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心裏有底,端的是一副落落大方的侯爺氣派,看著容三老爺,容四老爺如同慈祥親近的兄長,“三弟,四弟,關於分家這件事情,你們可有什麽好說的?”對於分家這件事情,他是真的沒放在心上,不管是分還是不分,他都覺得對自己沒什麽影響的,不分家的話,他以後是侯爺,就是多養這麽些人唄,外頭傳出去,說他兄友弟恭,對待早逝的兄長有情,養著寡嫂,侄女。


    多好的名聲呀。


    而且,容顏不是要嫁到平西王府去麽,他善待她,總不會錯吧?


    要是分了的話,也沒什麽,他們都出去,自己落一個清靜!


    不過呢,要是容顏沒有逼他,容二老爺得了侯爺的位子,不管心裏怎麽想,他一時半會是不敢提出分家這兩個字的。


    怕引起反彈呐。


    不過容顏這前麵一提,他自然是順坡下了。


    你想分?那就分唄。


    端著手裏的茶,容二老爺坐在主位上,眼底透著得意至極的神色,“大嫂,三弟,三弟妹,四弟四弟妹,不是我想分,隻是咱們之前也早說好了的,如今大哥雖去,但這事兒也不好再改,但如今大哥不在,作為長兄,奉養母親的責任自是落在我的頭上,所以,咱們分家是分家,但娘親會一直跟著我,你們若是有心想要孝順,日後隔個些天過來請安或是來看看娘親就好。”


    “二哥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母親是我們的母親,我們自不敢忘她的。”


    容老太太這個嫡母不是什麽大方的人,雖然小心眼了些,行事略欠大方,妥當了些,但說實在的,她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和起別的府邸那些手段百出,心思深沉的主母不一樣,容老太太哪怕是對著他們這兩個庶出的兒子沒臉,那也是表麵上的,最起碼,背地裏她沒有真的下兇手,就是虐待他們的衣食,吃住,嗯,那也是在一定的底線之內。


    最起碼的,不會讓他們真正的餓死。


    所以說,容三老爺兩人雖然是惱恨容老太太,但對她卻也沒有真正的什麽大恨。


    這會一聽容二老爺的話,知道分家之後是跟著容二老爺這個親兒子的,容三老爺兄弟兩人都在心裏長鬆了口氣,互看兩眼,三房四房的夫妻四人紛紛起身,一番客氣話說罷,結果並沒有改變什麽——分家之前,容老太太的事情就此說定,跟著容二老爺過,這事議罷,容二老爺笑著看向容三,容四老爺兩人,“我想著咱們即是說好了分家,不如便選個吉日,請了族中長輩過來,把這事給定了?”


    他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行駛這府中主人的權利呢。


    以前,這府裏說了算的是容錦昊,是容顏。


    可現在隨著容錦昊早逝,容顏又親口答應把侯爺的位子給他,這一刻他自是覺得自己得了容顏的支持,因此得意洋洋之餘,不禁就連心態都變了幾分,隻是他的話音兒猶落,容三老爺和容四老爺兩人都是心頭跳了一下,這麽快?兩兄弟互看一眼,各自轉頭看向容二老爺,“這事二哥定下就好,咱們都聽您的。”


    這也是兩兄弟在容錦昊兄弟兩人麵前素來的態度了。


    隻不過以前說這話的對像是容錦昊這個長兄,今個兒卻變成了容二老爺罷了。


    以前,容二老爺是坐在一側看著的。


    他麵上無所謂,但心裏卻是時時嫉妒著容錦昊這個大哥——都是一樣的人,就比他早從娘的肚子裏爬出來兩年,所以,他就是這個府裏的主人,他就是侯爺?可他不服也不成,容老太太再怎麽偏寵,疼愛他這個小兒子,但老大也是她肚子裏爬出來的,而且老太太不是真的傻,嫡長子就是侯爺!所以,任憑著容二老爺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藥,老太太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始終不動聲色。


    這也是容二老爺心裏慢慢開始怨恨自家親娘的緣由之一。


    此刻,他看著容三容四兩人對著他一臉笑的說著討好的話,心情大暢!


    如今,他總算是成了這府裏真正的主人。


    這一刻,他,揚眉吐氣!


    容二老爺臉上的歡喜如水一般的溢出來,他想也不想的就點頭,“即是這樣,那——”他本是想說,那我迴頭就請人選個吉日,隻是他這話還不曾說出口,門外突然響起小廝極是詫異的聲音,“五老太爺,六老太爺,三老太太,八老爺,三叔老爺,小的給您請安。我們家老爺在廳裏呢,您,您,諸位老太爺們裏麵請——”


    容二老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這哪來的那麽多的老太爺,老太太?


    可等他迴過神,看著門口走進來的六七位老人家,不禁詫異了起來,可隨即就立馬放下手裏的茶盅,一臉帶笑,腳步生風,三步並作兩步的對著幾位老人走了進去,語氣極是恭敬,“五爺爺,六爺爺,三奶奶,三叔爺,七嬸,你們怎的來了?”


    “不是你說的,今個兒分家,讓我們幾個老東西過來做個證人嗎?”


    “啊,我……”沒說呀,可看著幾位族中有名望的長輩,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裏麵可是有兩個脾氣極是暴,他要是稍一不慎,估計得被對方指著鼻子罵一通,要是以前也就罷了,反正他隻是府裏的二老爺,可現在不是呀,雖然他如今還沒有被皇上下旨封為侯爺,但是容二老爺心裏自覺給自己的定位就是安樂侯!


    他是這府裏的侯爺。


    他是這府裏的一家之主!


    要是就這樣被幾個老頭老太太指著鼻子一通罵,那他以後哪裏還有臉在見人?


    想到這裏,他隻是微微一笑,故作客氣的親手扶了當先的老人,“幾位坐,咱們有什麽事情坐下來說。”又扭頭對著不遠處的小丫頭瞪眼,“還怔著做什麽,沒看到幾位老爺子麽,快點給老太爺上茶!”說罷他已是親自端了自己手邊的點心遞過來,“這點心軟,又容易克化,幾位太爺,三奶奶您嚐嚐。”


    “唔,你有心了。”


    “要是太爺喜歡,迴頭我讓丫頭再給您做些帶迴去。”


    他們在這裏一來一往的說著,外頭又響起小廝的聲音,“沈,沈世子安——”


    沈世子?


    哪家的沈世子?


    還沒等廳裏的人反應過來呢,門簾被人唰的挑起來,沈博宇神色平靜的走進來,無視一廳的人,他徑自站在容顏的跟前,“可有來晚了?”待得容顏搖頭,他輕輕一笑,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容顏的下首,而後方看到朝著他行禮的容二老爺幾人,神色漠然的挑了挑眉,“容二老爺別多禮,本世子也是聽顏兒說你們今個兒分家,皇上也聽了,就怕郡主和縣主婦道人家不懂,所以怕了本世子過來給諸位當個見證人。嗯,如今禮也見了,我來意也說了,你們,可以繼續了。”


    他這話說的容二老爺想吐。


    什麽叫婦道人家不懂啊,不就是想說怕自己欺負她們母女麽?


    他欺負她們?


    他敢嗎?


    那死丫頭欺負他好不好?!


    可這話就是打死都不能往外說呀,容二老爺這會要是多說一句,不但會讓人笑話自己不如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還會有抗旨不遵的嫌疑!沒聽沈博宇剛才的話嗎,人家可是奉了皇上的吩咐過來的!這容府誰敢不樂意?


    那就是不聽皇上的話,對皇上不敬!


    大不敬的死罪啊。


    誰敢反對?活膩歪了吧?


    所以,容二老爺隻能憋著一口氣,滿臉笑容的道謝,“世子能來給咱們做見證,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兒。”


    旁邊,容顏微微一笑,“是我請幾位族老,還有沈世子過來的。”她對上容二老爺幽深的眸子,似是看不出他眼底的怒氣,淡淡一笑,“不是有句話說的好,擇日不如撞日麽,即是要分家,自然是快越好,而且,我之前也找了欽天監測過了,今個兒是再好不過的吉日了,所以,容二老爺就不用擔心日期不對,會觸你這個二老爺的黴頭。”


    這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容二老爺隻能是點頭稱是的。


    他還能說什麽?


    再說,即然已經決定要分家,早幾日晚幾日也的確沒什麽不同的,可是他身側的胡氏卻是著急了,一個勁兒的對著他使眼色,可惜,夫妻之間的默契沒幾個呀,任憑著胡氏把眼眨的都累的發酸,要流淚的感覺,容二老爺硬是沒朝她這裏多看上一眼!隻把個胡氏氣的,肺都要炸開了,她恨不得把容二老爺一巴掌拍出去——這個糊塗玩意兒!


    最後,胡氏是忍不住的開了口,“老爺,咱們這分家的事兒今個兒才說呢,這轉頭今個兒就要分,是不是有點急了?”


    “有啥好急的?就這樣分。”容二老爺沒辦法族裏的幾位長輩,他要是把這些老頭老太太惹惱了,這些人倚老賣老的對著他一通鬧,到最後吃虧的肯定隻能是他自己!他不敢和容顏使臉色,拋開之前容顏對他的威脅不說,如今眼前不還坐著一個祖宗麽,就憑著沈博宇這個人,他敢對容顏怎麽樣,估計這人會直接一腳把他給踹出去了。


    而且都不帶猶豫的好不好?


    所以,容二老爺這會麵上看著是笑嗬嗬的,實際上心裏著實的憋了一口氣。


    好吧,這胡氏一開口,直接就撞到他的頭上來了,眼一瞪,對著胡氏就怒斥了起來,“你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麽,我和幾位老太爺,沈世子說話,哪裏有你個婦人插嘴的份兒?分家不分家的,你隻管聽著就是,不許再多嘴。不然,不然的話,你就給我滾出這大廳去!”容二老爺訓妻那叫一個威風凜凜,氣勢十足。


    隻把個胡氏氣的倒仰,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


    這個,這個糊塗東西!


    自己是為了誰?


    看著容二老爺一臉的怒意,胡氏最終也不敢多說什麽——她要是再敢開口,以著容二老爺的性子,說不得真的把她給趕出去,真的到了那個時侯,自己這臉可就是著實的丟大發了,所以,胡氏氣的把手裏的帕子擰成了麻花,可卻是聰明的閉了嘴,當然,她這會不出聲不代表她就真的沒了意見,隻是把想說的話放到了心裏,再尋適當的機會罷了。


    容二老爺訓斥了一番胡氏,覺得自己的威風總算是找迴來那麽一點點,便站在那裏略挺了挺身子,對著幾位族中長輩一抱拳,“幾位叔爺也知道咱們這府裏的情況,我大哥這一去,我是萬分難過的,可兩位弟弟和長嫂都同意分家,我就想著即是一家人,便是分了家自然還是一家人的,而且我娘仍是跟著我過的,所以,這家分就分了,也不好讓我大哥才去,我們幾個兄弟再為了這事鬧起來。”


    他這是把分家的責任完全推到了餘下的幾房頭上。


    把他自己,他們二房的責任摘了個幹幹淨淨。


    容顏聽罷微微一笑,唯獨三房四房的人麵色卻是變了變,可卻也沒出聲。


    三老太爺放下手裏的茶,點點頭,“分了也好,隻要你們想清楚就好。”語氣中氣十足,眼神有力,坐在椅子身板挺的筆直,哪裏像是六十歲的老人?最後,三老太爺的眼神落在容顏的頭上,帶著審視的眼神在容顏身上停了那麽一刻,他直接看向容二老爺,“即是要分家,我們幾個老骨頭也來了,又有沈世子見證,那麽,咱們這就開始?”


    容二老爺才欲點頭,外頭有女子嬌俏帶幾分可愛蠻橫的聲音響起來,“混賬東西,沒長眼睛嗎,這可是沈二公子,你們敢不讓二公子進去?”是容蘭,她略帶幾分刁蠻的聲音帶著屬於她自己獨有的霸道,“我可告訴你們,若是得罪了沈二公子,迴頭我讓我爹把你們全家都發賣了。”


    “蘭兒,你進去和容二老爺說一聲,和個小廝計較什麽。”


    “嗯,二公子說的對,我這就去找我爹去——”


    不用她進去,聽到動靜的容二老爺心頭一跳,眼神下意識的投向坐在容顏身側的沈世子身上——傳聞中,平西王府的這對兄弟可是素來不合的,在外頭人前出現的時侯也是王不對王,今個兒,竟然兄弟兩人同時出現在他們容府……他一邊得意於自家女兒竟然能入了沈二公子的眼,一邊又有些忐忑,不管怎樣還是沈博宇更得皇上,太後的寵愛些,而且他現下又是世子。


    要是得罪了沈博宇?


    他在這裏左右尋思,身側的胡氏卻是不管那麽多,起身走了過去,對著小廝就是一聲低斥,“沈二公子可是貴客,也是你能攔的?沒長眼的東西,還不給我滾下去?”說罷這話,胡氏是一臉帶笑的轉頭看向沈博軒,“沈二公子能來自是我們容府的榮耀,隻是可惜,今個兒咱們府上事多,不好接待二公子,若是有所怠慢——”


    “無妨,本公子是聽蘭兒說,貴府今個兒分家,又聽說我大哥也在,便想著過來一見。”沈博軒語氣輕柔,眼神溫和,隻是若是你仔細去看,可以發現他雖然是在笑,但那笑意卻是疏遠,淡漠的很,分明就是沒把眼前這人放在眼裏的感覺!可偏偏的,他對著你在笑,讓你覺得好像他是很尊重,很在意你,就是這一點,讓容蘭心頭雀躍的不行。


    所以,當沈博軒剛才在外頭有意無意的問她話時,她想也不想的便把沈博軒給帶了進來。


    她的想法很簡單,你容顏不是有沈博宇當靠山嗎?


    不止你有靠山,我也有!


    沈博軒可是最得平西王的眼!以後她若是嫁過去,再加上平西王繼妃幫著她,她還會不如容顏嗎?


    到那個時侯,她會把容顏結結實實的踩在腳底下!


    容蘭心裏對容顏已經是到了偏執的地步——容顏有的,她要有。容顏看上的,她統統都要霸占!


    議事廳。


    沈博軒極是客氣的和容二老爺等人見了禮,又恭敬的站到沈博宇的身側,“見過大哥,知道大哥在這裏,弟弟就想著過來一見,沒想到容府正在分家,大哥是在辦正事兒,弟弟沒耽擱大哥的事吧?”


    “無妨,你來不來都一樣。”


    這話說的極是霸氣。


    聽的容顏抿了抿唇,眼底笑意一閃。


    可沈博軒卻是心裏氣結呀,什麽叫做他來不來都一樣?


    他這個哥哥就這麽的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就不怕自己當真鐵了心的幫著容蘭,屆時,容府分家,大房肯定占不了什麽便宜!


    剛過來的時侯沈博軒是真的隻是想過來看看,順便惡心下沈博宇也是好的,可這會,看著沈博宇一臉氣死人不償命的傲然,散漫,再看他身側容顏眉眼彎彎,一臉笑意卻是全對著沈博宇時,他是心裏突然就有些氣,不禁就暗自下狠心,他一定要幫著容府二房!


    到時侯大房母女吃了虧,讓容顏哭去!


    也好讓她知道,自己和大哥誰更有能力,更能護著她!


    所以,沈博宇的話一落,沈博軒卻是不見半點惱意的微微一笑,點頭,“即是大哥說了,我自是遵命。就是不知道容二老爺歡不歡迎我?”他扭頭看向容二老爺,微微一笑的眸子裏暗含幾分的警告,容二老爺心頭一跳,還沒反意過來他那眼神是什麽意思,身側容蘭已是搶先歡喜的開了口,“二公子能來是我們的榮幸,怎麽會不歡迎呢,二公子您坐。您坐呀。”她竟是起身親自招唿沈博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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