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議論紛紛中,負責辦事的丁華跟李智已讓這一大批美人熱熱鬧鬧的進了大門,再叫守門的小廝快快關上門,阻隔那些好事長舌的民眾。


    於此同時,三條街遠的將軍府大廳內,另一個長舌公薑泰安正炮聲轟隆的狂炸藍千蝶。


    「你說,你是不是對我孫子說過「好狗不擋路」的話?你別給我否認,我聽了流言,還仔細派人去問清楚了,說那話的姑娘就長得跟你同個樣。」


    「是我說的。」她坦承。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再哇哇大叫,「真的是你?!所以那一句什麽「當本姑娘就算被瘋狗咬了、被癩蝦蟆給搶了」也是你說的?」


    「對,都是我說的。」


    「你這丫頭,我孫子是瘋狗,那我不也是瘋狗,他是癩蝦蟆,我不也是癩蝦蟆?他身上流著我的血液啊,你這是在拐著彎罵我!」


    「薑爺爺要這樣羞辱自己,我也沒話說。」


    「你羞辱我孫子,不就等同在羞辱我?」


    「那我說他是色胚,薑爺爺也要說自己是風流成性的色胚嗎?」


    「他哪是色胚?他都得了怪病起不了身,怎麽當色胚!」


    藍千蝶瞪著眼前的薑泰安,怎麽也沒想到這老家夥十萬火急的把她給叫來,就隻是為了他聽到外頭流傳的閑話,而且胳臂內彎得很厲害,怎麽就沒提杜慕羽當眾調戲她的事?


    「薑爺爺,你孫子當色胚很久了,在得怪病之前,他就是了,就怕在怪病痊愈之後,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吼!該死的,你又說他是狗、是色胚,那我又是什麽?」薑泰安氣得牙癢癢的,坐不住的起身怒指著她。


    藍千蝶放棄了,跟個講不聽的老頭吵根本是白搭,唇槍舌劍一個多時辰,就為了扞衛杜慕羽的名譽。她起身正要離開,就見到副總管快步的走進大廳,但一見到她,立刻欲言又止,不過,跟在他身後那名氣喘籲籲還邊咳嗽的小廝,她倒是眼熟得很,就是在稍早前,她才給了他治咳藥單的小廝。


    薑泰安也認出他來,「你不是廣千園的奴才?」


    小廝一臉尷尬的向藍千蝶及薑泰安急急行禮,「咳咳……那、那個爺……咳……」


    「你來說,那個浪蕩子又怎麽了?」薑泰安哪有耐性聽那奴才咳咳咳的,直接就吼了自家的副總管,嚇得副總管渾身一顫。


    副總管連忙拱手,「稟將軍,厲總管派這小廝來,說是杜爺先找了很多鶯鶯燕燕到家裏還不夠,又將他那群狐朋狗友……呃,不是,是朋友們全都找進廣千園飮酒作樂。」


    藍千蝶俏臉一繃,氣唿唿的一甩袖子,「我迴去了!」


    「等等,我也去,我要一掌劈死他!」薑泰安氣得七竅冒煙,腳步走得比她還急。


    劈死杜慕羽?那怎麽成,死了她怎麽報恩?她急急的又追上前,一把揪住薑泰安的袖子,「我去就好,我能解決。」


    「那浪蕩子欠打,我要好好教訓他!」他怒聲咆哮,「生病了還不安分!」


    「對啊,薑爺爺,他怪病還沒醫好,若又被你打得半死,我可懶得醫,我就真的讓他去死了。」她很認真的瞪著他看。


    薑泰安皺眉,「你這丫頭……」


    「相信我,我一定、一定讓那些人全從杜慕羽的生命裏消失。」她咬牙切齒的怒道。


    瞧小丫頭勢在必行的耍狠模樣,薑泰安突然笑了,「好,聽你的。」她是奇醫的徒弟,他怎能小看她呢?


    【第五章】


    廣千園真的很熱鬧,垂花門後的精致院落內不管是亭台樓閣、迭石荷池的曲橋邊,都可見到清一色穿著薄紗裙服的美人,她們有的唱曲,有的跳舞助興,還有幾桌美酒珍饌讓杜慕羽的一幫敗家子友人坐著,左擁右抱美人兒,開心的飲酒作樂。


    這是甫從將軍府迴來的藍千蝶看到的放蕩場景,也難怪她剛剛怒不可遏的跨進大門後,每個奴仆看到她的表情都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她上輩子肯定是忘了燒香,才欠了杜慕羽的人情債!


    她鄙夷的瞪著步出亭台的杜慕羽,一張天上僅有的精雕細琢的玉容,一襲墨色袍服,舉步從容,一派的風流倜儻。


    她半眯起黑眸,認真的思考,要不要讓他渾身上下都沾滿毒,來個生人勿近?


    不然瞧瞧他,天生萬人迷,惹得那些美人兒搔首弄姿的大展風情、像水蛇般的輕舞扭腰,不時以妖嬈眼波盡是勾引他。


    他也沒辜負她們,一手摟一個,放了一個,再拉另一個入懷,幾名青樓妓子都被他逗得花枝亂顫的,另一頭端坐在亭台軟榻上的女人,挑逗的功夫最好,隻見她微嘟起紅唇,將頭轉向另一邊,他就笑嘻嘻的放開懷裏的美人兒,舉步走迴亭台,將她整個人擁入懷裏。


    藍千蝶定眼細看,那個美人兒挺眼熟的,不就是在江東大道醉仙樓二樓樓台上,要杜慕羽向她拿銀蝶發飾的美人?


    瞧瞧,她千嬌百媚一笑,就讓他笑得闔不攏嘴,又見她將塗著蔻丹的手指擱在粉嫩的唇上,輕輕一咬,他黑眸微眯,情欲乍現。


    色胚!藍千蝶在心中啐罵,一股熊熊怒火在胸臆間燃起,她握緊粉拳穿過那些還在庭園中摟摟抱抱、把酒言歡的男女,直接走向杜慕羽。


    她的出現瞬間引起不少人的注目,漸漸的,眾人的喧鬧聲沒了,頓時安靜了下來。


    厲總管、丁華跟李智則在亭台的石階一隅,看到她,表情全是困窘,好像做錯事的人是他們一樣。


    這讓她更為光火,杜慕羽身邊就是缺少敢跟他直言勸諌的人,他才會愈來愈無法無天。


    此時杜慕羽正低聲安撫懷裏吃醋的綺琴,沒想到原本歡樂笑鬧的場麵突然變得靜悄悄,他困惑的抬頭,就見藍千蝶怒氣騰騰的走上亭台,他按下心中難以形容的莫名愉悅,勾起嘴角一笑,「你迴來了,要不要加入我們?」


    她沒說話,隻是惡狠狠的瞪著他。


    他嘴角微揚,「你不要一直看著我,我的臉會紅、心跳會加快……」


    「你明知道我在氣什麽!」她氣急敗壞的打斷他的油嘴滑舌。


    「好吧,我想說良藥苦口,天天吞也不敢吭一聲,所以找點娛樂、找些朋友聚聚來分散一下注意力,難道你也不能通融?」他笑咪咪的說。


    恣意妄為的男人,先斬後奏,談什麽通融?她不悅的目光再度移到他懷裏的美人兒身上。


    盛妝打扮的綺琴自然也看到她了,對她竟也出現在廣千園裏倒是訝異不已。


    杜慕羽貼近她耳畔,輕言細語的笑說:「她叫藍千蝶,是我的大夫。」接著再對著亭台下方的好友們大聲的說道:「各位,她是我的大夫,待會兒抱美人兒時,可別抱錯了。」


    「哈哈哈……好在你說了,不然我才想說你獨占綺琴美人,這個奇裝異服的俏美人合該歸我了!」一名身穿綢緞錦袍的男子大聲笑道。


    「咱們果然是一掛的,我也正這麽想啊!」另一名男子拿起酒杯一口就飮盡。


    眾人繼續喝酒嘻笑,來人是個大夫,就沒啥搞頭了。


    綺琴仍打量著藍千蝶,雖然外傳替杜慕羽看病的是個外地人,但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她。


    「看來那隻銀蝶發飾很快就被喜新厭舊了。」藍千蝶注意到她頭上插了不少珠寶發飾,就不見被她搶走的那一隻。


    「女為悅己者容,綺琴花了很多心思細細打扮,發飾衣著汰舊換新是必然的,隻想讓爺看來賞心悅目。」她說得羞澀,還朝杜慕羽微微一笑。


    「可你前陣子卻不來,可讓爺想死了。」他撫了她的臉一下。


    「人家也不舒服嘛,但一顆心絕對是掛念著爺的。」


    其實她這次敢過來,是其它鶯鶯燕燕來過了,對外說他俊美如昔,而且直到今日,也不曾見那些庸脂俗粉染上什麽怪病,為了擔心自己失寵,她不僅過來了,還允許他抱著自己,就怕他換人恩寵,那將會是她的損失,杜慕羽一向就是個大方的恩客,總是一擲千金。


    這對色字當頭的男女真是礙眼極了,說的話更讓她的雞皮疙瘩掉滿地,藍千蝶受不了的抿唇走過去,一把抓起杜慕羽的手腕,看著內側的梅花印,她忍著心裏隱隱燃燒的怒火,怒視還舍不得放下懷裏軟玉溫香的男人。


    杜慕羽挑眉,「脈搏快了?正常,美人在懷嘛。」


    藍千蝶神情嚴肅的放下他的手,再拉起綺琴的手腕也替她把把脈,接著再步下亭台,不管是那些身上像有毛毛蟲,不能好好站著,一直搔首弄姿的美人們,還是一個個不正不經的調戲美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紈褲子弟,她都一一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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