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問和謝家有關係的人裏麵蘇文卿最討厭的人是誰, 那肯定非謝世安的太表姑奶奶莫屬。

    太表姑奶奶顧名思義是一種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親戚,算是謝世安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妹妹的女兒的女兒。

    光是理清這一層關係蘇文卿就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首先她實在不能明白為什麽一個年齡和姑姑輩差不多大的人在輩分上竟然會和曾祖父同輩,其次, 對於她這種親戚隻能認到祖父這一輩的人來說,這種太表姑奶奶什麽的實在有些超綱,最後, 當然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人與人之間為什麽不能有一點自知之明的距離感和分寸感呢, 為什麽這種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親戚也好意思天天舔著臉來她這裏充大輩說教呢?

    “太表侄媳婦啊, ”太表姑奶奶姓劉, 名叫婉純, 然而名是好名, 人卻與名截然相反,既不溫婉也不純真, 五十左右, 尖嘴猴腮, 笑起來很有一種八婆的氣質。

    蘇文卿掛著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她真不知道該誇這人是持之以恆好, 還是該說這人沒有眼力見好, 她為了避開這位太表姑奶奶在外麵躲了一天, 誰知道迴來這人竟然還在......

    “哎呀,這不是太表姑奶奶嗎,您還在呢, 這都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您這是要留下來一起用晚膳嗎?”

    劉氏身著一身暗紅色的襦襖, 笑容尖酸又誇張, 裝模做樣地推脫道:“太表侄媳婦太客氣了, 這怎麽好意思呢?”

    蘇文卿笑道:“太表姑奶奶說的是,既然您覺得不好意思,那我也就不便多做挽留了,我這就讓人送送您。”

    劉氏聞言被噎得不輕,她努了努嘴,臉色不好地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茶,隨後輕撚粉色的絲絹擦了擦嘴,語調很尖,笑容刻薄,她望著蘇文卿道:“太表侄媳婦今日一天都沒在家,這是去哪兒了啊,太陽都快落山了才迴來?”

    蘇文卿聽見這個聲音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然而高門大戶總是講究禮儀,畢竟占著親戚長輩的輩分,她也不好直接將人趕出去。

    蘇文卿臉上故意做出幾分倦色,想要看看這位太表姑奶奶的眼力見到底有沒有下限,她故作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也沒去哪兒,就隨便出去看了看。”

    劉氏:“沒去哪兒怎麽能逛一天呢,瞧你這樣不是去那什麽棋牌園就是去胭脂首飾鋪子了吧,唉,不是我占著長輩的身份說你啊,我實在也是為了咱們謝家好。”

    蘇文卿撐著腦袋懨懨地望著劉氏,果然,人的眼力見是可以沒有下限的。

    劉氏:“這女子啊,自古就講究要三從四德,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出嫁之後就應該禮從夫君,要操持家務、孝敬長輩、教育兒女......持身要正,正身方能立本,出入應當端莊穩重,不能輕浮隨便,你看看安京城內這麽多的女眷,有哪個和你一樣一天到晚拋頭露麵地出去做生意呢?”

    蘇文卿撐著腦袋,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劉氏繼續喋喋不休道:“你別和我說那棋牌園和胭脂首飾鋪子雖然是你開的但是你卻從來都沒有露麵待過客,尋常人家或許不知道,但凡有點身份的人家誰不知道那是你的產業?”

    “謝大人年紀輕輕便已位列九卿,無論是在南朝還是在謝家,這都是史無前例的事情,你不好好待在家裏相夫教子也就罷了,成日和一群老鴇娼戲混在一起成何體統?你再看看這個謝府,有多久沒有好好修繕一番了?家裏的奴仆也是,一個個不服管教,今日我來這裏半日,竟然沒有一個人主動給我上茶。”

    劉氏講到此處,刻薄的麵容中露出幾分激動,她打開茶盞的蓋子,指著裏麵隻剩一點茶末的茶盞底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點茶我還是主動問了五六次才有人給我上的,而且早上到現在,竟然沒有一個人給我添水!”

    劉氏頓了頓又故作大度道:“我還好,畢竟是親戚,也算是長輩,怠慢就怠慢了,我也不會計較,若是換做旁人,豈非會覺得我們謝府不知道禮數?”

    蘇文卿望著幹得擠不出一滴水的茶末看了半天,然後在劉氏充滿“期待”的責備目光中略帶吃驚地問道:“您一天就喝了一杯水,這個點了還能講這麽多話,您不渴啊?”

    “......”劉氏輕輕咳嗽了幾聲,忍住嗓子裏冒煙般火辣辣的痛,她看見蘇文卿說完話後順手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麵如豬肝色般地咽了咽口水。

    劉氏冷哼了幾聲,沒好氣地看了幾眼給蘇文卿遞茶的侍女,“家裏奴仆不服管教皆是一家主母的過失,家裏奴仆不知禮數別人會覺得是你這個當家主母不知禮數,謝大人在外日理萬機,而你在內卻不能處理好府內諸事,你瞧瞧外麵,都議論成什麽樣子了。”

    蘇文卿:“啊?外麵都議論成什麽樣子了?她們不是都說我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嗎?”

    劉氏第一次見到像蘇文卿這種能把別人恭維自己的話說得如此自然的人,除了厚顏無恥,她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她咽下幾口氣得胸口痛的鬱氣,擺出一副諄諄善誘的長輩模樣道:“如今謝大人位高權重,各府女眷自然想方設法地巴結恭維你,你說東她們當著你的麵自然不會敢說西,但是這並不代表私下裏大家不會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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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文卿懨懨地撐著腦袋,十分敷衍地道:“議論就議論吧,您看看這安京城,有哪個府裏的女眷不被人議論,賢良淑德會被人說成管不住丈夫,強勢負責會被人說成兇狠刁蠻,反正她們又不敢當著我的麵議論,背地裏說說有什麽關係,我又聽不見。”

    劉氏:“什麽叫聽不見啊,人言可畏知不知道啊,謝大人如今權勢滔天,稍有不慎便容易惹人非議,越是這種時候你本來越應該謹小慎微、謹言慎行,但是你非但沒有如此,反而依舊不管不顧,行事高調,‘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知不知道啊,你就不怕你如此隨性會給謝家招來禍端嗎?”

    蘇文卿不留痕跡地挑了挑眉。

    “特別是行止這個孩子,本來天賦極高,聰明又伶俐,若是好好教養未來成就本將不可限量,但是你看看現在,摸魚鬥蛐,胡作非為......”劉氏故意歎了一口氣,“若是再不好好教導......唉,這未來如何能夠擔負起謝家的重擔啊。”

    蘇文卿意味深長地看著這位太表姑奶奶,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劉氏:“你看看啊,你與世安成婚多年,膝下也就隻有行止這麽一個孩子,這麽多年都無所再出,我是這麽想的,謝家家大業大,這麽一個偌大的家業全部交到行止手中,若無親兄弟幫襯,屆時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啊。”

    蘇文卿笑道:“太表姑奶奶此言差異,多少大家族由盛而衰都是因為家中諸子爭權所致,再者說夫君不也是家中獨子,您看看如今夫君不也將謝家管理的不錯。”

    劉氏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堆在了一起,“謝大人一人掌管謝家,其中的艱辛與困難外人不知也就罷了,太表侄媳婦你身為他的枕邊人,你也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嗎?謝大人天縱英才尚且如此,你舍得讓你自己的孩子未來也要麵對同樣的艱難和困苦嗎?”

    劉氏身體微微前傾,故意做出一副完全為蘇文卿考量的和藹長輩的模樣,“我知道你一直不願幫世安納妾就是擔心自己和行止的地位會受到威脅,畢竟這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的主兒,隨著容顏老去,多年情分也比不上小姑娘們的年輕貌美,我明白的,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慈母之心。”

    蘇文卿:“......”

    “再者說外麵納進來的那些女子雖然一個個看起來溫柔淑婉,但是誰知道溫柔無害的表麵下隱藏了一些什麽樣的心思,納這些妖豔賤貨進府來就是給自己添亂添堵,太表姑奶奶也是過來人,怎麽會不理解你呢。”

    蘇文卿沒有說話。

    劉氏笑了起來,那張堆滿皺紋的笑臉很像鄙陋花巷裏強行往路人懷中塞姑娘的沒有商德的老鴇,“我家有一個女兒,溫柔賢惠,膽子也很小,在人前更是連話都不敢多說幾句,她比你年歲小上一些,正值青春,與世安自小相熟,也算是青梅竹馬,世安小時候對她也算是頗為照顧,我也是偶然一次才得知,原來她自小仰慕世安,隻是一直羞於說出口罷了。”

    蘇文卿拇指摩挲著茶盞的杯沿,笑容客氣又有絲陰森,正值青春?青梅竹馬?

    劉氏繼續熱心地勸說道:“我是這麽想的,與其納別人不如納自己人,我家那個女兒的性子我最了解,安分守己淡泊無爭,也絕對不會生出什麽壞心思,我問過她了,她說若能陪伴在謝大人身邊,哪怕是一生隻是侍妾她都心甘情願,我也和她說好了,來日她若是得子,就讓孩子歸在你的名下,她不爭不搶,也絕對不會動搖你的地位。”

    “如此一來,行止未來也就能有親兄弟幫扶了,不至於要一個人肩負起謝家所有的重擔,而且你也已經是為人母的人了,應該也能體諒我這種身為人母拳拳之心,我原來一直沒能看出我家女兒的心思,所以才累得她錯過了這段姻緣,如今不僅能夠全了她的心思,更可以幫助謝家解決子嗣不旺的難題,如此一舉雙全的事情,成全豈不美哉?”

    蘇文卿皮笑肉不笑地捧著茶盞,一言不發地望著劉氏,笑容有些陰涼,“為什麽是‘錯過’這段姻緣呢?”

    劉氏聞言感覺有戲,她笑容可掬,故意模棱兩可地道,“淑靜與世安從小一起長大,可能是因為淑靜從小就膽子小吧,所以世安一直對她格外照拂,”劉氏故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也是我,竟然一直沒能看出來。”

    蘇文卿笑容不變,依然客氣有禮,隻是平白無故多了幾分瘮人的感覺,“哦,原來是這樣嗎。”

    劉氏喜上眉梢,“這麽說你同意了?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立馬迴去將她帶過來給你敬茶!”

    “啊?”蘇文卿從兀自陰森的冷笑中迴過神來,她盯著劉氏看了半天,直到把劉氏看的白毛汗升起後才慢慢悠悠地道,“哦,你問我同不同意?”

    劉氏笑盈盈道:“對,對!”

    蘇文卿笑吟吟地看著劉氏:“來人啊!”

    護衛們從門外魚湧而入。

    蘇文卿:“此人公然詛咒當朝九卿,你們幫我把人帶去京兆府,問問兆大人按律該打多少大板?”

    劉氏燦爛的笑容僵在臉上,她難以置信地望著蘇文卿,反應了好一會兒,“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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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文卿微笑地看著劉氏,“我記得您剛剛在說三從四德?”

    劉氏愣愣地點了點頭。

    蘇文卿無辜地攤了攤手:“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夫死......您這不就是在詛咒我家夫君嗎?”

    劉氏:“我......”

    蘇文卿:“我家夫君身為當朝九卿,您當著我的麵都敢咒他死,明顯是不把今上、不把朝廷當迴事!”

    蘇文卿轉頭衝著護衛們“正義凜然”地道:“謝家一向效忠朝廷,夫君也向來以今上馬首是瞻,此人此言明顯是想要挑撥謝家與朝廷的關係,雖然是長輩,但是自古忠孝難兩全,你們將人送去京兆府,就說我們謝家從此與此人再無瓜葛!”

    劉氏臉上一半是還未褪全的笑容,一半是沒來得及反應的迷茫,她直到被護衛們壓下去的時候都還沒有想明白這事是怎麽演變成這樣的,剛剛不是還在說同意納她家女兒為妾嗎?

    蘇文卿捧著茶盞坐在空無一人的正廳中,咬牙切齒地盯著劉氏出過的廳門......

    “娘親——”謝行止用短短的小胳膊提著魚簍一身是泥巴地跑了過來,他白皙的小臉被曬得通紅,“您......”

    謝行止的話語在正廳詭異的氣氛中戛然而止,他奔跑的腳步硬生生地卡在了門檻間,他保持著一隻腳在門內一隻腳在門外的動作頓了幾秒,隨後屏住唿吸,無聲地將門內那隻沒有眼力見的腳輕輕地抬了起來,打算悄悄地來,靜靜地走,堅決不帶走一絲不爽。

    蘇文卿似笑非笑地望著謝行止,“走什麽,話不是都還沒說完嗎?”

    謝行止反應迅速,他將抬到一半的前腳落迴地麵,邁著小短腿跑到蘇文卿麵前,狗腿似的抱住蘇文卿,將裝著活蹦亂跳的魚的魚簍遞到蘇文卿眼前,“娘親您看,謝霽哥哥帶我和小表弟去捉了魚。”

    蘇文卿瞥了一眼魚簍裏撲騰的魚,不解地道:“哥哥?”

    謝行止展開大大的笑臉:“謝霽哥哥說叫叔叔顯得他太老了,他聽著就感覺自己好像憑空生出了一撮白胡子,他說要我們叫他哥哥他才帶我們玩。”

    蘇文卿輕輕替謝行止擦去臉上的泥巴,“那你為什麽叫我娘親不叫我姐姐,是我看起來就顯得很老嗎?”

    謝行止先是一頓,隨後反應極快,他立馬抱著蘇文卿笑道:“您這是在說什麽呢,我們最漂亮、最溫柔、最善良、最可愛的文卿姐姐看起來明顯就是年芳二八,是誰惹我們可愛的文卿姐姐不高興了,我這就幫您去揍她!”

    蘇文卿盯著謝行止臉上騷包的笑容,這張臉的眉宇與謝世安足足有七分相似,若是隻看眉眼部分說不定就是謝世安小時候的模樣。

    謝行止在蘇文卿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他急忙調整措施,將騷包討好的笑容一收,裝出一副知禮懂事的孝子模樣,“娘親,我瞧您麵帶倦色,是不是今日出門太累了?今日我捉了兩條魚,正要讓廚房給您燉個魚湯,要不我讓人先扶您去休息一下,等湯燉好了我再去叫您。”

    蘇文卿一言不發地盯著謝行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有些許鬆動。

    謝行止心弦微鬆,正要繼續,就聽見謝霽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大嫂,護衛壓出去的人是那個什麽太表姑奶奶吧,她又來給你找不痛快了嗎,這次又是幹什麽,見你年歲漸長所以上門攛掇著你給大哥納妾嗎?你別理她,大哥的心思我最清楚了,就算你年老色衰,大哥也會對你不離不棄的。”

    謝行止“嗷”地大叫了一聲,麵容慘烈,“謝霽叔叔您在說什麽啊!!我娘親正值桃李之年,哪裏就年歲漸長?!!哪裏就年老色衰了?!!”

    蘇文卿:“......”

    謝行止:“......”

    謝霽:“我好像聽見了兩聲匕首入心髒的聲音,‘撲’‘撲’的那種......是錯覺嗎......?”

    蘇文卿微笑地站了起來,穿過謝行止和謝霽,幽幽地笑道:“是錯覺,你聽錯了。”

    謝行止:“......”

    謝霽盯著蘇文卿幽幽飄走,手中卻依舊捧著、不忘放下的茶盞,狐疑地對謝行止道:“你娘親這是怎麽了?這麽喜歡那個茶盞嗎,走了都不舍得放下?”

    謝行止:“.......”

    ——

    傍晚,謝世安忙完政事從宮中迴府,謝霽難得從北疆迴安京城來述職,況且他還聽說謝霽下午帶了謝行止和太子去河邊捉魚,他本以為府內今日應該很會歡樂,再不濟氣氛也應該會比平日更加輕鬆一點,然而當他走下馬車,不僅沒有看到謝霽的身影,就連心情一好就會來謝府前院邊玩邊等他的蘇文卿和謝行止也沒有看到人影。

    謝世安好奇地向門口看守的護衛問道:“少夫人還沒迴來嗎?”

    護衛:“迴稟公子,一早就迴來了,聽說好像正在書房內賞畫。”

    賞畫?謝世安心懷疑惑,他家夫人什麽時候又培養了這麽一個愛好?謝世安抱著懷疑的態度向書房走去。

    書房外,謝霽和謝行止正滿臉疑惑地勾肩搭背地坐在台階上探討著心中的不解。

    謝行止:“我一直以為爹爹的青梅竹馬是今上呢。”

    謝霽聞言有些不確定,“青梅竹馬可以指兩個男的嗎?”

    謝行止:“泛指也無所謂吧。”

    謝霽:“既然是泛指那為什麽不可以是我呢?我和你爹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

    謝行止:“那你和爹爹誰是青梅誰是竹馬呢?”

    “......”謝霽,“那還是別青梅竹馬了,我怕你爹爹會揍我。”

    謝行止撐著腦袋不解道:“那爹爹有青梅竹馬嗎?”

    謝霽想了想:“應該沒有啊,大哥從小就和一群世家子弟混在一塊,而且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幾乎從來沒有和哪家姑娘單獨見過麵,若是硬要找出一個青梅竹馬,我覺得隻有忽略性別算今上了。”

    “什麽算今上?”謝世安大老遠走來就看見謝行止和謝霽倆個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麽。

    謝行止和謝霽看見謝世安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又急忙起身打招唿道:

    “爹爹!”

    “大哥!”

    謝世安狐疑地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謝霽,又看了看謝行止,最後看著謝行止道:“你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了?”

    “???”謝行止簡直比竇娥還冤......

    謝世安瞧見謝行止臉上不像是作假的表情,暫且選擇相信了他,他望著緊閉的房門,隨口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謝行止:“二叔在和我說爹爹你小時候的事情。”

    謝世安點了點頭,沒太在意,他疑惑地望著書房,賞畫需要緊閉房門嗎?以他家夫人的性格難道不是應該喜歡熱熱鬧鬧地討論才對嗎?謝世安納悶地向謝行止問道:“你娘親怎麽了?”

    謝行止想了想,誠實地迴道:“娘親新得了一副美人圖,如今正沉迷賞看。”

    謝世安疑惑地看向謝霽,“是這樣嗎?”

    謝霽想了想,誠實地點了點頭。

    謝世安不解:“那你們為什麽不進去?坐在外麵做什麽?”

    謝霽想了想,誠實地迴道:“大嫂的欣賞水平太高,我和行止望塵莫及,大嫂嫌棄我們話不投機,於是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謝世安疑惑地看向謝行止,“是這樣嗎?”

    謝行止想了想,誠實地點了點頭。

    謝世安抱著狐疑與不解的心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書房的木門,屋內,蘇文卿正抱著胳膊一言不發地望著掛在牆上的畫,謝世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文卿的臉色,然而看了半天卻沒從他家夫人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他家夫人神態平和,倒像是真的在欣賞畫一樣。

    蘇文卿聽見門被開啟的動靜,她迴頭看見謝世安,笑了笑,語氣頗為尋常,“你迴來了?”

    一切都很正常,他家夫人的反應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然而謝世安卻本能地嗅出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謝世安眼中含笑,“聽說你得了一副美人圖?”

    蘇文卿有一搭沒一搭敲著自己胳膊的手指一頓。

    謝世安腳步頓了頓,將自己適才的話迴想了一遍,應該......沒問題啊......

    蘇文卿重新掛起臉上的笑容,將頭轉了迴去,重新盯著牆上的畫,“是啊,我新得了一副美人圖。”

    謝世安狐疑地將目光移到畫上,隻見畫紙與裱畫的木軸都很新,明顯就是當朝的畫作,就連畫法也是極為普通,稱不上是大家之作,畫中女子長相普通,可能是因為經過畫師刻意修飾過,所以看起來也倒也不算差,隻是若要硬說是美人,那也確實是有些評價過高。

    淑靜?謝世安瞥了一眼畫下的名字,他將曆史上有名有姓的女子全部在腦海中迴憶了一遍,確定沒有此人後又將當朝有名或者聽過的女子全部迴憶了一遍......

    沒有啊,所以這人到底是誰啊......

    謝世安突然有點後悔進來的太果斷了,他應該先將事情了解清楚後再推門的,這下子怎麽辦,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啊。

    蘇文卿:“你覺得這畫中的美人長得如何?”

    謝世安想起謝霽方才所說的蘇文卿嫌棄他們話不投機將他們趕了出去,他看了看牆上的畫,既然都問的是“畫中的美人”了,謝世安猶豫了一會兒,違心道:“還不錯吧。”

    蘇文卿笑容陰涼,“不錯?”

    夫人高興與良心誰更重要?謝世安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值得考慮,他一秒拋棄了自己的良心:“好看!”

    蘇文卿笑容陰森,“好看?”

    “......”謝世安昧著良心改口道,“很美?”

    蘇文卿笑容瘮人,“很美?”

    謝世安感覺自己的良心有點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明眸皓齒,顧盼生輝。”

    蘇文卿點了點頭,“很好......很好......”

    謝世安無端地打了一個寒顫。

    蘇文卿麵無表情地將另一幅圖打開,畫中的人是蘇文卿本人,看畫技應該是相同的畫師,隻是這副墨跡很新,而且畫工並不精細,料想應當是今日倉促間新畫的,而剛剛那副應該有段時日。

    蘇文卿神色不變,迴頭看向謝世安:“你覺得這兩幅畫哪幅好看?”

    這需要選擇嗎?謝世安一秒猶豫都沒有,立即選擇了第二幅。

    蘇文卿微微挑眉,打量著謝世安的表情:“真的?”

    謝世安摟著蘇文卿笑道:“自然是真的,隻是這個畫師畫技不行,畫不出我家夫人萬分之一的神韻。”

    蘇文卿麵無表情地展開了第三幅,這一幅畫是他們成婚不久去踏春時謝世安替她所作,春陽和煦,漫山桃李芬芳,畫中人笑靨明媚,隔著畫都能感受到那時的心情,算是謝世安替蘇文卿作的眾多畫中蘇文卿最喜歡的幾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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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兩幅相比呢?”蘇文卿抬眼望著謝世安。

    謝世安毫不猶豫,選擇了他自己畫的那一副。

    蘇文卿盯著謝世安看了一會兒,狠狠地在謝世安的腳上碾了碾,隨後不留痕跡地躲開謝世安摟著她的胳膊,款款地推門走了出去。

    謝世安一頭霧水,他委屈地揉了揉腳,追了過去,然後就發現他家夫人把他給鎖在了自己的寢房外,他迷茫地站在門外,想破腦袋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的最後一個選擇有什麽問題。

    謝世安抓來謝行止,“今日府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謝行止:“就是您那個太表姑奶奶,說要來給您納妾。”

    謝世安:“什麽玩意?!納妾?!那你們為什麽要告訴我說你娘親得的是一副美人圖?!”

    謝行止:“???娘親在欣賞的不是今日畫師照著她畫的圖嗎?”

    謝世安:“......”

    謝行止:“爹爹您怎麽了?”

    謝世安:“我誇了另外一副......”

    謝行止震驚:“太表太姑奶奶的女兒?!”

    謝世安:“應該是......”

    謝行止:“......”

    謝世安:“我還有救嗎?”

    謝行止麵露悲慘。

    謝世安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痛......

    謝行止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急忙叫住正要蕭然離去的謝世安:“對了爹爹,娘親今日好像受到了打擊。”

    謝世安腳步一頓,心中漸漸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謝行止:“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可千萬不能說年輕的娘親比現在的娘親更美哦~”

    謝世安:“......”

    謝行止:“我和二叔都是因為在畫師和您的畫之間選擇了您曾經為娘親作的畫,所以才被趕出來了的!”

    謝世安微笑地摸著謝·馬後炮·行止的腦袋:“好巧哦,我也是呢。”

    謝行止悄無聲息地慢慢後退,想要不動神色地躲開謝世安的魔爪,然而謝世安比他更快,謝行止的腳一後退謝世安就一把將他撈了起來,謝行止短短的胳膊撐著謝世安的肩膀努力向後仰,笑著哭喊嚎叫道:“嗚嗚嗚,娘親救我!爹爹要揍我啊啊啊!”

    ※※※※※※※※※※※※※※※※※※※※

    全文完~感謝大家的喜歡與支持~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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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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