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時間,坐起來想下床上洗手間,卻看到床頭桌上放著一杯水,還有一袋衝劑,杯子上貼著一張便利貼。【幫你量了體溫,已經不燒了,記得吃藥。不想欠你人情而已,別多想】許蔚明看著熟悉的字跡,想到昨晚某人說他要是死了第二天就放炮慶祝,還去相親的話。當時腦子不靈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陸景初沒有相親、繼續認識女孩,是因為自己?肯定是。不然這話怎麽解釋?許蔚明摘下便簽,指尖掃過黑色的字體,上麵仿佛還有陸景初的體溫。他把短短一句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嘴角勾起柔和的笑意。第62章 陪伴暴雨之後的天格外晴朗,明媚的陽光鋪滿大地,昨晚被大雨衝刷得花朵嬌豔欲滴,滿地的樹葉染上了青草的氣息。陸景初到辦公室後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困得不行,猛灌一口無糖無奶的黑咖,坐在工位上打開電腦。“小陸,昨晚沒睡好嗎?”同事打趣道,“你怎麽都有黑眼圈了。”陸景初無奈地笑了笑,“昨晚大暴雨又電閃雷鳴的,總是被吵醒。”“那你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呀。”同事說,“我特別喜歡在這種暴雨天睡覺,睡得特別香,躺在床上也很有安全感。”陸景初迴以溫和的笑容,沒有接話。昨晚他怕許蔚明高燒不退,那麽大的雨又去不了醫院,在床邊守了好一陣,半小時量一次體溫,用冷濕毛巾幫他擦臉。中成藥是中藥成分,見效慢卻沒有西藥那麽傷身體,一兩個小時後藥效才起來,許蔚明開始出汗,熱度慢慢消退,但熱氣比發燒的時候更兇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鼻尖和嘴部周圍全在冒汗,素白的皮膚泛著潮紅。饒是這樣許蔚明都沒醒,睡得很沉,像是昏死過去一樣,陸景初幫他擦汗的時候都納悶兒,特別可笑的去探了一下鼻息和脈搏。他怕打擾許蔚明睡覺,沒給男人換衣服,把臉和脖子的汗擦幹淨,見體溫降到三十七度七才離開。倒頭沒睡多久鬧鍾就響了,又得拖著疲憊的身體上班。陸景初又喝了一口咖啡,滿嘴的苦味倒是頗有提神醒腦的作用。他一向抵觸封建迷信,此刻卻特別想去算一卦看看是不是和許蔚明八字不合。當初的交往是個錯誤,在受傷後即使止損,可他對許蔚明的死纏爛打沒轍,明明那麽想逃離,卻越是糾纏得越深,陸景初想到自己在許蔚明床前照顧了他大半夜就有點後悔。要不是那人是為了接他才感冒的,他才懶得照顧。“嗡”,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微信。陸景初拿起手機查看,在黑名單裏躺了許久的對話框,頭像上再次亮起紅色,出現在視野中。【許蔚明:謝謝你昨晚的照顧】【許蔚明:[狗狗感謝.jpg]】“……”陸景初在想要不要再把人鎖迴小黑屋,消息又來了。【許蔚明:你放桌上的藥我吃了,隻吃一次嗎?】陸景初放下杯子,打字迴複:【當然不是,藥沒有了,你自己去買】發完後他嘖了一聲,有些氣惱,認為自己不應該這麽快迴複,不然顯得多積極一樣。他們哪裏是能和睦發消息的關係。陸景初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這會兒裝高冷又來不及。【許蔚明:算了,頭很痛,不想出門[難過]】陸景初看著這消息,把手機放一邊,心想他愛買不買,反正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他咖啡喝完,精神恢複了一些,去把杯子洗了,開始專心今天的工作。夏以酲的直播就在今天下午,時間早就提前放出去了不能更改,昨天他們提前下班,有些沒有籌備好的細節趁著最後幾小時規劃。辦公室看的人都在忙,就陸景初稍微空閑一些,被叫去打下手,哪裏有需要就往哪裏站。夏以酲的直播間是公司裏最大的,裏麵堆著各種專業設備,直播要用的產品桌子上都放不下,隻能按照順序擺在地上。陸景初忙了一上午,中午快過十二點才空閑下來準備去樓下吃午餐,手機一直放在桌上,現在才有時間看一眼,本以為會有消息進來,可微信裏安靜如雞,除了公司群聊閃著紅字,其他對話框沒有任何提醒。陸景初瞧著許蔚明的對話框心裏有些不舒服, 好歹照顧了那人一晚上, 吃的藥都是自己給的,這會兒好點兒了就不能說一句感謝什麽的?之前在珠寶公司的時候,看許蔚明那麽八麵玲瓏,禮節周全,怎麽到這會兒就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陸景初又把人拉黑了,把手機放進兜裏,強迫自己不去這些事。過了中午夏以酲開始直播, 要從下午一點一直播到晚上十點,整整十個小時,他們也沒法閑著,後勤一堆事兒要忙,助理忙著在直播間上產品、布置展示台,後期時刻盯著直播,要從中截取一些有趣的片段做成小視頻發出去, 利用平台方給的流量吸引更多的觀眾。購物節各大網紅爭奇鬥豔,累是累,但對於夏以酲這種有粉絲基礎、口碑好、又長得漂亮的博主,這十個小時賺的就夠吃一年的。各有利弊,說不上誰比誰更辛苦一點。陸景初的工作很早就做完了,可老板還在工作就沒有人敢走,他會剪輯,給後期打下手,幫他們減少工作量,還能閑聊幾句。九點過的時候,夏以酲的男朋友來了,陸景初昨天見過,是那個沉穩挺括的男人。大家和習雋野處得也很好,一口一個老板娘。陸景初想到夏以酲之前說的感情,從工位上抬頭看過去,男人的嘴角噙著客氣的淺笑,和同事們打著招唿,徑直朝夏以酲的直播間走去。“哎,你第一次見咱們老板娘吧?”同事打趣道,“脖子伸這麽長,有那麽好奇嗎?”陸景初訕訕地笑了一下,“沒有, 昨天他來接夏哥下班,我見過了。”“他們感情很好的,”另一個同事插嘴進來, “老板經常給我發一些記錄日常的小片段讓做成視頻, 那黏糊勁兒和剛戀愛的時候沒兩樣。”“別人的愛情當然美好啦,”同事感慨,“什麽時候能讓我遇見一個愛我的人就好了。”陸景初有些心不在焉,點錯了視頻時間,多剪了一段,按撤迴重新做,慢吞吞地問:“就算是同性也可以?”同事想了一下,“性別不是必然要求吧,如果真的有個人能愛我懂我, 就算是同性又有什麽區別呢?”“對,我覺得也是。”陸景初對麵位子上的男同事站起來, 一臉八卦, “而且聽說老板娘以前是直男啊,我一直覺得能被扳彎的男人,那肯定骨子裏就有潛在因素啊。”陸景初正喝水呢,被嗆得直咳嗽。其他同事也在笑,“王飛力,我覺得你就挺gay的。”“可能是我最近在和男人交往吧,”王飛力倒是挺得意,“我和女生交往就很有男友力的。”“是嗎?你別禍害人家女生了行嗎?我覺得你是0耶。”“怎麽可能!我隻做1!”王飛力是公司裏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還男女通吃,他每段感情挺長,近一年起步, 可每段感情都沒結果。陸景初剛來公司沒多久就聽說了他的八卦,公司女同事們表麵上和他關係不錯,可對他的私生活嗤之以鼻。他們聊得起勁,陸景初很安靜得剪視頻,腦子裏卻想著別的事。直播結束後,夏以酲的聲音啞掉了,含著潤喉糖說不出話, 是珞珞出來通知下班,很官方地說了幾句大家辛苦了,後麵恢複正常下班時間,還說等這一趴忙完了選一個工作日去團建。加班是有加班工資的,忙完又能免費吃喝玩樂,沒人不喜歡,下巴時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陸景初也在笑,隻是他像有心事似的,笑容裏少了些興奮,下電梯後和同事們一起往地鐵站走。沒走幾步, 街邊突然響起一聲喇叭,驚得眾人停下腳步,紛紛轉頭。陸景初見白車熟悉,再看車牌:“……”“小陸,這是不是你女朋友的車啊?”小飛說,“挺眼熟的呢。”喇叭又響了一下,像是迴應他們的話一樣。陸景初隻好跟同事告別,在他們調侃的嬉笑的曖昧的目光中朝白車走去。一開門車,未見其人先聞人聲,許蔚明的咳嗽恰到好處地響起來。“……”陸景初坐進副駕駛,轉頭看向許蔚明。他穿著簡約的休閑男裝,臉色是病氣的蒼白,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頭發柔順地搭在額間,看上去更溫和減齡。“今天這麽晚?”許蔚明的聲音比平時更低一些,還有點沙啞,“還要加班多久?”陸景初沒迴答自己的事兒,而是說:“你都生病了,不是連藥都不想出門買嗎?怎麽還過來?”許蔚明指了指袋子裏的藥,“在家睡了一天,這會兒精神好點了出來賣藥,順路過來接你。”“……”小區門口就是藥房,開車過來得十多分鍾,至於順路到這邊來?許蔚明啟動車子, “你又把我拉黑了,本想問問你幾點下班的,消息發不出去。”陸景初說:“人情還完了自然得拉黑了,不然留著幹什麽?”許蔚明嗯了一聲,“沒事,拉不拉黑都一樣,反正咱們天天都在見麵。”陸景初聽他聲音甕聲甕氣的,把頭轉向窗外,不吭聲。“今天心情不好?”許蔚明和他搭話,“同事們都在笑, 就你悶悶不樂的。”漆黑的天色在玻璃上映出光影,陸景初從反光的玻璃上看著許蔚明模糊的輪廓,“沒有,我也在笑。”“笑得有些勉強,好像有心事。”陸景初不喜歡被他看透的感覺, 把視線移開, 又去看外麵倒退的景色,“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許蔚明說:“我倒是挺想有人管的,可你又不管我。”這話說得陸景初冤枉,“我怎麽沒管?別說得我沒有人責任心好不好?昨晚要不是我給你拿藥,你早就燒成傻瓜了。今天你好點了就不承認了?”“我沒不承認,”許蔚明嗓子發幹,咳嗽幾聲,越說聲音越啞,“你把我拉黑了,我一句謝謝都說不了,來接你也是給你當麵說謝謝。”“用不找,”陸景初依舊用後腦勺對著他,“反正我們兩……”兩清的話還沒說出來, 陸景初的電話響了, 是陸母,接通後母親無措地大哭從電話裏傳出來, 在安靜的車廂裏格外側耳。陸景初的心髒立馬揪起來,心跳加速,一股冷意瞬間竄上腦門兒,聲音發緊:“發生什麽事了。”陸母哭著說:“你爸爸從樓梯滾下,腿部骨折,現在在救護車上昏迷,還不知道有沒有傷著腦袋或者內髒……怎麽辦景初……我現在跟著去醫院。”陸景初腦袋發麻,失去親人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他掐著自己的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安慰陸母別傷心先去醫院,他馬上買最近的車票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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