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愫伸手作揖,“大人,葉愫從未有過藐視公堂的想法,隻是想告訴大人切莫被他人所騙,我是去找過葉賀不錯,可我走之前葉賀還好好的,怎麽可能我剛到他就被人殺了?”

    府尹轉了轉眼珠,“你說葉賀是在你迴王府途中被人殺害的,可有人證?”

    在他們的眼裏,無論是疏桐還是馬夫,都是她的人,根本就做不得數。

    葉愫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哼,既然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那你這罪名,可算是坐實了!來人,先將葉愫收押,此事容後再議!”

    葉愫猛地瞪大眼,如此短的時間,這府尹怎麽做事這麽草率!

    可眼下——

    親眼看著官差將葉愫押入大牢,不遠處的人對視一眼,笑道,“早就該死的人,何必要活著?”

    “也是,不想留個全屍,自然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牢房陰暗潮濕,葉愫扯過一邊破被,仔仔細細將腦中的線索給串了起來。

    原主的記憶不全,導致她遇事很是被動。

    葉琴遞給她的紙條……

    她說——

    葉愫不是葉家的人,不是她爹的女兒。

    原來的葉愫自出生時便夭折了,可不知什麽時候起,這葉府竟是多了個小姐。

    她做了個深唿吸,說實話,葉琴這話,她信。

    她曾經問過五花嬸,她是何時來的葉府,對比葉琴紙條上的時間,一般無二。

    當時葉老爺將葉府的人全盤換血,那時,便是葉愫出現之時。

    那麽她,究竟是誰?

    腦中驀然出現了那夜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他說,他知她身份。

    難道說的是這個?

    地牢昏暗,不知不覺早已過去大半時辰,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葉愫歎了口氣,活了兩世,哪裏遭遇過這等待遇喔。

    還真是又可憐又弱小又無助的小白菜呢。

    也不知疏桐他們在外怎麽樣了。

    看府尹那樣子,似乎是打算隨意抓個人上報將此事給了了,否則,絕對不會如此迅速。

    可為何偏偏是她?

    府尹半俯著身子,感覺自己的冷汗都在不停的往下冒,這葉愫還真是個燙手山芋,最初是衡親王,而後是容親王,現在又來了個朝陽郡主。

    真是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喲。

    朝陽翹著蘭花指,細細品著府尹府的人端來的茶,見那府尹連站著都有些哆嗦了才道,“你且坐著吧,不然可顯得本宮不近人情。”

    府尹擦了擦自己的汗,賠笑道,“下官不敢,郡主有何吩咐,還請郡主明示。”

    “聽說,葉愫被你給抓起來了?”朝陽看了看四周,這府尹倒是個會做人的,將人都遣散下去了不說,還挑了個好地方。

    府尹一時不明朝陽的意思,點頭,“是,葉賀與葉琴兩人之死都與葉愫有關,因此下官先將她收押在牢,不過,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是葉愫所為。”

    朝陽驀然挑眉,“沒有確切的證據?”

    府尹頓了頓,沒有把話說死,“葉賀的小廝雖說看到了葉愫去尋那葉賀,也看到了兩人吵鬧,但是並沒有親眼看到葉愫殺了葉賀,至於葉琴,全憑她女兒杜嫣然一個人的證詞,也無法證明人是葉愫殺的。”

    朝陽忽然輕聲笑了笑,“那葉琴的事情,本宮聽說了,人都被切成那麽多塊了,要找到證據,對大人來說很是困難吧?”

    府尹尷尬的咧了咧嘴,“的確困難,不過郡主放心,下官一定會竭盡全力將此事給查清楚的!”

    “查清楚,府尹大人打算怎麽查清楚?”朝陽語氣驀然變得淩厲,將府尹嚇得跪在了地上。

    “本宮聽說這葉琴與葉愫先前便不和,葉愫迴了葉府後收迴了葉家所有的基業,那葉琴很是不甘心所以才找葉愫,後者一個狠心,將她的姑母給殺了,而後又很是害怕,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所以將人給碎屍,”朝陽每說一句便朝著對方靠近一分,待說到這最後,雙眼已經緊盯著府尹,“不知大人覺得,本宮這個猜測如何?”

    要說這個時候府尹還不知朝陽是什麽意思,他也白在這個位子上坐那麽久了。

    見他還有猶豫,朝陽退了迴去,“那葉賀又與葉琴交好,一不小心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葉愫才又對她痛下殺手,不知這個故事,大人可是歡喜?”

    順理成章,心思縝密。

    府尹抬頭看了看對外宣稱人畜無害的朝陽郡主,埋著頭道,“郡主此番猜測有理有據,給了下官很大的啟發,隻是那葉愫,下官聽聞她也容親王關係密切……”

    “嗬,”朝陽嗤笑一分,她還以為這府尹在擔心什麽,“你覺得,葉愫這樣的人,可配得上當朝容親王?且不說她當年還是如何進了衡親王府,如今這身份,卻是比宮女還不如。”

    如此說來,葉愫不過一條賤命。

    府尹心上一喜,當下應道,“下官多謝郡主點撥,下官定會不日處理好這事。”

    做完了自己該做的,朝陽也累了,起身道,“本宮乏了,就先迴去了,不知今日之事?”

    府尹忙點頭,“下官知道,郡主從未來過下官這裏,下官所言句句屬實。”

    朝陽點頭,滿意的離開了。

    待朝陽離開,府尹深夜命人提審葉愫,此事唯恐夜長夢多。

    殺人動機有了,人證有了,物證也有了。

    葉琴死相太過可怖,短時間便弄得人心惶惶,此事若不解決,府尹幾日心頭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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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愫不過將將睡去,卻猛然被踢門聲驚醒,“你們要幹什麽?”

    “大人要提審,你哪兒這麽多廢話!”

    兩人一人一邊將葉愫架到了牢房另一側,將人綁在了木樁上。

    葉愫明顯感覺到府尹的變化,腦中百轉千迴,“大人可是從何人口中聽到了消息?”

    訝於她的敏銳,府尹頓時沉了臉,“葉愫,本官萬萬沒有想到,你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將你姑母趕出葉府去還不夠,竟是還要殺人滅口!那葉賀也算是你的長輩,就因為知曉了你這個秘密,你更是不惜再添上一條人命!葉愫啊葉愫,本官留你不得!”

    嗬,葉愫冷笑兩分,就這樣的情節,眼前這人不去寫小說還真是埋沒了他!

    “大人,你我都是顯而易見的矛盾,怎可用來當做我的殺人動機?大人難道忘了,我與姑母之間的恩怨早就在大人的英明之下解決了,縱使後麵有所不快,可到底是時光飛逝,漫長的時間過去,我為何要在此刻動手?”

    府尹臉色微變,沒有說話。

    “至於葉賀,我都無心對姑母出手,又哪裏來的他知曉秘密一事?”

    他不過兩個借口,可卻因著第一個才能夠成立這第二個。

    若她真想要葉琴的命,何必等到這個時候?

    早在葉琴離開葉府時,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給做了。

    府尹惱羞成怒,“許是你想迷惑眾人,讓眾人以為你早已經對葉琴沒了殺心,實際上還在背後醞釀,如今時機成熟,自然是要動手!”

    葉愫滿眼不屑,“大人倒是可以說說,殺了姑母,於我有什麽好處?”

    “這為何要問本官?不應該問你麽?這人是你殺的,縱使你百般推脫,也沒有任何辦法!”府尹一不做二不休,立馬高聲道,“來人,葉愫以下犯上,給本官用刑!”

    葉愫嘴角上揚,皆是諷刺,“看來大人是想要嚴刑逼供了?”

    先前將葉愫帶來的人帶著一副刑具,將她的十指放進每一塊間隔的板中,“大人,裝好了。”

    “葉愫,本官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招,還是不招?”

    葉愫偏頭看了眼那刑具,深覺如此眼熟,從腦中將自己看過十幾年的電視劇翻出來才知道,喔,容嬤嬤似乎用過,不過她不似紫薇,務須彈琴。

    見葉愫不說話,府尹變了臉色,“給本官用刑!”

    十指連心。

    這話說的還真不假。

    葉愫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幾乎在衙役動手的瞬間,她便感覺到了鑽心的疼痛,他們用了很大的勁,許是嫌麻煩,想要一次讓她認罪。

    可她是葉愫啊。

    怎麽可能會輕易承認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府尹越看越生氣,往昔被用刑的犯人不是早就疼的喊出來受不了了嗎?這葉愫怎麽跟個死人一般,連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

    “來人!把鞭子拿過來!”

    沾了鹽水的鞭子用了極好的皮具,施刑的人務須用多大的力氣就能將人打的皮開肉綻。

    她今日出門急,不曾來得及選衣服,便選了上次那件月牙白。

    紅色的血跡在衣服上綻開,格外好看。

    鹽水刺痛著傷口,讓葉愫不住的喘著粗氣。

    “你們沒吃飯嗎?沒見她一聲不吭!”

    若說先前府尹隻想要她認罪,眼下卻是被葉愫的模樣給激怒了,她如此,倒是顯得他的人很是無能。

    “滾開,本官自己來!”

    接過那鞭子,腦中閃過u朝陽郡主的話,府尹動手倒是坦然,郡主要的人,他自然會費盡心思給處理好的!

    葉愫意識變得模糊,恍惚中之中,似乎看到了一人將牢門給踢開了,原本平穩的步子顯得急促而且不安,他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來,她想囑咐別走那麽快,會摔倒的。

    可到底沒了力氣。

    小涵看到被打成血人的葉愫當下便哭出了聲,“王爺嗚嗚嗚,葉姐姐被他們綁在木樁上,渾身是血,葉姐姐的手被上了刑具,府尹還在不停的打她,那鞭子上還有鹽,嗚嗚嗚嗚王爺葉姐姐昏過去了。”

    小涵每說一個字,容玦都感覺自己的血液在跳動,他護在手心裏的人,究竟是誰這麽大膽敢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府尹還沉浸在容親王來了這小小的地牢的震驚中,人已經被一腳踹飛,手中的鞭子到了對方的手裏,不過一鞭,他便疼的哇哇大叫,“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饒命?

    他現在居然還有臉求自己饒命?

    他是看不見,可滿屋子的血腥味,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兆韓,府尹交給你。”

    跟在容玦身後的男人高大冷麵,低頭稱是。

    小涵上前撲在了葉愫身上,可臨了雙手也不知該放到何處,“嗚嗚王爺,葉姐姐身上都是傷口,小涵不敢碰。”

    都、是、傷、口。

    猛地將指尖嵌入自己的手心,容玦淺淺邁開一個步子,“兆韓,將這牢房裏的人,給本王帶到王府去。”

    他的聲音不大,可在場的人卻都驚駭萬分,不住的顫意隨意襲來,“求王爺饒命!小的們隻是聽命行事啊!”

    命兆韓將葉愫從木樁上撤了下來,容玦將人輕柔的護在懷裏,不過湊近,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阿愫,我來接你迴家。”

    葉愫太疼了,疼的受不了,先前秉著一股氣,可眼下聞到熟悉的味道,倐而便委屈了,輕聲埋怨道,“你怎麽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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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來晚了呢。

    容玦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額上,“是我錯了,待阿愫好了,打我罵我,都可以。”隻要,她能夠快點好起來。

    小涵在一旁紅著眼,拽著容玦衣角領著路,“王爺您小心些,可不要傷到葉姐姐了,她疼,她會疼的。”

    她該,多疼。

    疏桐等人守在大門口,遠遠地看到馬車,急忙下來,可待看到容玦懷中的人,紛紛哭出了聲,“小姐,王爺小姐這是怎麽了?”

    疏桐止不住的流淚,“去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小姐還要我在家等著她迴來,可不過短短一天,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啊!”

    木兮還在養傷,隻有木棉一人前來,可在看到葉愫的那一瞬間,無盡的自責朝她湧來,她們不曾照顧好小姐。

    娟嬤嬤見容玦懷中抱著個血人心中惴惴,可眼下必須得有人清醒,“你們切莫圍著王爺,木棉,快去宮裏請太醫,疏桐,你主子眼下需要清理傷口,你還不趕緊迴院子去打熱水,小涵,快領著王爺迴小姐的院子!”

    若不是沒辦法,容玦絕不願意將人放下,在他懷裏,他能夠感知她的唿吸,才隻能夠知道,她是真真切切在自己身邊的,可一旦放下,她是生是死,他該如何知道?

    他坐在外院,聽著裏麵的忙碌,仿佛隻剩一副軀殼。

    “不行,小姐的衣服與血肉都粘在了一起,若是強行將衣服扯下來,小姐會疼死的!”

    “疏桐,去拿剪刀過來!”

    “是!”

    將大塊的衣服用剪刀可以剪開,可那些已經與血肉融合在一起的,隻能生扯。

    光是看,娟娘便感覺到了痛苦,更不用說是硬生生承受了這一切的葉愫。

    他聽到了她的悶哼聲,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王爺,您不能來這兒!”

    不管不顧,在她的床邊坐下,輕輕將她的頭抬起來壓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貼入她的唇,“阿愫,若是疼了,咬著便是。”

    娟娘抬頭看了看自小養大的人,輕聲歎了口氣,“疏桐,我們趕緊,否則,小姐要受的罪便又多上一分。”

    趁著血跡還未全幹先將衣服分離,待血幹了,那疼痛便是加倍的。

    昏迷之中也無法掩蓋的痛楚,惹的她不自覺的咬住了那人的手,她用的力氣很大,甚至感覺到了一絲鐵鏽味,可是他的手紋絲不動,另一隻手甚至還安慰的輕撫著她的手。

    宮子巡告訴她,容玦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葉愫想,即使是有目的,容玦未免也太入戲了些。

    將最後一塊破布扯開,娟娘才輕輕歎了口氣,“疏桐,快將熱水拿過來,先替小姐擦拭,隨後等太醫來了,便能直接上藥了。”

    疏桐忙不迭的去了。

    兆韓處理好一切,迴府時得到通知容玦在葉愫的院子裏,隻好到了這廂。

    “屬下已經將人都帶了迴來。”

    “府尹如何了?”

    “九死一生。”

    容玦點頭,“先留著。”

    兆韓稱是,隨後道,“王爺什麽時候迴去?”

    容玦不言。

    兆韓微皺了眉:“尊老說過,眼下是要緊時刻,王爺若是不小心應對,您的眼睛——”

    “嗬嗬,”容玦嗤笑一聲,“沒了她,就算有了這眼睛,本王又有何用?”

    “王爺——”

    容玦伸手,阻攔了他繼續迴話,“本王心裏有數。”

    因是容親王府的人,太醫自然來的飛快,可見到人,眼中的驚駭卻也隱藏不住,“敢問娟嬤嬤,此人是何人?”

    娟娘在宮中多年,自是明白他這一問的用意,若是重要之人,必定竭盡全力,若是無關之人,能活著便好了,“王爺的人。”

    太醫哆嗦兩分,急忙道,“下官知曉了,多謝娟嬤嬤。”

    葉愫身上傷口過多,太醫查看後也無全部把握能夠清理幹淨,先是用藥包裹了雙手,隨後讓娟嬤嬤按住了葉愫的頭,因著發現那鞭子的傷口上竟然還有些許鐵片,東西雖小卻是致命,若不拿出來,以後必定會留有後患。

    知曉這事兒的容玦,一夜未眠。

    疼……

    這是她意識迴籠的第一反應,也是全身細胞直逼大腦的全部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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