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德眾人推舉之下,成為了四州藥會的總會長。連惠山滿麵熱情的過來,笑道:“歐陽啊,你自小我就看你不凡。這次你來當總會長,正是合我心意。我是老啦,這以後的大局還是你這樣中堅一輩的來主持最好。老朽所在的荊州,世侄還要多多照拂啊。嗬嗬嗬!”那意思是,我支持你,但是以後荊州的利益,他還盼著歐陽德維護下去。


    眾人一聽,都覺得連惠山如此老臉皮厚。之前就數他鬧騰的是最兇,現在看局勢逆轉,又來拍人馬屁。歐陽德點了點頭,微笑道:“老會長在荊州樹大根深,隻要不韙醫家本心,念我大周窮苦百姓,一切都是好說。”歐陽德也是不卑不亢,淡淡的給他頂了迴去。連惠山諂諂一笑,道:“那是,那是。這點道理,老朽還是知道的。”


    其他州幾個早就看不慣連惠山這般姿態,有人道:“連會長果然識得大體,為國為民除了連會長,天下再無人出其右。”“那是那是,之前要搶總會長,那也是為民請命的。這樣連家醫館遍布天下,那才真正做到荊州連家世傳的醫家本分。”“這位老兄,慢慢,你剛才所說的荊州連家的醫道之本是什麽啊?”“那自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啊。”哈哈哈哈哈....眾人一聽,頓時仰天大笑。荊州連家一係,不敢反駁。在連惠山帶領下,灰溜溜的急急而去。


    歐陽德自受了崔宰所托,現在又新任四州藥會會長。帶著各州長老,道:“各位,目下最緊急之事就是救助病人,其他事情皆往後放一步。還望大家鼎力相助啊!”


    鮑晏道:“歐陽會長,趁著大家都在,你盡管吩咐。我益州藥會,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


    歐陽德一拱手,道:“鮑會長大義,我這裏先謝過了。”


    鮑晏道:“我還哪裏再稱會長。不合適不合適。”歐陽德道:“各州藥會還是各自管屬,總會根本乃是為調劑互通,隻要不韙醫家之本,其他事務總會皆無須幹涉。”眾人一聽,更是歡欣,無不讚同。來舒州的都是各家精英,在一番調度之下各有安排,城內城外更是人手充足。歐陽德見一場彌天大災,或許就這麽要過去了。心頭甚是寬慰,可是迴想起來,這過程九曲迴轉反而越發後怕。


    趙寒帶著一眾離開舒州驛館,路上又遇到藥勁退去的鹿山三鬼。烏青劍心頭大火,這三人這次著實的給他露臉,在其他幾人麵前栽了好大麵子。劈頭蓋臉的抽了過去,三人頓時被抽的青頭紫臉。智雲上人暗自好笑,心道:‘這還真不愧是師徒三人。這三個小畜生總是沾了自己師父邊了,烏青烏青的啊。’趙寒帶著幾人來到事前就安排好的一處院子,院子前收拾的幹幹淨淨,門前一塊斑駁的門匾,上書“靜舍”。院門緊閉裏麵沒有絲毫聲響。趙寒上前,有節奏的敲了敲門環。吱嘎一聲大門緩緩的開了,一個年歲甚大的老頭。烏青劍看這老頭,兩眼渾濁腰彎背駝的,年歲怕是接近古稀。老頭抬眼一看趙寒,眼神頓見清朗。剛欲開口,趙寒擺了擺手,道:“進去再說!”。烏青劍幾人再看這老者,眼神精光內隱,挺直了腰板,那氣勢頓時變成雄霸一方的高手。


    那老者道:“小王子來靜舍,老奴未能迎迓,罪過!”聲音隆隆,頗有猛虎嗚咽之聲。烏青劍腦海裏忽然冒出個人物出來,雙目直直的看著那老者背影。就見那老者緩緩轉過身來,道:“烏寨主,看來是認出老夫了。”


    烏青劍笑著一拱手,兩人並未言語。隻是烏青劍心中倒是一震,這老頭居然感知微至毫發。剛才自己心頭所想,這才氣有所動,沒想到這就被人察覺。這要是動起手來,那可是不好說了。心中不由的對趙寒更是驚懼,居然這等人物都能歸其麾下,可見大趙國力恐怖至斯。


    進了內堂,果是應了門前的一個靜字。不知這小院從哪裏居然引了一處活水,穿院而過。兩株上了年份的古槐,蔥蔥蘢蘢恰似兩頂巨大的傘蓋,枝葉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的。陣陣微風吹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清涼之意,直沁心脾。眾人兩步跨過一座小木橋,進了正堂。那老者道:“小王子,此來莫不是那件事出了波折。”


    趙寒點了點頭,冷聲道:“事出突然,居然南朝的太尉直接出麵。一個民間的事情居然驚動了周朝的三公之一,可見此事重大。不過產生這麽大的動靜也是師尊當時沒有料到的,現在我需要殺一個人。”


    那老者道:“誰?”


    趙寒道:“一個叫豐塵的小子。我左右思付,這件事壞就壞在這個點上了。這個點沒了,事情或許還有迴旋。”


    烏青劍插口道:“公子,這個小子恐怕還牽扯太虛宮。我的弟子和他動過手,說有太虛宮的影子。”烏青劍不敢說,自己也和豐塵交過手,還吃了不小的虧。


    趙寒道:“哦,我也有這層感覺。要不然太虛五子居然來了兩個來了舒州,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那老者道:“太虛宮,這事情恐怕還有點棘手。依我看,再調些人手來,畫個圈讓他們自己鑽進來,幹脆把那兩個人一起做了。省的這太虛宮一直以天下玄宮之首自居,什麽他媽的太虛五子。一個個來,讓他們一子不子。就留個那快百歲的老雜毛,看他還能再活幾年。”


    趙寒這才微微一笑,道:“寅客老所言,正合我意。”


    趙寒又對烏青劍等幾人,道:“你們去歇息歇息,晚間我們再定一下如何下手的事情。”


    那被稱為寅客老的人,招了招手來了個下人的模樣的,帶著烏青劍、儲相言、智雲上人和巴爾紮還有三個青頭紫臉的家夥在後院的幾間房內安頓下來。儲相言見帶路這人,走路輕健,可腳步落下的時候卻是相當穩紮。一看便是有功夫的人,身手毫不遜於鹿山三鬼。


    那下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向幾位拱了拱手,退了出去。儲相言素與烏青劍交好,來到烏青劍的屋子道:“烏兄,剛才那人說你認出他了。我這眼拙,那老頭是誰啊?”


    烏青劍撇了撇嘴道:“儲兄,你可知道數十年前東南黑道上有兩個邪人?那可是名震東南啊,硬是和東南幾大正教分庭抗禮好多年。”


    儲相言道:“倒是聽說過,一個是‘鬼見愁’柴炎,還有個叫什麽的?”


    烏青劍道:“剛才公子已經說出他的名字了啊。另一個就是‘臥虎君’穀寅客啊。公子不是叫他寅客老啊。”儲相言一拍大腿,道:“哎呀,原來是這個老怪。這可是上一代裏聲名赫赫的家夥啊。”


    烏青劍道:“那個‘鬼見愁’早就沒影了,許是死了多年。我想這位也許早就不在人世,沒成想在這兒遇到了。”


    儲相言道:“難怪張嘴就說要滅太虛五子,我心裏還嘀咕,哪兒就那麽大的口條。太虛五子哪個不是能獨當一麵的人物,就說上次我在藥王廟和智雲上人。唉,說是和那個長穀子虞丘少交手。。。。”


    烏青劍道:“怎麽,智雲那禿驢不是說你還強過虞丘少嗎?”


    儲相言道:“他是隻見其表,再說他當時被左丘玄逼的,像個大馬猴似的上躥下跳。又哪裏能知道我當時的體會啊。”


    向前探了探身體,道:“怎麽?難道那個虞丘少也是個紮手的家夥?”


    儲相言道:“可不是嘛,就這個我看他還未出全力。真要是放開手,我不是對手。”儲相言在舒州屢屢受挫,心中那股傲氣早就被壓了下去。


    烏青劍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一時不知該怎麽迴話。沉默了一會道:“此次舒州之行,看似輕鬆,其實波詭雲譎。褚先生,你想想。莫名其妙的天上掉下個醫術高深的小子,又有太虛宮插手。這小子必然和太虛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本就多了變數。再之後遇到的謙和老怪,也是無故結下梁子。再看我師徒所中的毒,簡直防不勝防。我解毒之後想了許久,恐怕還有一人也來舒州了。”


    儲相言道:“那是何人?”


    烏青劍略帶顫聲的道:“九天毒姑!”


    儲相言一聽,聲音頓時拔高幾度,驚道:“尉子書!!”


    烏青劍道:“正是,這般下毒於無形的。恐怕天下沒有第二個人了。”儲相言道:“烏兄,這事也太棘手了吧。尉子書怎麽會和太虛宮的人攪和在一起?”


    烏青劍道:“這恐怕是巧合,這女人估計是因藥會而來。你莫要忘記,天下毒和藥其實是不分家的。太虛宮一直自詡天下名門正派,對於用毒一向不齒。說他們兩家聯手,斷乎不會。不過我最擔憂的卻是另外一人,我連想都不敢再想了。”


    儲相言心中一涼,道:“黑。。黑黑。。。。魔?”


    烏青劍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忙道:“褚兄,切莫多言?”走到門前聽了聽門外沒有動靜,長籲一口氣這才過來。道:“這事我連公子都沒說,那日你還記得那人說的話麽?誰要是說出他的行蹤,那就沒命了。”


    儲相言連忙點了點頭,道:“幸好隻是你我二人,並無外人在場。這人太過恐怖,太過恐怖了。”說著手指了指上麵道:“就連咱們那位大人,也就是與他齊平而已。”


    烏青劍點了點頭,道:“這次不但江湖是聞風而動,就連趙周二國都是沒消停啊。咱這位公子,可是趙王的小王子。周朝簡直連太尉和禁軍都動了,這可不是小事。說來我們草莽之人本不該牽涉官家,可是誰不想給自己留個前程。就說我吧,守著一個小小的鹿雲寨,著實看不見真天地啊。”


    儲相言知道這烏青劍是話中有話,問道:“那烏兄的意思是?”


    烏青劍道:“認準一頭,跟下去虧不得你我。既然和太虛宮扯破臉皮,那也就沒什麽可以猶豫的。更何況公子說過,那位大人即將親臨舒州。有此一人在,我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又何須在乎他們。”


    儲相言點了點頭,可心裏依舊對舒州這個不祥之地感到危機重重。


    天色已晚,舒州府衙內燈火通明。崔宰麵色冷峻,看著下麵跪著的兩人。冷聲問道:“我問你周泰,你身為舒州城令。城內城外瘟疫連片,你為何不上報朝廷?如此大事,你都敢隱瞞不報。一旦瘟疫暴起,死者無數,民間恐慌,激起民變。外有強敵窺伺,內有民變突起。你小小城令就是滿門抄斬也難贖其罪。”


    周泰迴道:“大人啊,我並非學醫。雖然如此,自從歐陽德來找我,說有瘟疫可能起來。我當日便安排兵丁,按其所說,挖坑填屍。四麵城門,皆是嚴防死守。可是我也隻能盡力於此啊。非我不作為啊,大人。”


    崔宰抬眼一看,道:“我問的是你為什麽不上報!!我朝有例法,凡災情隱瞞不報者,刺史都要罰俸。如延誤三月者,地方屬官革職拿問。你難道不知?”


    周泰道:“大人啊,自從戰禍一起,各地驛站多有失修。地方所報奏折已極難上呈,災情到達京師費事日久。此外,朝廷在接到災情後,處處流轉,層層審批,政令才能迴到舒州。待得朝廷派出的賑災官員,已經過去數月。而瘟疫爆發就在月餘日之內,數月內諸事皆誤,則其罪又誰來當?大災大疫所司官及鄉紳遂為救災之砥柱,若事事皆賴朝廷援助,則此外我等又複何用?”


    崔宰仰天一笑:“哈哈哈,好個巧舌如簧。既然你認為災情已至,大災大疫要仰仗所司及當地鄉紳,那為何要驅逐歐陽德?又為何要安排府兵刺殺歐陽德?更何況你所羅列罪名,那是說歐陽德編造謠言,煽動民意,謊報疫情!那你前後所說豈不是自相矛盾?既然你已煽動民意,謊報疫情之罪驅逐他,為何又將自己的家眷全部遷往會稽?”


    周泰一聽,心中砰砰狂跳。崔宰所說不但自家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最頭疼的是自己說的前後矛盾,難以自圓其說。支支吾吾,幹脆把心一橫,道:“大人,我自知自己罪名。可是我們地方為官,上不能違拗朝廷,府、州,下還要穩定一方安定。一朝為官,如同乘船過江。不能有絲毫風浪,一旦風起,就是船翻人亡。就算是再換一個人來,他也會如下官這般。”


    崔宰冷聲道:“上天受命於聖上,以安天下社稷。太祖有言:何為上天?民即是天,天隨民意。是老百姓讓我們做了官,我們身上就要擔著天下百姓之責。當官的都想著當官的難,可百姓之難更是不堪細說。我們大不了是丟官,而千萬個老百姓卻是在丟命,為一方父母官,所定之案皆要為民所想。你莫要用這官場惡習來減輕自己的罪行,把他給我帶下去。”話音一落,兩側的虎賁軍上來兩人,連架帶拖的將周泰押了出去。站在一旁的匡弋,見崔宰審周泰,心中那個暢快。心中暗道:‘這天下若是多一些崔太尉這樣的,我大周現在又會是何等局麵。’


    金焰和雲德先生在後堂,兩人皆是沉默不語。就聽雲德先生一聲歎息,搖了搖頭。金焰問道:“先生,何故歎息啊?”德雲先生道:“可惜啊,若是我大周內有崔太尉,外有常大帥。又怎麽會受羯趙那般欺侮,又怎麽能失掉這半壁江山。”金焰聽聞,也是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奴顏婢膝者有之,賣國求榮者有之。殺不盡,斬不絕。。。”


    就聽前堂,崔宰道:“徐賢,你我同窗多年。你的事情你自己說!”


    徐賢偷眼看了看崔宰道:“崔大人,我。。我沒有管好廬州郡。在我屬地發生這般大災大疫,卻是下官之罪。我也是受了周泰蒙蔽,這才犯下這失察之罪啊。”


    崔宰一聽,歎了口。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徐賢,你的罪不在於此。我剛才一番話,本想你能聽得進去,望你能幡然醒悟從實招來。可你避重就輕,不說真話,我太失望了。”


    徐賢,心中暗想:‘就算太尉大人知道更多內情,我的罪名最多再加上和周泰參與驅逐歐陽德的事情。我身為太守,也不擔主要罪責。’道:“大人,下官為官一向謹慎,這次也是為了安定一方。剛才大人說的,所定之案皆要為民所想,下官深有所感。此前若是能得大人這般教誨,下官也必然不會至此。”


    崔宰一聽,心頭火氣。喝道:“徐賢,我問你。為什麽這次藥會並會這般民間之事,會惹到趙國安平王的二王子?其間你又扮演的什麽角色?”


    徐賢一聽,頓時渾身汗如漿出。跪著向前爬了幾步道:“大人啊,這。。這定是有人要陷害下官啊!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去和趙國的什麽小王子勾連啊。雖然下官為官有失,可在這關乎大是非之前還是知道的啊。”匡弋一聽,這事就算在朝廷上也是潑天大事啊。一郡太守居然和趙國王子勾連上,這要是裏應外合,簡直不堪設想。


    崔宰道:“你們就在周泰府中談吏士之屬、聊率土之濱、論稅賦之事,那融融之情,我幾乎還有所感。沒有關聯,你為何帶著趙國王子,來舒州府衙?沒有關聯,趙國王子為何要你出麵,來統籌鹽藥兩途?沒有關聯,為何趙國王子能住在舒州驛館,一住經月!沒有關聯,為何趙國王子居然能在藥會比試當天高坐台上?你膽大包天,串通敵國,壞我大周根基。隻為自己腳踩兩頭,貪圖榮華富貴,絲毫不顧百姓死活,其罪當滅滿門!!!你身為太守,縱容其子行兇作惡為害一方,舒州徐府奢華豪貴,為你子徐天雄住所。他欺男霸女人人皆知,舒州百姓畏之如虎。這就是你說的安定一方!這就是你說的失察之罪!”


    徐賢一聽,肝膽俱裂,嚇的魂不附體。喊道:“我乃一郡太守,就算定罪也要聖上定奪。就算有罪,也有辯解之權!”


    崔宰仰天笑道:“你還要辯解,你還想脫罪!!我已飛報聖上,請了王命旗牌,今日便斬了你這狗官。”


    徐賢一聽命在頃刻,慌不擇言,喊道:“我乃拜曹公門下,崔大人你可知曉。”


    崔宰道:“你莫要敗壞曹公名聲!拖下去,明日問斬!”


    徐賢一急,聲嘶力竭的喊道:“崔大人!!!!大周朝已經朝不保夕,趙國終有一天將一統天下。我到時可為大人在趙王麵前美言,以大人之才定可得趙國皇帝重用!!!”


    崔宰向一旁書辦道:“剛才徐賢所言,你可記下?”


    那書辦站起來道:“全部記下。”


    崔宰道:“好!徐賢你串通敵國,是你自己所說!讓他畫押!!我看你還如何抵賴!”


    徐賢一聽,才知上了崔宰的圈套。一下癱軟如泥,嘴裏不停嘟囔,道:“我上了你的惡當,我上了你的惡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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