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半(後世中午十二點鍾。)


    許奕放下手中賬本,揉了揉發酸的雙眼。


    賬本上的欣欣向榮讓許奕煩悶的心情得到了絲絲緩解。


    這個時代的食鹽皆粗獷不已,大部分食鹽味苦而難以下咽。


    縱使這般不堪,人依舊無法離開食鹽。


    一旦長時間不吃鹽,身體便會出現惡心嘔吐的症狀,且常常還會伴隨著四肢乏力、無法投入勞動。


    若是時間再長,甚至還會威脅人的生命安全。


    因此。


    食鹽向來是一個國家的重要物資,也是一個王朝最重要的幾大稅收之一。


    若說這個時代沒有精鹽,那是胡扯。


    小部分經過提純的粗鹽,往往流入大戶人家,達官貴人之手。


    其價格自然可想而知。


    而無論這個時代的精鹽再如何提純,也完全比不上許奕手中的雪花鹽。


    借助晉王的名號,許奕麾下的雪花鹽此時已然流入大多數達官貴人家中。


    成為了達官貴人餐桌上必備的珍稀。


    而許奕。


    亦是充分發揮了後世猴總的特長。


    一手雪花鹽的牌麵,被許奕打出了王炸的效果。


    其財富,自然不言而喻。


    “六爺,午時過半了,歇息一會吧。”


    趙守關心的望向不斷揉著雙眼的許奕,眼神中時不時的閃過一絲心疼。


    許奕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些什麽之際。


    門外便傳來一道渾厚的啟稟聲。


    “六皇子,詔令已下,即刻起吾等便會退出幽寧院。”


    門外明光甲士雙手抱拳,身軀微微下彎,朝著書房內的許奕恭聲說道。


    “去送送他們。”


    許奕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道。


    退出幽寧院又能如何,無非是活動空間,從房舍變成了小院罷了。


    “是。”


    片刻後。


    趙守返迴書房不解道:“六爺,對他們那麽客氣幹嘛。”


    “他們隻是奉命行事罷了,何必為難他們。”


    許奕深刻的明白,自己的敵人從來都不是這些奉命行事的明光甲士。


    對於威脅不到己身安全之人,許奕不介意報以善意。


    但若是這些明光甲士受人指使,暗藏禍心。


    許奕也不介意製造一場意外,令一兩名明光甲士消失在這人世間。


    “好了,去準備一些新鮮食材,今日午間咱們吃頓火鍋。”


    “順便把我臥房裏麵前段時間剛釀出來的幽寧酒取來。”


    “佐以青梅,先溫上,用不了多久二叔就該到了。”


    院內的明光甲士都已撤走,顯然大朝會已然結束。


    對於朝會議事,說不關心那是假的。


    畢竟,此番大雪一下,朝會上勢必會重提巫蠱之禍。


    ......


    兩刻鍾後。


    一口造型迥異於這個時代的銅鍋被趙守端上了飯桌。


    不一會的功夫。


    新鮮的羊肉,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季節的青菜被趙守一一端上了飯桌。


    飯桌旁的火爐上,小火溫著的兩壇幽寧酒散發著陣陣清香。


    許奕端坐於飯桌之上靜靜的等待著。


    等待著那位曾鎮壓西域二十載的二叔晉王許鎮的到來。


    “奕兒,快瞅瞅我給你帶了什麽?”


    人未至,聲先傳。


    幽寧院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許奕起身相迎。


    門外那一身黑色四爪青龍袍的中年漢子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一隻油紙包裹的東西。


    “快看這是什麽?”


    頭發略微有些花白的晉王許鎮如同哄小孩一般高高舉起手中油紙包裹的東西。


    “燒鵝,二叔我不是小孩子了。”


    許奕微微搖頭,快步上前接過燒鵝。


    記憶中,晉王每一次去舅父家都會帶著一隻燒鵝。


    當時的許奕與眾表親,每次都會瘋搶來自於晉王的燒鵝。


    想來,晉王心中還是有愧疚的吧。


    漠北一戰他因鎮守西域而無緣參戰。


    恰恰是那一戰,帶走了他十二歲時便跟隨的似師似兄的趙青趙大將軍。


    趙家九十六子弟伴隨著趙青馬革裹屍,那個往日裏他最親近的趙家瞬間支離破碎。


    巫蠱之禍爆發之際,西域又起叛亂。


    當他班師迴朝之後,原本發誓要用生命去守護的趙家於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而許奕,便是當今世上唯一一個流淌著一半趙家血脈之人。


    想來也是因此,他才會誓死庇護於許奕的吧。


    “哈哈哈你就算七老八十了,隻要老子還活著你就是個小屁孩。”


    許鎮大笑著用那布滿了老繭與疤痕的手掌瘋狂的揉著許奕的烏發。


    一切,都如十年前在趙府一般。


    “什麽味道,這麽香?”


    許鎮吸了吸鼻子,一股濃厚的酒香味撲鼻而來。


    “好小子,你居然還私藏好酒。”


    許鎮笑罵一句,隨即大踏步走向幽寧院。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那大步流星的步伐根本就不穩當,一瘸一拐極顯闌珊。


    許奕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當許奕走到飯堂後。


    許鎮正手舉著一壇幽寧酒,大口大口的喝著。


    絲絲酒水從嘴角溢出,劃過胡須瞬間打濕了那件黑色四爪青龍袍。


    而許鎮卻毫不在意。


    “二叔,這酒水烈的很。”


    許奕搖了搖頭邁步走向飯桌。


    “嗝。”


    臉色紅潤的許鎮放下空蕩蕩的酒壇打了個酒嗝,濃厚的酒氣直撲許奕。


    早知道晚些再將幽寧酒拿出來了。


    許奕頗顯無語的望著臉色無比紅潤的許鎮。


    “好小子,有這種酒水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許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鮮美的羊肉。


    沾了沾來自於西域的蒜汁,一口填在嘴中。


    羊肉的芳香帶著大蒜的清香瞬間於口中綻放。


    “還是奕兒你這兒的火鍋最正宗。”


    “家裏庖廚們做的火鍋和你這兒的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顯然,許鎮並非是第一次來幽寧院吃飯。


    “二叔,今日大朝會可曾提起巫蠱之禍。”


    眼見許鎮伸手欲拿第二壇幽寧酒,許奕急忙一把將酒水抓起。


    打開酒壇為許鎮滿上滿滿一碗酒水。


    這幽寧酒是許奕按照記憶中的蒸餾法蒸餾出來的酒水。


    度數又豈是這個時代那些二三十度的酒水能比的。


    若是還讓許鎮直接對著酒壇猛喝,恐怕這一壇酒水下肚,便直接一醉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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