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


    科考程序複雜的讓人頭大.


    一件件的脫下單衣,李承平上下嘴唇直打顫。


    一進貢院,他就趕緊買了一炭盆的木炭,直到炭火升起,才讓人覺得寒意驅散了些。


    昨夜大概是下了小雨,薄霧沒有遮蔽視線,卻讓人感覺渾身濕噠噠的,很不幹爽。


    這不得不讓李承平懷疑,正場會試下來,能有多少扛不住黯然退場,隻求自己能遭得住。


    與此同時,柳安和劉孖然同樣哆嗦著從龍門進來,嘴唇泛白,點頭與李承平示意後便朝裏麵號舍而去。


    尚未落鎖,李承平探著腦袋一看,發現兩人號舍距離他不遠。


    幾人都在每列中間位置,幸好沒人被分在臭號。


    “兄台,炭火可否昀我一些。”


    正對著李承平的那間號舍,一個舉子抖著身體顫顫巍巍的,凍得不輕。


    他進來的稍晚,木炭買了不老少,但顯然他已經頂不住,畢竟炭火升起也需要時間。


    “在下可以花費銀錢來買。”


    李承平仗義的一甩手,“不必,大家都不容易,把炭盆拿來。”


    從考籃掏出麻布,李承平小心抖動著自己炭盆,昀了些完全燃燒的炭火過去。


    感激的深施一禮,那人沒在客氣,用腳將炭盆踢迴自己號舍。


    他可沒有李承平想的全乎,沒有隔絕高溫的布料,用手端,燙手。


    這布料,也是李承平害怕貢院著火,全木製結構加上天寒地凍,每間狹小的號舍都放著一盆定時炸彈。


    落鎖後就不得出去,一旦救援不及時,總得想辦法自救不是。


    “幹嘛呢!”


    剛剛坐定,兩人就聽到厲喝聲,頓時嚇了一跳。


    自問沒人大聲喧嘩,李承平趕緊和善一笑,對著來人展開笑顏。


    來人是巡查官,環顧一下兩間號舍內的炭盆,沒發現什麽安全隱患後鬆了一口氣。


    “真是不知者不畏,一點意識都沒有,火源是能瞎傳的!”


    聽著巡察官的訓斥,李承平堆著笑不好意思的點頭不語,一副受教的模樣。


    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就跟高中生裝x帶了把網上買的未開刃軍刀一樣,班主任看見了肯定是不允許。


    口頭教訓一番把東西沒收也就沒什麽事,可你因為此事來跟老師頂嘴,鐵定一會兒就將事情推向難以遏製的程度,請家長是必然。


    見李承平認錯態度良好,巡察官也說累了,又嘴炮兩句就拔腿去檢查其他號舍。


    “在下楊鵬飛,字臨大,兗州人士。”


    楊鵬飛抱拳道。


    “李承平,字久安,西安人。”


    李承平笑了笑,互通完姓名,兩人就低頭各自收拾起號舍來。


    舉手之勞罷了,若有幸二人都高中,到時再續今日緣分不遲。


    說起來二人本經都是《詩經》。


    與鄉試相同,會試閱卷共分五房,一共十九位房官,其中負責詩經閱卷的有六人,委實不少。


    誰讓《詩經》選的士子多,相應投入的同考官就多了些。


    所以,為了收攏答卷,研習一樣本經的士子多會安排在相鄰的號舍。


    將油布訂好後,李承平就被鎖了起來。


    從此時起,他除了解決生理需求,餘下的時間都不能離開這間號舍。


    剛進來沒有形成壓抑的感覺,李承平百無聊賴的這摳摳那摸摸,折騰困了就趴在木板上小憩。


    科考入場的時辰隻能說選的是真好,舉子們要枯坐許久才會發卷,放題。


    這麽長時間不睡覺,總不能和對麵的楊鵬飛大眼對小眼。


    李承平是在炸響的鍾聲下醒來,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被震耳鳴了,腦袋嗡嗡作響。


    楊鵬飛指著已經升起的太陽,打起了手語。


    很簡單的肢體動作,李承平倒是看懂了,現在已經辰時。


    輕笑點頭,李承平慵懶的伸展了下手臂。


    “砰!”的一聲,手就砸到了號舍牆壁上。


    果然不能奢望自己的活動空間能有多大,李承平有點想念當年做廣播體操的操場,那是想怎麽擺手就怎麽擺。


    隔壁舉子悶聲道:“在下自認是謙謙君子,絕不會幹徇私舞弊的勾當,你還是省省心。”


    楊鵬飛大笑難掩,開懷笑出聲來,他可是知道李承平沒有作弊的心思,就是想舒展下身體而已。


    李承平滿頭黑線,沒解釋,怕越描越黑。


    真沒有試探的意思,難道敲擊號舍牆壁是這個意思。


    巡察官聽到聲響,邁著步子走過來。


    “又是你倆,能考就考,不能考,就去牆根待著去。”


    所謂的牆根就是貢院的四個角,懲罰不遵規矩的舉子。


    貢院沒考完是不開龍門的,就是病死、餓死、燒死也休想出去。


    違反紀律不讓你考了,那也休想出去,就算是在貢院躺著也要躺到會試結束。


    什麽最慘,不是落榜,而是不讓你繼續作答,卷上蓋個戳子,一連數日幹看著卻不讓你出去。


    這麽搞考生的心態會崩的,本來取消考試資格就不爽,還得活生生看著今年的貢士新鮮出爐。


    李承平再次施展起初那套,低頭認錯,一副好好士子的樣子。


    自覺李承平油鹽不進,巡察官瞪了兩人一眼,白著眼走了。


    考卷是提前領好的,在搜檢驗明正身後就發放給了考生。


    規整好,李承平將其好好放在考籃之中,防止出現褶皺,卷麵整潔是基本。


    看看時辰,即將開考,沒有等到點,李承平鋪開考卷靜等起來。


    很快,題目開始公示。


    抄錄好題目之後,李承平沒有絲毫猶豫,徑直看向了四書和五經這幾題。


    這是任何一場科考中都至關重要的題目,詩賦、判等不過是小道。


    策論是成績好壞的關鍵。


    科考最重“首場”,後麵兩場不過添彩罷了。


    第一場考試就包含了四書和五經義。


    如果能夠在第一場中寫出一篇出色的策論,基本上已經能夠鎖定杏榜前列。


    所以,他必須全力以赴地應對這場,不敢絲毫有所鬆懈。


    第一道《尚書》題為:“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


    聯係通篇文章,可翻譯如下:“人君在位,不可沉迷於逸樂,必須先了解耕種收獲的艱難,然後處在逸樂的境地,才會知道老百姓的疾苦。”


    多半不會這麽簡單,這裏邊必然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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