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星辰的話不好聽,可卻讓簡夏猛然驚醒。是時候徹底忽略魏城和周禮的存在了。片子拍到什麽程度,導演怎麽調度他或許沒有辦法掌控。但至少,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心態,可以盡自己的全力去把角色表達出來。他也有自己可以掌控的範圍。在卞星辰訝異的目光中,簡夏含笑垂眸,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麵前的衣物上。白襯衣,藍毛衣,搭配燕麥色大衣……去見傅寒筠的話,穿這身應該可以吧?他微微偏頭沉思片刻,又找了一條毛衣鏈出來。應該可以了。-傅寒筠和簡夏約的地方是萊安,傅家自己的高端酒店。下午四點半鍾,簡夏剛剛定好網約車,就收到了傅寒筠助理唐格的電話。“簡先生您好,我是傅總的助理唐格,”唐格的語氣極恭謹,“傅總今天臨時調整行程,所以派我過來接您。”簡夏停下手裏的動作,聽唐格繼續道:“我現在剛到學校門口,車子是輛黑色賓利,車牌尾號888.”“謝謝。”簡夏立刻道,“麻煩您等會兒,我馬上下來。”他將剛定的網約車取消,又快速換好衣服,隨手抓了把頭發,就背著包出了宿舍。踩著滑板出了大門,簡夏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那輛賓利。在路邊白雪的映襯下,車酷,車牌也酷,巨大的車身漆黑沉默,猶如蟄伏的野獸。似乎是看到了他,駕駛位的車門打開,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鑽了出來。“簡先生您好。”唐格恭敬而禮貌地為簡夏拉開車門,又看了看簡夏腳下的滑板,“幫您放後備箱可以嗎?”簡夏點了點頭,禮貌道謝。他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從無到有一點點奮鬥起來,即便家裏生意好的時候,凡事也習慣親力親為。所以對於唐格這樣恭敬又體貼的態度,簡夏有些不太習慣。但客隨主便,他安靜地坐上了車子。“傅先生今天因為調日程所以不能過來,”上車後,唐格不知為何又重複了一遍,“不然的話,他本人會來接您。”“沒關係的。”簡夏以為對方在客氣,於是忙道,“其實我自己打車過去也可以。唐格像是笑了一下,但沒再說話。冬日的下午,剛過五點鍾天就黑透了,萊安門前重燈華彩,豪車如雲,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了街尾。這是龍城最為豪華的酒店了,即便簡夏家裏的條件一向不錯,他也從沒有來過。唯一一次與此有交集,也是他父親年初買船舶,辦理各種手續時請人在這裏吃飯。據說就連最普通的包廂,也要提前兩三個月預約才能訂到位置。簡夏有些好奇,忍不住側眸向外看了兩眼。車子沒停,繞過排隊的車隊,駛進了旁邊的小道。酒店側門已經有服務人員等著,看到車子停下忙迎上前來,帶著簡夏登上專梯一路往頂樓升去。隨著電梯顯示屏上樓層不停跳動,不知道為什麽,簡夏忽然想到了那一年在宣傳活動上見到傅寒筠的場景。男人坐在台下前排,姿態略顯散漫隨意地微微抬首看著台上。那雙長眸漆黑而深邃,讓人看不透裏麵究竟在想什麽。簡夏還記得自己不小心對上對方眼睛時的感受。那人的視線沒有移開,眼眸漆黑深邃,雖然未帶壓力力,可莫名地,他就是心跳加快,既慌亂又緊張。與此刻幾乎一模一樣。頂樓小型會客廳沉重的木質大門被推開,一縷微光呈扇形在門口鋪開,服務生就站在那抹光裏做了個請的姿勢。簡夏借整理圍巾的動作緩了緩心神,隨後才緩步走了進去。傅寒筠已經在了,大約聽到動靜,他正安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簡夏一進來,他便站起身來。光線有點暗,距離有點遠,簡夏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可此刻,傅家這件雲裏霧裏的事情卻一下就變得真實了起來。男人身高腿長,肩膀寬闊,高定西裝穿在身上,仿似布料的每一絲線條都帶了生命,沒有一處不優雅,沒有一縷不服帖。頂樓的風光很好,巨大的玻璃幕牆外,仿佛整個龍城的萬家燈火都閃爍在了他的身後。既矜貴神秘,也給人一種莫名的距離感。“你好,”等了許久的人終於來到麵前,傅寒筠微微傾身,禮貌地伸出一隻手來,“傅寒筠。”“您好,”隔著長條餐桌,簡夏也伸過手來,與之相握,“我是簡夏。”傅寒筠的手很熱,隔著餐桌,簡夏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混雜了微暖柑橘氣息的烏木香。和他本人給人的高冷感覺不太一樣,那味道讓人很安心。房間裏溫度很高,簡夏將自己的圍巾取下來,又將大衣脫掉交到服務生手上,才在對麵落座。傅寒筠微一點頭,餐廳一角的小提琴手便動了起來,熟悉的悠揚樂聲立刻便盈滿了整個空間。簡夏偏頭看過去,心底緊繃的那根弦悄悄鬆開了一些。黑色.童話中,簡夏飾演的就是一個文藝氣息很濃的小提琴手。那角色前後性格變化很大,其實並不適合他,而且他學的是古箏,對小提琴也並不了解。可不知為什麽,周長山導演卻在民族樂器大賽上一眼就看中了他。用周長山自己的話說,當時穿著一襲白袍上台演奏的簡夏,有一種十分獨特的氣質。很仙,但撥動琴弦時又氣勢十足,帶著股讓人不敢小覷的韌勁兒,十分招人。事實也證明了周長山的眼光沒錯,電影上映,作為男二的簡夏幾乎一夜爆紅,而他的對手演員霍衝更是憑借黑色.童話一舉摘下了影帝的桂冠。那一年,黑色.童話猶如一匹讓人驚豔的黑馬,幾乎所向披靡。一夜之間,無數橄欖枝紛紛伸向了麵前這個毫無背景的少年,包括夏日娛樂。其實離近看,簡夏和當年的少年模樣並沒有任何改變。烏黑柔順的發,琥珀色淺淡的眸子,淡粉色一看就極柔軟的唇瓣,以及略顯冷白的皮膚……這是傅寒筠第一次離簡夏那麽近,也是第一次觸碰到他。餐桌下男人骨節分明的指節緊握成拳,滾燙中包裹住了一縷淺淡的微涼。或許因為小提琴的原因,對麵年輕人眼底的緊張與戒備慢慢淡去,筆挺的背脊也略微放鬆了些。襯衣雪白的衣領從深藍色毛衣裏折出來,胸口處簡單的銀色衣鏈順著角度微微反光,讓他看起來簡單大方,但卻極度美好。比在大銀幕上更安靜,也更生動。“傅先生。”簡夏很快將視線從小提琴手身上收了迴來。在電話中叫“傅先生”這三個字的時候,他並沒覺得違和,可此刻想到,這頓飯後兩人的關係或許就會徹底改變,再叫這三個字就有些不夠自在。不自在就顯得略微心虛。心虛下聲音就難免綿軟了些。“嗯。”傅寒筠應了一聲,強壓了壓眼底的笑意。服務生開始上菜,兩人間重迴了安靜。長條餐桌上一樣樣餐品擺上來,最後一份黑鬆露上來時,還攜著一支火紅的玫瑰。玫瑰嬌嫩欲滴,被輕輕奉在了簡夏的麵前,倒像是一場真正而極致浪漫的約會。紅酒瓶塞起出來時發出嘭地一聲響,幾乎同時,窗外炸起了漫天的煙火來。七彩流金的煙火瞬間占據了整塊玻璃幕牆,簡夏隻微微偏頭,就可以將美景盡收眼底。他從小就愛煙火,即便是這樣的時刻,也幾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煙火離他們的包廂特別特別近,近到簡夏生出了一種他們此刻就坐在煙火中,而整個龍城則已被煙火徹底籠罩了的錯覺來。就連腳下的燈火璀璨都仿似與那巨大的煙花連成了一體。“好美。”他極小聲地感歎了一句,沒注意到傅寒筠自始至終都沒往外看一眼。他的目光始終隱晦地凝在他雪白的側臉上,眉目間多了一點微不可察的笑意。“喜歡?”他問,手中的酒瓶微微傾斜,高腳杯底就染上了一縷薄紅。香氣四溢。簡夏迴過神來,很輕地點了下頭:“很漂亮。”先是帶著熟悉記憶的小提琴,後是自己喜愛的漂亮煙火,簡夏身上原先繃著的那股勁兒終於土崩瓦解,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傅先生。”他問,“這是萊安的特別項目嗎?”“煙火嗎?”傅寒筠漫不經心地醒著酒,和簡夏一起側眸向窗外看去。說話間,窗外的煙花更加密集了起來,巨大的火紅玫瑰一朵連著一朵在天際炸開,和簡夏麵前的那隻一樣,嬌豔欲滴。“不是,”他輕聲說,頓了片刻又道,“大概是誰放給自己心愛之人看的吧?”“什麽人這麽浪漫?”簡夏忍不住感歎。巨大的煙火在他眼底炸開,為那雙琉璃般漂亮的眸子染上了色彩,靈動又熱烈:“那他喜歡的人一定會很幸福吧?”“嗯,”傅寒筠像是笑了下,眼眸微垂:“會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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