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初覺得他不可理喻,“什麽叫男女都行?你分明就是男的!你身為女性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沒有胸也沒有女性/ 器官,你要我把你當女性?你先去國外做了手術再說!”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可以把許蔚明和許慕分開,可現在知道了,他們天天西裝革履地在公司見麵,晚上又被穿著女裝的上司纏著……陸景初又不是人格分裂,怎麽可以同時麵對不同角色的兩個人。太離譜了。虧許蔚明說得出來。許蔚明修長的手指敲著方向盤,沉默須臾,開口道:“如果你能接受身為女性的我,去做手術也不是不可以。”陸景初瞳孔地震,心髒麻了一瞬,錯愕地看著許蔚明,好半天才開口:“……你瘋了?”許蔚明輕笑一聲,車子緩緩停在紅綠燈口,轉頭看著陸景初的表情,“當然是開玩笑的。”“………”陸景初迴過神,莫名其妙的心悸摻雜著憤怒,氣得說了句髒話:“許蔚明,你真的有病。”許蔚明不以為然,見他這樣子心情倒是不錯,眉眼溫潤,“我可不可以把你剛剛的反應理解為心疼我?”陸景初徹底不說話了,不論許蔚明說什麽引他注意,都迴以冷漠又憤怒的後腦勺。他們沒有直接迴公司,而是去了趟警局,把醫生開的證明給徐麗,又等著徐麗把事情處理好之後接著她一起迴去的。蔣小偉的事情,許蔚明不打算和解,臉上傷是實實在在的,又有醫生開的證明,跑不掉的鐵證。而且蔣小偉在警局的態度並不好,情緒依舊激動,出手打人全是被逼的,把自己的過錯和責任推得幹幹淨淨,都是別人心思惡毒、想整他,罵許蔚明的時候將徐麗也罵了進去,自己他姐不幫自己人,吃裏扒外,根本就是和許蔚明有一腿。最後蔣小偉以毆打他人,故意傷害他人健康行為且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為由,拘留三天,並處以三百元的罰款交給許蔚明作為醫藥費。徐麗從警察局出來後明顯鬆了口氣,在車上也一直替蔣小偉給許蔚明和陸景初道歉。畢竟是她的親戚,之前許蔚明給蔣小偉機會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再加上蔣小偉確實有點兒能力,如果將心思好好放在工作上是不錯的。可惜他不知足,眼光高,人品差得大跌眼鏡。徐麗覺得對不起許蔚明,也覺得丟臉,不太能抬得起頭。許蔚明含了一顆薄荷糖在嘴裏,舌尖滾著糖塊,“沒什麽,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會因為他遷怒你。蔣小偉是有能力的,心眼兒太小容不下人,心思也不純,這是他都是他自己的問題,與你無關。”徐麗苦笑道:“謝謝總監,你給他的好幾次機會我都看在眼裏的,是他的問題,身為主管,您做的真的已經夠了。”“你身為他的姐姐做得也夠多了,”許蔚明從後視鏡裏看了徐麗一眼,“不用覺得對他或者家人內疚,事兒是自己做的,他通過你的關係進公司,接二連三地犯錯,打的是你的臉,於公於私都是他不對。”徐麗點頭,有些感激道:“是,你說得對,謝謝總監。”陸景初一直很安靜地聽他們講話,聽著聽著心裏的悶氣倒也消了點,聽見許蔚明明裏暗裏的安慰,不由得轉頭看了他兩眼。撇開許蔚明“喜歡一個人就要欺騙”的個人情感行為,在其他方麵不論是於公於私,他都是一個很完美的人, 嚴謹溫和的上司、溫柔細致的朋友,完美貼心的戀人。每個角色許蔚明都能做得很好。除了欺騙這一點。許蔚明察覺到身側的視線,轉頭對上陸景初的視線。陸景初立馬收迴目光看向窗外, 再次用後腦勺對著他。蔣小偉的事情解決之後,陸景初的日子開始忙起來,策劃案精修之後交上去,緊接著開始跟後續,有些東西需要麵對麵的溝通,運營和營銷那邊天天把人叫走,陸景初的工位上隨時見不到人。忙是忙,好在一切順利,他的工作基本結束,線上的銷售的案子仍在繼續,隻是他離開的公司的時間越來越近,生出幾分即將離開的真實感。徐麗找他談過一次,詢問要走的具體原因,沒有逼問,隻是言語間挽留的意思很明顯。蔣小偉被開除,緊接著陸景初也要走,部門裏每個人都是各司其職,短時間內人員流動頻繁會對部門裏的人心造成浮動。徐麗還主動說如果是因為工資什麽的,可以把想法提出來,一切好商量。這在職場上來說完全是相當好的待遇了,不會強製加班,工資樂觀還是雙休,上司和上司助理都平易近人、態度良好,像這種工作環境是可遇不可求的。徐麗身為總監助理,手裏的權力本就大,在部門裏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位置,留意人員流動是她的本職工作。陸景初沒有去問這是許蔚明的意思還是徐麗自己的意思,麵對徐麗好言好語的挽留,他的確動搖了一瞬,可是想到和許蔚明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仍然拒絕了。“為什麽?”徐麗有些不解。陸景初笑了笑,將手裏的咖啡倒進杯中滾燙的開水裏,“徐麗姐,謝謝你的挽留,也謝謝你信任我。我離開並不是因為薪資待遇這些,同事們對我很好,說實在的我也有點舍不得。但我還是得走,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私人原因,我沒辦法繼續在這裏工作,這會影響我的生活。”徐麗意外道:“這麽嚴重嗎?”“嗯,”陸景初點頭,“我決定好的事情是不會變的,你不用再和我說啦,私下我也在物色下一家公司了,很遺憾和你們的緣分到此為止。大家做不成同事,以後還是朋友嘛。”徐麗跟著笑了笑,“你說得對。”他們又在茶水間聊了一會兒,直到許蔚明叫徐麗進去商量事情,談話才停止。徐麗拿著文件走進總監辦公室,他們根據近期任務對後續的工作安排開了個小會,說到人員流動的問題上,許蔚明問了一嘴陸景初的情況。“他還是要離開。”徐麗把剛剛和陸景初的談話複述了一遍,“小陸態度挺堅決的,沒有說具體理由,隻是強調是私人原因,還說已經在投簡曆準備新的工作了。”許蔚明的視線落在文件上,盯著白紙黑字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徐麗見他沒說話,又繼續說:“他性格直,認準的事情不是那麽容易輕易改變,不是薪資能留得住的。他已經確定要走,我要不要讓人事部開始招人?”許蔚明問:“他現在手裏的活兒都做完了?工作也都交接了?”“還沒有,線上銷售的事剩一點尾巴,好像有些細節需要細化,大概一周內可以結束。小陸手裏的工作並不多,沒什麽需要交接的。”徐麗說。許蔚明沉默須臾,又問“他的離職信呢?不是需要我簽字?”徐麗:“在我辦公室,我現在去拿。”陸景初的離職信終於出現在許蔚明的眼前,他打開看了一眼,內容中規中矩,落款簽名那裏是手寫的簽名和日期。陸景初鐵了心要走,留不住的話沒辦法硬留。隻是如果沒有工作上的聯係,以陸景初認死理的性格,就算天天下班堵在門口也無濟於事。況且許蔚明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們住的地方是截然相反的方向,完全拋下生活利用晚上的時間去費力不討好也不現實。許蔚明看著陸景初的簽名深思許久,拿過手機撥通一個朋友的電話。“喂,莫凡。我記得北邊那片樓是宏朝的產業?”“嗯,怎麽了?”許蔚明抬眸,透過玻璃直勾勾地注視在工位上忙碌的人,“有個忙,可能需要麻煩司少幫一下。”第43章 發小可能是確定要離開的原因,陸景初心態輕鬆很多,不用擔心事情能不能做好,擔心人際關係和公司壓力。線上銷售的事情收尾,他整天都挺閑的,在網上投簡曆找工作,可是現在工作難找,適合專業、薪資待遇都符合條件的並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單休。陸景初目前不挑工資,隻想著趕緊找到能夠順利接手的工作,隻要有看得上的就投,也利用周末去麵試了兩家公司,說讓他就去等信,然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他挺納悶兒的,明明之前找工作都挺順利的,為什麽這次他什麽都不挑,單休也認了,總是麵試不上。陸景初又收到一家公司的迴絕信,這次公司給了他相對明確的理由:工作不穩定,經驗不足。這麽想想確實也是,他剛大學畢業,出來後短短半年多的時間換了兩份工作。雖說這兩份工作的離職原因都不是他造成的,但是從hr的角度來說,不穩定就是不穩定,而且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什麽都要教,沒辦法熟練的接手工作,這對公司來說是負擔和累贅。陸景初買了個冰棍站在小賣部門口吃著,外麵太陽大,烤得地麵滋著火氣,玻璃門隔絕了熱氣,在空調房裏他才稍稍喘過了氣。一連兩根冰棍兒下肚,陸景初體內的燥意還是沒有平複,吹著冷氣汗水也一個勁兒的往下淌,過於兇猛的汗打濕了衣服,黏在身上被空調吹著皮膚涼颼颼的。他去買第三根冰棍的時候被小賣部老板製止了。“當心拉肚子。”老板說。陸景初說沒事,還是又買了一根,這次碗裝的冰激淩,被冰櫃凍得很硬,挖一勺費好大勁。甜膩的口感在嘴裏化開,凍得口腔內壁又是一陣激烈的涼意。陸景初低頭挖著冰激淩,心情沮喪。找工作不順利就算了,辭職也磕磕絆絆的。他前兩天問過徐麗辭職信的事情怎麽樣了,徐麗和許蔚明最近挺忙的,才一起出了趟差迴來,說起這事兒的時候,徐麗說離職信已經交給許蔚明了,等總監簽字就可以走流程。可關鍵是總監什麽時候簽字?陸景初懷疑過許蔚明是故意壓著離職的事情,遲遲不簽字讓他走不了。他不想被許蔚明拿捏再有任何糾葛,沒有主動去找許蔚明說這個,而是一直拜托徐麗跟進。不過許蔚明這幾天很忙是肉眼可見的事,之前他忙別的事情沒來辦公室,堆積了一些工作,在一個個處理,好幾次午飯都是徐麗幫他帶迴來的。先前說的重新開始也沒有實質性的行動,陸景初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吃完冰激淩陸景初迴了出租屋,在樓下遇到了搬家公司忙進忙出,舊小區沒有電梯,大熱天的他們扛著沉重的家具走樓梯,狹窄的走廊上充斥著汗水的味道。陸景初上樓後才發現是他對門那家住戶在裝修布置,他沒有多多關心隻是掃了一眼就關上門。他們這是舊小區了,一直有消息說會拆遷,要新開發一個地標性建築,上麵會撥款下來補償。這是個香餑餑,好幾次都傳的信誓旦旦,好些人在這投資買房,可不知道又被什麽一拖再拖,到現在具體拆不拆也不清楚,就這麽耗著。關上門擋住了外麵吵鬧的聲音,房子不算太隔音,以及隱隱能聽見動靜。陸景初疲憊把風扇打開,坐在沙發上長歎一口氣,有些昏昏欲睡,卻又睡不著。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接到發小馮暉的電話,發小說自己來這邊出差,晚上帶了女朋友一起,也是準備結婚的對象,問能不能一起吃個飯。陸景初一聽來了精神, 顧不上自己疲憊連忙答應。他這個發小是小時候和他一個院兒裏長大的,那時候陸景初姐弟和馮暉一起玩兒,三人形影不離的。馮暉先天娘胎裏不足,帶了點兒殘疾,說話不太利索,反應有些遲鈍, 看上去憨憨傻傻的,沒少受欺負。陸景初姐姐撞見過兩次,幫馮暉出了頭,陸景初性子純良,沒有嫌棄過馮暉什麽對他多加照佛,於是三人的關係越來越好。陸景初是在姐姐去世的時候才知道馮暉暗戀姐姐,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自卑不敢說,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又有年齡的差距,擔心自己照顧不好她。那會兒陸景初從學校裏逃出來,在路邊看到喝得爛醉的馮暉,見他哭得不成人樣,說話更不利索,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陸景初費了好大勁才聽懂馮暉在說什麽,他說他不後悔沒有給陸妍表白,他終歸是配不上她的,隻是後悔為什麽沒有多關心她一點,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逝者已逝,再多的後悔也沒用,要說後悔,陸景初身為陸妍的親弟弟才是最後悔的那一個。但那時候他們都是高中生,麵臨高考基本處於人機分離的狀態,的確無暇顧及姐姐的狀態。陸景初看馮暉哭他也跟著流淚,沒有身份證開不了酒店房間,陸景初把馮暉背去了一家他常去的網吧,二人在裏麵坐了一整晚,第二天眼睛都是紅腫的,各自迴學校領罰。那之後再見是高考結束了,他們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馮暉平靜了很多,但依然能看出來黯淡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