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禮很少出外差,大多數時間在首都雲城,雲城天網致密,治安較好,他出外差也是做精神檢測類的技術支持,作為領導專家,車來車送,他遇不到這種遭遇底層混混的事,所以這次遇到,是他第一次遭遇這類事,當然極度惱怒心情糟糕,加上帶著夏遲,他隻想趕緊離開這混亂之地,並且開始後悔答應夏遲,帶他來這裏了。雖然這早集四處都嘈雜一片,但暗巷裏的聲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言禮剛帶著夏遲離開暗巷,已經有其他人出現在上下巷子口朝裏探看。言禮一路無言,護著夏遲迴去停車場。夏遲尚有些遲疑,說:“我們這就走了嗎?不讓警把那些人抓起來,然後去做證人嗎?”雖然暗巷裏發生了打鬥和擊,但兩人向前走了幾十米後,發現街上的人們都在各做各的事,並沒有受那聲的影響,此時要到六點,不少攤主賣完了貨,已經在收拾攤子準備離開。到七點,這裏的所有攤子幾乎都會收拾幹淨,早集結束,就像這裏並沒有集市。言禮說:“我先把你送迴去,再來處理。”夏遲說:“我沒有問題,可以和你一起去做證人。”言禮說:“你先迴去。”夏遲說:“為什麽非要讓我迴去呢,我們還沒有去看花草市場呢。”言禮皺眉說:“不去看了。”夏遲看言禮神色沉肅,山雨欲來,不敢再說話,隻得默默跟著他去停車場。言禮在半路上,已經聯係了數人,發出好幾道指令。夏遲之前以為言禮是個“文職人員”,現在親眼見識他的身手,聽他吩咐人去處理被搶劫這事,才很真實地意識到言禮的確是個來自最高調查局的“特別警”。夏遲一言不發,心裏琢磨著事情,最後隻剩一聲長歎。言禮隻把夏遲送到了家裏院子,他沒有進屋,就開車走了。走之前,他安慰夏遲說:“迴去洗個澡,再睡一覺,事情處理完了,我會和你說,不要擔心。”夏遲點頭應道:“嗯。”迴程時言禮沒用自動駕駛,而是自己開車,車速較快,隻花了四十分鍾左右便到家,此時還沒到早上七點。太陽從東邊天空升起來,大海上波光粼粼,山石與草木沐浴著晨光,靜默無言。管家知道了夏遲和言禮早上去早集遇到的事,不過並不知道具體詳情,隻是從言禮的吩咐裏得知遭遇了搶劫,不過既然有言禮,兩人沒有受傷,但他擔心夏遲受到了驚嚇。夏遲沒有及時進房子裏去,他站在前院車道旁邊發呆。院子裏那株黑檀樹還小,隻有三四米高,晨光勾勒出它的陰影,夏遲被那陰影籠罩,像個靜默的影子。高管家以為他被嚇壞了,勸他說:“夫人,先迴房去,泡個熱水澡,再睡一覺吧。已經沒事了,以後不要去那些地方就好了。”夏遲這才迴過神來,看了看高管家,捂著嘴打了個小嗬欠,說:“唔。”夏遲按照大家的要求去做了,不過他躺在床上時,並不怎麽睡得著。倒不是真的受到了驚嚇,因為他已經很難受到驚嚇。第三十五章 在遭遇那場變故之後, 夏遲在接下來的數年時間裏,不斷在大腦裏模擬當時的場景,自己應該怎麽做, 才是最好的。這到最後, 自然也不會有答案,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麽做, 可能都無法擺脫那樣全方位的謀害。但這個不斷複盤當年變故的過程, 讓夏遲無比確認,自己痛恨什麽,想要什麽, 也讓他無比確認,他失去了什麽, 他無法對抗什麽。這是他活下去的燃油烈火,也是他痛苦的根源。當年, 如果他並沒有分化omega, 那麽,後來他身上的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但他無法選擇這一點, 就像不是他自己選擇出生一樣, 他也無法選擇自己的性別。他由此知道這一切的悲劇,並不是自己的性別造成的,而是這個社會造成的,而他渺小如螞蟻,又如何來撼動甚至改變這些強加在他的性別之上的大山。或者, 即使他不分化成omega, 那些是omega的人, 也同樣在承受著這些痛苦。就像他的那些omega同學,像他被抓住關著他的那間房子裏的另外兩個小孩兒。夏遲當時是想著要救他們的, 但他沒能做到,這讓他愧疚,讓他悔恨,讓他痛苦。他至今也不知道當時的那兩個孩子怎麽樣了,他們在哪裏,在過著怎麽樣的生活,他們的父母親人又是何等難過、擔憂,又要花費多少精力、財力來尋找他們,最後可能隻是一場空。他也牢牢記著易晨安,易晨安高大兇狠,把其他人當做無智無識的物品,強行擄掠,用於販賣,他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同理心,欺軟怕硬,攀附權貴,他如今攀附上楊特首,為楊特首幹髒活,曾經不把自己這種omega當人,兩次擄他去賣,但如今又甘願做何夫人名義上的伴侶,做何夫人所生omega的父親。他就是個死千萬次也不足以讓夏遲生出任何同情的罪人。夏遲躺在床上,望著房頂上的燈,腦子裏都是對易晨安的痛恨。如果不是易晨安擄他去賣,他就不會離開父母,父母就不會去報警,就不會在離開警局後出車禍死亡。而他去報警的那家警局,發現他是omega後,裏麵的警馬上安撫住他的情緒,把他關在警局後院裏的房間裏,不讓他離開,不讓他聯係父母,也不去解救被易晨安抓住的孩子,這些人也罪無可赦。但凡他們當時願意聯係他的父母,他父母就會直接來接他,不會去龍頸山縣警局,不會遭遇後來的車禍。這些人應該也聯係了龍頸山縣的警局,不然,龍頸山縣警局裏的警怎麽會知道他父母要找的孩子是omega,是上麵權貴要用的omega,以至於要欺騙他們,在被他們發現真相以至於吵鬧起來後,那些警就驅趕他們,也許也是那些警對他們的車動了手腳,以至於讓他們出了車禍死亡。龍頸山縣城雖是在山上,山路彎道多,但他父母的車有自動駕駛和修正功能,即使他父母自己想駕車衝向懸崖,車也會自動調整鎖死,不讓他們幹這種蠢事,而且根據車禍數據顯示,那種車開彎道最多的道路,事故率也極低。他不相信他父母的車禍事故是自然發生的,其中沒有其他因素。那些謀害他父母的警,讓夏遲想到就恨意翻滾,他的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力道之大,幾乎可以把骨頭給掰折。**夏遲沒有起床吃早飯,他一直在床上,像維特魯威人那樣伸著手腳,一動不動。以為他是在睡覺,家裏傭人也不好上樓叫他。直到中午,處理完事情的言禮迴了家,金媽媽才對他說:“少爺,夫人一直在樓上臥室裏,沒有什麽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睡覺,我們沒好上樓叫他。”言禮說:“我去叫他,睡了一上午,怎麽著也該醒了。”言禮上了樓,推開夏遲這邊的臥室門,隻見夏遲伸著手腳躺在床上,黑如點漆的眼睛大睜著。發現他進來,夏遲的眼珠子才動了動,看向他。言禮擔憂道:“怎麽了,就這麽躺了一上午?還要睡嗎?”夏遲深吸了口氣,收迴手腳,以躺著的姿勢把腿盤著,然後一下子直起了上半身,在床上坐直了身體。言禮好笑地說:“你這腰還真有勁兒呢。”夏遲不知道要迴什麽話,就隻是看著他。言禮說:“早上的事處理好了,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和你講細節。”“哦。”夏遲語氣遲緩地說,大概是痛苦和恨意都太濃,會消耗很多能量,他此時覺得自己不太想說話。言禮去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家居服。家居服是簡單的灰白色t恤和柔軟的長褲,腳上穿了一雙難得會穿的夾腳拖鞋。這種拖鞋在北方一點也不流行,隻是白龍城一帶愛穿。要是腳趾頭不夠長和有力,還沒法穿這種鞋子。言禮把頭發擦得半幹,坐到夏遲的床邊,夏遲還在床上發呆,眼神發直,像是魂魄離了一半。言禮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早上的事嚇到你了?”夏遲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還好。”言禮向床裏挪了挪,伸手把夏遲摟到跟前,輕輕拍撫他的背,說:“好了,那些人都被抓起來了,沒事了。”夏遲靠在他的懷裏,想到什麽,說:“你的錢包,他們還你了嗎?”言禮這時候才顯出一些氣惱,說:“已經髒了,沒必要再要。”這果真是有些潔癖的言禮會做的事,夏遲很疑惑,問:“你這麽不喜歡髒,為什麽還會去做警呢?”再說,他覺得警的工資,估計還不夠言禮養兩個保鏢,而且家裏還有一個管家和兩個保姆,這些開支可不小。當然,要是言禮也像龍頸山縣警局或者畫眉鎮警分局裏的領導一樣警匪一窩撈錢,就另當別論。言禮失笑,說:“我是技術工種,很少直接出現場,都是和智能電腦、腦機、數據打交道工作。”“哦,這樣啊。”夏遲其實還是沒有太懂。言禮低頭看他的臉,手指輕輕蹭了蹭他光潔的麵頰,說:“你對我的工作意見很大嗎?”夏遲哪敢有什麽直接意見,說:“沒有。”言禮想了想,說:“白龍城現在的情況很複雜。今天早上帶你去早集,我之後再思索,就覺得挺冒險。”夏遲心說還好吧,這裏的普通人,不是每天都處在這種環境裏嗎?大家也都在努力生活,不會想這種生活是冒險。言禮又認真看著夏遲說:“夏遲,要是你願意,我就先送你迴雲城。你也不用擔心要和我父母一起生活,你迴去了,可以去住我的個人公寓,我讓金媽媽陪著你,她家孩子剛大學畢業找了工作,她應該也是想迴去多和孩子處處的。”alpha成年後,很少會和父母繼續住在一起,言禮是上大學伊始便從家裏大宅搬出去了,住自己的公寓,那時候他才十六歲。夏遲迴雲城了,要是迴言家大宅住,自然會有很多麻煩,因為他父母非常不滿意他自行結婚,沒有按照家裏要求同門當戶對的omega結成伴侶。如果夏遲迴去住他的個人公寓,就沒有這些麻煩,他父母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下,還去找兒媳婦的麻煩,因為他們自恃身份,不會想和夏遲這種平民接觸。不過,他們不一定不會找人去找夏遲的麻煩。言禮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夏遲心情複雜,他好不容易才迴白龍城來,為什麽要去雲城?他就沒想過自己還要去雲城。夏遲神色裏的不理解那麽明顯,言禮問:“你不想迴去嗎?”夏遲想了想,明確說:“我迴去了更沒意思,我就要在這裏。”的確是很沒意思,兩人兩地分居不說,雲城是一座智能化城市,對每個普通人的管控都是嚴格的,特別是omega,更會被嚴格管理。言禮沒在家的情況下,夏遲更會被雲城的智能係統管理起來,沒有自由。雖然沒有自由,但好處就是一定程度很安全。言禮又思索了片刻,說:“那好吧。不迴雲城去。”夏遲鬆了口氣,他問:“今天早上的事,到底是怎麽迴事,非常複雜嗎?你怎麽就想著要把我送走了?”言禮說:“沒什麽,隻是白龍城底層治安混亂,容易產生非常多不可控因素,我怕你再遇到危險。”“哦。”夏遲倒不覺得這有什麽,說底層治安混亂,還不是因為政府的問題嗎?警參與販賣人口,還指望這裏的治安有多好。“那些人是什麽人?之後是怎麽處理的?”夏遲問。言禮說:“很簡單的事情。我當時擔心那個團夥不止那麽多人,會叫來其他同夥,導致危險升級,就把你先送迴來了。”因那種小混混受任何罪,言禮都認為不值得。夏遲問:“所以其實他們的團夥就隻有那麽六個人?一網打盡了?”言禮說道:“應該不止六個人。當時,我倆在街上走了半小時,買了不少東西,我也沒發現有人跟著我們。我倆要從那條暗巷走,提前並不可知,但我倆才剛進入暗巷,也就幾十秒鍾,就有人從前後堵我們了,可見他們是早就盯上了我們,即使我們不走暗巷,走到稍微放鬆一點的地方,也會被搶劫。堵截我們的六個人,是他們專門負責搶劫行動的人,應該還有盯梢的,可能是在樓上哪裏。”夏遲:“哦。那他們沒有供出其他同夥嗎?”言禮:“他們這個案子,我讓白龍城警局親自負責了。在我迴來之前,他們還沒供出新的人來。想來是不會供出其他人了。”夏遲疑惑:“為什麽?”言禮:“白龍城及周邊縣鎮,黑社團夥眾多,競爭激烈……”夏遲瞪大了眼睛:“黑社還競爭激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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