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側頭仔細想了會兒,道:「這事不成。」


    「阿娘,」劉氏哀求道:「大郎二郎皆是你孫兒,你也不能太偏心了。」


    虞氏瞪他道:「兩個孫兒我從來都是一般,你當我像你?」


    劉氏垂下眼,嗚咽著垂淚。


    虞氏緩了口氣,將周圍的丫鬟都打發了,才道:「你心疼大郎,這我能理解。」


    「隻是這事不是小事,不說柳氏會不會應允,就是二郎那關,你也過不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劉氏盤算了一晚,隻要虞氏點頭,她就敢放手去幹。


    「那也不成,」虞氏搖頭,道:「我知道你打的主意,左不過是生米煮成熟飯。」


    「隻是二郎和柳氏皆不是善茬,你這般行事,可有想過以後怎麽收場?」


    劉氏呆了一瞬。


    她隻是想了怎麽圓大郎的遺憾,至於其他,她還真是沒有想過。


    虞氏隻看她表情,便知曉。


    當下搖頭,道:「這事還是暫且擱了吧。「


    劉氏看虞氏。


    就如虞氏了解她一般,她也知曉虞氏。


    明了虞氏其實也是動了心的。


    隻是礙於柳氏,才不肯應承。


    劉氏將念頭在心裏打了個轉,扶著虞氏進屋。


    沒多會兒,柳福兒和梁二帶著梁康等人過來。


    其後還跟著幾個提著食盒的小沙彌。


    吃了早飯,正殿裏還在做早課。


    虞氏立在殿外,靜聽了一會兒,便示意柳福兒下山。


    下山的路照比上山省力得多,沒多會兒,眾人便上了船。


    大船行速不慢,接近正午時分便了城裏。


    梁二掛心校場上的事務,送了虞氏和劉氏迴府,便急忙忙趕去。


    柳福兒安頓了午飯,哄了梁康睡下,便趕去府衙。


    劉氏迴到自己的院子,躺在榻上,睡不著便重又琢磨起早前的念頭。


    要想順利實施這事,首先不能在這府裏。


    這裏全都是柳氏的人,有個風吹草動,柳氏定然第一時間知曉。


    其次便是人,需得選個老實本分的,不惹是生非的。


    如此才能老老實實守著孩子過一輩子。


    劉氏將自己跟前琢磨了個遍。


    她跟前的都是用得慣了的。


    這些丫頭自覺身份不錯,都是些掐尖要強的。


    都不是什麽好的人選。


    劉氏嘆了口氣,暗忖不行就買個窮苦出身丫頭。


    左右也是臉生,可以連府門也不進,待到確定懷了,便把她送迴去待產就是。


    現在的難題是自家那個強頭。


    到底怎麽做,他才肯配合成事。


    劉氏翻來滾去的在床上烙餅。


    豆蔻坐在床圍做著針線,聽得裏麵動靜,她偷偷睨了下,心裏閃過昨晚劉氏看她的神情。


    她手指一抖,一點殷紅的血珠從指肚冒出。


    良久,床上終於安靜下來。


    豆蔻緊繃著的心弦漸漸鬆了下來。


    日子看似平靜無波的過著。


    其他地方卻過得跌宕起伏,風起雲湧。


    徐大在短暫的圍城之後,再次發起了強攻。


    不想正是最為激烈的時候,劉家軍忽然從後麵圍過來包抄。


    虧得徐大跑得快,不然就被劉家並包了餃子。


    本以為是逃脫升天,不想侯泰做了黃雀。


    徐大已折損半數兵力的代價,逃迴饒州。


    沒兩天,柳福兒便接到消息,徐四緊急向柳福兒借兵調停,並言不日將會趕來。


    捏著收到的紙條,柳福兒驚怒不已。


    徐四的傷勢過重,不休養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恢復如常的。


    她急忙寫了信,試圖勸阻徐四不要奔波。


    不管徐大如何,自己的性命總是最要緊的。


    信被訓練有素的信鴿送了出去。


    不想沒出三天,便收到鄭三來信。


    信上說徐四已經出發,不日便會抵達饒州。


    柳福兒捏著信,心裏冒起一股邪火。


    徐大怎麽對他的,早在當年她便已看出端倪,徐四那麽聰穎,她不信他沒看出來。


    她就搞不明白了,到底是為了什麽,讓他寧可不要命也要來幫忙。


    她吩咐老常備船,交代他去準備補品。


    傍晚,梁二一迴來便知道柳福兒去哪兒,他暗罵徐四不省心,帶著一個旅的兵力從陸路過去。


    水路從來都比陸路快一些,沒出三天,柳福兒便到了洪州。


    一進卡口,鄭三便趕了過來,道:「大郎,徐家和吳家都來了人,你看怎麽辦吧。」


    柳福兒道:「徐家誰來了?」


    鄭三擠了擠眼,道:「崔三郎。」


    「誰?」


    柳福兒驚訝。


    鄭三重複一遍,道:「徐四身子好像不大行,崔三郎便替他過來。」


    柳福兒的臉冷得能結冰,「徐大呢?」


    鄭三撇嘴,道:「吳家就屯兵在南城邊上,他也得有膽來呀。」


    柳福兒冷哼,示意舵手開船。


    「侯泰怎麽打算的?」


    鄭三道:「侯泰的意思是他們也折損了不少人馬,想把占下的饒州邊角的地盤劃到自己那邊。」


    這要求,要是大家各自為政之時,並不過分。


    但現在,三軍乃是盟友,侯泰偷襲友軍,首先在道義上便站不住,更別提什麽地盤了。


    柳福兒道:「這事不成。」


    她道:「你準備一下,若是談不攏,就看誰拳頭硬吧。」


    鄭三眉頭快速動了動,道:「跟侯泰動手?」


    柳福兒看他一眼,道:「動不動手,並不取決與你我,侯泰才是關鍵。」


    鄭三幹咳一聲,道:「大郎,徐家跟咱們也不是一條心,咱們又何必幫他們強出頭?」


    「何況他們受損,對咱們也是有利的。」


    當下,除開蜀地那邊不算,中原各地之中唯有梁家和徐家最為勢大。


    徐家若是弱勢,對梁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理不是這個理,」柳福兒搖頭道:「我也知道,削弱徐家對咱們更好。」


    「但現在咱們還沒脫離盟友關係,若任由侯泰胡鬧,三方的關係立時就會土崩瓦解。」


    「劉家財厚兵多,一直有心反撲。咱們占了劉家三座城池,你想他會放過咱們?」


    「所以你想把徐家和吳家推在前麵,幫咱們擋槍?」


    鄭三嘿嘿笑道。


    柳福兒笑道:「這不過是互惠互利,大家都得好處的事,怎滴算擋槍?」


    鄭三挑眉,做出我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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