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說:“我這麽心疼你,該有點啥獎勵?”

    牡丹說:“你想要啥獎勵?”

    大牛說:“很簡單,咱倆再逮一次。”

    牡丹嫂格格一笑,把身子溜進了被窩,被窩裏傳來一陣嘻嘻的笑聲,兩個人又逮了一次。

    第二天醒來以後,趙大牛跟牡丹嫂精神百倍,除了腰有點酸。

    他們在窯廠的附近租了一所民房,一起當起了窯廠工人,每天裝窯,出窯,雖然活很累,日子苦,可心裏卻很知足,每天晚上兩個人都能睡一塊。

    這半年的時間是趙大牛自從複原以後最快活的半年,他嚐到了人生的真諦,也感到了愛情的快樂。

    眼看著快過年了,大牛跟牡丹嫂領了最後一筆工資,準備返鄉過年。

    哪知道這一天呂青峰風風火火趕來了。呂青峰看到趙大牛以後,迫不及待拉他上了車,對他說:“大牛哥,不好了,小麗……小麗姐恐怕……不行了。”

    趙大牛的腦子嗡地一聲,呂青峰的到來讓他預感到青崖村出了大事,趕緊問:“小麗,小麗咋了?”

    呂青峰把大牛離開以後小麗繼續偷人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告訴他,小麗姐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是……花柳。

    趙大牛的心裏刀絞一般的疼,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他有點自責,也有點後悔,更多的是懊惱:“小麗,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如果不是我趙大牛背信棄義拋棄了你,你也不會變成這樣,我趙大牛不是個人,我對不起你。”

    趙大牛的淚水滾滾而下,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落淚。牡丹就在一邊勸他:“大牛,你別難過,這事兒不怪小麗,也不怪你,隻能怪俺,是俺拆散了你們。”

    來到了醫院,青峰領著大牛推開了病房的門……小麗就躺在床上,女人的臉色瘦削,頭發焦黃枯幹,曾經豐潤的女人就像抽幹了水分的蘋果,變得幹癟癟的。

    看到大牛進來,小麗嘴角一撇,露出了一絲微笑:“大牛……你……你來了?”

    趙大牛的心裏刀割一樣,恨不得抱著小麗大哭一場。

    他又想起了藏區的那個野營,那片篝火,那陣歌聲,也想起了他拉著小麗的手返迴連隊時的背影。

    那時候天是藍的,水是綠的,雲是白的,世界是美好的,兩個少年懵懂的心激烈地碰撞。

    他們一起在那個山洞裏相互偎依,相互溫暖。那團篝火的溫度還沒有散去,可是眼前的小麗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趙大牛再也忍不住,一下撲了過去,把小麗納在懷裏放聲大哭:“小麗,你咋變成這樣了?都怪我,是我傷了你的心,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小麗沒有哭,反而抬手摸了摸男人的頭發:“大牛,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我自甘墮落,落下了一身的病,這是報應,報應啊。呂青峰說過,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你種的是什麽,收獲的就必然是什麽?種下的是惡因,收獲的必然是惡果,我死的……不冤屈。”

    大牛說:“小麗,你別胡說,現在的醫學發達的很,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不讓你死,牡丹也不讓你死,呂青峰更不會讓你死。我們有的是錢,一定會治好你。”

    小麗卻搖搖頭說:“大牛……你能不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大牛道:“你說,隻要你說的出來。我一定照辦。”

    小麗說:“大牛,臨死以前,你能不能……再吻我一下。”

    小麗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對情侶,可惜的是被無奈的現實分開了。

    大牛毫不猶豫低下頭,在小麗長滿毒瘡的臉上吻了一口,最後輕輕吻住了她的嘴唇。

    牡丹嫂趕緊把臉扭向一邊,她裝作沒看見。

    小麗眼睛一閉,兩行眼淚再次流出,她是幸福的,也是滿足的,盡管這個吻對她來說已經太晚了。

    小麗沒在醫院呆幾天就出院了,因為醫院拒絕為她治療,第一,小麗的病傳染,第二,她已經進入了晚期,藥物隻能維持她的生命,卻救不活她的人。死在家裏總比死在醫院的病床上要好。

    小麗也竭力要出院,趙大牛跟呂青峰沒辦法,隻好拉著小麗迴到了青崖村。

    小麗的生活有大牛來照顧,他希望利用自己的安慰來減輕小麗的病痛。

    再後來,大牛幹脆把自己的鋪蓋也搬進了小麗的屋子,跟她住在一起,還置辦了鍋碗瓢盆,他像個女人那樣為小麗洗衣做飯,做好飯以後一口一口喂她,從不嫌她髒。

    牡丹嫂開始的時候是不同意的,他怕小麗的病傳染給大牛,然後自己也染上病。

    但是呂青峰告訴她不會的,那種病隻有男女濫交的時候才會傳染,再一個就是輸血,通過血液傳染,大牛哥人很正直,絕對不會跟小麗姐濫交,他隻是在補償他對她的虧欠。

    於是牡丹就不說什麽了,她也開始慢慢照顧小麗,做了什麽好吃的都會給小麗拿去。

    小麗在最後幾個月的生命裏嚐到了溫暖和快樂。

    但是,她的身子卻越來越瘦,身上的毒瘡也越來越多,那些毒瘡潰爛流膿,整個屋子散發出一種難聞的臭味,小麗沒有慘叫,隻是咬著牙忍著,她的臉上淨是笑容。

    就在小麗忍著病痛苦苦掙紮的時候,她的病引起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就是金生跟小丫。

    這些年,金生跟小丫和小麗阿姨之間的關係很密切,小麗是他們的老師,姐姐,也有點像他們的媽媽,對兩個孩子特別的好,小麗在炕上忍受病痛的煎熬,金生跟小丫非常的心疼。

    兩個孩子陷入了糾結,該怎麽把小麗阿姨的病治好呢?於是兩個孩子就手拉手去問白先生。

    走進白先生的家門,金生的個子還沒有桌子高,他在外麵,白先生帶著花鏡在裏麵。

    金生隔著桌子喊:“邢爺爺,邢爺爺。”

    白先生扶了扶老花鏡,找了半天才發現桌子外頭的金生。

    白先生問:“金生,你幹啥?”

    金生說:“邢爺爺,俺抓藥。”

    “抓什麽藥啊?”

    金生說:“俺抓專門治小麗阿姨病的藥,俺這裏有錢。”

    金生努力踮起腳尖,將一把鋼鏰放在了白先生的櫃台上。白先生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心裏一酸。

    他知道兩個孩子心裏心疼小麗,想治好她。可這是大人的事兒,小孩子懂個啥?但是兩個孩子那份熱心很讓白先生感動。

    白先生將一把鋼鏰抓起來,放迴了金生的口袋裏,告訴他說:“金生,你爹來過了,邢爺爺這裏沒有為小麗阿姨治病的藥啊。我們已經盡力了。”

    金生就很失望:“邢爺爺,那要怎麽樣才能治好小麗阿姨的病哩?她那麽可憐。”

    白先生縷縷潔白的胡子歎口氣:“小麗阿姨的病治不好了,不要說邢爺爺,就是國家的大醫院都治不好這種病。孩子,迴去吧,我跟你爹都沒有辦法,你就別攙和了。”

    小丫就擦擦眼睛問:“邢爺爺,那小麗阿姨會不會死?”

    白先生不忍把那個死字說出來,怕刺激到兩個孩子,但他不想騙他們,就點點頭。

    金生跟小丫眼角濕濕的,兩個孩子感到了失去親人的痛苦,這是金生平生第一次對死亡感到恐懼,他害怕小麗阿姨會死。

    別管村裏人怎麽罵小麗阿姨放蕩,下流,可是小麗對他們特別的好,孩子的天真無邪讓小麗不忍傷害他們。

    金生問:“邢爺爺,那怎麽才能救迴小麗阿姨的命呢?小麗阿姨真的治不好了嗎?”

    白先生搖搖頭:“除非找到千年雪蓮,或者千年燕窩才可以,可惜這兩種藥材很難找。”

    金生跟小丫心裏一喜:“那哪兒才能找到千年雪蓮跟千年燕窩呢?”

    白先生說:“千年雪蓮生長在大雪山,那裏千年冰封,冰雪萬年不化,距離這裏很遠很遠,在幾千裏以外的天山。千年燕窩據傳咱們青崖山就有,可惜從來沒人發現過。燕窩生長在高不可攀的絕壁上,一般人根本上不去,青崖村隻有一個人可以采摘到,那個人就是你們的爹呂青峰。可惜你爹縱橫青崖山那麽長時間,也沒見過千年燕窩是什麽樣子。”

    金生就問:“那怎麽樣才能找到,才能上去?”

    白先生說:“如果你發現有一群金絲燕飛上絕壁,那個絕壁上極有可能就會有千年燕窩。你要站在絕壁上,用繩子掉下去,把燕窩摘下來就可以了。金絲燕的燕窩是治療花柳最好的良藥。”

    於是金生就暗暗記住了白先生的話,拉著妹妹小丫迴到了家,當天晚上兩個孩子就拉著呂青峰的衣服要求爹上山摘燕窩。

    呂青峰吃了一驚,問:“你們從哪兒聽到燕窩這個東西的?”

    金生說:“邢爺爺告訴我們的,爹,邢爺爺說隻有你才能摘到燕窩,爹,你去唄,你去唄,俺們不想小麗阿姨死。”

    呂青峰的心裏也是一酸,孩子的純真跟可愛深深的打動了他。

    他就蹲下,摸著兒子的跟女兒的臉蛋說:“金生,小丫,千年燕窩我真的沒見過,都說青崖山有這種東西,可是爹踏遍了青崖山,根本不知道哪兒有這種東西。”

    金生說:“爹,你知道的,你知道的,鬼愁澗就有,你從前不是幫邢爺爺摘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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