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變化得太快蘇錦笙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手下意識地緊握住木椅扶手,隨後立馬鬆了開來,裝作毫不在意的鎮定模樣, 顰眉冷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雲陵小心翼翼地扶著蘇文卿, 以防她倒下時被木椅撞傷, 她聞言一板一眼地迴道:“迴稟皇後娘娘, 是少夫人來之前吩咐的。”

    蘇錦笙難以置信:“吩咐你打暈她??”

    雲陵想了想, 點頭道:“是。”

    蘇錦笙:“為什麽?”

    雲陵老老實實地迴道:“我也不知道。”

    蘇錦笙:“......”所以說她就從來都沒有弄明白過蘇文卿的想法!

    ——

    半個時辰後, 蘇文卿於疼痛中清醒, 她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地坐了起來, 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 她一邊用手捂著後頸,一邊痛苦地叫嚷道,“哎喲,哎喲,來人幫我看看啊,我脖子是不是斷了。”

    一直等候在簾帳外的太醫聞言急忙迴複道:“迴稟謝少夫人, 放心, 您的脖子一切安好,並沒有斷。”

    蘇文卿:“......”這個太醫是蘇錦笙為了報複她特意派過來氣她的嗎?

    “雲陵呢?”蘇文卿捂著脖子, “嘶”了一聲, 忍著痛氣勢洶洶地掀開床簾, “她人去哪了?”

    皇後中宮的偏殿大廳內,雲陵帶著鐵銬委委屈屈地被鎖在頂梁柱旁,“少夫人, 我在這兒。”

    “......”蘇文卿一言難盡地看著雲陵的新扮狀, “這是......怎麽迴事啊?”

    雲陵哭喪著臉:“皇後娘娘說我這種傷主的行為本來應該下大獄, 但是由於她從來都沒有猜準過您的想法,所以先讓人將我鎖在這兒,等您清醒後再自行決定。”

    太醫在一旁小心猶豫地勸道:“謝少夫人,您方清醒,此時靜養為佳,切不可動怒過激,否則難免會有頭暈惡心等症狀發生。”

    正感覺自己有些頭暈想吐的蘇文卿:“......”

    蘇文卿虛弱地撐在床頭,晃了晃腦袋,給自己順了幾口氣,強咽下惡心的感覺,“那什麽,太醫啊,您聽過有一句俗語叫做吃屎都趕不上熱度嗎?”

    太醫:“......”

    給這些權勢看病,真的好難啊......

    蘇文卿擺了擺手,“行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太醫您別見怪,不過我這脖子真的沒有什麽事情吧,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比如腦中風?半身不遂?繼發性癲癇?”

    “請謝少夫人放心,雲陵姑娘下手很準,不會有這些問題,最多就是痛幾天,”太醫頓了頓,深感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過滿,於是又“嚴謹”地補充道,“不過這些事情也不好說,我也遇到過腦幹受傷當場沒事幾天後驟然死亡的病例。”

    “......”蘇文卿順氣的手頓了頓,掛著微笑瘮人地望著太醫。

    “咳咳咳,”太醫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整理藥箱,“這也隻是少數的個例,我替您開幾副藥膏,每天早晚各敷一次,先消腫,先消腫,消腫後再看看。”

    太醫點頭哈腰地收拾完藥箱,找了一個要替蘇文卿去準備藥膏的借口就落荒而逃了,蘇文卿望著太醫尷尬又倉皇的背影,磨了磨牙。

    雲陵輕輕地抖了抖鐵銬,語氣小心翼翼中又帶著期望與討好,“少夫人,鑰匙在您枕頭邊上......”

    蘇文卿沒好氣地剜了雲陵一眼,一邊替她開鎖一邊磨牙道:“給我一個解釋,你打暈我是什麽個意思?”

    雲陵感覺自己真是比竇娥還冤:“不是少夫人您說的嗎,有反常舉動就立馬阻止您?”

    “我......”蘇文卿一時啞然,她心痛難言地將鐵銬從雲陵手上拿下來,“我那不是在談生意嗎,裝的和反常你難道分辨不出來嗎?”

    雲陵十分委屈:“可是您說您反常的時候就是身體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的時候啊。”

    “......”蘇文卿突然無比想念謝世安,這世上果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像謝世安一樣聞弦歌而知雅意,一點就通,一說就明......

    “唉......”蘇文卿歎了一口氣,可是她以為至少做暗樁的人會眼明心亮一些,行吧,蘇文卿自我安慰道,可能是她這個任務難度太大了一些。

    “皇後娘娘呢,現在什麽時辰了,生辰宴開始了嗎?”

    雲陵:“巳時過半,千秋典禮已經結束,皇後娘娘和各府官眷此刻正在後宮點戲。”

    蘇文卿聞言故意扶著腦袋往後踉蹌了幾步,“哎呀,我感覺我腦袋還是有些暈,不僅頭暈還有些犯惡心,這可能就是剛剛那個太醫說的後遺症吧,不行了,我撐不住了,你幫我去和皇後娘娘說一聲,我身體不適,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祝她千秋萬福。”

    雲陵默默看著蘇文卿演戲,“少夫人,皇後娘娘猜到您醒過來以後肯定會找借口不去,所以她已經替您和各府官眷說了,她說您今早來時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現在正在殿內休息,她還替您吩咐好了午膳,說您可以直接在殿內用膳。”

    蘇錦笙會這麽好?蘇文卿有些不信,“她沒說別的了?”

    雲陵想了想:“她說您的賀禮已經收到了,價值不菲,她很喜歡。”

    蘇文卿:“......”果然!她就知道蘇錦笙邀請她來參加生辰宴就是為了讓她放一波資本主義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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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陵頓了頓,想起皇後最後的吩咐,她將一旁放著的一箱賬簿搬到蘇文卿的麵前,“對了,皇後娘娘還說了,這些是‘胭脂鋪’的賬本,庫房裏還有十餘箱,索性您也無事,用完午膳便可以開始著手看了。”

    “???”蘇文卿一臉難以置信,“我答應了嗎?我是昏迷的時候失去了一段記憶嗎?我怎麽記得這事還沒有談妥呢?!”

    雲陵有些不忍心提醒,“呃,少夫人,您昏迷前最後一句就是‘皇後娘娘做出如此讓步,您再推脫便是不識抬舉’......”

    “......”蘇文卿悲傷地看著麵前的這滿滿一箱賬本,“這到底是拜誰所賜啊?!”

    ——

    冬日的安京城天黑的很早,酉時還未到太陽便已落到地平線以下,唯留一點餘暉籠罩著天地。

    偏殿內,蘇文卿一邊撥著算盤一邊咬著毛筆頭,殿中四周燭火已經點燃,兩盞明亮的燭燈擺放在桌前,向現實低了頭的蘇文卿已經放棄吐槽這個沒有計算器的時代,如今她已經能夠如同所有“本地人”一樣熟練地使用算盤,唯一沒有改掉的依舊還是那個喜歡咬筆頭的習慣。

    蘇錦笙進門第一眼便看見了毛筆上一圈又一圈參差不齊的牙印,她眼角不留痕跡地抽搐了一下,本要邁開的腳步頓了頓,身後的侍女見狀急忙上前一步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請皇後娘娘放心,留在殿內的毛筆都是木製的,已經提前派人將鑲銀的筆都撤下去了。”

    蘇錦笙明豔的杏眼涼涼地瞥了侍女一眼,“我有問你這個嗎?”

    侍女從小跟在蘇錦笙身邊,她吐著舌頭笑了笑,“皇後娘娘恕罪,是奴婢多言了。”

    蘇文卿埋頭在賬本中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直到雲陵在身後戳了戳她。

    蘇文卿急忙放下筆,起身向蘇錦笙行了一個禮儀周全的禮。

    蘇錦笙翻了翻桌上的賬本,隨口問道:“怎麽樣了?”

    蘇文卿:“其他地方的我還沒有看,我隻是先挑了安京城內的幾家的賬本在看。”

    蘇錦笙挑了挑眉,似乎是在等待蘇文卿的下文。

    蘇文卿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攤了攤手:“就這樣,沒了。”

    蘇錦笙杏眼微微眯起。

    蘇文卿:“咳,您別這樣看著我,才一下午的時間,一家我都還沒看完呢,能有什麽思路。”

    蘇錦笙:“想法呢?”

    蘇文卿笑嘻嘻地道:“親姐妹也要明算賬,說想法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事情談妥?”

    蘇錦笙儀態端莊地在一旁坐下:“你說。”

    蘇文卿:“皇後娘娘您看啊,這做生意啊最苦的就是前期,三年累死累活,可能還不等賺錢呢,就要開始還您的本錢了,換本估計又要三五年,三年加三年,我這一生才多少個六年啊,這三七分是不是少了點啊。”

    蘇錦笙微微挑眉:“那你覺得應當如何?”

    蘇文卿笑吟吟地道:“其實這種事情就和賞罰製度一樣,皇後娘娘給的越多,我努力讓它們賺錢的幹勁也越大不是嗎?”

    蘇錦笙朱唇微微勾起:“你覺得三七分不夠?”

    蘇文卿笑道:“三七分無功無過,雖然比我自己用本錢慢慢經營賺的多,但是我需要承擔的風險和壓力卻比我能得到的多得多。”

    蘇錦笙:“如此一來你覺得多少合適?”

    蘇文卿笑道:“四六。”

    蘇錦笙笑了笑:“成交。”

    “啊?”這下輪到蘇文卿愣住了,這就成交了?不討價還價一下?不用再考慮考慮?其實三個半對六個半她也是可以接受的啊......

    “您是不是一開始就想好了四六分啊?”

    既然已經談妥,蘇錦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差不多。”

    蘇文卿十分無語,都這麽熟了,人與人的相處就不能坦誠一點嗎,害她琢磨該怎麽開口就琢磨了一中午。

    蘇錦笙似乎看出了蘇文卿的心思,她朱唇勾出了一抹介於調侃與輕嘲之間笑意,“若我一開始就說四六分,你難道不會得寸進尺想要五五分?”

    蘇文卿不假思索地反駁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蘇錦笙:“嗬。”

    蘇文卿:“......”好嘲諷哦......

    蘇錦笙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四六分隻能在你活著的時候起作用,你的後世子孫隻能從中拿到一成,也就是與皇室一九分。”

    這一迴蘇文卿答應得很爽快,“行,沒問題。”

    這一迴換成蘇錦笙愣住了。

    蘇文卿笑道:“子孫自有子孫福,留得太多不利於成長,而且我隻管我兒女輩與孫兒女輩就夠了,再往後的事情就不歸我操心了。”

    蘇錦笙搖頭笑了笑,似乎對蘇文卿時不時標新立異的想法已經見怪不怪了。

    蘇文卿:“您與我是第一次合作,很多方麵都需要磨合,安京城這幾家鋪子的賬本我方才看了看,我覺得我們可以用這幾間鋪子做實驗,若是效果不錯則繼續,若是效果不佳也能即使止損。”

    蘇錦笙其實也正有此意,隻是她沒想到蘇文卿會先提出來,“可以,你可以先用安京城的這幾家鋪子嚐試你自己的想法,即使賠了也無妨,不需要你之後補迴。”

    蘇文卿和蘇錦笙互坑慣了,她難得見蘇錦笙會有這麽上道的時候,蘇文卿想了想,決定禮尚往來地迴報一下蘇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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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皇後娘娘想將收到的賀禮義賣,變現後的銀子用來支撐濟明堂接濟貧窮人家?”

    蘇錦笙:“你有不同的想法?”

    蘇文卿笑道:“我隻是覺得皇後娘娘既然想從各世家手中弄錢,光是讓眾人送賀禮還是有些不夠。”

    “大膽,”蘇錦笙明媚的杏眼掃了蘇文卿一眼,“誰說我想從各世家手中弄錢了?”

    蘇文卿知錯能改地點頭道:“是是是,皇後娘娘宅心仁厚,見不得我南朝子民受苦,想集結各府與世家之力多行善事,妾身雖不才,也想盡一些綿薄之力。”

    蘇錦笙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人能和蘇文卿一樣,不管什麽樣的馬屁都能拍得如此令人牙癢癢。

    蘇錦笙沒好氣地道:“說來聽聽。”

    蘇文卿:“皇後娘娘收到的賀禮皆是上品,然而義賣終究會將這些東西的價值打折,依我之見皇後娘娘不如舉辦一個慈善拍賣,後宅女眷從來都喜歡攀比炫耀,拍賣所得的銀兩肯定會比義賣所得的銀兩多得多,若是運作得好說不定還能超過其物品本身的價值。”

    蘇錦笙聞言陷入了沉思,她沉默良久後抬頭笑道:“謝少夫人的這個想法非常不錯,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辦理吧。”

    “????????”蘇文卿難以置信地看著蘇錦笙,一張哭喪的臉皺成了菜色的苦瓜,“剛剛我說的那番話您能不能當作沒聽見啊啊啊!!”

    蘇錦笙端坐在木椅上,明媚的麵容上帶著微笑。

    蘇文卿:“......”

    ——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後應該怎麽辦,蘇文卿隻能任勞任怨地成為苦力,與蘇錦笙一起分析慈善募捐各方麵的利與弊。

    “為什麽要我清點這些賀禮,這些事情不應該是您宮裏的這些宮女的活兒嗎?”蘇文卿一邊勤勤懇懇地替這些賀禮估價,一邊不忘不情不願地抱怨著。

    蘇錦笙坐在一旁悠閑從容地喝著茶,她嫌棄地翻著蘇文卿放在書桌上的賬本,“你的字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沒有一點進步。”

    蘇文卿記東西的筆一頓,差點沒忍住將墨甩蘇錦笙臉上,什麽人啊,自己不幹活還嫌東嫌西的!

    蘇錦笙:“鏤空龍骨湘妃竹扇?哪裏有湘妃竹扇,這是梅妃竹扇吧,價值天壤之別,你這是在拿貝珠當蚌珠賣啊。”

    蘇文卿:“......”

    蘇錦笙:“碧海珊瑚耳墜隻值這麽點嗎,我怎麽記得珊瑚原來不止這個價,你這估價的水平到底行不行啊。”

    蘇文卿磨牙道:“前幾年珊瑚價高,漁民爭相打撈,物品本來就以稀為貴,如今市場珊瑚泛濫,價格自然也就不比原來了,皇後娘娘久居深宮,偶爾也該‘下凡’去了解一下真正的民生。”

    蘇文卿:“我就不明白了,您宮裏這麽多宮女,您做什麽非要拉我來清點物品?”清點就清點吧,還要在一旁看著,光看還不夠,還要挑三揀四。

    蘇錦笙從容不迫地喝著茶:“怎麽?你不想清點嗎?”

    蘇文卿一時沒有弄明白蘇錦笙這句話到底是為了威脅還隻是單純的疑問。

    蘇錦笙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黑透的天色:“我以為您賴在我宮裏不走就是想看看這些賀禮呢。”

    蘇文卿簡直崩潰,“!!我為什麽要看這些賀禮?!我是吃飽了撐多了嗎?!看了它們就是我的了嗎?!”

    蘇文卿頓了頓,解釋道,“隻不過是我今早出門之前和謝世安說好了,正好進宮,索性晚上就等他一塊迴去。”

    蘇錦笙“哦”了一聲,了然地點了點頭。

    蘇文卿剛剛放心下來,就聽見蘇錦笙慢悠悠地道,“索性你也要等,不如就將剩下的賀禮清點完了吧。”

    “......”蘇文卿一言難盡地看著蘇錦笙,她合理地懷疑蘇錦笙就是自己忙了一天,心態不平衡,所以故意找個借口讓她有事可做。

    ——

    前朝議政殿內,剛剛聽完六部重臣吵完架的蕭昀一個頭兩個大的癱在木椅上,“為什麽當皇帝一天到晚會有這麽多事情要處理啊。”

    六部眾臣已經離去,殿內獨留謝世安與蕭昀倆人。

    謝世安態度恭敬地將手中的奏折遞給內監,“陛下是一國之君,肩負天下的重擔,南朝萬萬子民更是仰仗陛下的照拂,自古便是能者多勞,陛下貴為天下之主,需要處理的事情自然是多了些。”

    蕭昀聞言眼角抽搐了幾下,“人都走光了,你能說人話嗎?”

    謝世安沒好氣瞥了蕭昀一眼,“那你想要我說什麽?當皇帝就是這樣?有空抱怨不如多看幾本奏折?”

    蕭昀:“我是覺得皇帝這個官職太不合理了,你看大臣都能退休致仕或者告老還鄉,為什麽皇帝卻是一幹就要幹一輩子?”

    謝世安一個月要聽蕭昀抱怨十遍,他懶得搭理蕭昀,十分敷衍道:“那你就隻有期盼太子能夠快點長大,等太子長大後你就能夠退位做太上皇了。”

    蕭昀撐著腦袋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沒錯,等他懂事後我不能天天給他灌輸不想當皇帝的思想,我要潛移默化地讓他曉得當皇帝的好處,若是把他養野了,也不想當皇帝了,那我該上哪兒去哭啊。”

    謝世安:“......”

    蕭昀:“你家夫人還在宮裏吧,要不然幹脆留下了一起用個晚膳?正好今日是皇後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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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世安:“謝陛下抬愛,不過此事於禮不合,微臣受之惶恐。”

    “......”蕭昀聽見謝世安這副官腔就覺得腦殼兒痛,他磨牙道,“你前幾日在練武場把我掀翻在地的時候怎麽不覺得於禮不合呢!”

    謝世安:“微臣隻是想要打消陛下仗著自己武藝高強覺得冬祭侍衛安排過多的想法。”

    “......”蕭昀不想說什麽,他決定繼續上一個的話題,“你家夫人是皇後的親妹妹,今日是皇後的生辰,即使你們留下來用膳也不會有人說你們僭越,實在不放心我就讓宮人封鎖消息,保證此事不會傳到外人耳中,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謝世安想了想,“嘖”了一聲,“還是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夫人和皇後娘娘之間關係微妙,如今二人還在慢慢磨合,你強行讓她們坐在一起用膳反而會徒添尷尬。”

    而且據他觀察,他家夫人時不時不受控製的問題好像都和蘇錦笙有關,一起用膳誰知道又會出什麽幺蛾子呢。

    蕭昀也沒有強求:“那行吧,大冬天的,就別在冷風裏等了,你隨我一道過去。”

    ——

    皇後宮中,剛剛清點完賀禮的蘇文卿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等謝世安,她聽見內監又細又尖的“皇上駕到”在殿外響起,整個人猛地震了一下,口中的糕點來不及咀嚼直接咽入喉管,差點把自己給嗆得半死不活。

    蘇錦笙看見蘇文卿咳得死去活來,而身後的侍女竟然毫無反應,她顰了顰眉,冷眼掃了雲陵一眼。

    雲陵感受到蘇錦笙目光中的涼意,先是莫名其妙地愣了愣,隨後立馬反應了過來,她想了想侍女的職責,急忙扶住蘇文卿,一邊拍著她的背替蘇文卿順氣,一邊將茶端在蘇文卿麵前關切地道:“少夫人,您沒事吧,先喝口茶。”

    蘇錦笙看見雲陵將蘇文卿的背當作破鼓似的拍得“撲撲”作響,整個人愣了愣,欲言又止。

    “咳咳咳——”蘇文卿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吃力地躲開雲陵的魔掌,“你,咳——你,對我有意見可以直接提啊,你這是要打死我嗎?!”

    雲陵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明明用的已經是最小的力了啊,會很重嗎??

    蘇文卿艱難地捧著茶盞喝了一大口,“噗——”

    “嗚嗚嗚,燙燙燙——”

    蘇錦笙扶額,揮了揮手,讓伺候自己的宮女將溫度正好的茶水遞給蘇文卿。

    蕭昀一進來就看見這麽兵荒馬亂的一幕,他笑問道:“這是怎麽了?”

    蘇文卿急忙起身與蘇錦笙一起向蕭昀行禮。

    蕭昀扶住蘇錦笙,抬手笑著止住她們二人的禮,“夠了夠了,也沒有外人,不用行禮。”

    謝世安禮數周全地向蘇錦笙行完禮後才將蘇文卿接了過來,他替她輕輕地拍著背,哭笑不得,“怎麽弄成這樣了?”

    蘇文卿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正想告辭拉著謝世安迴去,然而“沒事”兩字突然卡在了喉嚨中,“她”眼角流出了幾滴落淚,楚楚可憐地撲進了謝世安的懷中,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聲音我見猶憐,“夫君......”

    不是吧?!又來?!

    蘇文卿簡直不想說什麽了,如今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幸好謝世安已經到了,若是隻有蘇錦笙和蕭昀......那她就真的可以一頭撞死了。

    謝世安眉頭微皺,然而隻是一蹙即鬆,他嘴角突然劃過一絲笑意,輕輕地替蘇文卿抹去眼角的淚水,似笑非笑地柔聲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

    蘇文卿震驚地隨著自己的身體望向謝世安,這人是沒看出來?!說好的能聞弦歌而知雅意呢?說好的一點就通一說就明呢?這就是你說的愛嗎?!你家夫人被控製了你沒看出來嗎?!

    “蘇文卿”眼眶噙著淚水,她微微咬著薄唇,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一個勁地在搖頭,就像是在很努力地要將委屈咽進肚子裏一樣。

    謝世安摟著蘇文卿的肩,帶著關切與憐惜,“不用怕,不管什麽事情為夫都會替你作主。”

    什麽玩意兒?!蘇文卿難以置信,麵前這人還是謝世安嗎,怕不是他們雙雙都被奪舍了哦!

    “蘇文卿”趴在謝世安懷中,淚眼汪汪地低著頭,“沒事,真的沒事,”蘇文卿一邊啜泣一邊搖頭,“走吧,夫君我們走吧。”

    謝世安沒有動,他隱去眼中的笑意,故作皺眉道:“真的沒事嗎?可是你這樣不像是沒事啊。”

    話到此處蘇文卿已經明白了,哪裏是沒有看出來,這根本就是謝世安這個狗男人的惡趣味!!

    “蘇文卿”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整個人柔弱又嬌憐,她就像是在害怕蘇錦笙一樣,偷偷看了蘇錦笙一眼,又立馬移開了視線,隻是一個勁的在搖頭。

    蘇錦笙:“......”

    蘇文卿:“!!!!”嗚嗚嗚,不要再幫她拉仇恨了,她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容易啊,雲陵呢,現在就是你該出手的時候了啊,不用猶豫,請打昏她吧!嗚嗚!

    蕭昀一早就看出了謝世安眼中那一閃而過戲謔的目光,他扶額拉住蘇錦笙,頭痛地搖了搖頭,摟著蘇錦笙往外走。

    謝世安拇指輕輕拭去蘇文卿臉頰上的淚水,望著蘇文卿,就像是在透過這具身體望向困在其中的靈魂,他憋著笑故作憐惜道:“夫人如此,為夫真是心疼啊。”

    蘇文卿淚流滿麵,若是可以,她一定會將謝世安這個狗東西的臉撓花!!

    謝世安似笑非笑:“你剛剛叫我什麽,再叫一遍。”

    屋外,蘇錦笙顰眉看著殿門,麵露擔憂。

    蕭昀腦袋痛地扶著額:“走走走,謝大公子的惡趣味我們就不要觀看了。”

    雲陵猶猶豫豫地從殿內走出來,這到底算不算是反常啊?她到底是要阻止還是不要阻止啊?

    半刻鍾後傳來了蘇文卿的怒罵和謝世安大笑的聲音。

    “謝世安,你是畜生嗎?!你是人嗎?!”

    雲陵撐著腦袋坐在殿外的階梯上,到底哪種算反常,真的好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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