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陸景初幹咽了一下,慌張地推拒,“總監,您……”“別再讓我聽你說‘您’。”許蔚明沒睜眼,嗓音又沉又低,命令中又含警告,“還有,不想痛就別動。”陸景初果然不動了,腰間的手臂勒得生疼,頭一次知道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上司手勁兒居然這麽大,他這人高馬大的身子都反抗不了。不過也是,許蔚明手臂上全是肌肉,力氣肯定大。兩個人男人這麽麵對麵抱著,胸膛相貼,四肢相纏,就算陸景初是直男覺得太曖昧了。他知道許蔚明是gay,也清楚許蔚明看不上自己,可腦子裏還是有些亂。“總監……”陸景初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商量,“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你先鬆開我。”許蔚明沒鬆手,反而更摟緊了一些,下巴抵在陸景初的頭頂,啞聲說:“怎麽?就你能睡覺抱東西?”陸景初眼睛瞪得圓圓的:“……可是……”“閉嘴,”許蔚明不客氣道,“我要補覺,是你欠我的。”“……”陸景初泄了氣,僵著身體被摟著, 臉頰剛好貼在男人的胸口。剛好能夠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心跳。第16章 直白陸景初本來是想著等許蔚明睡著之後就悄悄掙脫的,畢竟兩個大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摟摟抱抱怎麽迴事?昨晚鑽被窩是他無意識的,現在神誌清明,整個人被上司嚴絲合縫地嵌在懷裏,體溫相融,唿吸相貼,雙腿過於的親密地纏在一起。太gay了,陸景初想。他心裏生出一絲怪異,卻又不敢亂動,聞著許蔚明帶著淡淡酒味的氣息,期盼這位喝多了的人趕緊睡著。可陸景初失算了一點,許蔚明就算睡著了手勁兒也沒鬆,牢牢地擒著他的腰,肌肉沒有因為睡著而放鬆,繃起的襯衫能夠看出蘊藏力量的肌理線條。陸景初怕把人吵醒,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未果。他又去挪動自己的腿,想把自己的腿從許蔚明的腿下移開,可動作有些大,擾到了睡著的人。許蔚明不舒服地動了動,腿重新纏上陸景初,胳膊也跟著抬了抬,身體朝人形抱枕壓過去,比先前抱得更緊。“………”陸景初嚴嚴實實地埋在許蔚明的懷抱中,這下任何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除了迴抱做不到其他。有那麽一瞬他懷疑許蔚明醒了,可平穩的唿吸和熟睡的姿態都不是假的。明明都是男人,身高體型差不多,不知怎的,落入許蔚明的懷裏時總有一種不容反抗的無力感,好像整個人被對方把控,無形中暴露了弱點,任由拿捏。陸景初二十多年來頭一次和男人這樣親密地抱在一起,還是躺在床上的,說不出是否抵觸,但潛意識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一個直男、一個gay,雖然都是男人吧,可本質上是不同的,至少他就不會主動這麽抱人。想到這,他突然想起來昨晚鑽別人被窩的事情,臊得臉紅。……好像本質上也沒什麽不同。陸景初泄了氣,困意在百般無聊中湧了上來,他陷入在許蔚明的懷裏昏昏欲睡,僵硬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眼皮越來越重,被男人的氣息圍繞著,沉沉睡去。許蔚明是被熱醒的,口幹舌燥,身上出了汗,衣服貼在背上很不舒服。隨著意識清醒,麻木的右臂被人充當著枕頭,壓得他失去知覺。懷裏熱烘烘的,難怪兩個大男人親密地抱在一起,身上還穿著衣服,空調溫度也不是很低,屋子裏有種悶熱的潮濕感。許蔚明一垂眸就看到了陸景初靜謐地睡顏。陸景初是屬於濃顏的人,眼睛大睫毛長,鼻梁又挺,沒有表情時會有些過於嚴肅,但他生性愛笑,臉上還有淺淺的酒窩,親和力讓人一眼就心生好感。他躺在上司的懷裏睡得很安穩,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瞼,濃密卷曲,睜開時會放大眼睛,笑起來眸子裏盛滿星光。許蔚明靜靜地凝視了一會兒,伸手蹭了蹭陸景初的眼睫,小刷子一樣在指腹間激起癢意。生理刺激讓陸景初的眼皮微動, 不舒服地眨了一下眼,還陷入夢境中,習慣性地把臉埋得更深,他的臉蛋紅紅的,鼻尖也出了一層薄汗,鬢角濕濕的。許蔚明的手指下移,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水,指尖描摹過鼻梁,最後落在陸景初殷紅的唇瓣上。直男看上去哪兒都硬,實際上每一寸都是軟的,嘴巴用來逞強,唇瓣卻很是柔軟。許蔚明自然想到昨晚那個偷來的吻,含著果凍一般的嘴唇親了一陣,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想要深入的欲望和擔心被發現的隱秘感蹂躪在一塊兒刺激著他的神經。陸景初幹燥的唇被弄濕,嘴裏有牙膏的清香,像薄荷的蒸糕,又軟又嫩隻想咬一口。昨晚許蔚明沒忍住,在分開時輕輕地咬了一下,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幾秒就消失。這會兒許蔚明自然想到昨晚的種種,親上去的鮮活感覺好似還停在唇上呃, 讓他下意識地抿了抿,低頭靠近。這時候陸景初的眼珠轉了轉,毫無預兆地睜開眼。他的瞳孔還沒聚焦,眼中是未蘇醒的困意,大腦緩緩啟動,盯著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發愣。許蔚明瞧著他怔怔的樣子,覺得好笑,“睡傻了?”陸景初迴過神,目光閃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莫名有種微妙的尷尬,“你……酒醒了?”那點兒酒醉不了他,隻是昨晚沒休息好,喝酒之後加重了疲憊而已。不過許蔚明不打算解釋,嗯了一聲,按了按眉心,“睡了一覺好多了。”他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奇怪道:“你怎麽又鑽我懷裏?”陸景初冤枉,“明明是你喝醉了非抱著我的放手,說讓我還債。”“我喝醉了,”許蔚明神色無辜,倒打一耙,“你怎麽不掙脫?”“我想掙脫,可是總監你的勁兒太大了,牢牢把我圈住根本走不了。”陸景初想抱怨又不敢, 沒好氣地說,“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許蔚明抬起胳膊, “你要不看看到底是誰摟著誰?”陸景初一低頭,看見自己手腳並用地抱著許蔚明,手臂自覺圈著男人的腰,雙腿纏在對方的腿間,像個八爪魚似的麵對麵抱著。他傻眼,來不及做什麽反應,又聽到許蔚明開口。“你可以移一下嗎?腦袋枕在我胳膊上,它已經麻得沒知覺了。”陸景初觸電一般鬆開人,麻溜兒地滾到床的另一邊,差點兒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倉皇局促地站在一旁,熱得臉蛋通紅,欲言又止可不知從何解釋。太詭異了。陸景初自己也是破天荒頭一次發覺自己這麽愛摟著人,沒有和男人同床共枕過,自然沒那機會知道。以前隻知道自己睡覺不老實,懷裏喜歡抱東西睡,可往別人懷裏人鑽算什麽?若是許蔚明是直男,會不會以為他gay?可偏偏許蔚明是gay,會不會誤以為他喜歡他?陸景初的腦子亂成漿糊,局促地捏著衣尾,幹笑兩聲,“都是男的,摟摟抱抱什麽的無所謂吧,我……我和我兄弟們也經常睡一起。”許蔚明坐起來,活動著被壓到沒知覺的右手, 血流加速時擴大了皮膚中的酥麻,“小陸,你知不知道一個詞叫欲蓋彌彰?”“……”許蔚明好笑道,“還有一點,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性取向?”“你又是鑽被窩,又是對我摟摟抱抱的,很容易讓我誤會。”有些事情沒挑破之前可以維持微妙的尷尬,隻要不說出來就能維持體麵。許蔚明作為陸景初的上司,比他大了五歲,又在職場上混跡這麽多年,分辨心思隻需要一眼。他自然看得出來陸景初的無措羞惱,明明可以裝作不知情,把這件事留在無法定義的模糊邊緣, 既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又給了陸景初喘息的機會。但許蔚明偏偏不。直白地將聚起來的曖昧吹破,讓陸景初避無可避,逼他麵對他們之間發生變化的距離。果不其然,陸景初的臉色紅紅白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憋了好久說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沒想抱著……”陸景初有些難堪,磕磕巴巴地說,“您……你別誤會。我肯定是直的,我從小就喜歡女生的,絕對不會對男人有什麽非分之想。”許蔚明見他緊張的樣子,笑了笑,從床上起來倒了杯水喝,“你不用這麽急著解釋,我當然知道你是直男。”陸景初聽他這麽說,鬆了口氣,隻是這口氣還沒喘勻,就聽到許蔚明接著說“隻是我挺想誤會一下的。”“……”陸景初瞳孔一縮,呆愣地看著自己的上司。語文能力在這一刻退化,他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小陸,小陸?“陸景初迴神,看向徐麗,“姐,怎麽了?”“你怎麽了?”徐麗問,“叫你好幾聲了,想什麽呢?”陸景初露出慣有的笑容,“沒什麽。”徐麗把自己房卡遞給他, “你去退一下房,我去外麵打車。我把車牌號發你微信裏,等總監打完電話,你和他一起過來。”陸景初看了一眼在遠處打電話的男人,說了句好。他們六點的高鐵,現在才五點,取了票就能進站,車程隻有十分鍾,時間並不趕。陸景初拿著兩張房卡去退房,報了房間號和床房,把卡遞過去。前台小姐接過房卡在電腦上操作一陣。房錢已經付了的,並不需要他做什麽,把房卡交給前台就可以離開的,這時候旁邊也有人退房,“兩個標間”的字眼兒讓他走不動道。“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陸景初問,“據我所知標間不是全部沒有了嗎?請問你們是什麽時候訂的?“對方迴答:“昨天呀,我們自駕遊,路過這裏住了一晚。我在網上訂的時候沒看到說標間沒有啊。”陸景初有些難以置信,轉頭又問前台:“你們的標間沒有定完過嗎?可是為什麽給了我們大床房?”前台看了看房間號,迴答道:“您是1709的客人是吧,大床房確實是我們的失誤,同事弄錯了。後麵您打電話來詢問,我們表示可以給您換迴標間,是您說不用了呀。”“我們說的不用了?”陸景初重複道。明明是許蔚明告訴他沒有標間了,換不了。前台點頭:“是的。”“……”陸景初抿了抿唇,大眼睛盯著前台再次確認,“那你們的標間沒有訂完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