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人頭滾落在容二老爺的腳邊,似是張著嘴在對著他怒斥——


    都是你害的我丟了命!


    是你害的我。


    你賠我命來。


    那眼神裏的驚恐讓容二老爺感同身受,他兩眼一翻,想也不想的就暈了過去。


    容顏挑了挑眉,“真不經嚇啊。”


    眾人,“……”


    再次把容二老爺弄醒,容顏笑容明媚,“剛才那份禮,很合心吧?”


    “你,你是從哪找到他的?”他明明把那個小子藏到了莊子上,那是他自己的莊子,整個容府都不知道的。


    容顏搖搖頭,“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容府從來不缺的就是牆頭草,雖然容顏不喜歡這種人,但不可否認,在某些事情的運用上,這些人還真的挺好用的,往往都能得到些讓她都覺得出其不意的線索或是效果!比如,地下被她派人提了腦袋迴來的小廝。


    以為躲起來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嗎?


    不管怎樣,他傷的可是她這個身子的親爹!


    哪怕兩者沒有父女感情,可是,也由不得他一個外人去對著容錦昊砍幾刀去!


    所以,這個小廝是一定要死的。


    至於這背後的主使人……容顏看著容二老爺臉色慘白,身子簌簌發抖,雙眼極是驚懼的樣子,暗自冷笑了兩聲,這就害怕了嗎?她這才不過是提前收了點利息就嚇成了這樣兒,日後,豈不是得嚇死?不過這不是容顏理會的事情,她輕輕一笑,“容二老爺,字據已成,禮也送了,我可是要先迴府了呢,你呢,是還想在這裏再待一段時間還是和我一塊迴府?”


    容二老爺看著容顏想搖頭來者。


    誰想和你一起走啊?這妖女,嚇都嚇死了好不好?


    可眼角餘光掃到地下那顆還在隨風輕輕晃動一下的人頭,容二老爺喉嚨一緊,又想吐了。而且,他幾乎是逃般的撒腿向外跑,“我,我和你一塊走,迴府。”還是容府好,還是自家那個蠢婆娘好!這一刻,容二老爺想起心中總是被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胡氏,在他的眼裏,都成了好的!


    可不就是好的麽?


    和眼前這個妖女比比,他家那蠢婆娘就是善良的小白兔兒!


    一路膽顫心驚的迴到容府,容二老爺是撒腿朝著二房的院子就跑,看的身後容顏一臉的霧水,她扭頭,滿是疑惑的看向小丫頭,“他跑這麽快做什麽,後頭有誰在追他不成?”


    白芷心裏好笑,誰追呀,二老爺是被您給嚇壞了!不過這話她卻是萬萬不能說的,隻是抿了唇輕輕一笑,“二老爺估計是離家多日,又得知家裏頭大老爺的變故,所以著急了吧,想著立馬迴去問問二太太,和二太太說說話兒?”


    “嗯,你這丫頭倒是知道的多。不過說起來,咱們這位容二老爺夫妻的感情就是好。”


    旁邊,山茶絲毫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小姐說瞎話越來越順溜了啊。


    二房的院子裏,容二老爺一頭闖進去的時侯,胡氏正在板了臉教訓一個小丫頭,聽到有人沒頭沒腦的闖進來,她臉子更黑了,想也不想的抬手一個茶盅砸出去,“混賬東西,沒聽到我之前的吩咐嗎,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一個滾字出口,門口被茶杯砸了個滿懷的容二老爺暴跳如雷的聲音響起來,“你敢打我,好啊,我要休了你!胡氏,你對夫君不敬,忤逆頂撞,辱罵夫君——”


    胡氏聽到容二老爺的話倒是唬了一跳,繼爾歡喜了起來,“老爺您總算是迴來了!”


    不管怎樣,迴來就好!


    因為看到了這個人,知道了這個家沒有這個男人還真的不成,所以,胡氏直接忽視他剛才的怒罵,揮手打發了小丫頭退下,“你們都出去,給二老爺備水,然後再去廚房煮些吃的,記得是二老爺愛吃的飯菜,再讓蘭姐兒過來,和她說她父親迴來了。”


    她這一連串欣喜的動作,看的容二老爺心頭總算是稍稍緩了口氣兒。


    一拂袖,瞪了眼胡氏,“還怔在那裏做什麽,趕緊服侍我更衣!”他在那個鬼地方再待幾天,估計都要發黴長毛了,再不洗,他會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給薰昏過去的。負著手轉身就進了淨室,身後,胡氏跺了下腳,吩咐身側的丫頭,“還怔著做什麽,趕緊幫二老爺去拿衣服,服侍二老爺洗漱。”


    “是,主子。”


    半個時辰過後。


    容二老爺泡了個舒服的澡,一身輕爽的自淨室走出來,“飯菜可擺好了?”


    “嗯,就在小花廳,老爺可是這會就用?”


    容二老爺點了點頭轉身向著小花廳走過去。


    胡氏跟在他的身後,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在服侍著容二老爺用飯時,她忍不住張了嘴,“老爺,您這些日子是去了哪?”


    “食不言。胡氏,你的規矩呢?”


    胡氏,“……”


    眼看著胡氏被自己一句話給說的閉口不語,容二老爺心頭多了抹慶幸。


    還好,她沒繼續問下去!


    不管怎樣,這些天的遭遇他是絕對不可能和第二個人吐口的。


    飯罷,胡氏親自給他泡了茶,“老爺可是累了,要去歇歇麽?”


    “嗯,有什麽事情等我睡醒再說。”容二老爺自是知道胡氏一肚子的話要問,可有些事情他是絕不會和她說的,而有些事情吧,他又不知道怎麽和胡氏說,而且,他是男人,什麽時侯做事情要和個女人交待了?這麽想著的時侯,他便一拂袖,轉身向外走,“你有什麽事情且等等,等我醒過來再說吧。”


    門口和容蘭父女兩人相遇。


    容蘭一臉的歡喜,“爹爹,您總算是迴來了,我和娘這些天都擔心死您了,我和我娘說,肯定是您在容顏手裏,可她偏偏不把您放出來,嗬嗬,爹爹,女兒之前才和沈二公子提了一聲,沒想到您這就出來了,現下看來,這容顏也不過如此嘛。”欺軟怕硬,欺善怕惡的小醜般的人罷了。


    容二老爺想來想要走的,這個女兒從沒有他眼裏留下過什麽印象。


    可聽著他的話,容二老爺心頭一動,“哪家的沈二公子?”


    “就是平西王府的沈二公子。”胡氏聽到自家女兒的話,頓時就在心裏湧起幾分的與有榮焉——


    她的女兒得了沈二公子的青眼!


    “老爺您有所不知,這段時間沈二公子和咱們蘭姐兒挺投緣的呢。”


    “是麽?那就好,好好相處,收起你那大小姐脾氣,討好了二公子,有你好處的。”容二老爺腦海裏有些想法慢慢成型,不過這會也不是說這些的時侯,而且,他現在還得靠著容顏呢,有些事情也不好做……這麽想著的時侯,容二老爺就難得的對著容蘭笑了笑,“爹這會先去歇著,有什麽事情等晚上再說。”


    “爹爹慢走。”


    母女兩人坐在屋子裏,胡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開了口,“蘭姐兒,你剛才說,說你和二公子說了,他,他答應幫的忙,所以你爹才能迴來的?”胡氏的語氣帶著雀躍,興奮,難道說沈二公子真的喜歡上了蘭姐兒?可心底深處她卻又清醒的知道,這事兒,希望真的不大!但,蘭姐兒才和沈二公子開了口,這邊廂人就迴來了……


    若不是沈二公子幫的忙,那又會是誰?


    “娘您想什麽呢,自然是沈二公子幫的忙。”容蘭瞪了眼胡氏,一臉幸福,嬌羞的笑,“娘,女兒都和您說了,沈二公子對女兒是喜歡的,我父親出事,他之前還問過我咱們容府的情形來者。”她咪了咪眼,衝著胡氏得意的笑,一臉的傲嬌,“娘您之前還不準女兒和他來往,不信他會看上女兒,這下您總算是可以信了吧?”


    “娘是怕你傻傻的分不清——好了好了,娘暫且相信你就是。”話是這樣說,但胡氏還是在心裏保留了兩分的想法,母女兩人又說了會子話便各自分開,胡氏坐在臨窗的大榻上,咪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麽,轉眼一下午的時間過去,夜色,慢慢降下來。


    容二老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下午,吃晚飯的時侯才被人喚醒的。


    一家三口在胡氏的屋子裏用了晚飯,飯罷,胡氏直接把容蘭打發了下去,“我和你爹有話要說,你先迴去歇著吧。”


    容蘭不滿的嘟了下嘴,卻還是點了點頭,“女兒不打擾爹爹,娘親。”


    夫妻兩人相對而坐,容二老爺看著胡氏不耐煩的挑高了眉頭,“你有什麽話要說,趕緊的,我忙的緊。”


    胡氏被這話氣的倒仰,有心想發作吧,可想起正事,她強壓下心頭的怨氣,壓著聲兒開口道,“現在咱們這府裏這種情形,你又一直沒迴來,我這心裏也沒什麽底兒,你現在即是迴來了,能不能和我說說,你心裏到底是怎麽個想法兒?”要說容二老爺對這侯爺的位子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她們夫妻心心念念了這麽些年呢,可大房肯輕易放手嗎?


    要是肯,宛儀郡主也不至於再養那麽一個小崽子在身邊了。


    想到了樂哥兒,胡氏眼神一閃,“你說,要是那個孩子要是沒了……”


    “什麽都不用做,我已經和顏丫頭說好了,侯爺的位子會是咱們二房的。”容二老爺看著胡氏,皺了下眉,直接打斷她的話,倒不是他心有慈悲什麽的,主要是他不放心胡氏的辦事能力!要是可以,他也想徹底絕了大房的那一丁點的血脈,雖然他和容顏已經說好,但這不是還沒落到實處麽,容二老爺自然是擔心的。


    還有,他的心裏是真的懼怕容顏。


    想想那個被摘了腦袋的小廝……


    容二老爺覺得就是自己被容顏耍了,他估計也不敢真的和容顏鬧什麽!


    “你說什麽,你和她能有什麽好說的,這爵位可是皇上下旨,和她有什麽關係?”胡氏一下子警惕了起來,她咪了咪眼,看著容二老爺突然開口道,“老爺,你不是被那丫頭騙了吧?”難道說,自家老爺答應了容顏什麽條件不成?她心頭急了,一推容二老爺,“老爺,您快和妾身說說,到底答應了那丫頭什麽事兒?您快說啊。”


    “你急什麽,自然是對咱們有利的事情。”容二老爺被胡氏一推,惱了,直接起身站了起來,“好了好了,這事我和你說一聲,你自己心裏有點分寸就成,對了,我前頭兒還有事兒,不和你說了,你先歇著吧。”他丟下這麽一句話,徑自揚長而去。


    氣的胡氏捂著胸口直哼哼。


    哪裏是什麽前頭兒還有事啊,分明就是去那些狐媚子們的屋子裏!


    “去看看二老爺到底是去了前院書房還是去了哪。”要是讓她知道是哪個小狐狸精勾的他,她明個兒剝了她的皮!


    沒一會小丫頭去而複返。


    恭敬的對著胡氏行禮,“老爺去了前院呢。”


    “哼,算這死鬼沒騙我,你下去吧。”胡氏打發了小丫頭,躺在榻上卻是半響沒有睡意。


    他說和容顏有了約定,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容顏迴到家直奔迴春院。


    宛儀郡主正和幾個丫頭收拾屋子的東西,看到她進來,笑著對她招招手,“過來,你看看,這是你小時侯穿的衣裳呢,李嬤嬤竟都無意間翻了出來。”一箱子的小衫,肚兜,旁邊一箱是小孩子用的瓔珞項圈,長命鎖等首飾,樣子看著精致,可卻多少都是有些過時,這麽多東西,都是她小時侯戴過的麽?她這裏還在想著,宛儀郡主已是笑意盈盈的握了她的手數落了起來——


    這個是容顏小時侯戴過的。


    這個是誰誰送的。


    宛儀郡主如數家珍的樣子讓容顏心頭暖意驟生,其實,對於小時侯的容顏,宛儀郡主也不算是漠視吧?


    她隻是自己沉浸在自哀自怨的情緒之中,很多時侯想不起容顏這個女兒罷了。


    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容顏便用力的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多想無益!她深吸了口氣,笑嘻嘻的抱著宛儀郡主的手臂,“原來這些東西娘親還留著呢,嘻嘻,我都以為不知道放到了哪去呢。”她扶著宛儀郡主落坐,笑嘻嘻的,“娘,樂哥兒周歲抓周抓了個書,筆,女兒小時侯抓了個啥?”


    “你?”宛儀郡主看了眼容顏,皺眉努力的想了一下,最後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李嬤嬤,“顏兒拿的,是印?”


    李嬤嬤有些好笑的點頭,“可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放進去的,咱們家小姐偏就抓著不放了。”那會容顏才周歲,抓在手是抱著不鬆手,還一個勁兒的往嘴裏放著要去啃,李嬤嬤想想都覺得好笑,這如同昨日般清晰的記憶,仿佛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可這抓周的小女娃卻已經轉眼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眼看著還要出嫁……


    “原來我抓了印呀,難怪我不愛女紅。”


    宛儀郡主嗔了她一眼,“你就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吧。”說罷這話,她看向容顏,“這會子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嬤嬤你們幾個退下吧,我和我娘說會話。”容顏看著李嬤嬤體貼的幫著她們母女兩關了門,知道她這會肯定親自守在門外的,也就不怕有人來聽,她笑著收迴眼神,看向宛儀郡主,“娘,我已經和容二老爺說好,爵位就給他們吧。”


    “嗯,這樣也好,不過顏兒,皇上的旨意到現在還遲遲沒來,說不定會有別的意思……”


    別的意思?容顏眼神一閃便清楚了宛儀郡主話裏頭的意思,“娘親是怕皇上削爵?”


    宛儀郡主點點頭,“正是。”


    “不會的,最起碼,暫時不會動咱們容府。”容顏一臉的篤定,看的宛儀郡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她也不想和女兒掙這個,反正她們大房是要搬出去單過的了,所以這個侯爺的爵位還在不在,給誰坐真心沒那麽在意,她笑著看向容顏,“那明個兒咱們便準備搬出去的事宜?”


    “嗯,我已經讓龍十去看院子,娘明個兒若是沒事,可以去和他走一趟,要是娘覺得可以,順便買下來就好。”


    宛儀郡主失笑,“顏兒,你還是個孩子呢,用不著想的這般周全。”女兒這樣能幹,顯的她這個當娘的沒用到家了好不好?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三房四房的人都一臉帶笑的湊到了二房的院子裏。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每人都是一臉帶笑的恭喜容二老爺。


    這讓他頓時就有些飄然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天生就應該是這樣被眾人圍捧著,簇擁著的。


    親兄容錦昊的逝世,不過是他的撥亂反正罷了。


    容二老爺端坐在主位上,端著茶一本正經的看著容三老爺,容四老爺,笑的矜持而倨傲,“三弟四弟,你們可算是來了,前段時間我不在府裏,大哥的後事怕是辛苦你們兩房了,三弟四弟可要代我好好的感謝一下三弟妹,四弟妹才是。”


    他這會說話完全就是侯爺的譜,坐在那裏一臉的得色。


    看看,他才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


    容顏看著他的樣子咪了下眼,輕輕一咳,低頭輕輕啜起了茶。


    容二老爺卻是猛不丁的在心裏打了個冷顫,看了眼眉眼淡笑的容顏,他暗自懊惱自己怎的就忘了這小祖宗還在?他看了眼容顏,沒發現她有什麽想要表達的,略一遲疑便直接道,“今個兒叫你們過來是商量下分家的事兒,三房四房要是想分府不離家也是可以的,隻是這怎麽個分法,還得咱們一塊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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