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趙酥看到謝無巍時臉就紅了紅，她小聲問道：“昨晚的事少爺可還記得嗎？”她覺得謝無巍第一次喝酒，萬一隔天就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了呢？
謝無巍從鏡子裏瞟了眼給他梳發的趙酥，努力克製住臉紅的衝動，茫然疑惑地問：“嗯？昨晚發生了什麽嗎？嘶，頭好痛啊……”
見他什麽都不記得了，趙酥一喜，若他記得昨晚的事，她都不知道是要把謝無巍掐死的好還是離開這裏好。
“少爺，外麵有個人找季少爺。”小五進來稟報道。
“人在哪裏？是誰找他？”謝無巍道。
“奴婢也不認識，現在就在堂屋裏坐著呢，說季少爺認得他。小六已經去叫季少爺了。”
把頭發束好後，謝無巍就往堂屋走去。
隻見堂屋坐著兩個人，年紀差不多三十來歲的模樣，穿的是上等綢緞錦衣，看起來像是經商之人，眼神裏透著精明。
見到謝無巍來了起身打算了個招唿，謝無巍道：“兩位請稍等片刻，淩霄馬上就來了。”
那兩人沒打算跟謝無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便靜靜地坐著等人。
“陶兄原來是你啊。”季淩霄還以為找他的人是誰呢，原來正是那日在城隍廟會上結識的生意人。
當日季淩霄聽了他說的那些經商之道，以及他的產業遍布全國，便動了心思，想讓人家帶他一起做生意，隻可惜被他給拒絕了。
“季兄今日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的，若你幫我度過此難關，往後你我就是親兄弟了。”那姓陶的態度一改之前的冷傲，變得更是殷切，這讓季淩霄感到有些詫異。
“陶兄，不妨說說看。”季淩霄心裏有些暢快地道。
“這……”姓陶的看了眼謝無巍又看了眼季淩霄，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先出去走走。”謝無巍道。
趙酥看了眼那姓陶的人，便跟謝無巍走了。
兩人走到街市上去了一家館子吃餛飩。
“方才那人精明中透著古怪，別不會出什麽事兒吧。”趙酥有些擔心地說道。
“你多心了，堂堂天子腳下能出什麽事？”謝無巍笑道。
說的也是，這可是都城，那人總不能在都城殺人放火吧。
兩人吃完餛飩後，謝無巍就往文房居走去。
“從晉寧縣帶來的狼毫用壞了，得要買支好的才行，殿試可是要進宮見皇上的。”說著輕笑一聲，“若是沒考好的話，能見到聖上也是我等之福啊。”
皇上有什麽好看的？不也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巴麽？趙酥無語地搖了搖頭，搞不懂這些讀書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買了筆墨紙硯後，他們就迴了宅院，那兩個人已經走了。
“無魏，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季淩霄飛快地跑了過來喜滋滋地說道：“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嗎？陶青山，手底下產業繁多遍布全國各地，是大周名副其實的第一富商。我能跟這種人結識實在是運氣太好了。”
陶青山?沒聽過此人的名字。大周第一富商不是顧雲舟嗎？什麽時候變成陶青山了？趙酥疑惑地看著季淩霄，隱約覺得季淩霄差不多是被騙了。
可看他這麽興致勃勃地樣子，要是知道真相的話估計會被打擊的很慘吧。
“你不會是想跟他合作吧？他找你幫忙是為了生意上的事？”謝無巍差不多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
“真聰明啊！他最近買了一批瓷器，錢的預期超過了一倍，所以就來找我幫忙了。他說這批瓷器賣了會賺十倍的數目，我幫他把剩下的錢補上，到時候他跟我四七分。”季淩霄表情很是得意的道。
“等我拿到人生中賺的第一筆錢，我就準備在這都城落腳了，等我幹出一票大事業再迴去晉寧縣給我爹瞧瞧，我也是可以幹大事的人。外麵的世界多好啊，何必死守著那個小地方。”
季淩霄現在已經得意到尾巴翹上天了。
謝無巍皺著眉毛問道：“你把錢已經給那個姓陶的人了？”
“是啊，這是他給我立的字據。”季淩霄把懷裏的錦帛拿了出來交給謝無巍。
謝無巍攤開一看，眉毛皺的就跟打了結似得。
“這上麵什麽都沒有啊。”
“什麽意思？”季淩霄看著他。
“這上麵一個字都沒有……”謝無巍見他不信就把錦帛攤在他的麵前。
趙酥也看了過去，這錦帛雪白一片，別說字了就是一滴蚊子血都沒有。
那姓陶的為了騙錢，倒把江湖上的障眼法都拿出來用了。趙酥倒沒覺得那兩人像個商人，更像兩個行走江湖的大騙子。
季淩霄不可置信的把錦帛搶到手裏，然後正反麵都看了看，上麵一個字都沒有，他頓時覺得自己被人給忽悠了。
“我明明看到他寫了字據的，為什麽……”季淩霄俊臉猙獰起來，氣憤地把手中的錦帛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踩罵道：“這混蛋騙了我，我可真蠢。”
季淩霄被打擊的有點慘，眼眶都紅了，眼淚都打著轉兒。
“豈止是蠢，簡直就是蠢到家了。天上怎麽可能會掉餡餅?這明眼一看就是個陷阱，你居然二話不說就跳進去。”謝無巍氣的原地來迴踱步，好半天他問：“你給他了多少錢？”
“三千兩，我的所有積蓄。”季淩霄不敢看謝無巍那張已經黑的發亮的臉了。
“季淩霄你可真是人才啊！讓你考會試你不考非要自作聰明想要做生意，就你腦子這麽笨把自己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呢。”謝無魏都要氣炸了，指著季淩霄真想給他一巴掌，想讓他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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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人生那能不經曆坎坷啊。就當做季少爺花錢買了個教訓吧，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別人不會在這麽好糊弄他了，你就別生氣了。”趙酥怕他氣出個好歹來急忙出來打圓場了。
“就是就是，我這也是天真才會被騙到的。”季淩霄忙說道。
謝無巍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就我身上這點錢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撐一個月。”
“咱們省著點用就是了。”趙酥道。
餘下的日子裏過的十分拮據，最有錢的季淩霄把自己身上的銀子一下子全敗光了，謝無巍總共就隻有五百兩銀子，用了一百多兩，就隻剩下三百多了。
都城消費高啊，買個米啊肉啊就花費了不少，到了月末謝無巍手上的錢就隻剩下幾十兩銀子。
季淩霄幾乎都在謝無巍冷漠眼神裏挨到月末的。
直到謝無巍進宮考殿試這天，他才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用看謝無巍的臉色了。
“隻要我姐姐知道我在都城，咱們得好日子就來了。”謝無巍進宮殿試前，季淩霄讓他告訴皇帝一聲就說他小舅子來了，讓他快快出宮來迎接他。
趙酥聽了他的話，隻覺得季淩霄是個傻子，人家皇帝能從宮裏來接你？你怕是腦子有包想太多了點吧。見過找死的，但沒見過這麽能找死的人。
“我看你是在做夢吧？想要皇上親自來接你，你這腦袋怕是不想要了。”
“行了我知道了，到時候你就找個小太監讓他告訴容妃一聲，就說我來都城了。”季淩霄道。
趙酥送謝無巍到宮門口，等他進去後這才轉身往迴走。
宴秋正站在路中央，她一眼就看到了。
“告訴你個好消息。”他笑嘻嘻地說道。
“什麽消息？”
“王恆已經投靠右丞相了，現在你放心了，有右丞相庇護他，陳堯不敢在對他動手了。”
趙酥鬆了口氣點點頭，“謝謝你。”
“我要讓你多欠我一些恩情，下輩子就死心塌地對我。反正下輩子都要以身相許來換的，就不要給我說謝謝了。”宴秋調笑道。
“……”趙酥不想理他。
時至夕陽落山天色漸漸暗下，趙酥聽到外麵傳來匆匆腳步聲，便急忙去開門，見是謝無巍迴來了。
謝無巍臉色不大好看，趙酥不由地心咯噔一跳，難不成殿試出什麽事了麽？
“少爺，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出什麽事了？”趙酥擔憂地問。
“大概是皇帝太年輕了，所以讓我有些失望吧。倒是跟殿試沒有關係。”謝無巍有趙酥在身邊，原本緊繃的心情一下子鬆懈下來了。
“原本應是皇上親自出考題監考我們，可他卻在殿上美人美酒的享受著，完全就沒有把這次殿試看重。全程一切都交給陳堯來辦！可陳堯一介武夫……我覺得皇上一點都不重視我們。”謝無巍氣惱就是皇帝的荒唐，不親自監考便罷了，還在殿上尋歡作樂，這儼然是朝著昏君路上越走越遠了。
趙酥訝異這才不過半年多的光景，皇上就變成了這樣？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不成陳堯真有謀逆之心麽？已經把皇上都掌控在自己手裏了？
“你說皇上他是不是個明君？若他是個昏君，我就是中了狀元又有何意義？讓我去效忠一個昏君，這不是在助紂為虐麽？”謝無巍長歎一口氣悲戚地說道。
“皇上應該是有苦衷的。”趙酥抬頭看著滿天的星鬥說道：“以前我雖然常年在外，迴都城也隻見過皇上三次，但我看得出來他是很聰明的人。那個時候的皇上還隻是個太子，但他對我卻有很大的敵意。皇上登基之後礙於我位高權重，所以第一個就拿我開刀，以震天威。”
謝無巍靜靜的聽著，眼中滿是憐惜之意。
“皇上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他一顆心都忌憚著我，卻不知道上有左丞相下有陳堯。我死之後兵權自然就落在陳堯的手裏，如今陳堯又成了趙延亭的女婿，正可謂是把皇上拿捏的死死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如今不過是個傀儡，空有帝位而無實權……”
趙酥點點頭，“原本為大周平定四海，我就可以鎮守都城，輔助皇上穩固根基。可他本就對我生恨，又聽信別人妄言才不顧一切殺了我。這個蠢貨，把自己作到這個地步，不知道腦子有沒有清醒過來。”
“這樣下去大周江山豈不是會落入賊人之手？”謝無巍擔憂道。
趙酥嘴角含笑，“也不見得。雖然皇上現在空有實權，但他聰明過人。也許他如今荒唐之舉，目的就是為了誘惑敵人，做給敵人看他們想看的樣子罷了。”如果他懂得韜光養晦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或許大周的江山在他的手裏能再更上一層樓呢。趙酥從來都很看好皇上，雖然他還很年輕，但他有做帝王的能力。隻要磨煉一番，假以時日必有所驚人的成就。
趙酥轉身看著他說道：“我告訴你這些隻是讓你心裏有個數，但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的話，你的命就會交代給別人了。”
“我知道了，聽你一言，今後我一定會奮發圖強為國效力，盡管也隻是微薄之力。”謝無巍說的極為認真道。
那傻樣惹得趙酥發笑。
趙酥忽地靠近謝無巍，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左右丞相，若到時候有人要拉攏你，你就選左丞相趙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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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說他？”謝無巍不解地看著趙酥，明知道趙延亭野心勃勃，對皇上有不忠之像，可為何還要讓他去趙延亭的麾下做事？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趙酥並不打算完全告訴他，免得他以後看到趙延亭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今日我說的這些話你就爛在肚子裏，並且一切都裝作不知道。以後若是能在都城做官，你要記住你隻是一個剛剛步入仕途，什麽都還不懂的新人。”
“我知道。”
謝無巍明白她的意思，她怕他因為知道趙延亭的野心，從而對趙延亭表現不齒，而惹禍上身。
“殿試成績要兩個月才公榜，晉寧縣山匪一事我也稟告給皇上，他說這一切事務都交給陳堯來辦。所以兩日之後，咱們就跟陳堯迴晉寧縣。”謝無巍道。
趙酥低著頭，有些惆悵。
謝無巍考完了殿試，她其實都可以離開了，但他要迴晉寧縣趙酥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打算等晉寧縣的匪徒都被收拾幹淨了再跟宴秋去楚國。
“好。”隻是同去的是陳堯，這讓她有些頭疼，她不太想看到這個人。
兩人進屋之後，就見季淩霄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謝無巍悄聲往自己屋裏走，連飯都打算不吃了。
趙酥猜他肯定沒有把季淩霄的話找人告訴容妃。
所以身無分文的季淩霄兩日之後，還是會跟他們一起迴晉寧縣的。
趙酥把季淩霄推醒後說道：“吃飯吧。”
“無巍還沒迴來？”季淩霄揉著眼睛問道。
“迴來了，他說累了，就歇息了。”趙酥撒謊不眨眼。
“那他有沒有把我的話傳達給我姐姐啊？”季淩霄眼裏滿是期盼。
趙酥看著他這樣子，好半天才說道：“我不知道。”
季淩霄起身就去敲謝無巍的門，結果敲了好半天都沒給他開門，隻是隔著門說道：“考試太晚了，所以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其實他是故意沒說的，把季淩霄一個人留在這裏，他不是很放心。
一次能把自己的錢被人給騙的精光的人，下一次說不定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呢。
“什麽？你把這事兒忘了？你怎麽能忘啊？”季淩霄氣的眼眶一下子都紅了，“我還想著姐姐知道我在都城，定會給我安排好一切，這樣我就不用迴晉寧縣了，可你卻把這事兒忘記了，我迴去肯定要被我爹打斷腿的。”
謝無巍把門打開，“你就擔心這事兒？”
季淩霄對他有氣，轉身走到椅子前坐下，也不看他，冷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一點義氣都不講，你還是不是我兄弟？”
“放心吧，咱們迴去他們不僅不會罵，而且還會誇咱們。”謝無巍道。
季淩霄都被他給氣笑了，“那是你，不是我。你若是中了狀元，你全家都笑的合不攏嘴，我是被我爹打的合不攏腿。”
趙酥忍不住被他的話逗笑。
“你也笑話我。”季淩霄更鬱悶了。
“你我一同來都城，咱們帶迴了陳堯去剿匪，除了晉寧縣的心頭大患，你說你爹會不會誇獎咱們？”謝無巍走到他跟前笑著說道。
“真的？”季淩霄眼前一亮，這下他爹沒理由打他罵他了，“那我又可以迴去做我的大少爺了。”
“你確實還是適合做個二世主，我已經不敢在強求你了。”說完謝無巍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吃飯。
考了一天的試題，可累壞他了，肚子早就餓了。
兩日之後，陳堯帶著兵馬叫謝無巍啟程迴晉寧縣。
季淩霄把宅院交給小五他們打理，謝無巍把身上的銀子也都交給了他們，收拾好東西後就出去見陳堯。
趙酥早就告知宴秋，此番迴晉寧縣有陳堯，於是這廝不跟她一路，打算走另一條小路迴晉寧縣。
陳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注視他們。
經過前幾次趙酥已經見過陳堯，如今再看他隻覺得心裏平靜的很，完全可以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來看。
倒是陳堯卻沒有那麽平靜。
他在這裏看到趙酥時眼神裏透著驚訝，畢竟上次在鎮北王府前看到過她，又給他的那種熟悉感，都讓他很詫異。
“謝公子，馬車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請吧。”陳堯指了指一旁的馬車說道。
“多謝鎮北王。”謝無巍說到‘鎮北王’三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奇怪，他看了眼趙酥，見她一臉平靜便放心的走上馬車。
三人上了馬車後，季淩霄這才說道：“這兵馬都排成長龍了，看來帶了不少人啊。”
“嗯。”謝無巍點點頭。
“出發。”陳堯迴頭看了眼馬車，然後揮鞭前行。
天黑之際，人馬在一片荒地就此紮營，陳堯吩咐屬下生火做飯。
謝無巍三人下了馬車，坐在一個小火堆旁取暖。
四月的夜晚，又在荒野之地裏，難免有些涼意。
陳堯看著那三人好一會兒，然後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委屈三位了，在這荒野之地隻能簡陋的吃點東西和住在帳篷裏。”陳堯道。
“鎮北王言重了。”謝無巍笑了笑，並不想跟他多說。
陳堯把目光又移在一旁，安靜的跟空氣融為一體的趙酥身上，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位小少年，咱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趙酥猛地抬起頭來，目光正對上陳堯探究的眼神。
“之前在酒樓裏與王爺見過吧。”趙酥看他一眼便低下頭瑟瑟發抖。
陳堯想到那晚在酒樓裏是遇到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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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攙著喝醉了的謝無巍迴家。
但她沒有提在鎮北王府前……
“王爺別見怪，我這小書童膽子小，沒見過像您這般霸氣的大人物人，難免有些害怕。”謝無巍道。
陳堯大笑起來，“不礙事，你這小書童我倒是挺喜歡的。”
趙酥皺著眉毛，隱約有些不安起來。
難道陳堯在懷疑她嗎？就算懷疑不到她是趙酥，但也會懷疑她是不是跟趙酥有關係。而她現在是謝無巍的書童，若陳堯當真懷疑她的身份，恐怕會給謝無巍惹來殺身之禍的。
“……”謝無巍尷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季淩霄秉著氣看著他們三人，感覺氣氛有點壓抑。
直到一小將拿來一隻烤熟的野兔走了過來，打破了這磨人的氣氛，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越發覺得自己當初沒有考科舉是正確的決定。
“三位請慢用。”陳堯把烤兔子交給他們然後起身迴了營帳。
陳堯走後季淩霄就忍不住說話了。
“這個鎮北王說話怎麽給人怪怪的感覺，真是讓人不舒服。本來人就夠深沉了，他還要故作深沉的樣子，真是要把人給悶死。”他小聲地嘀咕道，足夠他們三人聽到。
趙酥看季淩霄一眼，心裏暗暗地道：說的不錯，總結很到位。
以前陳堯倒沒有現在這麽深沉，那會兒可能還要年輕些，脾氣急躁遇事也不夠冷靜，而如今就像季淩霄說的那樣，心思深沉的不得了，表麵上還要裝著深沉的樣子，別人跟他說話，都覺得大氣不敢出。
“噓，別亂說話，若是被他聽了去，小心腦袋。”謝無巍道。
季淩霄頓時就閉上嘴巴，乖乖地吃手中的兔腿子。
“阿酥，你也多吃點。”謝無巍貼心地把兔身上最好的那塊肉撕下來給趙酥。
“嘖嘖嘖，你對這小書童可真夠好的，連我這個兄弟都比不上。”季淩霄見此頓時內心就不平衡了。
“那是自然。”謝無巍點點頭表情很是認真。
“哇，你這個家夥，我以後也不會對你好了。”
趙酥忍不住笑了，“行吧，給你給你。”
她把已經啃光肉的骨頭放在季淩霄的手上，惹得季淩霄不滿地嚷嚷。
帳篷裏，陳堯眯眼看向那笑的，可以說稱得上‘甜’美笑容的趙酥身上，心猛地一跳。
餘光掃向那燭火閃動的帳篷裏，趙酥唇角勾起一抹輕笑。
謝無巍從鏡子裏瞟了眼給他梳發的趙酥，努力克製住臉紅的衝動，茫然疑惑地問：“嗯？昨晚發生了什麽嗎？嘶，頭好痛啊……”
見他什麽都不記得了，趙酥一喜，若他記得昨晚的事，她都不知道是要把謝無巍掐死的好還是離開這裏好。
“少爺，外麵有個人找季少爺。”小五進來稟報道。
“人在哪裏？是誰找他？”謝無巍道。
“奴婢也不認識，現在就在堂屋裏坐著呢，說季少爺認得他。小六已經去叫季少爺了。”
把頭發束好後，謝無巍就往堂屋走去。
隻見堂屋坐著兩個人，年紀差不多三十來歲的模樣，穿的是上等綢緞錦衣，看起來像是經商之人，眼神裏透著精明。
見到謝無巍來了起身打算了個招唿，謝無巍道：“兩位請稍等片刻，淩霄馬上就來了。”
那兩人沒打算跟謝無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便靜靜地坐著等人。
“陶兄原來是你啊。”季淩霄還以為找他的人是誰呢，原來正是那日在城隍廟會上結識的生意人。
當日季淩霄聽了他說的那些經商之道，以及他的產業遍布全國，便動了心思，想讓人家帶他一起做生意，隻可惜被他給拒絕了。
“季兄今日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的，若你幫我度過此難關，往後你我就是親兄弟了。”那姓陶的態度一改之前的冷傲，變得更是殷切，這讓季淩霄感到有些詫異。
“陶兄，不妨說說看。”季淩霄心裏有些暢快地道。
“這……”姓陶的看了眼謝無巍又看了眼季淩霄，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先出去走走。”謝無巍道。
趙酥看了眼那姓陶的人，便跟謝無巍走了。
兩人走到街市上去了一家館子吃餛飩。
“方才那人精明中透著古怪，別不會出什麽事兒吧。”趙酥有些擔心地說道。
“你多心了，堂堂天子腳下能出什麽事？”謝無巍笑道。
說的也是，這可是都城，那人總不能在都城殺人放火吧。
兩人吃完餛飩後，謝無巍就往文房居走去。
“從晉寧縣帶來的狼毫用壞了，得要買支好的才行，殿試可是要進宮見皇上的。”說著輕笑一聲，“若是沒考好的話，能見到聖上也是我等之福啊。”
皇上有什麽好看的？不也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巴麽？趙酥無語地搖了搖頭，搞不懂這些讀書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買了筆墨紙硯後，他們就迴了宅院，那兩個人已經走了。
“無魏，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季淩霄飛快地跑了過來喜滋滋地說道：“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嗎？陶青山，手底下產業繁多遍布全國各地，是大周名副其實的第一富商。我能跟這種人結識實在是運氣太好了。”
陶青山?沒聽過此人的名字。大周第一富商不是顧雲舟嗎？什麽時候變成陶青山了？趙酥疑惑地看著季淩霄，隱約覺得季淩霄差不多是被騙了。
可看他這麽興致勃勃地樣子，要是知道真相的話估計會被打擊的很慘吧。
“你不會是想跟他合作吧？他找你幫忙是為了生意上的事？”謝無巍差不多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
“真聰明啊！他最近買了一批瓷器，錢的預期超過了一倍，所以就來找我幫忙了。他說這批瓷器賣了會賺十倍的數目，我幫他把剩下的錢補上，到時候他跟我四七分。”季淩霄表情很是得意的道。
“等我拿到人生中賺的第一筆錢，我就準備在這都城落腳了，等我幹出一票大事業再迴去晉寧縣給我爹瞧瞧，我也是可以幹大事的人。外麵的世界多好啊，何必死守著那個小地方。”
季淩霄現在已經得意到尾巴翹上天了。
謝無巍皺著眉毛問道：“你把錢已經給那個姓陶的人了？”
“是啊，這是他給我立的字據。”季淩霄把懷裏的錦帛拿了出來交給謝無巍。
謝無巍攤開一看，眉毛皺的就跟打了結似得。
“這上麵什麽都沒有啊。”
“什麽意思？”季淩霄看著他。
“這上麵一個字都沒有……”謝無巍見他不信就把錦帛攤在他的麵前。
趙酥也看了過去，這錦帛雪白一片，別說字了就是一滴蚊子血都沒有。
那姓陶的為了騙錢，倒把江湖上的障眼法都拿出來用了。趙酥倒沒覺得那兩人像個商人，更像兩個行走江湖的大騙子。
季淩霄不可置信的把錦帛搶到手裏，然後正反麵都看了看，上麵一個字都沒有，他頓時覺得自己被人給忽悠了。
“我明明看到他寫了字據的，為什麽……”季淩霄俊臉猙獰起來，氣憤地把手中的錦帛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踩罵道：“這混蛋騙了我，我可真蠢。”
季淩霄被打擊的有點慘，眼眶都紅了，眼淚都打著轉兒。
“豈止是蠢，簡直就是蠢到家了。天上怎麽可能會掉餡餅?這明眼一看就是個陷阱，你居然二話不說就跳進去。”謝無巍氣的原地來迴踱步，好半天他問：“你給他了多少錢？”
“三千兩，我的所有積蓄。”季淩霄不敢看謝無巍那張已經黑的發亮的臉了。
“季淩霄你可真是人才啊！讓你考會試你不考非要自作聰明想要做生意，就你腦子這麽笨把自己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呢。”謝無魏都要氣炸了，指著季淩霄真想給他一巴掌，想讓他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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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我這也是天真才會被騙到的。”季淩霄忙說道。
謝無巍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就我身上這點錢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撐一個月。”
“咱們省著點用就是了。”趙酥道。
餘下的日子裏過的十分拮據，最有錢的季淩霄把自己身上的銀子一下子全敗光了，謝無巍總共就隻有五百兩銀子，用了一百多兩，就隻剩下三百多了。
都城消費高啊，買個米啊肉啊就花費了不少，到了月末謝無巍手上的錢就隻剩下幾十兩銀子。
季淩霄幾乎都在謝無巍冷漠眼神裏挨到月末的。
直到謝無巍進宮考殿試這天，他才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用看謝無巍的臉色了。
“隻要我姐姐知道我在都城，咱們得好日子就來了。”謝無巍進宮殿試前，季淩霄讓他告訴皇帝一聲就說他小舅子來了，讓他快快出宮來迎接他。
趙酥聽了他的話，隻覺得季淩霄是個傻子，人家皇帝能從宮裏來接你？你怕是腦子有包想太多了點吧。見過找死的，但沒見過這麽能找死的人。
“我看你是在做夢吧？想要皇上親自來接你，你這腦袋怕是不想要了。”
“行了我知道了，到時候你就找個小太監讓他告訴容妃一聲，就說我來都城了。”季淩霄道。
趙酥送謝無巍到宮門口，等他進去後這才轉身往迴走。
宴秋正站在路中央，她一眼就看到了。
“告訴你個好消息。”他笑嘻嘻地說道。
“什麽消息？”
“王恆已經投靠右丞相了，現在你放心了，有右丞相庇護他，陳堯不敢在對他動手了。”
趙酥鬆了口氣點點頭，“謝謝你。”
“我要讓你多欠我一些恩情，下輩子就死心塌地對我。反正下輩子都要以身相許來換的，就不要給我說謝謝了。”宴秋調笑道。
“……”趙酥不想理他。
時至夕陽落山天色漸漸暗下，趙酥聽到外麵傳來匆匆腳步聲，便急忙去開門，見是謝無巍迴來了。
謝無巍臉色不大好看，趙酥不由地心咯噔一跳，難不成殿試出什麽事了麽？
“少爺，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出什麽事了？”趙酥擔憂地問。
“大概是皇帝太年輕了，所以讓我有些失望吧。倒是跟殿試沒有關係。”謝無巍有趙酥在身邊，原本緊繃的心情一下子鬆懈下來了。
“原本應是皇上親自出考題監考我們，可他卻在殿上美人美酒的享受著，完全就沒有把這次殿試看重。全程一切都交給陳堯來辦！可陳堯一介武夫……我覺得皇上一點都不重視我們。”謝無巍氣惱就是皇帝的荒唐，不親自監考便罷了，還在殿上尋歡作樂，這儼然是朝著昏君路上越走越遠了。
趙酥訝異這才不過半年多的光景，皇上就變成了這樣？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不成陳堯真有謀逆之心麽？已經把皇上都掌控在自己手裏了？
“你說皇上他是不是個明君？若他是個昏君，我就是中了狀元又有何意義？讓我去效忠一個昏君，這不是在助紂為虐麽？”謝無巍長歎一口氣悲戚地說道。
“皇上應該是有苦衷的。”趙酥抬頭看著滿天的星鬥說道：“以前我雖然常年在外，迴都城也隻見過皇上三次，但我看得出來他是很聰明的人。那個時候的皇上還隻是個太子，但他對我卻有很大的敵意。皇上登基之後礙於我位高權重，所以第一個就拿我開刀，以震天威。”
謝無巍靜靜的聽著，眼中滿是憐惜之意。
“皇上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他一顆心都忌憚著我，卻不知道上有左丞相下有陳堯。我死之後兵權自然就落在陳堯的手裏，如今陳堯又成了趙延亭的女婿，正可謂是把皇上拿捏的死死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如今不過是個傀儡，空有帝位而無實權……”
趙酥點點頭，“原本為大周平定四海，我就可以鎮守都城，輔助皇上穩固根基。可他本就對我生恨，又聽信別人妄言才不顧一切殺了我。這個蠢貨，把自己作到這個地步，不知道腦子有沒有清醒過來。”
“這樣下去大周江山豈不是會落入賊人之手？”謝無巍擔憂道。
趙酥嘴角含笑，“也不見得。雖然皇上現在空有實權，但他聰明過人。也許他如今荒唐之舉，目的就是為了誘惑敵人，做給敵人看他們想看的樣子罷了。”如果他懂得韜光養晦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或許大周的江山在他的手裏能再更上一層樓呢。趙酥從來都很看好皇上，雖然他還很年輕，但他有做帝王的能力。隻要磨煉一番，假以時日必有所驚人的成就。
趙酥轉身看著他說道：“我告訴你這些隻是讓你心裏有個數，但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的話，你的命就會交代給別人了。”
“我知道了，聽你一言，今後我一定會奮發圖強為國效力，盡管也隻是微薄之力。”謝無巍說的極為認真道。
那傻樣惹得趙酥發笑。
趙酥忽地靠近謝無巍，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左右丞相，若到時候有人要拉攏你，你就選左丞相趙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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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說他？”謝無巍不解地看著趙酥，明知道趙延亭野心勃勃，對皇上有不忠之像，可為何還要讓他去趙延亭的麾下做事？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趙酥並不打算完全告訴他，免得他以後看到趙延亭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今日我說的這些話你就爛在肚子裏，並且一切都裝作不知道。以後若是能在都城做官，你要記住你隻是一個剛剛步入仕途，什麽都還不懂的新人。”
“我知道。”
謝無巍明白她的意思，她怕他因為知道趙延亭的野心，從而對趙延亭表現不齒，而惹禍上身。
“殿試成績要兩個月才公榜，晉寧縣山匪一事我也稟告給皇上，他說這一切事務都交給陳堯來辦。所以兩日之後，咱們就跟陳堯迴晉寧縣。”謝無巍道。
趙酥低著頭，有些惆悵。
謝無巍考完了殿試，她其實都可以離開了，但他要迴晉寧縣趙酥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打算等晉寧縣的匪徒都被收拾幹淨了再跟宴秋去楚國。
“好。”隻是同去的是陳堯，這讓她有些頭疼，她不太想看到這個人。
兩人進屋之後，就見季淩霄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謝無巍悄聲往自己屋裏走，連飯都打算不吃了。
趙酥猜他肯定沒有把季淩霄的話找人告訴容妃。
所以身無分文的季淩霄兩日之後，還是會跟他們一起迴晉寧縣的。
趙酥把季淩霄推醒後說道：“吃飯吧。”
“無巍還沒迴來？”季淩霄揉著眼睛問道。
“迴來了，他說累了，就歇息了。”趙酥撒謊不眨眼。
“那他有沒有把我的話傳達給我姐姐啊？”季淩霄眼裏滿是期盼。
趙酥看著他這樣子，好半天才說道：“我不知道。”
季淩霄起身就去敲謝無巍的門，結果敲了好半天都沒給他開門，隻是隔著門說道：“考試太晚了，所以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其實他是故意沒說的，把季淩霄一個人留在這裏，他不是很放心。
一次能把自己的錢被人給騙的精光的人，下一次說不定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呢。
“什麽？你把這事兒忘了？你怎麽能忘啊？”季淩霄氣的眼眶一下子都紅了，“我還想著姐姐知道我在都城，定會給我安排好一切，這樣我就不用迴晉寧縣了，可你卻把這事兒忘記了，我迴去肯定要被我爹打斷腿的。”
謝無巍把門打開，“你就擔心這事兒？”
季淩霄對他有氣，轉身走到椅子前坐下，也不看他，冷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一點義氣都不講，你還是不是我兄弟？”
“放心吧，咱們迴去他們不僅不會罵，而且還會誇咱們。”謝無巍道。
季淩霄都被他給氣笑了，“那是你，不是我。你若是中了狀元，你全家都笑的合不攏嘴，我是被我爹打的合不攏腿。”
趙酥忍不住被他的話逗笑。
“你也笑話我。”季淩霄更鬱悶了。
“你我一同來都城，咱們帶迴了陳堯去剿匪，除了晉寧縣的心頭大患，你說你爹會不會誇獎咱們？”謝無巍走到他跟前笑著說道。
“真的？”季淩霄眼前一亮，這下他爹沒理由打他罵他了，“那我又可以迴去做我的大少爺了。”
“你確實還是適合做個二世主，我已經不敢在強求你了。”說完謝無巍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吃飯。
考了一天的試題，可累壞他了，肚子早就餓了。
兩日之後，陳堯帶著兵馬叫謝無巍啟程迴晉寧縣。
季淩霄把宅院交給小五他們打理，謝無巍把身上的銀子也都交給了他們，收拾好東西後就出去見陳堯。
趙酥早就告知宴秋，此番迴晉寧縣有陳堯，於是這廝不跟她一路，打算走另一條小路迴晉寧縣。
陳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注視他們。
經過前幾次趙酥已經見過陳堯，如今再看他隻覺得心裏平靜的很，完全可以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來看。
倒是陳堯卻沒有那麽平靜。
他在這裏看到趙酥時眼神裏透著驚訝，畢竟上次在鎮北王府前看到過她，又給他的那種熟悉感，都讓他很詫異。
“謝公子，馬車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請吧。”陳堯指了指一旁的馬車說道。
“多謝鎮北王。”謝無巍說到‘鎮北王’三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奇怪，他看了眼趙酥，見她一臉平靜便放心的走上馬車。
三人上了馬車後，季淩霄這才說道：“這兵馬都排成長龍了，看來帶了不少人啊。”
“嗯。”謝無巍點點頭。
“出發。”陳堯迴頭看了眼馬車，然後揮鞭前行。
天黑之際，人馬在一片荒地就此紮營，陳堯吩咐屬下生火做飯。
謝無巍三人下了馬車，坐在一個小火堆旁取暖。
四月的夜晚，又在荒野之地裏，難免有些涼意。
陳堯看著那三人好一會兒，然後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委屈三位了，在這荒野之地隻能簡陋的吃點東西和住在帳篷裏。”陳堯道。
“鎮北王言重了。”謝無巍笑了笑，並不想跟他多說。
陳堯把目光又移在一旁，安靜的跟空氣融為一體的趙酥身上，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位小少年，咱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趙酥猛地抬起頭來，目光正對上陳堯探究的眼神。
“之前在酒樓裏與王爺見過吧。”趙酥看他一眼便低下頭瑟瑟發抖。
陳堯想到那晚在酒樓裏是遇到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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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攙著喝醉了的謝無巍迴家。
但她沒有提在鎮北王府前……
“王爺別見怪，我這小書童膽子小，沒見過像您這般霸氣的大人物人，難免有些害怕。”謝無巍道。
陳堯大笑起來，“不礙事，你這小書童我倒是挺喜歡的。”
趙酥皺著眉毛，隱約有些不安起來。
難道陳堯在懷疑她嗎？就算懷疑不到她是趙酥，但也會懷疑她是不是跟趙酥有關係。而她現在是謝無巍的書童，若陳堯當真懷疑她的身份，恐怕會給謝無巍惹來殺身之禍的。
“……”謝無巍尷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季淩霄秉著氣看著他們三人，感覺氣氛有點壓抑。
直到一小將拿來一隻烤熟的野兔走了過來，打破了這磨人的氣氛，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越發覺得自己當初沒有考科舉是正確的決定。
“三位請慢用。”陳堯把烤兔子交給他們然後起身迴了營帳。
陳堯走後季淩霄就忍不住說話了。
“這個鎮北王說話怎麽給人怪怪的感覺，真是讓人不舒服。本來人就夠深沉了，他還要故作深沉的樣子，真是要把人給悶死。”他小聲地嘀咕道，足夠他們三人聽到。
趙酥看季淩霄一眼，心裏暗暗地道：說的不錯，總結很到位。
以前陳堯倒沒有現在這麽深沉，那會兒可能還要年輕些，脾氣急躁遇事也不夠冷靜，而如今就像季淩霄說的那樣，心思深沉的不得了，表麵上還要裝著深沉的樣子，別人跟他說話，都覺得大氣不敢出。
“噓，別亂說話，若是被他聽了去，小心腦袋。”謝無巍道。
季淩霄頓時就閉上嘴巴，乖乖地吃手中的兔腿子。
“阿酥，你也多吃點。”謝無巍貼心地把兔身上最好的那塊肉撕下來給趙酥。
“嘖嘖嘖，你對這小書童可真夠好的，連我這個兄弟都比不上。”季淩霄見此頓時內心就不平衡了。
“那是自然。”謝無巍點點頭表情很是認真。
“哇，你這個家夥，我以後也不會對你好了。”
趙酥忍不住笑了，“行吧，給你給你。”
她把已經啃光肉的骨頭放在季淩霄的手上，惹得季淩霄不滿地嚷嚷。
帳篷裏，陳堯眯眼看向那笑的，可以說稱得上‘甜’美笑容的趙酥身上，心猛地一跳。
餘光掃向那燭火閃動的帳篷裏，趙酥唇角勾起一抹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