒是不知,小愫何時如此好勝?”

    “那葉愫隻能說城主大人的記性真差。”

    當著眾人的麵迴懟城主,這位葉小姐也是個厲害的人呀。

    宮子巡飛身而下,看著那斷了兩根弦的琴很是好奇,“本座有個問題想問小愫,不知小愫可否給本座迴答?”

    順著他的目光,葉愫自然看到了被自己折磨的琴,攤手道,“不過就是看剛才林小姐彈奏時用的最多的便是這兩根,我怕這兩根弦到時候給我帶來麻煩,所以還不如去了,省得它們以為沒了它們這琴就彈不了了。”

    這表麵上說的是琴,實際上說的是什麽,眾人也就不議論了。

    可針對的主兒到底是個惹是生非的,林嫣兒一把衝到葉愫麵前,“葉愫,你這話什麽意思!”

    葉愫嘻嘻一笑,好久都沒露出的白牙依舊整齊,“不過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林小姐何必生氣?”

    “你說誰會帶來麻煩,誰礙眼?”

    葉愫癟了癟嘴,“我可什麽都沒說,林小姐自我聯想能力豐富,可就不關葉愫的事情了。”

    “你——”

    眼見著林嫣兒就要過去,宮子巡移了腳步,正好擋在兩人中間,“今日究竟誰贏了,無論是本座,還是在座之人都沒有這個能力,不過兩位不用擔心,本座自然請了有分量的人前來品鑒,大師,你自是說說。”

    這個稱唿一出,碎語便是密密麻麻的傳了開來。

    能讓良城城主叫出大師二字的人來,這世上有幾個?

    又是這副場麵,還能是誰?

    “哈哈哈哈,老夫還要多謝城主請老夫來這一場宴會,實在是耳福不淺,不淺啊!”

    隨著那爽朗笑聲前來的人胡須花白,精神頭倒是很好,穿著粗布灰衣。

    葉愫不過瞥了一眼,便看到他指甲光禿,行走之中顯露的指腹粗壯,一合計便知道了來人。

    林嫣兒是見過諾大師的,當年還得過他的指導,眼下自然上前乖巧道,“嫣兒竟然不知道諾師父也來了,是嫣兒不好。”

    一聲師父,說盡了二人之間的關係。

    諾大師將人扶起來,嗬嗬笑道,“要不是城主說這天上月有高手前來,老夫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老夫自己都沒料到的事情,更何況林小姐你了。”

    一個諾師父,一個林小姐。

    葉愫笑了笑,這老頭倒是個有趣的人。

    不過他這話什麽意思?這宮子巡是料定自己會上去是麽!

    林嫣兒臉色不好,但是也沒影響她攀關係,到了諾大師的身邊便道,“諾師父,你倒是評評看,嫣兒與這位葉小姐,誰的琴藝更為出色?”

    諾大師看了眼場上那缺了兩根弦的琴,頓了頓,道,“連琴弦都不完成,這不該是彈琴。”

    不過一句話,林嫣兒喜上眉梢,“就是,葉小姐這是對琴的不尊重,更是對愛琴之人的不尊重,一個彈琴之人,若是連琴都保護不好,還談什麽彈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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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林小姐說的很有道理。”

    林嫣兒有些詫異,她都這樣說了,這人居然還能附和她?怕不是個傻子吧。

    “可是,”葉愫歪了歪腦袋,更是不解,“葉愫何曾說過喜歡琴了?再說了,這琴又不是人,我不尊重它就尊重吧,也不見得我尊重它了它就彈得好聽不是?”

    這話又惹了歧義,林嫣兒是想罵又礙著麵子不敢罵。

    諾大師撫著自己的胡須不說話,葉愫不耐煩了,“不知大師如何評判,還是快些的好,我怕我若再不迴到位子上去,我的丫鬟都快把我的點心給吃完了。”

    一邊正吃著高興的幾人冷不丁的被點名,口中還塞著半塊糕點的水妍疏桐等很是無辜,小姐自己比就比,叫她們幹嘛?

    諾大師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你這個女娃有趣,非但這琴彈得好,人也是有趣的很,不知你對做老夫的弟子可有興趣?”

    諾老的弟子?

    世人皆知,這諾大師從不輕易收徒,這唯一的弟子是自小跟在他身邊的,即使見過眾多有天賦之人,也都沒有要收為徒弟的念頭,不過指點一二。

    可今日第一次見人家,就要收人家為徒?

    林嫣兒臉色很不好看,當年她在諾大師麵前彈奏了一曲,諾大師並未說什麽,不過點了點頭,而後自己家人便將此事宣揚出去,可葉愫算是什麽東西,居然壓在自己的頭上!

    葉愫皺眉,停頓一分問道,“我贏了是吧?”

    諾大師眨巴眨巴眼睛,故意緩緩道,“算是。”

    葉愫開心了,“城主大人可聽到了?不要忘了我的五十兩黃金哈。”

    說完,她便朝著自己位置走去,至於諾大師前麵說了些什麽,她選擇性耳聾。

    “慢著丫頭,”諾大師超外走了兩步,“你可還沒迴答老夫的問題呢。”

    葉愫一腳跨在台階上,一腳留在台上,隻好收了迴來,轉身道,“敢問諾老可曾聽過高山流水?”

    諾大師想了想,迴道:“並無。”

    “那你可知道鍾子期?”

    “不知。”

    “可知道知音難尋的故事?”

    “從未聽說過。”

    葉愫眨巴,“您一問三不知,葉愫有什麽理由當您的徒弟?而且葉愫先前已經說了,對彈琴並無愛好,要說愛琴,林小姐倒是比葉愫更愛。”

    諾老聽這話也不惱,在他眼裏,自己要收的小徒弟自然是要與眾不同,有自己的脾氣的,若跟原先那些人一樣衝著自己而來,他反倒不喜歡了。

    要是葉愫知道他這想法,定覺得這人有受nue傾向。

    正當葉愫與諾老爭論時,她餘光驀然看到一人動作,冷言高聲道:“宮子巡!”

    一時之間,漁網自台子四周而起,將幾人困在其中,明安動作雖快,可到底還是被人滯留在外,眼見著那些弓箭朝著自己而來,林嫣兒害怕的大哭起來。

    葉愫皺眉將諾大師與林嫣兒拉到一起,袖中的bi首早已經出鞘,可這武器到底被不適合擋劍,見宮子巡拔劍,匆忙道,“我去破網,這兩人交給你。”

    宮子巡點頭,他的劍乃是破雲劍,自是不可與尋常劍一般雲語,將諾老與林嫣兒護在身後,瞥眼看著葉愫的動作,對方下手快而狠,可來人更是準備充足。

    漁網選用了極其堅固的絲線,葉愫用了巧勁兒也不可將它破開,秀眉緊皺,眼見著無數黑衣人自外湧來,不耐道,“你到底樹了多少敵?”

    在自家兒地方被包圍,葉愫實在是覺得丟臉。

    宮子巡司空見慣,隻不過不曾料到有朝一日會是如此場景,當初他看不上眼的人,竟是此刻與他並肩作戰之人。

    明安在外也絲毫沒有收著,一起一落便是一條人命,木棉木兮為了她也不曾手軟,疏桐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因此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宮子巡擋過一箭,衝著明安道,“什麽時候到?”

    明安一劍而落,鮮血自那人的胸膛而出,濺在他的臉上,“快了。”

    那些人放了箭,不過停歇了兩分,幾人合力而上衝著漁網之中的人亂砍,林嫣兒害怕,往後退了幾步,卻到了其中一個黑衣人持劍的地方,眼見著那刀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啊了一聲連忙扯住了身後人的衣衫,將對方一甩。

    諾大師被人一拉一個踉蹌摔在葉愫後背,她正要迴身,那劍卻到了自己跟前。

    她來不及閃躲,卻見一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

    “宮子巡……”

    劍刺穿他的手臂,可宮子巡連眼睛都沒眨,徑直將葉愫拉到一邊,連帶著諾老也換了位置,“跟緊本座。”

    對方人多,他們人少,不遠處大壯也帶著人cao著家夥,可對方訓練有素,又豈是他們能夠應對的?

    葉愫咬牙,高聲道,“捂住口鼻!”

    袖中的藥包並不大,其中藥粉也並不多,輕輕一撒,來人還未近跟前,身子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兄弟們!此妖女手中的藥包有毒,快捂緊口鼻!”

    當初她為了研究不知春的毒,的確沒少製毒,可她從未想過,第一次竟會用在如此場麵。

    明安擺脫束縛,一劍將漁網開出一道口子,“城主!”

    宮子巡將林嫣兒與諾老推給明安,一手執劍,一手拉過葉愫,“將他們帶走。”

    對方目標是他,與其餘人自然毫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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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愫沒好氣,“你放開我。”

    宮子巡痞痞一笑,“本座覺得小愫跟在本座身邊安全一些。”

    葉愫不服,“可是我覺得遠離你才是更安全的做法!”

    宮子巡的劍法出神入化,不過短短時間,原本困擾大壯等人的殺手,竟是被他殺成一片。

    末了,他鬆開葉愫的手,“水妍她們未曾及時捂住口鼻,你替她們解毒。”

    葉愫點頭,正要離開,卻見二樓柱後麵一人拉滿了弓,正朝著宮子巡而去——

    “小心!”

    他迴身,手中的劍自手邊脫離,飛向二樓之人,將其釘在了門上,可眼前的人卻是直直的朝自己而來。

    “葉愫。”

    葉愫臉色發白,額頭冒著汗,胸前的箭急促快速,她根本來不及躲開,聽到宮子巡的話卻是扯了扯嘴角,“早這麽叫我,不就不矯情了麽、”

    他曾三番兩次要她性命,對她之事,從未有過在意,畢竟,若此人無利用之處,他定不會與她有半分交集。

    “葉愫,別說話,本座帶你去見大夫。”

    “宮子巡,你別感動,我就是還你剛剛那一劍。”

    他第一次如此慌張,她衣服穿得淡,那血在她身前暈開,很是刺眼,他想拔箭,可不過一動,傷口血崩。

    “主上,您的手上有傷,還是給明安吧。”

    他將她抱起,未曾注意到自己的手傷,“明安,這裏交給你。”

    明安囁喏了唇,到底隻說了聲是。

    因著這次刺殺,他不信任何人,不敢叫車夫架馬車,可又怕葉愫失去意識,隻好道,“小愫,你可還記得,你同本座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她的臉漸漸失去了血色,意識漸漸迷糊,卻隻能聽到宮子巡一人在外嘰嘰喳喳,無力的抬了抬手,“你別說話了,好吵,我想睡覺。”

    “六師兄,我好困啊……”

    宮子巡手下不停,卻是大力拉緊了韁繩,“葉愫,本座不允許你睡,你給本座醒過來,否則,你的那些丫鬟,都將一同陪你送葬!”

    “你敢!”葉愫喘著粗氣,要是他敢動她們的話,她真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宮子巡嗬嗬笑了兩聲,“小愫應該知道,本座自是說到做到。”

    城主府距離天上月有段距離,他到時,葉愫已然失去了全部意識。

    全良城的大夫都聚集在城主府,待診治一番,其中最德高望重的被推選出來與宮子巡報告,“城主,葉小姐先前便受了很重的傷,眼下這是傷上加傷,恐怕——”

    葉愫先前所受的牢獄之災,宮子巡是知道的,不過他也相信,在容親王府,容玦自然不會虧待與她。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竟是傷未好便出來了。

    “照著你的意思,該如何救治?”

    老大夫擦了擦自己額頭上莫須有的汗,瞥眼看了看宮子巡,“那箭傷對葉小姐很不利,強行拔出,小姐必定要去鬼門關上走一遭,可若是不拔——”

    宮子巡冷笑出聲,“你行醫多年,可見過有人肩膀上頂著箭出走的?”

    雖是個笑話,可老大夫卻是聽出了其中的殺意,當下跪在地上,“不是老夫不肯,隻是城主,若小姐有事,老夫擔待不起啊。”

    宮子巡起身,笑容淺薄,走至門口才道,“橫豎都是死,大夫不如下個決心,看要不要把床上躺著的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給抓住。”

    他這話說的清楚,老大夫自是變了臉色。

    若葉小姐死了,他們便死。

    他宮子巡,向來沒什麽人情味兒。

    走出那房間,他才驚覺外麵的空氣如此新鮮,裏麵啊,糟透了,那該死的血腥味,可不適合他。

    至於那女人的命,他已然交給大夫了。

    “查出來了嗎?”

    明安將人安置好,聽到宮子巡的話,點頭,“是狼城的人,據他們交代,一共來了近百人。”

    “殺了吧。”

    “可是主上,”明安不可置信的抬了頭,“我們還未曾審問過,或許會有別的消息。”

    宮子巡愜意的品著茶,卻是一字一句重複道,“殺了。”

    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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