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高高的個兒,寬寬的肩,身子骨很是硬朗,雖然看上去已經過了耳順之年,但說起話來,聲音依舊如洪鍾一般,雄渾有力。

    “小子,怎敢欺瞞父親!小子的話,當真是句句屬實!不信,您問問堂哥!”

    年紀較小的少年,神情激切,如歌帶泣,說間還趁著老人不注意,向著稍大的青年,不停地使眼色。

    跪倒在地的,便是蕭釴和蕭翼,兩兄弟。

    而威嚴的老人,便是如今蘭陵蕭家的家主宋國公太子少傅蕭瑀。

    蕭瑀,這是唐朝乃至整個天朝政壇上的一朵奇葩!

    六次罷相、七次拜相,縱觀全史,也就這麽一個狠人,就連大天朝奉為傳奇的太宗也隻是三起三落而已!

    已經五十又六了、過了耳順之年的蕭瑀,放在古代,也算是高壽了。

    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裏,卻並不如同一般的老頭,糊塗而渾濁,而是精神且藏著亮光;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整潔油光,一看就知道經常梳洗。一頭灰白頭發如鶴羽般,整齊而威武。

    “蕭翼,你說,老夫到要看看,他程處弼是有多目無王法,肆意妄為!”

    “稟報叔父,堂弟所言,千真萬確!”

    “他程處弼,不僅當街強搶民女、還將堂弟、小侄以及一幹家丁,打癱在地,更是將陛下禦賜的銀魚袋也一並搶走了!”

    “不但如此,還強迫我和堂弟等簽下了按印蓋章的白條!”

    蕭翼也是聲淚俱下,大唿委屈。

    一遇到衝突和矛盾的事情。

    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偏袒自己,盡量將自己美化成弱勢者,以求博得他人的憐憫、同情或者是認可、肯定。

    就算自己是錯誤的,有些人也會扭曲事實,把責任強加到他人的身上,以求達到道義的製高點和撇幹自己的罪惡。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每個人都會有或這或那的缺點。

    向李二陛下告狀的李麗質是如此。

    向蕭瑀告罪,希望他能給自己做主的蕭釴和蕭翼,更是如此。

    “強搶民女,還把伸張正義的你們也打了!”

    “搶了銀魚袋也罷,還強迫你等簽下白條!”

    “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此人不除,我大唐社稷何安!”

    “來人呐,將老夫的車馬備好,待老夫換上朝服,進宮麵聖!”

    嚴厲清正的蕭瑀,哪容得下這般的狂徒,越說越氣,便要入宮告禦狀!

    處事嚴厲刻板,剛直不阿的他,一次當朝論事,與同樣身為宰相的陳叔達意見不合,便在朝堂上爭論不休,大打出手了。

    更別說,整治程處弼這樣的狂人紈絝了,自然要雷厲風行!

    當然,那次他蕭瑀也沒得好,因為兩位丞相在朝堂上打架鬥毆,影響太大,李二陛下一發毛,直接就擼了他的相位。

    說幹就幹,蕭瑀說完,便將蕭釴和蕭翼兩兄弟趕到門外,然後命令侍女關好門窗,給他換上官服。

    “堂弟,你確定,這樣做可以?”

    退到門外的蕭翼,心裏有些七上八下,連連拉著蕭釴低聲發問。

    “不這麽做,行嗎?難道堂哥你,真咽得下這口氣!”

    蕭釴沒有正麵迴答,嘴角上揚起一絲嘲諷。

    “而且,國子監,根本就不可能收女子!這一切,就是程處弼那廝,給我們設下的圈套!”

    “可是,我擔心......”

    說謊之後,蕭翼心裏,總有些不安,感覺哪裏不對,渾身不自在。

    “放心好了,堂哥!”

    “家丁那邊的口徑我都統一了!那個客棧的老板我也派人去收買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蕭釴詭異地發出笑容,眼神裏全是陰狠。

    “這次,我就不信,他程處弼還能有那麽好運,能夠安然無恙!”

    “你們兩個,竊竊私語什麽,還不快隨老夫一同出府,入宮麵聖!”

    換上金冠紫衣、官威盛盛的蕭瑀,大步出門,瞧見著門外偏到一邊的兩兄弟,就是一聲威勢。

    啊!

    我們還要入宮!

    兩兄弟有些萌比了,沒想到老頭子會玩這麽一出!

    難道還要欺君!

    “怎麽,你們行得正、坐得端,入宮又有什麽好怕的!”

    “是,是!”

    兩人麵麵相覷,無奈的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老爺,老爺......宮裏來人了,李公公,李公公領著左衛親軍親自來了!”

    宋國公府的總管手撫心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都忘了行禮,便唿了出來。

    “李公公,哪個李公公,莫非是聖上身邊的李德全公公?”

    “正是!”

    “在哪?”

    “正在前廳!”

    “快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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