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人馬才到達晉寧縣，陳堯與謝無巍他們分別，他對這一帶的山勢很熟，所以輕車熟路地往城後山的那道小徑上去，這條小徑可以直接通往晉寧縣那兩座深山之中，而那些馬匪們就藏於深山裏，隻不過山路不太好走。
趙酥架馬往城門駛去，發現城門口竟然沒有人看守，不由得覺得奇怪。
上次他們離開這裏的時候，都還有人守著呢。
馬車進入城內，發現街上的人少之又少，就連那些做生意的人也早早的把門給關了，經過縣衙時，門也是緊閉著的。
這氣氛著實有些不對勁啊！忽地有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腳就踏上了馬車，害的趙酥差點滾下馬車去，她穩住身子後，朝馬車裏一看，竟然是鄭臣曳。
“鄭捕快，你這是？城內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我看著感覺有些不對勁。”謝無巍道。
鄭臣曳點點頭，一臉嚴肅地道：“你感覺的不錯。聽說你們兩個去都城了？”
“是啊，我爹有沒有大發雷霆？”季淩霄緊張地問。
鄭臣曳搖搖頭，對謝無巍道：“你們離開晉寧縣一個多月後，北山上的馬匪頭子宋謄曾經去過你家，還把你們家所有的店鋪都給砸了，前不久還聯合縣太爺又把晉寧縣搶奪了一番，然後逃進深山裏去了。我如今已經不是衙門捕快了。”
“竟然出了這等事？我阿姐他們沒事吧？”謝無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你爹跟你阿姐被抓到山裏去了。”他看著謝無巍欲言又止的。
“什麽，我阿姐被抓走了？他們有沒有事？就是那個宋譽抓走的？他為什麽要把我爹跟阿姐抓走？”謝無巍心情激動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把他們救迴來，可惜就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哪裏有本事能救人。
“你先別激動，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鄭臣曳安撫好他的情緒，跟他說道：“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要悠著點，別氣到啊。”
謝無巍深唿吸兩口，然後道：“你說吧。”
“謝夫人跟你爹成親後，曾經與宋譽牽扯不清，後來還懷了孩子。謝琨跟謝景玉其實是宋譽的孩子，你走後沒多久，謝老爺跟夫人因為二姨娘的事情，關係就鬧崩了。謝老爺一怒之下還把夫人趕出了謝府，後來宋譽就來謝府要人。得知你爹把夫人趕出府去了，就把你爹打傷了，你爹跟你姐姐被他們帶到山上去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鄭臣曳道。
“什麽……”謝無巍聽完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更多的是不可思議，難怪那段時間他爹忽然對大夫人的態度不好，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謝琨跟謝景玉不是他的孩子吧。
“這……”季淩霄看著謝無巍頓時就同情他起來，被壓榨了那麽久就算了，到頭來發現那倆人還不是他親生弟妹，而他爹還為了他們，對謝無巍那麽不好，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馬車在謝府門前停下，趙酥看著那歪歪斜斜懸在半空的匾額一臉惆悵。
走時謝府還一片生機盎然，如今再次迴來卻已發生到天翻地覆，謝府一個人都沒有，院子早已被人弄得髒亂，門窗被砸爛，屋裏瓷器碎了一地都是，屋子裏結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十分蕭條。
謝無巍一臉慘淡看著，心裏有些難受起來。
最難受的就是他爹了，這麽多年來一直都給別人養孩子，還對自己的嫡長子漠不關心，他簡直哭都來不及了。
“無巍別擔心，鎮北王會把伯父跟你姐救迴來的。”季淩霄道。
“是啊少爺，鎮北王如今可不簡單，他出手此次晉寧縣的山匪一定會被斬草除根的。咱們就在府裏等候吧。”沒想到這謝琨竟然是馬匪頭頭的兒子，這可就有意思了。等這件事情風波過後，謝老爺應該會對謝無巍好點了吧。
謝無巍點點頭，收斂起低落的情緒對季淩霄道：“淩霄你還是趕緊迴去看看你爹吧，別讓他老人家為你擔心了。”
要是換作之前季淩霄肯定不會迴去，可見到謝無巍比他還慘很多，他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太嬌氣了，於是便聽話的走了。
“這幾日我就住在你這裏，萬一宋譽知道你迴來了，肯定要把你抓走的。謝琨那小子看你不順眼的很，現在有宋譽罩著他，他肯定想要你的命。”鄭臣曳道。
“我爹對他這麽好，你說他會放了我爹他們嗎？”
鄭臣曳捏著下巴說道：“這可說不準，他是宋譽的兒子，流的是馬匪的血脈，骨子裏就是就跟他爹一樣，可不是那種善良之輩，搞不好對你爹的生死不放在眼裏。少操心這些了，你們剛才不是說什麽鎮北王來了嗎？是不是你們去都城把這事兒上報給朝廷了，那鎮北王是來剿匪的嗎？”
謝無巍點點頭，“這山匪馬匪一日不除，咱們晉寧縣就永無出頭之日，為了晉寧縣的百姓，一定要把他們繩之以法的。”
鄭臣曳笑道：“那你豈不是立功了，若你在考上狀元，肯定做官不小，到時候可好提拔一下我，我要求不高，當我給你做個侍衛也行。反正我是不想留在晉寧縣了，那縣太爺就是個軟骨頭，被人一威脅就忘記自己是做什麽得了。晉寧縣有今日他是脫不了幹係的。”
說到這裏鄭臣曳就是氣，身為晉寧縣的縣官老爺在生死之際，他與馬匪同流合汙，這樣的人就不配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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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你我都是兄弟跟我客氣這些做什麽。”謝無巍笑了笑。
“少爺我先去收拾兩間屋子，等會好休息。”
趙酥往西園走去，打開一間房門就嗆了一鼻子灰。
“阿酥……”宴秋的聲音忽然響起，趙酥扭身看去，卻不見人，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裏。
“別裝神弄鬼的，趕緊出來。”
一個翻身，宴秋從房頂躍下，落在趙酥的跟前。
趙酥看了眼屋頂說道：“你比我們先到?一直藏在這裏?”
“我跟阿離騎馬而行，自然比你們快的多。”他負手走了過來，卻聞到一鼻子灰頓時就皺起毛：“算了算了，我就在外麵跟你說話，你趕緊打掃屋子吧。”
趙酥拿著掃帚就開始打掃房裏的灰塵跟蜘蛛網。
“陳堯此番帶兵三千，那群匪徒們不是他的對手，你大可不必擔心。”
趙酥輕輕地唿了口氣。
“你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了你知道嗎？”宴秋靠在門邊嘴角含笑地看著她，眼神滿是寵溺。
“廢話，除了靈魂什麽都不是我的變化能不大嗎？”趙酥白他一眼。
“不，我說的是性格，變得更有人情味了。以前的你冷若寒霜，鐵麵無情，跟你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會傷情。”宴秋笑道。
我以前就那麽差勁嗎？趙酥疑惑地想著。
把灰塵都清掃掉後，趙酥又去斷了水把桌子櫃子都擦拭了一遍，然後又去打掃另一間房。
“這件事完了，你真的會跟我去楚國嗎？”宴秋問。
“真的啊，沒有什麽事情比報仇更重要了。”趙酥道。
宴秋挺想問她舍得謝無巍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打掃好房間之後，趙酥累的滿頭大汗，宴秋就著衣袖給她擦汗，結果這一幕被正好過來的謝無巍看見了。
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快步走過來一把把宴秋扯開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跟著我們做什麽？還有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關你屁事。”宴秋淡淡地說道。
“你……”謝無巍氣的恨不得把他踹死，可是趙酥明確的跟他說過不要對宴秋無禮，她跟他早就相識的。
這個宴秋明眼一看就是喜歡趙酥的，他得抓緊時間讓趙酥喜歡他才行，不要讓這個男人搶先一步奪走她的心。還有也不能表現的這麽妒恨，氣勢一下子都弱下去了。
“少爺，沈公子走的時候其實跟我說過的，我隻是沒有告訴你。”趙酥道。
她這話一說出來就讓謝無巍鬱悶起來了。
搞了半天他倆知道……
在她的心裏，這個沈公子比他重要的多。
……
謝府如今一窮二白，除了一缸子米什麽都沒有。
晚上吃的東西可謂是十足的簡陋，趙酥又不會做飯，而其他三位就更加不會了。
“第一次吃白米飯，沒有菜的那種。”宴秋臉色難看，早知道還不如迴香樓，至少阿離還會去抓幾隻野味迴來做。
“愛吃不吃。”謝無巍冷冷地說道。
“唉，將就一下吧，府裏什麽都沒有，實在是沒有辦法。”趙酥有點尷尬地說道。
“等明日我去後山上打幾隻野雞迴來。”鄭臣曳道。
“嗯，這個主意好。”宴秋讚賞地看了眼鄭臣曳。
“……”謝無巍麵無表情地吃著飯不說話。
這頓飯吃的有些漫長，因為沒有菜實在是難以下咽，就著米湯才勉強吃完，趙酥倒沒覺得什麽，她以前連樹葉樹根都吃過的人，能有白米飯已經很不錯了，這群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少爺是根本就體會不到的。
吃完飯後，天就暗了下來，趙酥捧著蠟燭跟在謝無巍的身旁，就聽他說：“阿酥，我突然覺得你一直扮作男兒身也不行啊。”
趙酥瞥他一眼不明白他此言是何意。
“少爺的意思是?”
“阿酥，不若從明日起換迴女裝吧。”若是趙酥換迴女裝的話，那以後相處會不會更加容易靠近她一些了？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趙酥說道。
謝無巍有點失望，又不能強迫她換女裝。
把謝無巍送迴房間，趙酥就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
翌日，出了個大太陽，趙酥才把臉洗了，就見鄭臣曳手裏提著幾隻山雞走進來，那幾隻山雞已經被拔了毛。
“鄭捕快好厲害啊。”趙酥客套了一句。
“這頓飯我來做吧。”鄭臣曳說完就走往廚房裏走去。
“看什麽呢？看他還不如看我。”宴秋調笑道。
“你有什麽好看的？長得就跟個姑娘似得。”
這話宴秋就不愛聽了，他雖然長得是俊美如天人之姿，但不是長得像姑娘啊。
“我要是長得像姑娘，那晚上咱倆能擠一個被窩嗎？”宴秋笑的不懷好意。
“你……”趙酥被他這話懟的沒脾氣了，洗了臉轉身就走了。
“想不想知道謝無巍他姐姐跟他爹的事。”
“你知道？”趙酥疑惑。
“我派了阿離混進他們山寨裏，每隔兩日阿離就會迴來稟告給我消息。”宴秋笑眯眯地說。
“那你告訴我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宴秋突然就正經了起來，“謝無巍他爹死了。”
趙酥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
“你覺得我會拿這事兒跟你開玩笑？”宴秋很認真地說道。
宴秋既然這麽說了，那想必應該是真的。
謝無巍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應該不會吧，他爹對他又不好，死就死了有什麽好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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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譽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他雖然手下匪徒眾多，可是跟陳堯手下的兵相比那是完全不夠看的，很快宋譽就會被陳堯一網打盡。”
趙酥看著宴秋，忽然覺得她從前對他的了解不過隻是皮毛而已，宴秋這個人看起來真的深不可測。
幸好不是敵人，否則的話，趙酥就算是被他複活過來，還不曉得會被他怎麽折磨呢，看來以後得對他客氣點了。
趙酥微微一笑說道：“如此就放心了。”
“阿酥，該用早膳了。”謝無巍站在那邊輕聲喚道。
“他叫你阿酥？他知道你是誰？”宴秋蹙著眉很是不悅地說道。
他存了私心的。
在這個世界上，他隻想自己一個人知道趙酥的身份就足夠，這樣他覺得趙酥就是他一個人的。
如果別人也知道了，他感覺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
在一個便是，多一個人知道趙酥的身份，而她便會多一份危險，陳堯知道她還活著，一定會殺了她的。
“你告訴他的？”
“是他自己猜出來的。”
猜的？這也能猜到？宴秋覺得不可思議。
“我今晚就殺了他。”宴秋麵露狠意。
“不必如此，他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怎麽就能保證他不會告訴別人呢？萬一他為了權勢告訴陳堯呢？你太小看人心了。”宴秋有些氣憤地說道。
“我保證他不會告訴陳堯的，若是要說早就說了。我了解謝無巍的性格。”
這話宴秋聽了就更加心情不爽了，了解他？了解個屁啊！
“行吧，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說完越過她的身邊，往廳堂走去，路過謝無巍身旁時，惡狠狠地瞪了眼他，那模樣活脫脫要把他生吞活剮了似得。
“小氣。”趙酥小聲嘀咕了一句，也走進廳堂走去，經過謝無巍身邊時也沒有理會他。
“哎……”謝無巍想問他們怎麽了，可見趙酥沒有搭理他，眉心一下子就攏了起來。
幾日過去，宴秋侍衛阿離迴來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好多，俊朗的臉上腫的跟包子似得。
“你這是做什麽了？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宴秋咋舌。
“那陳堯不知道從來弄來了幾個馬蜂窩，捅破了之後就丟進了山寨裏，沒辦法人太多了又沒地兒躲，就被蟄成這樣了。”阿離幾乎身上就沒塊好地方，稍微大幅度動作，就能疼得他齜牙咧嘴。
“我給你上點藥吧，要是有蜂毒的話，可就不妙了。”趙酥道。
“不行！”
“不行！”
宴秋跟謝無巍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兩人麵麵相覷，然後互相冷哼一聲扭開頭去。
“他是我的侍衛，上藥也是來我才對。”說完就帶著阿離往西院走。
宴秋走後，趙酥跟謝無巍大眼瞪小眼。
謝無巍張著嘴要說什麽，可看到趙酥那冷漠表情，一下子就說不出來話了。
沒過多久宴秋就給阿離上了藥，讓他在床上好好躺著休息，就把阿離帶迴來的消息，告訴謝無巍跟趙酥。
“阿離說陳堯把整個山寨都包圍的嚴嚴實實，又利用馬蜂作戰，所以對方很快就敗下陣來，並且其他幾處的馬匪也被他們殺之殆盡。陳堯他們已經在下山的途中了。”
“我爹跟我阿姐沒事吧？”謝無巍緊張地問。
“這……”宴秋看了眼趙酥。
趙酥望天，裝作沒看見。
“他們是不是已經……死了？”謝無巍問的有些哽咽，他爹死了謝無巍並沒有太大的感觸，雖然是父子，但是關係實在是淡如水，他聽了都沒什麽感覺。謝微塵跟他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胞姐，他最關心的就是她了。
“你爹死了，是謝琨殺的。你的姐姐跟二姨娘還活著。”宴秋道。
“真的嗎？”原本暗淡的眼眸此時噌地一下又亮了起來。
“……”他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難道他爹的死就那麽無所謂麽？宴秋鬱悶。
“隻要我阿姐沒事，一切都好。”謝無巍淡淡地說道。
看來謝無巍的心裏，應該早對謝老爺不滿跟積怨，所以才會這麽平靜罷。可到底血濃於水，是他的親生父親，那平靜之後，眼底卻藏著濃濃的惆悵跟無奈。
唉，趙酥歎了口氣，等陳堯下山來，肯定是要謝無巍一同帶去都城。
此番剿匪謝無巍也是有功的，殿試公榜也沒幾日了，趙酥也該離開了。
隻是不知此番離別，往後還會再見麽？趙酥提著筆，都不知道改寫什麽了。
宴秋鬼鬼祟祟地進了她的房間，見她提著筆眉心深鎖的模樣走了過去，紙上一片空白。
“舍不得走，那就別走好了。”語氣有些酸，以前的趙酥哪裏會像現在這裏猶豫不決的？他懷疑趙酥是不是對謝無巍動了感情了。
趙酥瞪他一眼，然後提筆寫下離別書。
寫好了之後，她放在錦盒下壓著，然後對宴秋道：“滾迴去睡覺吧。”
陳堯第二日下午就迴來了，帶著謝無巍的姐姐跟已經抱著孩子的二姨娘。
“無巍。”謝微塵哪怕是身陷囹圄也沒有難過，一直堅強的挺到現在，直到看到謝無巍這才紅了眼眶。
“阿姐，你們都沒事吧。”
“我們沒事，隻是……爹他……”
見謝無巍一臉的淡然，謝微塵不由地道：“無巍，你別怪爹了。我們能活著，都是因為爹啊。那宋譽本想要謝琨殺了我們的，是爹用性命才讓我們有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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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琨他怎麽能下此狠手？就算他不是爹的親生兒子，可是這麽多年來爹對他那麽好，他怎麽能下得去手呢？”謝無巍憤恨地說道。
“正是因為爹待他好，所以因為爹的死他才放過我們的。這一切都是宋譽讓他做的。”
“謝公子，明日就隨本王一起去都城吧，晉寧縣剿匪一事，你也功不可沒，而你也是今年絕對的新科狀元。”陳堯對謝無巍的態度，似乎頗有些想要拉攏他的意思。
“是。”謝無巍應道，看著謝微塵臉上滿滿都是笑意。
謝老爺的屍體被帶了迴來，安葬好之後，謝無巍留念地看著這一片天空，從此往後他再也不會迴晉寧縣了。
夜晚，謝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趙酥吃完飯後就迴了房。
她把錦盒下壓著的宣紙看了看，然後放下用木梳壓著。
待至夜深人靜時，宴秋來叫她走了。
“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趙酥起身，跟著宴秋就朝著夜色裏走了。
謝府不遠處，有三匹馬，趙酥真好奇他是從哪裏弄來的馬。
“還會騎馬嗎？不會的話，我們可以共乘一匹馬哦。”宴秋翻身上馬後笑眯眯地說道。
這個家夥真是無時無刻都想著占她便宜呢。
“做夢。”說完趙酥幹淨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一拍馬屁股，駿馬嘶鳴一聲，朝前奔去。
宴秋勾唇一笑，迴頭看了眼謝府的宅院，然後揮鞭而去。
啟程上都城這天，遲遲不見趙酥的謝無巍親自去她的房裏叫她，然而房裏卻不見她身影，掃視了一圈屋內，瞥見了櫃子上被木梳壓著的宣紙，他走過去拿起一看，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起來。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
霎時間，謝無巍隻覺得心裏十分低落跟失望，不是說好的不會離開他麽？怎麽就食言了呢？
“無巍，咱們該走了。”
陳堯已經準備妥當在外麵等候他們了，謝微塵見他不在又急急的跑來找他。
謝無巍急忙把手中的信藏進懷裏，然後道：“走吧。”
謝無巍跟著謝微塵出府走，陳堯沒見到趙酥便問：“你那個小書童呢？”
經陳堯這麽一說，謝微塵才發覺是沒看到素兒。
謝無巍淡笑道：“素兒本就不是我謝府人，如今我要遠赴都城，她自是不能離開親人，我已經讓他歸家去了。”
歸家？素兒哪裏還有家啊？哪裏還有親人？無巍到底是在說什麽？
謝微塵想問他為什麽這麽說，謝無巍卻朝她搖了搖頭，不予多說。
趙酥架馬往城門駛去，發現城門口竟然沒有人看守，不由得覺得奇怪。
上次他們離開這裏的時候，都還有人守著呢。
馬車進入城內，發現街上的人少之又少，就連那些做生意的人也早早的把門給關了，經過縣衙時，門也是緊閉著的。
這氣氛著實有些不對勁啊！忽地有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腳就踏上了馬車，害的趙酥差點滾下馬車去，她穩住身子後，朝馬車裏一看，竟然是鄭臣曳。
“鄭捕快，你這是？城內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我看著感覺有些不對勁。”謝無巍道。
鄭臣曳點點頭，一臉嚴肅地道：“你感覺的不錯。聽說你們兩個去都城了？”
“是啊，我爹有沒有大發雷霆？”季淩霄緊張地問。
鄭臣曳搖搖頭，對謝無巍道：“你們離開晉寧縣一個多月後，北山上的馬匪頭子宋謄曾經去過你家，還把你們家所有的店鋪都給砸了，前不久還聯合縣太爺又把晉寧縣搶奪了一番，然後逃進深山裏去了。我如今已經不是衙門捕快了。”
“竟然出了這等事？我阿姐他們沒事吧？”謝無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你爹跟你阿姐被抓到山裏去了。”他看著謝無巍欲言又止的。
“什麽，我阿姐被抓走了？他們有沒有事？就是那個宋譽抓走的？他為什麽要把我爹跟阿姐抓走？”謝無巍心情激動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把他們救迴來，可惜就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哪裏有本事能救人。
“你先別激動，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鄭臣曳安撫好他的情緒，跟他說道：“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要悠著點，別氣到啊。”
謝無巍深唿吸兩口，然後道：“你說吧。”
“謝夫人跟你爹成親後，曾經與宋譽牽扯不清，後來還懷了孩子。謝琨跟謝景玉其實是宋譽的孩子，你走後沒多久，謝老爺跟夫人因為二姨娘的事情，關係就鬧崩了。謝老爺一怒之下還把夫人趕出了謝府，後來宋譽就來謝府要人。得知你爹把夫人趕出府去了，就把你爹打傷了，你爹跟你姐姐被他們帶到山上去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鄭臣曳道。
“什麽……”謝無巍聽完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更多的是不可思議，難怪那段時間他爹忽然對大夫人的態度不好，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謝琨跟謝景玉不是他的孩子吧。
“這……”季淩霄看著謝無巍頓時就同情他起來，被壓榨了那麽久就算了，到頭來發現那倆人還不是他親生弟妹，而他爹還為了他們，對謝無巍那麽不好，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馬車在謝府門前停下，趙酥看著那歪歪斜斜懸在半空的匾額一臉惆悵。
走時謝府還一片生機盎然，如今再次迴來卻已發生到天翻地覆，謝府一個人都沒有，院子早已被人弄得髒亂，門窗被砸爛，屋裏瓷器碎了一地都是，屋子裏結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十分蕭條。
謝無巍一臉慘淡看著，心裏有些難受起來。
最難受的就是他爹了，這麽多年來一直都給別人養孩子，還對自己的嫡長子漠不關心，他簡直哭都來不及了。
“無巍別擔心，鎮北王會把伯父跟你姐救迴來的。”季淩霄道。
“是啊少爺，鎮北王如今可不簡單，他出手此次晉寧縣的山匪一定會被斬草除根的。咱們就在府裏等候吧。”沒想到這謝琨竟然是馬匪頭頭的兒子，這可就有意思了。等這件事情風波過後，謝老爺應該會對謝無巍好點了吧。
謝無巍點點頭，收斂起低落的情緒對季淩霄道：“淩霄你還是趕緊迴去看看你爹吧，別讓他老人家為你擔心了。”
要是換作之前季淩霄肯定不會迴去，可見到謝無巍比他還慘很多，他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太嬌氣了，於是便聽話的走了。
“這幾日我就住在你這裏，萬一宋譽知道你迴來了，肯定要把你抓走的。謝琨那小子看你不順眼的很，現在有宋譽罩著他，他肯定想要你的命。”鄭臣曳道。
“我爹對他這麽好，你說他會放了我爹他們嗎？”
鄭臣曳捏著下巴說道：“這可說不準，他是宋譽的兒子，流的是馬匪的血脈，骨子裏就是就跟他爹一樣，可不是那種善良之輩，搞不好對你爹的生死不放在眼裏。少操心這些了，你們剛才不是說什麽鎮北王來了嗎？是不是你們去都城把這事兒上報給朝廷了，那鎮北王是來剿匪的嗎？”
謝無巍點點頭，“這山匪馬匪一日不除，咱們晉寧縣就永無出頭之日，為了晉寧縣的百姓，一定要把他們繩之以法的。”
鄭臣曳笑道：“那你豈不是立功了，若你在考上狀元，肯定做官不小，到時候可好提拔一下我，我要求不高，當我給你做個侍衛也行。反正我是不想留在晉寧縣了，那縣太爺就是個軟骨頭，被人一威脅就忘記自己是做什麽得了。晉寧縣有今日他是脫不了幹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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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我先去收拾兩間屋子，等會好休息。”
趙酥往西園走去，打開一間房門就嗆了一鼻子灰。
“阿酥……”宴秋的聲音忽然響起，趙酥扭身看去，卻不見人，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裏。
“別裝神弄鬼的，趕緊出來。”
一個翻身，宴秋從房頂躍下，落在趙酥的跟前。
趙酥看了眼屋頂說道：“你比我們先到?一直藏在這裏?”
“我跟阿離騎馬而行，自然比你們快的多。”他負手走了過來，卻聞到一鼻子灰頓時就皺起毛：“算了算了，我就在外麵跟你說話，你趕緊打掃屋子吧。”
趙酥拿著掃帚就開始打掃房裏的灰塵跟蜘蛛網。
“陳堯此番帶兵三千，那群匪徒們不是他的對手，你大可不必擔心。”
趙酥輕輕地唿了口氣。
“你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了你知道嗎？”宴秋靠在門邊嘴角含笑地看著她，眼神滿是寵溺。
“廢話，除了靈魂什麽都不是我的變化能不大嗎？”趙酥白他一眼。
“不，我說的是性格，變得更有人情味了。以前的你冷若寒霜，鐵麵無情，跟你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會傷情。”宴秋笑道。
我以前就那麽差勁嗎？趙酥疑惑地想著。
把灰塵都清掃掉後，趙酥又去斷了水把桌子櫃子都擦拭了一遍，然後又去打掃另一間房。
“這件事完了，你真的會跟我去楚國嗎？”宴秋問。
“真的啊，沒有什麽事情比報仇更重要了。”趙酥道。
宴秋挺想問她舍得謝無巍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打掃好房間之後，趙酥累的滿頭大汗，宴秋就著衣袖給她擦汗，結果這一幕被正好過來的謝無巍看見了。
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快步走過來一把把宴秋扯開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跟著我們做什麽？還有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關你屁事。”宴秋淡淡地說道。
“你……”謝無巍氣的恨不得把他踹死，可是趙酥明確的跟他說過不要對宴秋無禮，她跟他早就相識的。
這個宴秋明眼一看就是喜歡趙酥的，他得抓緊時間讓趙酥喜歡他才行，不要讓這個男人搶先一步奪走她的心。還有也不能表現的這麽妒恨，氣勢一下子都弱下去了。
“少爺，沈公子走的時候其實跟我說過的，我隻是沒有告訴你。”趙酥道。
她這話一說出來就讓謝無巍鬱悶起來了。
搞了半天他倆知道……
在她的心裏，這個沈公子比他重要的多。
……
謝府如今一窮二白，除了一缸子米什麽都沒有。
晚上吃的東西可謂是十足的簡陋，趙酥又不會做飯，而其他三位就更加不會了。
“第一次吃白米飯，沒有菜的那種。”宴秋臉色難看，早知道還不如迴香樓，至少阿離還會去抓幾隻野味迴來做。
“愛吃不吃。”謝無巍冷冷地說道。
“唉，將就一下吧，府裏什麽都沒有，實在是沒有辦法。”趙酥有點尷尬地說道。
“等明日我去後山上打幾隻野雞迴來。”鄭臣曳道。
“嗯，這個主意好。”宴秋讚賞地看了眼鄭臣曳。
“……”謝無巍麵無表情地吃著飯不說話。
這頓飯吃的有些漫長，因為沒有菜實在是難以下咽，就著米湯才勉強吃完，趙酥倒沒覺得什麽，她以前連樹葉樹根都吃過的人，能有白米飯已經很不錯了，這群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少爺是根本就體會不到的。
吃完飯後，天就暗了下來，趙酥捧著蠟燭跟在謝無巍的身旁，就聽他說：“阿酥，我突然覺得你一直扮作男兒身也不行啊。”
趙酥瞥他一眼不明白他此言是何意。
“少爺的意思是?”
“阿酥，不若從明日起換迴女裝吧。”若是趙酥換迴女裝的話，那以後相處會不會更加容易靠近她一些了？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趙酥說道。
謝無巍有點失望，又不能強迫她換女裝。
把謝無巍送迴房間，趙酥就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
翌日，出了個大太陽，趙酥才把臉洗了，就見鄭臣曳手裏提著幾隻山雞走進來，那幾隻山雞已經被拔了毛。
“鄭捕快好厲害啊。”趙酥客套了一句。
“這頓飯我來做吧。”鄭臣曳說完就走往廚房裏走去。
“看什麽呢？看他還不如看我。”宴秋調笑道。
“你有什麽好看的？長得就跟個姑娘似得。”
這話宴秋就不愛聽了，他雖然長得是俊美如天人之姿，但不是長得像姑娘啊。
“我要是長得像姑娘，那晚上咱倆能擠一個被窩嗎？”宴秋笑的不懷好意。
“你……”趙酥被他這話懟的沒脾氣了，洗了臉轉身就走了。
“想不想知道謝無巍他姐姐跟他爹的事。”
“你知道？”趙酥疑惑。
“我派了阿離混進他們山寨裏，每隔兩日阿離就會迴來稟告給我消息。”宴秋笑眯眯地說。
“那你告訴我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宴秋突然就正經了起來，“謝無巍他爹死了。”
趙酥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
“你覺得我會拿這事兒跟你開玩笑？”宴秋很認真地說道。
宴秋既然這麽說了，那想必應該是真的。
謝無巍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應該不會吧，他爹對他又不好，死就死了有什麽好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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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譽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他雖然手下匪徒眾多，可是跟陳堯手下的兵相比那是完全不夠看的，很快宋譽就會被陳堯一網打盡。”
趙酥看著宴秋，忽然覺得她從前對他的了解不過隻是皮毛而已，宴秋這個人看起來真的深不可測。
幸好不是敵人，否則的話，趙酥就算是被他複活過來，還不曉得會被他怎麽折磨呢，看來以後得對他客氣點了。
趙酥微微一笑說道：“如此就放心了。”
“阿酥，該用早膳了。”謝無巍站在那邊輕聲喚道。
“他叫你阿酥？他知道你是誰？”宴秋蹙著眉很是不悅地說道。
他存了私心的。
在這個世界上，他隻想自己一個人知道趙酥的身份就足夠，這樣他覺得趙酥就是他一個人的。
如果別人也知道了，他感覺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
在一個便是，多一個人知道趙酥的身份，而她便會多一份危險，陳堯知道她還活著，一定會殺了她的。
“你告訴他的？”
“是他自己猜出來的。”
猜的？這也能猜到？宴秋覺得不可思議。
“我今晚就殺了他。”宴秋麵露狠意。
“不必如此，他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怎麽就能保證他不會告訴別人呢？萬一他為了權勢告訴陳堯呢？你太小看人心了。”宴秋有些氣憤地說道。
“我保證他不會告訴陳堯的，若是要說早就說了。我了解謝無巍的性格。”
這話宴秋聽了就更加心情不爽了，了解他？了解個屁啊！
“行吧，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說完越過她的身邊，往廳堂走去，路過謝無巍身旁時，惡狠狠地瞪了眼他，那模樣活脫脫要把他生吞活剮了似得。
“小氣。”趙酥小聲嘀咕了一句，也走進廳堂走去，經過謝無巍身邊時也沒有理會他。
“哎……”謝無巍想問他們怎麽了，可見趙酥沒有搭理他，眉心一下子就攏了起來。
幾日過去，宴秋侍衛阿離迴來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好多，俊朗的臉上腫的跟包子似得。
“你這是做什麽了？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宴秋咋舌。
“那陳堯不知道從來弄來了幾個馬蜂窩，捅破了之後就丟進了山寨裏，沒辦法人太多了又沒地兒躲，就被蟄成這樣了。”阿離幾乎身上就沒塊好地方，稍微大幅度動作，就能疼得他齜牙咧嘴。
“我給你上點藥吧，要是有蜂毒的話，可就不妙了。”趙酥道。
“不行！”
“不行！”
宴秋跟謝無巍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兩人麵麵相覷，然後互相冷哼一聲扭開頭去。
“他是我的侍衛，上藥也是來我才對。”說完就帶著阿離往西院走。
宴秋走後，趙酥跟謝無巍大眼瞪小眼。
謝無巍張著嘴要說什麽，可看到趙酥那冷漠表情，一下子就說不出來話了。
沒過多久宴秋就給阿離上了藥，讓他在床上好好躺著休息，就把阿離帶迴來的消息，告訴謝無巍跟趙酥。
“阿離說陳堯把整個山寨都包圍的嚴嚴實實，又利用馬蜂作戰，所以對方很快就敗下陣來，並且其他幾處的馬匪也被他們殺之殆盡。陳堯他們已經在下山的途中了。”
“我爹跟我阿姐沒事吧？”謝無巍緊張地問。
“這……”宴秋看了眼趙酥。
趙酥望天，裝作沒看見。
“他們是不是已經……死了？”謝無巍問的有些哽咽，他爹死了謝無巍並沒有太大的感觸，雖然是父子，但是關係實在是淡如水，他聽了都沒什麽感覺。謝微塵跟他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胞姐，他最關心的就是她了。
“你爹死了，是謝琨殺的。你的姐姐跟二姨娘還活著。”宴秋道。
“真的嗎？”原本暗淡的眼眸此時噌地一下又亮了起來。
“……”他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難道他爹的死就那麽無所謂麽？宴秋鬱悶。
“隻要我阿姐沒事，一切都好。”謝無巍淡淡地說道。
看來謝無巍的心裏，應該早對謝老爺不滿跟積怨，所以才會這麽平靜罷。可到底血濃於水，是他的親生父親，那平靜之後，眼底卻藏著濃濃的惆悵跟無奈。
唉，趙酥歎了口氣，等陳堯下山來，肯定是要謝無巍一同帶去都城。
此番剿匪謝無巍也是有功的，殿試公榜也沒幾日了，趙酥也該離開了。
隻是不知此番離別，往後還會再見麽？趙酥提著筆，都不知道改寫什麽了。
宴秋鬼鬼祟祟地進了她的房間，見她提著筆眉心深鎖的模樣走了過去，紙上一片空白。
“舍不得走，那就別走好了。”語氣有些酸，以前的趙酥哪裏會像現在這裏猶豫不決的？他懷疑趙酥是不是對謝無巍動了感情了。
趙酥瞪他一眼，然後提筆寫下離別書。
寫好了之後，她放在錦盒下壓著，然後對宴秋道：“滾迴去睡覺吧。”
陳堯第二日下午就迴來了，帶著謝無巍的姐姐跟已經抱著孩子的二姨娘。
“無巍。”謝微塵哪怕是身陷囹圄也沒有難過，一直堅強的挺到現在，直到看到謝無巍這才紅了眼眶。
“阿姐，你們都沒事吧。”
“我們沒事，隻是……爹他……”
見謝無巍一臉的淡然，謝微塵不由地道：“無巍，你別怪爹了。我們能活著，都是因為爹啊。那宋譽本想要謝琨殺了我們的，是爹用性命才讓我們有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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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琨他怎麽能下此狠手？就算他不是爹的親生兒子，可是這麽多年來爹對他那麽好，他怎麽能下得去手呢？”謝無巍憤恨地說道。
“正是因為爹待他好，所以因為爹的死他才放過我們的。這一切都是宋譽讓他做的。”
“謝公子，明日就隨本王一起去都城吧，晉寧縣剿匪一事，你也功不可沒，而你也是今年絕對的新科狀元。”陳堯對謝無巍的態度，似乎頗有些想要拉攏他的意思。
“是。”謝無巍應道，看著謝微塵臉上滿滿都是笑意。
謝老爺的屍體被帶了迴來，安葬好之後，謝無巍留念地看著這一片天空，從此往後他再也不會迴晉寧縣了。
夜晚，謝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趙酥吃完飯後就迴了房。
她把錦盒下壓著的宣紙看了看，然後放下用木梳壓著。
待至夜深人靜時，宴秋來叫她走了。
“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趙酥起身，跟著宴秋就朝著夜色裏走了。
謝府不遠處，有三匹馬，趙酥真好奇他是從哪裏弄來的馬。
“還會騎馬嗎？不會的話，我們可以共乘一匹馬哦。”宴秋翻身上馬後笑眯眯地說道。
這個家夥真是無時無刻都想著占她便宜呢。
“做夢。”說完趙酥幹淨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一拍馬屁股，駿馬嘶鳴一聲，朝前奔去。
宴秋勾唇一笑，迴頭看了眼謝府的宅院，然後揮鞭而去。
啟程上都城這天，遲遲不見趙酥的謝無巍親自去她的房裏叫她，然而房裏卻不見她身影，掃視了一圈屋內，瞥見了櫃子上被木梳壓著的宣紙，他走過去拿起一看，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起來。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
霎時間，謝無巍隻覺得心裏十分低落跟失望，不是說好的不會離開他麽？怎麽就食言了呢？
“無巍，咱們該走了。”
陳堯已經準備妥當在外麵等候他們了，謝微塵見他不在又急急的跑來找他。
謝無巍急忙把手中的信藏進懷裏，然後道：“走吧。”
謝無巍跟著謝微塵出府走，陳堯沒見到趙酥便問：“你那個小書童呢？”
經陳堯這麽一說，謝微塵才發覺是沒看到素兒。
謝無巍淡笑道：“素兒本就不是我謝府人，如今我要遠赴都城，她自是不能離開親人，我已經讓他歸家去了。”
歸家？素兒哪裏還有家啊？哪裏還有親人？無巍到底是在說什麽？
謝微塵想問他為什麽這麽說，謝無巍卻朝她搖了搖頭，不予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