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老夫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雖然蕭瑀,說得非常禮貌,但並無言笑之色。

    清高的士大夫之流,誰會看得起閹宦,更別說,剛直正氣的蕭瑀了。

    “哪裏哪裏!宋國公不嫌老奴叨擾貴府,以是萬幸!”

    李德全知道蕭瑀,是個什麽樣的人,也沒有生氣,還是笑麵相迎。

    雖然人家現在不是宰相,但是還掛了個從二品的太子少傅的虛銜。

    再說,人家已經三起三落了,誰知道聖上什麽時候一高興,又讓他第四次出任宰相。

    官場之上,莫欺年少,誰知道會不會一日乘風,扶搖直上!也莫欺年老,誰知道會不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一切都是未知數!

    “李公公前來,寒舍蓬蓽生輝,怎是叨擾!老夫正要入宮麵聖,沒想到李公公便至,真是心思想到一塊去了。”

    蕭瑀沒有管李德全,自顧自地坐到了客廳的主位,也沒有請李德全上座。

    不過,人家也確實有這個資本。蕭瑀的妻子是獨孤皇後的娘家侄女,李淵是獨孤皇後的親外甥,李淵與蕭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

    按輩分來說,李二陛下還要尊稱他一聲叔叔!

    “哦,不知,國公爺,所謂何事?”

    李德全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了,但還是跟著蕭瑀的話。

    “還不是那目無王法的程處弼,他當街強搶民女、還打傷老夫家這兩個逆子,不僅搶奪走陛下賜下的銀魚袋,還逼迫他倆簽下了白條!老夫,正要入宮去陛下那告他程處弼一狀!”

    蕭瑀說得是怒發衝冠,唾沫橫飛,一口唾沫星子全噴在李德全臉上。

    “哼!明明是汝,縱子行兇,目無王法,辱沒長樂公主殿下,竟敢血口噴人,惡人先告狀!”

    李德全把臉一扒,冷然著臉,沒有說話,但是他身旁一位,英姿勃發、高大魁梧、身著明光戰鎧的將軍可是勃然大怒,當下張口,便是一頂。

    “不知這位是?”

    蕭瑀被頂得老臉一黑,好久才發出聲來。

    “宿國公右武衛程大將軍,便是我父!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駙馬都尉、左衛親府中郎將程處亮是也!”

    那將軍冷哼一聲,雙手搭肘,傲然自立。

    “程中郎將,你且退下!來人呐,將旨意傳過來!宋國公蕭瑀接旨!”

    李德全暗下一喜,輕咳了幾聲,從旁邊的小太監手中接過明黃絹帛,高聲朗道。

    “老臣在!”

    蕭瑀正要發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嚇得趕緊從座位上爬起,“噗通”在地,其他在場的府上一幹人也都跪倒在地。

    “門下,天下之本!朕膺昊天之春命,茲爾宋國公太子少傅蕭瑀,縱容子侄,驕縱無禮,朗朗之下,汙言碎語,冒犯公主,目無綱常,犯大不敬之罪!”

    什麽!

    那女扮男裝的丫頭竟然是長樂公主!

    蕭家兄弟一聽,麵如死灰,惶惶恐恐,仆倒在地。

    “然長樂公主,寬仁大德,不思己慮,心存忠孝,為汝求情!”

    “朕感公主之義,念君臣之儀,再三思量,輕刑細判,乃定懲汝一年俸祿,汝侄吏部員外郎蕭翼,杖打四十,銀魚袋收迴,貶為原職!汝子蕭釴杖打四十!望爾今後嚴加管教、切勿縱子行兇,再生事禍,欽此!”

    其實天朝古代並不是所有的詔書開頭都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是從朱元璋開始的,因為他稱帝後規格最高、最輝煌的大殿叫“奉天殿”!

    後來,雖然朱棣遷都到了京城,但還是遵照了朱元璋的模版,以至於後來的滿清也照搬這句話。

    唐朝時,聖旨開頭語多是“門下”兩字,因為聖旨一般由當時的門下省審核頒發。

    “臣,恭謝陛下聖恩!”

    蕭瑀聽的是稀裏糊塗,一頭霧水,謝恩領了聖旨,便連忙問道。

    “李公公,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國公爺,還是稍後再問問二位公子吧!”

    李德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沒多說,拂手便走,蕭家兄弟的臉色,他可全看在眼裏。

    一個受寵的帝國嫡長公主可比一個國公重要得多!

    “聖旨已經宣讀,程中郎將,汝可以上來行刑了!”

    “來人呐,將這兩衝撞公主的罪犯,給我壓下去行刑!”

    程處亮冷笑一聲,單手一揮,自有左衛武士,上來拉人!

    他娘的,老子的官位還是我弟弟爭取的,看老子不打得你吖的屁股開花!

    ......

    懷德坊,宿國公府。

    “弼兒,今兒個玉瑩妹妹(盧夫人),可是好些誇你!說魏國公領你去戶部領賞時,你並沒有取足三萬貫,而是隻取了兩萬貫。你可真是給為娘長臉!”

    崔夫人笑顏如花,在程處弼的攙扶下,蓮步從車上下來。

    “兒子不是看淮河水患,國庫空虛嘛,於是就捐獻了一萬貫!”

    程處弼撇嘴抱怨了一聲,細聲答道。

    他娘的,如果不是房玄齡老扣,哭天跪地喊窮,不看他是房俊的老爹、做個賢相也不容易的份上,老子才不會少這一萬貫......

    算他老小子,有義,也知道誇小爺兩句!

    “好濃重的酒味,難不成你爹那老家夥,又喝酒了不成!不該呀,這個時辰,他應該還在當值!”

    崔夫人黛眉緊皺,嫌棄地抬起細指捏著瓊鼻,走進廳院。

    “少爺,少爺,酒成了,酒成了!”

    隻見侍女蒹葭,輕快地從庭院角落,躥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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