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堯想著師弟傷心過後肯定想吃些甜食,於是又在廚房裏做了糖糕。


    隻是天色漸暗,許白竟然還沒迴來。


    曲堯放心不下,接連尋了兩處,才找到許白。


    竹葉簌簌作響,人就靠在塊石頭邊上,四肢蜷縮,長發鋪了滿背,臉頰埋在膝間。


    曲堯快步上前,伸手要拍許白肩膀,手卻在半空停頓,眉目深邃的英俊男人發出聲歎息,“阿鳶。”


    “……嗯?”


    許白抬頭,揉揉眼睛,因為哭過,臉皮又薄,眼尾的紅腫還沒消下去,聲音發啞,“師兄?你怎麽……”他看看天色,“原來都這麽晚了。”


    終究還是有些奢望的。


    許白抿起嘴唇,他這次不肯迴去,也是期待著江維舟像小時候一樣來尋他。可惜,可惜江維舟沒來。


    曲堯沒錯過許白低垂眼簾當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他也不說破,扶著小師弟起來,又憑空扯出條披風給許白披在肩膀上,“走,先迴去。”


    “師尊賜的須彌戒,你就用來裝這個?”許白聲音裏有點不滿。


    曲堯想要皺眉頭,又忍住了,手臂環上許白肩膀,帶著他往前,“走,天冷,我做了糖糕,阿鳶迴去吃。”


    糖糕。


    許白很喜歡,可他喜歡,是因為這是小時候生病時江維舟叫人從市集上給買迴來的,打開時還有熱氣,外麵的糖粒晶瑩。


    “可……”許白低著頭,小聲道,“我連第五式都沒學會,師尊一定覺得我很笨。”


    曲堯心裏窩火,他想:明明這三個月跟阿鳶相處的這麽好,阿鳶也這麽依賴他,為什麽師尊出關,阿鳶就全變了呢?


    要是自己是師尊,一定舍不得叫阿鳶受一丁點的委屈,自然也不可能狠下心來罰他!


    許白:【嘻嘻嘻我好茶噢。】


    從曲堯的反應,許白就知道自己表現的很好。


    他朝六兒比個心,【感恩,這次過來的時間卡的太完美了。】


    六兒:【啊?】


    許白:【曲堯剛體驗了一把沒有其他人打擾的絕對依賴,對竹鳶占有欲正強著呢。結果江維舟一出關,竹鳶重心轉移,曲堯心裏落差增大,留給我的全是機會~】


    糖糕有點涼,曲堯托在手裏,不過片刻,它就重新變得柔軟,絲絲縷縷冒出熱氣。


    許白瞪大眼,有點驚奇的看著這一幕,最終伸手接過來,“多謝師兄。”


    糖糕進嘴就甜滋滋的化開,許白吃著,真心實意的誇讚,“師兄,你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要是以後與哪位仙子結成道侶,那她就有福啦!”


    道侶?


    長生宗中門人修煉功法各不相同,可卻比凡人更豁達通透,凡是兩情相悅,不論男女皆可結成道侶相伴。


    【曲堯好感度:73】


    “小小年紀。”曲堯伸手在許白額頭上一彈,“怎麽就開始說這個?快吃,吃完早些休息,明早我來找你,可不能賴床了!”


    “啊?”嘴裏含著東西,略微鼓起的腮幫顯得許白更加稚嫩,他似乎沒明白曲堯的意思,有些茫然的看過來。


    “不是擔心受罰?”曲堯笑,青年眼角眉梢都是飛揚的傲氣,“明早師兄帶你,肯定把第十一式都教明白!”


    “謝謝師兄!”眼睛彎起來,眉宇間的鬱結散開,許白抓著曲堯袖子搖了又搖,“我明天一定能早早起來練功!”


    ……


    曲堯走了。


    糖糕還剩下好幾塊,許白躺在榻上。


    修道之人都不注重享樂,這張床雖然已經鋪了兩層床褥,也比不上現代世界柔軟舒適的床墊。


    翻來覆去好幾次,最終許白鯉魚打挺的坐起來。


    六兒看著他穿鞋:【幹什麽去?】


    許白:【偷窺。】


    夜風寒涼,許白打個哆嗦,小心的關上房門,躡手躡腳的往外走。


    或許師尊這時候不願意見他,可哪怕是看一眼也行,許白想:他們實在是好久沒見了。


    江維舟住處更冷,就跟它的主人一樣,風凜冽的刮過來,似乎能給人臉上割開道口子。


    穿過道無形屏障,許白到了窗邊,他小心的朝裏望。


    一張床榻,一方木桌,除此之外便什麽都沒有了。


    師尊……不在嗎?


    手指搭上窗沿,足尖踮起,半個身體都要探進房間。


    “真的不在啊?”許白小聲嘟囔,聽著頗為失落,站直身體的同時隨意往旁邊一瞟。


    餘光裏站著道白影,身形凜凜,此刻那雙平靜的毫無波瀾的眼睛正望過來。


    “啊!師尊!”許白臉上綻開微笑,拍拍衣裳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這麽晚了,您怎麽會在屋外?是,是還在練劍嗎?”


    江維舟沒迴答,徑自往屋中去。


    許白跟在他身後,“師尊,近日天氣轉涼,您要多加件衣裳。”


    “對了,您還要閉關嗎?今年應該能多陪我……我們一段時間吧?”


    江維舟眉宇間沒有波動,他不迴應喋喋不休的小弟子,隻問,“第十式可學會了?”


    許白神色僵硬一瞬,“……我……”


    囁嚅,“明日,師兄教我,我明日一定能學會的!”


    “你今年,已過二十了?”


    “是!”許白答,“過了今年生辰,就二十有一了。”


    他特地提了生辰,就是想著提醒江維舟,期待今年師尊能給他個新驚喜。


    “十多年了。”江維舟目光落在許白臉上,“阿鳶,你功法未成,劍術也沒有長進。”


    被喚“阿鳶”應該是開心的,可是江維舟說的話又將許白從懸崖重重推下。


    他嘴唇發抖,心髒下沉,“師尊……”


    江維舟目光冷淡。


    許白臉上越加惶恐,他唇色發白,“是,是阿鳶不好,師尊不要生氣。”


    他伸出手給江維舟看,“阿鳶會很努力的——”


    纖長漂亮的手掌上有不少割痕。


    江維舟目光微動,神色終於有了變化。


    “師尊……”


    許白垂下眼,他知道自己怎麽做能更博取江維舟同情,發絲在頰側微晃,更顯得麵色憔悴,“阿鳶知道自己資質平庸,可,阿鳶從小沒有父母親人,連唯一的朋友……都是親眼看著被那妖物刺穿胸膛,如果不是、不是拜入師尊門下……”


    兩行清淚匯聚到下巴尖兒,“師尊曾教我劈砍竹葉,阿鳶都記得,今日已經去練了。”


    手掌用力,血珠溢出。


    許白吃準了江維舟一心向大道,大道就要大愛,博愛世人,竹鳶貪戀的,就是江維舟博愛中的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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