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胡源不是個熱愛搞關係的人, 他雖然出生於白龍城, 但是他父母如今在嘉靈城生活，他在白龍城也沒什麽其他根基，所以基本上是被排斥在這裏的圈子之外的。再說，其他人總覺得從事精神分析方向的人會有些問題，對他比較警惕, 這也是他被排斥在圈子之外的原因。但胡源其實並不是真的精神數據分析方向, 更多是做網絡信息分析。這其中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大。精神數據分析, 是一門新興的學科方向，說新, 其實也不太新，從最初提出這個方向到如今已經有幾十年了，但真正有所發展且還納入應用，也僅僅是近十幾年的事。這個應用也並不廣泛，為外人所知的，是做精神疾病治療、心理治療，據說也用於問訊等等。但這問訊獲得的證據，是否可以作為直接證據，到如今還在爭議之中。在帝國的大多數地方，是完全不作為證據的，因為他們沒有精神數據分析這個方向的人才和能力，也不理解這個方向；有的具有這個方向的人才和能力的地方，也因為對此持懷疑態度，隻將這些證據作為小範圍內的輔助材料；不過在雲城，這方麵的證據，有時候已經可以做為直接證據了，當然，這還要看審理時的法官是誰，有的老頑固法官依然認為這是偽科學，不能使用。高管家領著胡源在茶室裏坐了，這時，言禮也帶著夏遲從樓上下來。言禮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夏遲也和他差不多。夏遲在家時很隨便，和那些在家裏也要讓自己全副武裝的太太們很不一樣。其實要是把夏遲當成一個剛十九歲的少年，那對他的很多行為是很能理解的，所以言禮沒認為夏遲的各種行為有什麽不合理之處，連金媽媽都已經在幾天內習慣這樣的夏遲了，但蘇香不能，她認為夏遲是不合格的omega和不合格的貴族夫人，簡直就是個鄉下泥腿子，丟人現眼。蘇香看夏遲穿著簡單家居服就下樓見外客，眼睛就抽了，感覺非常丟人，但見言禮拉著夏遲的手，沒有意識到夏遲失禮，她便也隻好忍住了提醒夏遲注意禮節的話語。言禮帶著夏遲進了茶室，胡源見他進來，就趕緊站起了身，對言禮頷首致意，說：“言處，這個手環已經修好了。”言禮拉著夏遲坐到胡源的對麵去，接過胡源遞過來的手環，道謝說：“沒想到修這麽快，真是辛苦你了。”他簡單檢查了一下，遞給了身邊的夏遲，夏遲好奇地打量了胡源兩眼，又對他友好地笑了笑，接過手環自己戴上試了試。言禮問夏遲：“怎麽樣？”夏遲試了試，給言禮撥了一個電話，言禮的通訊器便響了，夏遲試著說了兩句，掛斷後對言禮笑著說：“是好的。”他目光明亮，如帶星光，言禮看著他，滿眼柔情。胡源見夏遲單純可愛，不由也因他升起簡單的歡喜，對夏遲介紹說：“這個手環做了一些改裝，是按照言處的要求做的，言處可以給你講講。”夏遲有些意外，他對電子信息方向不擅長，他此時看著言禮，想問諸如“不會有竊聽功能”之類的問題，但看胡源這個外人在，就沒問出口。胡源還有事要和言禮談，夏遲不方便一直坐那裏，就起身離開，迴了二樓休息間。蘇香收了言禮和夏遲的衣物抱上樓，見夏遲坐在休息間裏趴在沙發椅背上望著窗外發呆，就說：“夫人，我見其他人家太太，即使是在家裏，也很在意形象，務必做到端莊嫻靜，見外客時更是無比鄭重，以免失禮……”“呃？”夏遲愣了一下，他的目光本來在窗外的一株樹上，那是一株桫欏樹，樹葉深綠，很漂亮，此時不得不轉迴視線看蘇香，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言禮沒有要求這些。”蘇香鄭重其事道：“您不能什麽都要少爺講出口吧？再說，少爺不要求的，您就不去做嗎？”夏遲想了一會兒，說：“但也許言禮就是不喜歡太端莊嫻靜和打扮鄭重的人呢？不然，他為什麽要選我？”蘇香這下反而被問住了，她流露出愕然的神色。夏遲說：“你不要把自己的要求強加在言禮的身上嘛，畢竟我和言禮是伴侶，又不是我和你是伴侶，你喜歡那種非常端莊的人，就自己找個這種伴侶不就行了，為什麽非要來要求我和言禮應該怎麽樣呢。你說是吧？”蘇香臉色逐漸漲紅，說：“您這種樣子，哪裏像貴族人家的夫人。太失禮了！”夏遲就差翻白眼了，說：“你不要把我往那個高處架好嗎？你想要什麽樣的貴族夫人，你就自己去做。”他說完，站起身來，把自己和言禮的衣服從蘇香懷裏搶到自己手裏，抱進了臥室。留了蘇香站在那裏又氣又惱又覺得不可思議。蘇香心說夏遲和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麽少爺會喜歡這樣一個沒規矩的黑蠻子，太可怕了。蘇香下樓時，高管家看到她一臉憤懣，因為有客人在，高管家就叫她：“蘇香，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講。”“嗯，好的。”蘇香趕緊跟著他去了副樓那邊。蘇香家裏連著三代在言家做事，自然情分不一樣。副樓的玻璃牆外是兩株高大的芭蕉樹，蘇香皺眉看著芭蕉樹，不去看高管家。高管家說：“我之前就看到了，你對著夫人表情很不到位，你是不是和夫人鬧了矛盾？”蘇香說：“我哪敢和他鬧矛盾。您看他，客人來了，還穿成那樣，在家裏就像個流浪狗似的……”高管家頓時打斷了她的話，說：“你都在說些什麽！讓少爺聽到了還得了。”蘇香說：“最好把我遣迴雲城去，我在這裏也做不下去了。”高管家說：“你是來這裏工作的，還以為是在家裏被你父母哄著呢。照說，你自己上了好大學，專業也不差，即使不靠言家或者你家裏幫襯，在外麵去找工作也不是找不到好的，或者去言家的公司裏也好，待遇也不會差。當時你父母來說你想在言禮少爺跟前做仆從，我還以為你爸媽說笑話。你非要來，來了又和夫人鬧矛盾。”蘇香皺眉道：“是夫人完全沒有夫人的樣子。高叔，您就該向少爺建議，安排禮儀老師來好好教一教他。讓他知道怎麽做才是一名貴族夫人。”高管家說：“胡鬧。是你不懂事，還是少爺不懂事？少爺自己的事，他不明白嗎？人家夫妻之間的事，要你來管了。”蘇香說：“哪裏是我管呢，是他那樣太丟人了嘛。”高管家道：“住嘴。你這樣，根本沒法在這裏做事了，我給少爺說，讓你迴雲城好了。”蘇香說：“迴就迴。”高管家歎了一聲，還想說兩句教育她的話，最後又沒說，道：“你這樣，不如辭掉在言家的工作，出去做個其他工作。”蘇香神色不忿，說：“他不過就是個omega，所以才得到這一切，不是嗎？我不就是因為性別不對。”高管家看她魔障了，說：“你根本不了解少爺。如果少爺隨便哪個omega就可以結婚，那他早早就和太太看上的親王公爵侯爵家的omega結婚了，輪不到你。如果他要和自己喜歡的omega結婚，那他現在不就做到了。連太太和老爺的意見都完全不聽，也不在雲城待了，帶自己愛人來這裏，你認為，他會和你結婚嗎？你腦子清醒一點吧。”蘇香一臉痛苦地看著他，高管家歎了口氣，說：“唉，我讓少爺安排你迴雲城吧。”**胡源離開時，金媽媽準備了一盒言式茶點和一份茶葉讓他帶迴家，又認真道謝：“麻煩您了。”胡源略有點窘迫，說：“您太客氣了。”他開車離開後，高管家去向言禮說了蘇香因為不太習慣白龍城的氣候，想迴雲城去。言禮輕聲應了，說：“好。你給我爸媽家裏聯係下，給她辦好迴去的手續。”“是。”高管家又問，“少爺，是否再安排一個人過來幫忙？”言禮道：“不用了，不是要用家務機器人嗎？”其實家裏大多數工作，都是智能化的，隻一些更細致的事務才是人工。但家務機器人可以進一步取代人工。高管家道：“好的。我們買的新型家務機器人是從外地發貨，還有兩天才到。”“嗯。你先去忙你的吧。”言禮說著，準備上樓去找夏遲，在樓梯口看到了蘇香，他對蘇香笑道：“這裏太熱了，雲城如今已經冷了下來，喜歡下雪的人，不會喜歡這裏。你迴去，可能會好些。”蘇香勉強笑著點了點頭，她見言禮已經踏上了台階，他和夏遲幾乎都不用電梯，也許這也是某種相似之處。蘇香很想問一句，為什麽會喜歡夏遲那種人呢，最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對著言禮太失禮了，沒有問出口。夏遲正坐在三樓的墊席上檢查自己的手環，即使拆開了外殼，他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有什麽變化。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言禮進屋後，就把門順手推上了，脫掉拖鞋走到夏遲身邊席地坐下，他拿過被夏遲拆開的手環，說：“我倆來看看它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夏遲高興起來：“怎麽看？”言禮道：“用設備看。”言禮坐到智能電腦跟前去，夏遲趕緊跟了過去，看他把手環和智能電腦進行數據連接。言禮檢查了一遍，又給夏遲做了解釋。被檢修過的這個手環，摔壞的零件都換了新的，除此，新的手環上加了另外的芯片，可以繞過原來omega賬號的權限限製，用另一個言禮設置的虛擬賬號接入普通網絡，還能在普通網絡進行購物，但言禮讓夏遲不要輕易用這個賬號買特別敏感的東西，需要什麽，都可以讓他買。在這些之外，還為夏遲的omega身份做了認證和確認，接下來三個月都不用再去做確認了。夏遲不解問：“我本人沒有到，就可以對我的身份做確認嗎？”omega可以領取福利金，這種專用omega幣，是從他們的身份被認證開始就可以領的，和普通人的養老保險很像，但是需要他們根據身份或者一個月或者一個季度半年一年等時間周期去omega管理局做確認，時間間隔的長短則是根據每個omega的狀況確定。言禮道：“是的。這裏的omega管理局就在警局大樓的旁邊。順便就辦了，以免你還要跑一趟。”夏遲皺眉說：“如此一來，其實即使一個omega已經死了，隻要賬戶還在，又有關係可以一直去做確認，那麽，這個omega的狀態，不是很長時間都不會被真正確認嗎？”言禮說：“對的，就會這樣。”夏遲輕歎了口氣，說：“可見這個omega身份確認機製裏，有很多漏洞嘛。”言禮說：“沒有完全完美的製度。隻要想鑽漏洞就總能鑽漏洞。”夏遲：“……”言禮道：“你是不是想自己去做確認，所以不高興我讓人幫你做了。”夏遲搖了搖頭：“不是的。反正我自己就在這裏，是不是我去做了確認，都沒問題。我隻是想到，也許有很多其他人，因為某些原因，沒有親自去做確認，但是係統裏卻顯示他們去做了，那麽，這些人無論遭遇什麽事，豈不是就沒人知道了嗎？”因為omega總是被關在家裏，即使被殺死了呢，也不會有人知道。言禮說：“有這種可能性。”夏遲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言禮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撫他這種情緒，說：“我在你的這個手環裏還增加了錄音和監控功能……不過，裏麵的數據隻有你自己有權限查詢，可以和你的這個智能電腦連接起來。”言禮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遞給夏遲，說：“其他都設置好了，你可以錄入你的密碼就行。”他點開設置密碼的功能，夏遲以前對電子產品並不太在意，這時候也來了興趣，接到手裏設置密碼，又在言禮的教導下使用其中的一些功能。言禮已經把他的通訊手環和這個平板電腦連接在了一起，很方便使用。因為他用的賬號是沒有限製的普通賬號，不知道言禮是怎麽做到的，權限很高，夏遲覺得自己想搜什麽大概都看得到，一麵覺得吃驚，一麵又反而不知道要幹什麽了。言禮說：“要是你覺得無聊，可以下載遊戲玩。你要玩，我就給你下載。”夏遲靠在他身上，說：“可我不會玩，我從沒有玩過。”言禮覺得很奇怪，說：“你們學校都完全不能玩遊戲嗎？”夏遲搖頭。言禮說：“我們看下有什麽遊戲，你想玩益智類的，還是基建類的，或者生活對戰類的？”夏遲盯著平板電腦上的東西，說：“對戰類的是什麽呢？”益智類的，他這個腦子好像不太行，基建類的，他又不愛修房子，還是算了，好像就生活對戰類的還可以，即使輸了，也就輸了嘛。言禮下載了一個叫“永恆星河”的遊戲，說：“這個是現在大熱的遊戲，可以直接在智能電腦上玩簡易版，不過，更多功能是在腦機上玩。是現在腦機上玩的最成熟的遊戲。其他腦機遊戲，根本就隻是借了一個殼子，掛羊頭賣狗肉。”夏遲說：“我要先看看怎麽玩。”言禮說：“你先自己看一下，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我再給你準備個玩遊戲的腦機。”夏遲看他很熟練的樣子，問：“你對這個遊戲也很擅長嗎？”他以為言禮工作那麽忙，不會玩遊戲才對。言禮笑道：“當然了。我是專門做精神數據方向的工作，這也和我的工作有一定相似性，是我的擅長領域。而且，這個遊戲，我還做了一部分技術支持和投資。”“哦！”夏遲興致盎然，高興道，“你能做遊戲啊？”言禮親昵地摸了一下他的腦袋，道：“我又不是萬能的，我不會做遊戲，隻是給這個遊戲做了一部分底層邏輯設計，構建了部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