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際，他們遇到一個叫鄭德鳩的人，介紹去往都城西邊頗有些偏僻之地——淩雲山。
上山之後，便見一個毫不起眼的門出現，走進去裏麵卻又是別有一番天地。
裏麵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有賣狐皮、字畫、金銀首飾之類的。
這裏大多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
再往裏麵走，處處皆可見聚眾賭錢，販賣人口……
“看見沒有，這裏表麵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內藏玄機。山下一直有人放風，如果有官府的人來了，立刻放出信號，山上會用最快的速度偽裝成正常的市集。”鄭德鳩樂嗬嗬地說道。
“這些東西都是假貨吧？”季淩霄道。
鄭德鳩笑的意味深長，“鬼市，幹的就是偷雞摸狗之事，咱們大周管得嚴，這些東西都不合法，但是有人買，就有人賣，都是為了生存。”
謝無巍皺著眉不發一語。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們是來買人的。”趙酥冷聲說道。
“行行行，這就帶你們過去。保管讓你們滿意。”
趙酥看著周圍的一切，神色冷然。
她竟然都不知道都城還有這麽一處地方，莫非這鬼市是剛剛興起來的惡象嗎？
鄭德鳩把三人帶到前麵人市上，有三家是販賣人口，一個大鐵籠子裏鎖著五六個少年少女，年紀差不多十三四歲的模樣，見著人來了目光都是呆滯而畏懼的神色。
“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萬一我買了他們，有人找上門來了怎麽辦？”季淩霄看著這些孩子有些不忍，可對鄭德鳩說話的時候麵色又變得如常，還帶有幾分擔憂之色。
“放心吧，既然敢賣，自然不會有麻煩找上身的，公子放一百個心吧。”
鄭德鳩一邊走一邊說道：“這裏有三家可供你們挑選。”
“隨便挑選幾個吧。”謝無巍淡淡地說道。
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季淩霄挑了三個少年跟三個少女，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買下。
六條人命不過才一百多兩銀子，其他的人怎麽辦？落在別人的手裏，這命也如螻蟻那般輕賤了。
把這六人帶迴了宅院，他們卻一臉的害怕緊挨著蜷縮在角落裏。
這一看就知道是被打怕了的。
雖然臉上沒有傷，但這身上絕對是滿目瘡痍。
“你們放心，兩位少爺不是都城人士，來此是為了科考一事，買你們迴來是為了侍候他們。往後你們在這裏好好做事，一月二兩工錢。”趙酥給他們每個人拿去一套幹淨衣裳。
“你們，真的不會打我們嗎？”聽到趙酥的話，他們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其實已經被買過一次了，先前年齡太小什麽都不懂，什麽活都幹不了，因此挨了不少罵，更別提工錢了，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
趙酥笑了笑說道：“為什麽要打你？你看兩位少爺像是那些粗鄙之人麽？”
院子裏季淩霄跟謝無巍正在看書，一個溫潤如玉寧靜優雅，一個器宇軒昂意氣風發，與那些大腹便便粗魯的老頭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好了，去洗個澡上了藥，換一身幹淨衣裳吧。”趙酥拿出兩個白色瓷瓶交給他們。
“你是怎麽知道我們身上有傷的？”一個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著她。
“猜的。”趙酥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
季淩霄見她一派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禁笑出聲心想，她也不過才十三四歲，跟人家年齡一般大小，怎麽就跟個小老太婆似得。
“笑什麽？”謝無巍看他一眼。
“沒什麽。”季淩霄收斂笑容正色道。
到了晚上來了個難題，買迴來六個人沒有一個是會做飯的。
屋子裏黑壓壓一片人，大眼瞪小眼。
“咱們今晚吃什麽？”季淩霄問。
好像廚房裏什麽都沒有……
都城繁花似錦，夜景旖旎，各處茶樓酒肆燈火輝煌，盛況不亞於白日熱鬧。
季淩霄選了一家看起來非常氣派的酒肆走了進去，便選了最偏僻的且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急忙就跑了過來笑嗬嗬地問：“幾位客官，要點些什麽菜？”
“把你們店裏的招牌菜上幾道便是。”謝無巍道。
“得得得，初來乍到，還是低調點吧。”他笑了笑說道。
這時從樓上下來幾個人，趙酥聞聲看過去有些驚訝，那不是左丞相趙延亭跟吏部尚書沈天奎麽？他們兩個死對頭關係怎麽這麽好了？
憶起從前此二人在朝堂上說話不是明嘲暗諷就是夾槍帶棒的，現如今竟然能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喝酒吃飯，這是什麽情況？
也不知道如今朝堂之上又是怎樣一番景象，難不成短短半年時間發生了什麽變故嗎？
等他們二人帶著隨從離開之後，趙酥才收迴目光，發現謝無巍正盯著自己看。
“你發什麽呆呀？我叫你好幾聲了。”謝無巍擔心地說道。
他擔心素兒第一次離開晉寧縣到都城，肯定又害怕又不習慣的，肯定是想晉寧縣了。
“額，奴才在擔心明早又該吃什麽。”趙酥說完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噗嗤季淩霄笑出聲來，“這話說到點子上去了。”
他頭疼似得扶額皺眉說道：“咱們初來乍到，這裏又沒有認識的人，去哪裏找個會做飯的老媽子來？若是我姐姐知道我來都城，她鐵定能幫我把一切都辦妥當，也用不著我現在這麽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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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之事，明日再說吧。先把肚子填飽要緊。”謝無巍道。
季淩霄朝謝無巍這邊靠了過來，臉露邪笑，“等會咱們找家青樓快活快活，讓你也感受一下什麽才是人間仙境。”
謝無巍嘴角抽搐著，白了他一眼低頭吃起飯來，輕晃著腦袋說道：“你啊，什麽都好就是玩心太重。還有一個月，你若是沒考上的話，就隻能迴晉寧縣接手你爹給你留下來的家業了。”
季淩霄頓時俊臉一垮，食不知味，“你見證過都城繁華之後，還能再迴那滿山都是匪賊的小地方嗎？就我爹死腦筋一個，明明可以把產業發展到都城來，可他落地生根是在晉寧縣長大的，這一輩都不想離開。幸好皇帝選妃之際，把我姐姐送去鬆洲我舅舅哪裏，讓我姐姐誤打誤撞被帶進宮去，否則的話，在晉寧縣我們家哪裏還有能現在這麽富裕麽？跟你家一樣，每年都會被馬匪們搶的幹幹淨淨。”
“所以這個月咱們就要好好努力了，到時候功名在身咱們迴晉寧縣之日，便是要把那些匪賊清掃幹淨之日，到時候你身為朝廷命官，你爹自然不敢在逼你接手家業了。”
季淩霄頓時眼前一亮，一拍桌子說道：“你這話說的在理。到時候我被皇上封了官，我爹看我還得行禮呢。”
謝無巍：“……”
趙酥嘴角一抽，這季淩霄也算是個人才。
說他笨啊，人家聰明的很。
說他聰明吧，就這德行又跟著二愣子似得，考功名封官爵，就是為了讓他爹給他行禮。
吃完飯季淩霄付了錢，一行人就出了酒肆。
走到人少偏僻之地，一旁小巷裏傳來有人叫罵的聲音，裏麵還夾雜著調笑跟女子的哭聲。
謝無巍停下腳步，大家就跟著止步。
“去看看。”季淩霄走在前頭，往巷口前走進去，裏麵黑漆漆的，若不是這滿天星鬥跟明月，那巷子宛若一口無底深淵正凝視著他們。
季淩霄忽地停下腳步，慢慢探頭看過去。
大約有三個男人將一名女子圍住，一邊調笑一邊對她上下其手。
她女子站在原地雙手抱住自己，身體抖如篩糠。
趙酥見此便緊跟著謝無巍，上一次他就是見此情況便出手相救，素兒為了救她才死的，這一次她可得把他看牢了。
果然謝無巍體內燃燒著熊熊正義之火，目睹眼前這一切怎麽可能會坐視不管呢，當下就要出去英雄救美，趙酥一直盯著他看，當他邁出一步之時，便一腳把季淩霄踹了出去，把謝無巍拉了迴來。
雖然季淩霄不會武功，但是總能打幾下，況且他體格又好。
謝無巍這病秧子就算了吧。
“什麽人？”那三個人被季淩霄忽然出現給嚇了一跳。
“額……我走錯路了，不好意思啊，各位繼續。”季淩霄笑的很友好，可惜天太黑別人也看不見，直接上來就開打。
三人走過來一看到牆角後麵烏壓壓站著好幾個人，頓時就慫了，惡狠狠地看了眼幾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幸好咱們人多，不然我肯定要被他們三個打成豬頭了。”季淩霄道。
“多謝幾位恩公搭救。”此時剛才被人欺負的女子走了過來跪在幾人跟前說道。
“大晚上你出來也不搭個伴，若是沒有遇到我們，那你豈不是就被他們……”
“我是出來抓藥的，正巧碰到了他們三個。他們都是都城有錢人家的少爺，平日裏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出來碰到好看的姑娘家，就心生調戲，我也沒料到他們今晚膽子這麽大……”
“時辰不早了，你快些迴去吧，路上小心。”謝無巍道。
“是，謝謝公子。”說完那姑娘就跑走了。
“咱們也迴去休息吧。”季淩霄打著嗬欠說道。
季淩霄買的這處宅子，雖然麵積很大，客房就有五六間。但這房子也不知道空置了多久，屋內滿是灰塵，有些甚至都結了蜘蛛網。而那院子裏別提有沒有樹有沒有花了，全是一些小雜草。
今晚買迴來的下人總算有發揮之處了，男的用掃帚把高處的灰塵清掃幹淨，女的則用抹布擦拭桌椅。
這一忙就忙到後半夜，謝無巍跟季淩霄才有地方睡覺。
等趙酥把所有的房間都打掃幹淨了，天都亮了，累的精疲力盡的幾人便直接趴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謝無巍醒來後，打開門就見趙酥躺在床上，身上什麽也沒有蓋，冷的身子蜷縮在一塊兒，忙去拿了被褥過來給她蓋上。
這時隻聽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謝無巍便出去開門。
一開門，他臉色就變冷了。
“謝少爺。”宴秋笑著招唿他。
礙於搭人家車才又順利地來到都城，謝無巍就是再不喜歡這個人，也不好把人家直接拒之門外。
隻是一路從晉寧縣到都城，他對素兒很有興趣的樣子，著實讓他看了心情煩悶。
“沈公子來這裏是找誰？有何事？”
宴秋眼睛往裏麵瞟，笑了笑說道：“謝少爺就這樣讓我站在門口說話嗎？”
謝無巍此時才發覺自己失禮了，急忙讓開門請他進去。
“你買了這麽多東西做什麽？”謝無巍看著他身後跟著五六個人，抬著幾大箱子東西，不禁皺了皺眉，心情莫名有些不爽。
“大家一路來到都城也算是朋友，我送你們些東西也是應該的。”宴秋一邊說著一邊就往屋裏走進去，謝無巍急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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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是不是朋友他不知道，但這個人有所企圖他是看出來了。
“你別進去，素兒在休息呢。”謝無巍急忙喊住他。
他差一點就伸手要把門打開了。
“這些東西沈公子都拿迴去吧，我們自己買就是了，不用你破費。”謝無巍淡淡地說道。
“謝少爺是不拿我當朋友？”宴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眼睛微微眯起，氤氳著幾分陰鬱地氣息，這讓謝無巍看的渾身都不舒服。
“在說什麽呢？”季淩霄打著嗬欠從裏屋走出來，一看到堂屋裏擺著好些東西，眼睛都瞪直了，急忙走到謝無巍身邊，他看著宴秋說道：“這些都是沈公子買的？”
“正是。”宴秋微笑道。
“讓他都拿迴去吧，無事獻殷勤，沒安好心。”
季淩霄拍了他後背一巴掌說道：“人家沈公子好心好意送來的東西，你再讓他拿迴去這多沒麵子啊？這些東西我們就都收下了，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不必客氣了。”
謝無巍踢了季淩霄一腳負氣走到院子裏生悶氣。
“沈公子不必在意，無巍的脾氣就這樣。”季淩霄道。
“我請來一位嬸子，以後就讓她照顧你們飲食。”宴秋道。
季淩霄驚訝地張大嘴巴，十分佩服地道：“沈公子真厲害，這都能想到。我們正愁不知道該怎麽辦呢，你這個朋友啊，我季淩霄結交定了。”
“沈某人也欣賞季少爺這樣識時務的人。”宴秋笑眯眯道。
時至晌午趙酥才醒來，正巧趕上吃飯。
李嬸子做了一桌的好菜，趙酥看著坐在桌邊的宴秋時，臉色閃過幾分不自然。
“少爺，沈……沈公子怎麽會在這裏？”趙酥臉色很不好看。
謝無巍沉著臉沒說話。
“沈公子是我們的朋友，來這裏不是很正常的麽？”季淩霄朝她眨了眨眼睛。
“阿酥，坐下一起吃。”宴秋朝她說道。
阿素？謝無巍猛地看向宴秋，他竟然叫的這麽親熱？嘔，真惡心。
這個沈公子就是過來惡心他的吧！阿素阿素，難不成他發現素兒是女孩子，還看上她了？瞧他看素兒的眼神，嘖嘖，溫柔似水，看得他心裏直抽抽。
“不不不，奴才是不能跟主子上桌吃飯的，特殊情況就算了，如今已經安穩下來，可不能亂套了。”趙酥擺手拒絕，看得出來謝無巍是很不喜歡宴秋啊，很好，她也很討厭。
“放心，李嬸子給你們做了吃食的。”季淩霄道。
趙酥點點頭，便退出了堂屋。
這個宴秋沒事跑來這裏做什麽？他是當都城沒有人認識他麽？他那張臉早已經在大周混了個熟臉了，尤其是陳堯對他更是了如指掌。
若是被陳堯發現了他，估計提著大刀要把他給劈死。
趙酥跟李嬸子他們一起吃了飯後，就帶著幾個孩子把院子裏的雜草用鋤頭挖掉，準備在這裏麵種一些花花草草跟瓜果蔬菜。
宴秋走的時候，讓趙酥送的他。
“你人都站在院子裏了，再走幾步就出了門，有必要讓人送嗎？”趙酥小聲地說道。
“還不是因為我想要跟你單獨說說話麽？那個謝少爺似乎看我很不順眼，態度跟你對我有得一拚。”宴秋笑道。
送他走出門外，趙酥就要關上門，宴秋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往外拽了出來。
“有什麽話要說？快點說，別讓人誤會我跟你關係好像很不一般似得。”趙酥甩開他的手冷冷說道。
宴秋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抿唇微笑，問她，“你打算這一輩子都跟在謝無巍的身邊嗎？”
“沒打算一輩子，但暫時會跟著他。我如今不過是個孤兒，離開他又能去哪裏？”趙酥道。
“跟我走啊，我帶你去楚國。你要報仇，我也可以幫你。”宴秋情真意切地說道。
趙酥抬眸認真地看著宴秋，笑的有幾分溫柔天真，“拓跋魁可是楚國一品大將，手握三十萬大軍，你幫我報仇？瞧你這話說的，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呢。”
“不過是殺個人罷了，沒你想象的那麽難。這世間除了你的命，隻要是我想要殺的，沒有我殺不了的人。”宴秋自信滿滿地說道。
趙酥嚴肅地看著他。
宴秋這個人，她了解不是很多。
隻知道他是楚國第一宮廷畫師，表麵看起來溫柔乖巧易推倒，可性格卻是乖張冷厲殘虐暴。
喜歡殺人取樂剝其皮、剔其骨，最後還在人家的皮上作畫，逢人送禮就送人皮畫，可謂是十足變態一個。
趙酥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跟這樣一個人做朋友，哪怕他對自己很好，甚至好到超乎她的想象。
大概是，第一次宴秋給她的印象差極了，讓她對他心中升起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吧。
宴秋有多厲害才能說出這樣的話？趙酥心生疑慮。
“隻要你跟我迴楚國，我就幫你殺了拓跋魁，如何？”
“算了吧，手刃仇人之事，還得我親自動手。”趙酥朝他笑了笑轉身走進院子裏。
宴秋瞬間斂去笑容，眉間染上一縷愁緒。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喜歡得不得了的人，可那個人偏偏不喜歡你。也許這就是上輩子欠她的，所以這輩子哪怕是她踐踏你，你都覺得甘之如飴。
謝無巍看著趙酥進來了，心裏有些煩躁。
素兒出去太久了，他們聊什麽啊聊這麽久？有什麽可聊的啊？
“素兒，你過來，有些話我要跟你說說。”謝無巍板著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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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要對奴才說什麽？”
“素兒雖然咱們是小地方來的，這都城確實繁華盛世，容易迷人眼。但是你要記住，除了我他們是不可信的。以後你不能跟別的男子單獨待在一起，你到底是個姑娘家，不懂那些男人的心思。”謝無巍認真地跟她如此說道。
趙酥表麵上認真的聽著，心裏卻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這謝無巍怎麽突然跟她說起這樣的話了？難道是因為宴秋這廝讓他懷疑什麽了麽？
都怪宴秋，愛慕她的眼神真是藏都藏不住，讓謝無巍給看出來了。
“少爺說的是，這世間男子都不可信。”趙酥重重點著頭說道。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所有男子都不可信，難道你連我都不相信嗎？”要是素兒連他都不相信了，那他就該鬱悶了。
“除了少爺，誰都不能信。”趙酥嘴角微抽。
謝無巍聽後，嘴角勾起，忍不住笑了。
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越來越在意素兒，尤其是當別的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時，他心裏就躁得慌，恨不得把那個人腦袋給扒了踢爆。
額，有點血腥暴力了……
謝無巍握緊拳頭深唿吸。
著了空閑，趙酥讓謝無巍拿錢去街上買花種跟菜種。
謝無巍怕細皮嫩肉模樣精致漂亮的她被人拐走，當下就要跟她一起去。
“哎哎哎，你們去哪裏？怎麽也不叫上我？”季淩霄剛從茅房裏出來見他們二人往外走快步跑過去。
“你這是在茅房裏待了多久啊？一股屎味。”趙酥以袖掩鼻嫌棄地說道。
“屎……屎味兒？”季淩霄聞了聞自己的身上，一臉迷茫，“沒有啊。”
“不信你聞聞。”他說著就朝謝無巍靠過去，謝無巍臉都嚇白了，急忙躲開。
“你們真是粗俗。散散味道不就好了，避如蛇蠍似得樣子真是夠了。誰能蹲坑久了不染屎味兒？我又沒給拉身上。”季淩霄不悅道。
“……”趙酥無語。
“你……有辱斯文。”謝無巍一甩袖十分嫌棄地瞥他一眼快步往前走。
“唉，你這人真是，我怎麽就有辱斯文啦？拉屎就有辱斯文了？難不成你跟聖人都能把是在肚子裏自動消化蒸發掉？”季淩霄陰陽怪氣地道。
“能別說屎了麽？今晚還要不要吃飯了？”
當屎跟飯同時掛鉤在一起時，立馬就能讓人想象出畫麵，季淩霄頓時就一陣幹嘔，不想再說話了。
花種子跟菜種子都在一家店鋪裏賣的，趙酥早就知道那店鋪在哪裏，便直接帶著謝無巍走了過去。
種子鋪的旁邊是一家綢緞莊，趙酥買好了種子出來，正巧碰到從綢緞莊裏出來的女子。
女子頭發綰成墜馬髻，玉簪斜插。柳葉彎眉，星眸皓齒如春水，杏臉鶯舍朱唇彎起巧笑倩兮，身著藍衣錦緞，外罩紅色大氅，氣質清冷絕豔。
這女子好生麵熟啊！趙酥看著那女子，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這姑娘長得真好看。”季淩霄盯著那遠去的聲音癡癡說道。
噗呲——
經過她身旁的一姑娘掩嘴笑道：“那是左丞相之女趙亦婷，一品鎮國大大統領陳堯之妻。你呀，想都別想了。”
“什麽？你說她是陳堯的妻子？”趙酥震驚道。
那姑娘看了他們幾人一眼笑道：“一看你們就知道不是都城人，連這事兒都不知道，難怪呢。”說完那女子搖著頭就走了。
陳堯竟然娶妻了，這才不過半年光景呢，怎麽就跟左丞相府聯姻了？
謝無巍看著趙酥，隻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
即使她不是素兒，可也不會認識陳堯大統領吧？怎生這般大的反應？她到底是誰，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趙酥藏著心事迴到宅院，讓人把泥土翻一翻，然後把菜種播下去，然後在灑上水把種子掩蓋住。
等把花種播下後，天就黑了。
用晚膳時，謝無巍喊住了她。
“素兒，你不必跟他們一同吃飯，坐上來一起吃吧。”謝無巍道。
“這不太妥當吧。”趙酥道。
“這裏又不是謝府，不必守那些規矩。”
“就是就是，咱們三個如今可就是親人了，一定要抱團相互扶持。再說了，我跟無巍又沒真的把你當成下人看待，趕快坐過來。”季淩霄拍了拍一旁的凳子說道。
趙酥便乖乖地坐了過去。
三個人坐本來就很寬敞的，於是趙酥就坐在正下方，離他們倆都有距離。
謝無巍卻指著自己旁邊的凳子說道：“坐過來。”
季淩霄奇怪地看了眼謝無巍說道：“幹嘛要挨著你坐啊？兩個大男人挨那麽近不覺得奇怪麽？”
趙酥無言以對。
她覺得謝無巍變得好奇怪？怎麽個奇怪法，她又說不上來。
“嘖，真是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謝無巍耳根都紅了，有些心虛地道。
上山之後，便見一個毫不起眼的門出現，走進去裏麵卻又是別有一番天地。
裏麵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有賣狐皮、字畫、金銀首飾之類的。
這裏大多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
再往裏麵走，處處皆可見聚眾賭錢，販賣人口……
“看見沒有，這裏表麵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內藏玄機。山下一直有人放風，如果有官府的人來了，立刻放出信號，山上會用最快的速度偽裝成正常的市集。”鄭德鳩樂嗬嗬地說道。
“這些東西都是假貨吧？”季淩霄道。
鄭德鳩笑的意味深長，“鬼市，幹的就是偷雞摸狗之事，咱們大周管得嚴，這些東西都不合法，但是有人買，就有人賣，都是為了生存。”
謝無巍皺著眉不發一語。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們是來買人的。”趙酥冷聲說道。
“行行行，這就帶你們過去。保管讓你們滿意。”
趙酥看著周圍的一切，神色冷然。
她竟然都不知道都城還有這麽一處地方，莫非這鬼市是剛剛興起來的惡象嗎？
鄭德鳩把三人帶到前麵人市上，有三家是販賣人口，一個大鐵籠子裏鎖著五六個少年少女，年紀差不多十三四歲的模樣，見著人來了目光都是呆滯而畏懼的神色。
“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萬一我買了他們，有人找上門來了怎麽辦？”季淩霄看著這些孩子有些不忍，可對鄭德鳩說話的時候麵色又變得如常，還帶有幾分擔憂之色。
“放心吧，既然敢賣，自然不會有麻煩找上身的，公子放一百個心吧。”
鄭德鳩一邊走一邊說道：“這裏有三家可供你們挑選。”
“隨便挑選幾個吧。”謝無巍淡淡地說道。
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季淩霄挑了三個少年跟三個少女，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買下。
六條人命不過才一百多兩銀子，其他的人怎麽辦？落在別人的手裏，這命也如螻蟻那般輕賤了。
把這六人帶迴了宅院，他們卻一臉的害怕緊挨著蜷縮在角落裏。
這一看就知道是被打怕了的。
雖然臉上沒有傷，但這身上絕對是滿目瘡痍。
“你們放心，兩位少爺不是都城人士，來此是為了科考一事，買你們迴來是為了侍候他們。往後你們在這裏好好做事，一月二兩工錢。”趙酥給他們每個人拿去一套幹淨衣裳。
“你們，真的不會打我們嗎？”聽到趙酥的話，他們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其實已經被買過一次了，先前年齡太小什麽都不懂，什麽活都幹不了，因此挨了不少罵，更別提工錢了，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
趙酥笑了笑說道：“為什麽要打你？你看兩位少爺像是那些粗鄙之人麽？”
院子裏季淩霄跟謝無巍正在看書，一個溫潤如玉寧靜優雅，一個器宇軒昂意氣風發，與那些大腹便便粗魯的老頭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好了，去洗個澡上了藥，換一身幹淨衣裳吧。”趙酥拿出兩個白色瓷瓶交給他們。
“你是怎麽知道我們身上有傷的？”一個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著她。
“猜的。”趙酥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
季淩霄見她一派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禁笑出聲心想，她也不過才十三四歲，跟人家年齡一般大小，怎麽就跟個小老太婆似得。
“笑什麽？”謝無巍看他一眼。
“沒什麽。”季淩霄收斂笑容正色道。
到了晚上來了個難題，買迴來六個人沒有一個是會做飯的。
屋子裏黑壓壓一片人，大眼瞪小眼。
“咱們今晚吃什麽？”季淩霄問。
好像廚房裏什麽都沒有……
都城繁花似錦，夜景旖旎，各處茶樓酒肆燈火輝煌，盛況不亞於白日熱鬧。
季淩霄選了一家看起來非常氣派的酒肆走了進去，便選了最偏僻的且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急忙就跑了過來笑嗬嗬地問：“幾位客官，要點些什麽菜？”
“把你們店裏的招牌菜上幾道便是。”謝無巍道。
“得得得，初來乍到，還是低調點吧。”他笑了笑說道。
這時從樓上下來幾個人，趙酥聞聲看過去有些驚訝，那不是左丞相趙延亭跟吏部尚書沈天奎麽？他們兩個死對頭關係怎麽這麽好了？
憶起從前此二人在朝堂上說話不是明嘲暗諷就是夾槍帶棒的，現如今竟然能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喝酒吃飯，這是什麽情況？
也不知道如今朝堂之上又是怎樣一番景象，難不成短短半年時間發生了什麽變故嗎？
等他們二人帶著隨從離開之後，趙酥才收迴目光，發現謝無巍正盯著自己看。
“你發什麽呆呀？我叫你好幾聲了。”謝無巍擔心地說道。
他擔心素兒第一次離開晉寧縣到都城，肯定又害怕又不習慣的，肯定是想晉寧縣了。
“額，奴才在擔心明早又該吃什麽。”趙酥說完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噗嗤季淩霄笑出聲來，“這話說到點子上去了。”
他頭疼似得扶額皺眉說道：“咱們初來乍到，這裏又沒有認識的人，去哪裏找個會做飯的老媽子來？若是我姐姐知道我來都城，她鐵定能幫我把一切都辦妥當，也用不著我現在這麽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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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淩霄朝謝無巍這邊靠了過來，臉露邪笑，“等會咱們找家青樓快活快活，讓你也感受一下什麽才是人間仙境。”
謝無巍嘴角抽搐著，白了他一眼低頭吃起飯來，輕晃著腦袋說道：“你啊，什麽都好就是玩心太重。還有一個月，你若是沒考上的話，就隻能迴晉寧縣接手你爹給你留下來的家業了。”
季淩霄頓時俊臉一垮，食不知味，“你見證過都城繁華之後，還能再迴那滿山都是匪賊的小地方嗎？就我爹死腦筋一個，明明可以把產業發展到都城來，可他落地生根是在晉寧縣長大的，這一輩都不想離開。幸好皇帝選妃之際，把我姐姐送去鬆洲我舅舅哪裏，讓我姐姐誤打誤撞被帶進宮去，否則的話，在晉寧縣我們家哪裏還有能現在這麽富裕麽？跟你家一樣，每年都會被馬匪們搶的幹幹淨淨。”
“所以這個月咱們就要好好努力了，到時候功名在身咱們迴晉寧縣之日，便是要把那些匪賊清掃幹淨之日，到時候你身為朝廷命官，你爹自然不敢在逼你接手家業了。”
季淩霄頓時眼前一亮，一拍桌子說道：“你這話說的在理。到時候我被皇上封了官，我爹看我還得行禮呢。”
謝無巍：“……”
趙酥嘴角一抽，這季淩霄也算是個人才。
說他笨啊，人家聰明的很。
說他聰明吧，就這德行又跟著二愣子似得，考功名封官爵，就是為了讓他爹給他行禮。
吃完飯季淩霄付了錢，一行人就出了酒肆。
走到人少偏僻之地，一旁小巷裏傳來有人叫罵的聲音，裏麵還夾雜著調笑跟女子的哭聲。
謝無巍停下腳步，大家就跟著止步。
“去看看。”季淩霄走在前頭，往巷口前走進去，裏麵黑漆漆的，若不是這滿天星鬥跟明月，那巷子宛若一口無底深淵正凝視著他們。
季淩霄忽地停下腳步，慢慢探頭看過去。
大約有三個男人將一名女子圍住，一邊調笑一邊對她上下其手。
她女子站在原地雙手抱住自己，身體抖如篩糠。
趙酥見此便緊跟著謝無巍，上一次他就是見此情況便出手相救，素兒為了救她才死的，這一次她可得把他看牢了。
果然謝無巍體內燃燒著熊熊正義之火，目睹眼前這一切怎麽可能會坐視不管呢，當下就要出去英雄救美，趙酥一直盯著他看，當他邁出一步之時，便一腳把季淩霄踹了出去，把謝無巍拉了迴來。
雖然季淩霄不會武功，但是總能打幾下，況且他體格又好。
謝無巍這病秧子就算了吧。
“什麽人？”那三個人被季淩霄忽然出現給嚇了一跳。
“額……我走錯路了，不好意思啊，各位繼續。”季淩霄笑的很友好，可惜天太黑別人也看不見，直接上來就開打。
三人走過來一看到牆角後麵烏壓壓站著好幾個人，頓時就慫了，惡狠狠地看了眼幾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幸好咱們人多，不然我肯定要被他們三個打成豬頭了。”季淩霄道。
“多謝幾位恩公搭救。”此時剛才被人欺負的女子走了過來跪在幾人跟前說道。
“大晚上你出來也不搭個伴，若是沒有遇到我們，那你豈不是就被他們……”
“我是出來抓藥的，正巧碰到了他們三個。他們都是都城有錢人家的少爺，平日裏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出來碰到好看的姑娘家，就心生調戲，我也沒料到他們今晚膽子這麽大……”
“時辰不早了，你快些迴去吧，路上小心。”謝無巍道。
“是，謝謝公子。”說完那姑娘就跑走了。
“咱們也迴去休息吧。”季淩霄打著嗬欠說道。
季淩霄買的這處宅子，雖然麵積很大，客房就有五六間。但這房子也不知道空置了多久，屋內滿是灰塵，有些甚至都結了蜘蛛網。而那院子裏別提有沒有樹有沒有花了，全是一些小雜草。
今晚買迴來的下人總算有發揮之處了，男的用掃帚把高處的灰塵清掃幹淨，女的則用抹布擦拭桌椅。
這一忙就忙到後半夜，謝無巍跟季淩霄才有地方睡覺。
等趙酥把所有的房間都打掃幹淨了，天都亮了，累的精疲力盡的幾人便直接趴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謝無巍醒來後，打開門就見趙酥躺在床上，身上什麽也沒有蓋，冷的身子蜷縮在一塊兒，忙去拿了被褥過來給她蓋上。
這時隻聽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謝無巍便出去開門。
一開門，他臉色就變冷了。
“謝少爺。”宴秋笑著招唿他。
礙於搭人家車才又順利地來到都城，謝無巍就是再不喜歡這個人，也不好把人家直接拒之門外。
隻是一路從晉寧縣到都城，他對素兒很有興趣的樣子，著實讓他看了心情煩悶。
“沈公子來這裏是找誰？有何事？”
宴秋眼睛往裏麵瞟，笑了笑說道：“謝少爺就這樣讓我站在門口說話嗎？”
謝無巍此時才發覺自己失禮了，急忙讓開門請他進去。
“你買了這麽多東西做什麽？”謝無巍看著他身後跟著五六個人，抬著幾大箱子東西，不禁皺了皺眉，心情莫名有些不爽。
“大家一路來到都城也算是朋友，我送你們些東西也是應該的。”宴秋一邊說著一邊就往屋裏走進去，謝無巍急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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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是不是朋友他不知道，但這個人有所企圖他是看出來了。
“你別進去，素兒在休息呢。”謝無巍急忙喊住他。
他差一點就伸手要把門打開了。
“這些東西沈公子都拿迴去吧，我們自己買就是了，不用你破費。”謝無巍淡淡地說道。
“謝少爺是不拿我當朋友？”宴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眼睛微微眯起，氤氳著幾分陰鬱地氣息，這讓謝無巍看的渾身都不舒服。
“在說什麽呢？”季淩霄打著嗬欠從裏屋走出來，一看到堂屋裏擺著好些東西，眼睛都瞪直了，急忙走到謝無巍身邊，他看著宴秋說道：“這些都是沈公子買的？”
“正是。”宴秋微笑道。
“讓他都拿迴去吧，無事獻殷勤，沒安好心。”
季淩霄拍了他後背一巴掌說道：“人家沈公子好心好意送來的東西，你再讓他拿迴去這多沒麵子啊？這些東西我們就都收下了，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不必客氣了。”
謝無巍踢了季淩霄一腳負氣走到院子裏生悶氣。
“沈公子不必在意，無巍的脾氣就這樣。”季淩霄道。
“我請來一位嬸子，以後就讓她照顧你們飲食。”宴秋道。
季淩霄驚訝地張大嘴巴，十分佩服地道：“沈公子真厲害，這都能想到。我們正愁不知道該怎麽辦呢，你這個朋友啊，我季淩霄結交定了。”
“沈某人也欣賞季少爺這樣識時務的人。”宴秋笑眯眯道。
時至晌午趙酥才醒來，正巧趕上吃飯。
李嬸子做了一桌的好菜，趙酥看著坐在桌邊的宴秋時，臉色閃過幾分不自然。
“少爺，沈……沈公子怎麽會在這裏？”趙酥臉色很不好看。
謝無巍沉著臉沒說話。
“沈公子是我們的朋友，來這裏不是很正常的麽？”季淩霄朝她眨了眨眼睛。
“阿酥，坐下一起吃。”宴秋朝她說道。
阿素？謝無巍猛地看向宴秋，他竟然叫的這麽親熱？嘔，真惡心。
這個沈公子就是過來惡心他的吧！阿素阿素，難不成他發現素兒是女孩子，還看上她了？瞧他看素兒的眼神，嘖嘖，溫柔似水，看得他心裏直抽抽。
“不不不，奴才是不能跟主子上桌吃飯的，特殊情況就算了，如今已經安穩下來，可不能亂套了。”趙酥擺手拒絕，看得出來謝無巍是很不喜歡宴秋啊，很好，她也很討厭。
“放心，李嬸子給你們做了吃食的。”季淩霄道。
趙酥點點頭，便退出了堂屋。
這個宴秋沒事跑來這裏做什麽？他是當都城沒有人認識他麽？他那張臉早已經在大周混了個熟臉了，尤其是陳堯對他更是了如指掌。
若是被陳堯發現了他，估計提著大刀要把他給劈死。
趙酥跟李嬸子他們一起吃了飯後，就帶著幾個孩子把院子裏的雜草用鋤頭挖掉，準備在這裏麵種一些花花草草跟瓜果蔬菜。
宴秋走的時候，讓趙酥送的他。
“你人都站在院子裏了，再走幾步就出了門，有必要讓人送嗎？”趙酥小聲地說道。
“還不是因為我想要跟你單獨說說話麽？那個謝少爺似乎看我很不順眼，態度跟你對我有得一拚。”宴秋笑道。
送他走出門外，趙酥就要關上門，宴秋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往外拽了出來。
“有什麽話要說？快點說，別讓人誤會我跟你關係好像很不一般似得。”趙酥甩開他的手冷冷說道。
宴秋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抿唇微笑，問她，“你打算這一輩子都跟在謝無巍的身邊嗎？”
“沒打算一輩子，但暫時會跟著他。我如今不過是個孤兒，離開他又能去哪裏？”趙酥道。
“跟我走啊，我帶你去楚國。你要報仇，我也可以幫你。”宴秋情真意切地說道。
趙酥抬眸認真地看著宴秋，笑的有幾分溫柔天真，“拓跋魁可是楚國一品大將，手握三十萬大軍，你幫我報仇？瞧你這話說的，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呢。”
“不過是殺個人罷了，沒你想象的那麽難。這世間除了你的命，隻要是我想要殺的，沒有我殺不了的人。”宴秋自信滿滿地說道。
趙酥嚴肅地看著他。
宴秋這個人，她了解不是很多。
隻知道他是楚國第一宮廷畫師，表麵看起來溫柔乖巧易推倒，可性格卻是乖張冷厲殘虐暴。
喜歡殺人取樂剝其皮、剔其骨，最後還在人家的皮上作畫，逢人送禮就送人皮畫，可謂是十足變態一個。
趙酥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跟這樣一個人做朋友，哪怕他對自己很好，甚至好到超乎她的想象。
大概是，第一次宴秋給她的印象差極了，讓她對他心中升起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吧。
宴秋有多厲害才能說出這樣的話？趙酥心生疑慮。
“隻要你跟我迴楚國，我就幫你殺了拓跋魁，如何？”
“算了吧，手刃仇人之事，還得我親自動手。”趙酥朝他笑了笑轉身走進院子裏。
宴秋瞬間斂去笑容，眉間染上一縷愁緒。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喜歡得不得了的人，可那個人偏偏不喜歡你。也許這就是上輩子欠她的，所以這輩子哪怕是她踐踏你，你都覺得甘之如飴。
謝無巍看著趙酥進來了，心裏有些煩躁。
素兒出去太久了，他們聊什麽啊聊這麽久？有什麽可聊的啊？
“素兒，你過來，有些話我要跟你說說。”謝無巍板著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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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要對奴才說什麽？”
“素兒雖然咱們是小地方來的，這都城確實繁華盛世，容易迷人眼。但是你要記住，除了我他們是不可信的。以後你不能跟別的男子單獨待在一起，你到底是個姑娘家，不懂那些男人的心思。”謝無巍認真地跟她如此說道。
趙酥表麵上認真的聽著，心裏卻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這謝無巍怎麽突然跟她說起這樣的話了？難道是因為宴秋這廝讓他懷疑什麽了麽？
都怪宴秋，愛慕她的眼神真是藏都藏不住，讓謝無巍給看出來了。
“少爺說的是，這世間男子都不可信。”趙酥重重點著頭說道。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所有男子都不可信，難道你連我都不相信嗎？”要是素兒連他都不相信了，那他就該鬱悶了。
“除了少爺，誰都不能信。”趙酥嘴角微抽。
謝無巍聽後，嘴角勾起，忍不住笑了。
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越來越在意素兒，尤其是當別的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時，他心裏就躁得慌，恨不得把那個人腦袋給扒了踢爆。
額，有點血腥暴力了……
謝無巍握緊拳頭深唿吸。
著了空閑，趙酥讓謝無巍拿錢去街上買花種跟菜種。
謝無巍怕細皮嫩肉模樣精致漂亮的她被人拐走，當下就要跟她一起去。
“哎哎哎，你們去哪裏？怎麽也不叫上我？”季淩霄剛從茅房裏出來見他們二人往外走快步跑過去。
“你這是在茅房裏待了多久啊？一股屎味。”趙酥以袖掩鼻嫌棄地說道。
“屎……屎味兒？”季淩霄聞了聞自己的身上，一臉迷茫，“沒有啊。”
“不信你聞聞。”他說著就朝謝無巍靠過去，謝無巍臉都嚇白了，急忙躲開。
“你們真是粗俗。散散味道不就好了，避如蛇蠍似得樣子真是夠了。誰能蹲坑久了不染屎味兒？我又沒給拉身上。”季淩霄不悅道。
“……”趙酥無語。
“你……有辱斯文。”謝無巍一甩袖十分嫌棄地瞥他一眼快步往前走。
“唉，你這人真是，我怎麽就有辱斯文啦？拉屎就有辱斯文了？難不成你跟聖人都能把是在肚子裏自動消化蒸發掉？”季淩霄陰陽怪氣地道。
“能別說屎了麽？今晚還要不要吃飯了？”
當屎跟飯同時掛鉤在一起時，立馬就能讓人想象出畫麵，季淩霄頓時就一陣幹嘔，不想再說話了。
花種子跟菜種子都在一家店鋪裏賣的，趙酥早就知道那店鋪在哪裏，便直接帶著謝無巍走了過去。
種子鋪的旁邊是一家綢緞莊，趙酥買好了種子出來，正巧碰到從綢緞莊裏出來的女子。
女子頭發綰成墜馬髻，玉簪斜插。柳葉彎眉，星眸皓齒如春水，杏臉鶯舍朱唇彎起巧笑倩兮，身著藍衣錦緞，外罩紅色大氅，氣質清冷絕豔。
這女子好生麵熟啊！趙酥看著那女子，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這姑娘長得真好看。”季淩霄盯著那遠去的聲音癡癡說道。
噗呲——
經過她身旁的一姑娘掩嘴笑道：“那是左丞相之女趙亦婷，一品鎮國大大統領陳堯之妻。你呀，想都別想了。”
“什麽？你說她是陳堯的妻子？”趙酥震驚道。
那姑娘看了他們幾人一眼笑道：“一看你們就知道不是都城人，連這事兒都不知道，難怪呢。”說完那女子搖著頭就走了。
陳堯竟然娶妻了，這才不過半年光景呢，怎麽就跟左丞相府聯姻了？
謝無巍看著趙酥，隻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
即使她不是素兒，可也不會認識陳堯大統領吧？怎生這般大的反應？她到底是誰，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趙酥藏著心事迴到宅院，讓人把泥土翻一翻，然後把菜種播下去，然後在灑上水把種子掩蓋住。
等把花種播下後，天就黑了。
用晚膳時，謝無巍喊住了她。
“素兒，你不必跟他們一同吃飯，坐上來一起吃吧。”謝無巍道。
“這不太妥當吧。”趙酥道。
“這裏又不是謝府，不必守那些規矩。”
“就是就是，咱們三個如今可就是親人了，一定要抱團相互扶持。再說了，我跟無巍又沒真的把你當成下人看待，趕快坐過來。”季淩霄拍了拍一旁的凳子說道。
趙酥便乖乖地坐了過去。
三個人坐本來就很寬敞的，於是趙酥就坐在正下方，離他們倆都有距離。
謝無巍卻指著自己旁邊的凳子說道：“坐過來。”
季淩霄奇怪地看了眼謝無巍說道：“幹嘛要挨著你坐啊？兩個大男人挨那麽近不覺得奇怪麽？”
趙酥無言以對。
她覺得謝無巍變得好奇怪？怎麽個奇怪法，她又說不上來。
“嘖，真是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謝無巍耳根都紅了，有些心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