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由於同病相憐的友誼,哈利發現赫敏開始樂衷於把他和湯姆一起拉著去上課,圖書館,或者是在湖邊曬太陽。他偷偷地問過赫敏,換來她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你們兩個多像!肯定會成為好朋友的!”哈利語塞,她哪兒看出他們像的啊。不過還好,天氣轉冷了,沒有人想在城堡外麵凍得硬邦邦的地麵上吹凜冽的北風曬微弱的陽光,不然,三個人麵麵相覷、無話可說這種情景該有多麽尷尬……

    不過在哈利設想裏的這種情景還沒有發生過。原因是他們三個隻去過一次湖邊,他那時剛出院不久,迎著風就打了好幾個噴嚏,於是赫敏立刻就說我們還是去圖書館吧。所以他們後來常常呆在一起的地方就是那裏,不過圖書館是用來學習的地方,大家都在埋頭讀書,沒人說話也顯得很正常。有時候哈利會聽見赫敏和湯姆因為對書本的不同理解而低聲吵起來,結果通常都是湯姆獲勝——他想他大概能理解為什麽赫敏那麽喜歡湯姆的原因了,他知道的多,而且很有讓人心悅誠服的本事。

    這不,赫敏又一次在辯論中輸給了湯姆。她幾乎要氣急敗壞了,手指緊緊地捏著羽毛筆:“我承認你說的沒錯——但是你為什麽不在課堂上提出來呢?教授肯定會給你加分的!”哈利知道,從湯姆那裏得到的知識,赫敏永遠不會在課堂上提,因為她覺得那些分數應該由湯姆來加,那是他的成果,她不能剽竊。

    湯姆第一百次對她的憤怒視而不見,輕輕地說,“我不想。”赫敏看起來既生氣又無可奈何,她悻悻地放下筆,把矛頭轉向了哈利,想要拉一個同盟軍:“你呢,哈利?你也覺得給格蘭芬多加分是件丟臉的事情?”

    哈利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事實上他應該搖頭的,不過他要是那麽做,那就不僅湯姆會被赫敏口誅筆伐,他自己也得被赫敏抓去表現一番。所以他迴避著赫敏熱切的視線,幹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

    赫敏泄氣地挪動了一下,木椅發出吱呀的響聲:“你們兩個……我遲早被你們兩個氣死啊!”她想一拳敲在桌麵上,不過很快想起來圖書館守則,於是隻能繼續低聲咬牙切齒:“那你們就繼續這樣好了!”說完她站起身抱著書蹬蹬走掉了,頭也不迴。

    被晾下來的哈利和湯姆麵麵相覷。氣氛突然古怪起來,哈利摸摸鼻子,“我們要不要稍微努力一點?赫敏好像很生氣。”湯姆翻著自己麵前的書,漫不經心地說:“她一向是這樣的……等她自己氣消了就好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哈利突然覺得有點酸溜溜的。這個人居然這麽了解赫敏,和認識赫敏這麽久的自己比也差不到哪裏去……湯姆又翻過一頁紙,繼續說:“她挺聰明的,是不是?”

    哈利下意識地點頭,沒說湯姆看起來比赫敏還聰明。他開始想念羅恩了,至少他和羅恩是一個水平線上的,是不是?哈利感覺赫敏和湯姆簡直聰明過了頭,還都很勤奮……一年級的都這樣,這讓在霍格沃茨讀過六年書的他壓力很大啊……

    那天晚上赫敏扔下他們兩個先迴去了,沒了注意時間的人,結果他們是被平斯夫人用撣子趕出圖書館的。哈利和湯姆都挨了好幾下,哈利的眼鏡歪到一旁,顯得相當滑稽;湯姆也沒法維持他的冷淡了,他臉上的表情和他弄皺的袍子一樣難看。他們在初冬的寒夜裏麵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同時哈哈大笑。

    那一刻哈利完全忘記了麵前的少年很可能是伏地魔。有些時候,隔閡可能因為一些小小的事件被減淡消除。被圖書管理員一同趕出來,大概就是一個這樣的契機。

    等他們迴到格蘭芬多塔樓時,所有人都睡了。哈利換睡衣時發現自己手臂上多了幾條淤青,納悶了,他沒覺得平斯夫人下手有狠到這個地步。哈利想去問湯姆,結果一轉頭就看見隔壁的人手臂傷痕比他還猙獰。湯姆注意到他的驚訝視線,淡淡解釋說:“體質問題。”他的目光落到哈利身上,“看起來你也有一點。”

    哈利看著他爬上床,顯然湯姆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了,他也隻好鑽進被窩裏去。然後他偷偷地把活點地圖從枕頭底下拿出來,在被子裏麵用魔杖的熒光閃爍對著它。湯姆的點就在附近,哈利看了它半天,最終決定放棄。明天是星期五,如果魔藥課遲到,那絕對是個悲劇。

    第二天,斯內普吩咐他們做青腫藥膏,哈利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這也不能怪他,他今早起來才發現,那淤青一碰就可以讓他痛得齜牙咧嘴。估計是上次莫名其妙的生病留下的後遺症,哈利想,他不想再去一次校醫院了,主要那一定會引起鄧布利多的注意。現在斯內普教,無疑是最好不過,他大概可以馬上學以致用一下。

    斯內普今天很驚訝,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波特家的那小子今天吃錯藥了?他看得出來,雖然平時他也不出什麽錯,但是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興致勃勃的。好吧,他承認這讓他擔心了那麽一小會兒。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哈利?波特的腦袋看起來比他父親那被巨怪踩過的要好一些,但是格蘭芬多們一興奮會做出什麽東西,他是一點都不想知道。接下來的時間裏,斯內普往格蘭芬多的桌子邊轉悠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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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注在藥水上的哈利毫無所察。不過事實上除了他、湯姆、赫敏之外,其他所有的格蘭芬多都在擔心自己坩堝裏麵的東西,還有那翻滾的黑袍。斯內普第一次走過哈利身邊時,他在專心地稱水仙根粉;第二次,他在量甘草浸膏,然後加進坩堝裏順時針攪拌;第三次,好吧,斯內普瞪著那鍋完美的濃稠液體,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哈利?波特大概是突然繼承了莉莉的心靈手巧?

    哈利在攪拌藥水的空隙看向旁邊,不出他所料,湯姆的已經做好了,後者已經在無聊地翻看魔藥課本。哈利不知道他為什麽隻在魔藥課上表現優異,斯內普又不會給格蘭芬多加分……不過這並不妨礙哈利騰出一隻手,悄悄地戳了他的手肘。湯姆抬頭,黑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哈利使勁努嘴,示意桌子上的玻璃瓶和坩堝。

    湯姆來迴打量了兩趟,終於確定了哈利要他做什麽。他輕聲問;“你要我裝點迴去?”哈利努力在不被斯內普發覺的程度上點頭,同樣輕聲地迴答:“不然你比較想去校醫院?”

    湯姆搖搖頭。他盯著哈利看了好一會兒,哈利不由得著急了:“趕緊,別給斯內普看見了。”湯姆總算伸手去夠瓶子,哈利看著斯內普朝這邊走過來,再看湯姆那慢吞吞的動作,那個心焦啊,恨不得立刻多長兩隻手替他裝好藥膏藏起來。

    斯內普遠遠地看見哈利一臉忍不下去的樣子,不由得多掃了他兩眼。等到看見玻璃瓶的反光時,他總算明白這小子今天這麽認真是要做啥了。估計又毛手毛腳地撞到哪裏了吧,還真是不讓人省心的格蘭芬多。怪不得今天動作有點僵硬,他想,分了點注意力給哈利旁邊的湯姆,這個今天的動作也不太利索。斯內普在心裏歎了口氣,繞到斯萊特林那邊去了。

    那天晚上,哈利迴到寢室,洗好澡以後就坐在床上,開始給自己上藥。由於第二天是周末,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有訓練,一群男孩子們都擠在公共休息室裏麵,想說服伍德讓他們看看。哈利很高興自己不用和其他人解釋為什麽他身上會出現這些傷痕,至於魁地奇嘛……不知道是不是鄧布利多照顧過霍琦夫人,她在飛行課上都不肯讓他摸一下掃帚把!哈利認為,與其讓他看別人玩魁地奇、自己卻不能碰的話,他寧可不看。

    所以當哈利發現自己背上也有一道淤青的時候,他發現寢室裏根本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他。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的湯姆看見哈利光著膀子背對著全身穿衣鏡,正在努力地往淤青上麵夠。那麵鏡子則在大聲抱怨,說哈利實在太瘦了,必須注意營養。

    哈利弄了半天都不能控製好力道擦上去,他聽到聲音,轉過去看到來人,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湯姆,是你,來幫我一下好嗎?”

    湯姆的眉毛皺了一下。怎麽跟鄧布利多一樣輕信!格蘭芬多的通病嗎?輕易地把後背亮給別人,嗯?他在心裏很是嘀咕了幾句。他本來不是很樂意,剛朝自己床的方向走了兩步,突然想起魔藥課上哈利對他擠眉弄眼的樣子。湯姆抿了抿唇,麵無表情地轉彎,幫了哈利那個小忙。

    結果他幾乎是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哈利堅持幫他檢查一下他的背,美其名曰“禮尚往來”。湯姆覺得他就快控製不住臉上的青筋,這該死的救世主,就不能繼續謹慎下去嗎?而且要命的是,他背上的確有淤青,還延伸到了脖頸處,他想否認都不行。以哈利抓飛賊的眼力,早就被發現了。他磨磨蹭蹭地從浴室出來之後,哈利給他塗藥,那麵鏡子又大聲地叫起來:“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們兩個都沒有好好吃飯嗎?”湯姆瞟了它一眼,鏡子立刻噤聲了。

    好在他們在其他人迴來之前把藥擦完了。等羅恩幾個人從休息室上來時,哈利倚著床頭看書,湯姆也同樣。他們兩個很少在熄燈前迴到宿舍,所以納威推開門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哈利,你迴來了!”然後朝向湯姆,可惜嘴巴張開了幾次都沒有勇氣打招唿。

    哈利抬起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納威後麵的羅恩顯然愣住了,因為他後麵的迪安在不滿地推他:“嘿,快進去,夥計!”哈利看著他的老朋友一臉窘色地讓開,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臉,難道它變成斯內普的樣子了麽?羅恩那種老鼠見貓的樣子。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似乎最近都沒怎麽看到紅頭發男孩的出現。

    周末的公共休息室人異常的少,幾乎所有人都去看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本學期的第一次訓練了。彗星260事件之後,赫敏表示,她放棄她能在魁地奇上能有什麽表現的想法。哈利不想隻能看不能飛,湯姆身上還有傷,結果就剩他們三個人。本來三人組都是紮根圖書館的,不過今天情況特殊,赫敏建議他們幹脆占據壁爐旁邊的三張軟綿綿的扶手椅,圖書館並不比休息室暖和,而且外麵在下雪。

    哈利烤著熊熊的爐火,他一邊寫著斯內普要求的對某種毒藥特性分析的論文——三英尺長,一邊從圖書館借來的厚部頭裏麵翻找資料。赫敏顯然早就寫完了,不過她還在仔細校對,時不時地補充一點什麽。湯姆坐得稍微遠一些,他身邊依舊是一大摞書籍,哈利懷疑他的目標是把霍格沃茨圖書館的藏書都看完。

    突然,肖像洞的門開了。這時候誰會迴來?魁地奇訓練應該開始不久吧?這麽想著的哈利轉過了頭,發現居然是羅恩。他的頭發和肩膀上沾了幾片雪花,在看到休息室裏麵隻有三個人的時候顯然鬆了口氣。“哈利,”他猶疑地說,“能占用你幾分鍾時間嗎?”

    哈利點點頭,站起身,和羅恩一起穿過肖像洞口。等他再次迴到休息室時,赫敏隨口問他:“韋斯萊有什麽事?我看他好像想找你很久了。”

    他都沒有發現……哈利這麽想著,走到他的老位子坐下:“沒什麽,他為他的老鼠道歉,其實不關他什麽事情。”赫敏抬起頭,哈利看得出她很想知道。他又看了一眼湯姆,後者拿沉靜的目光看他,不好奇也不反對。

    於是哈利把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隻說彼得陷害了小天狼星,然後變成老鼠躲在了羅恩家。當然小天狼星是他的教父這點也說了,不然沒法解釋。赫敏瞪大眼睛看他:“我讀到過!不過《預言家日報》沒說彼得就是羅恩的老鼠!”

    “他們當然不會說,會引發恐慌的。《黑魔王卷土重來:食死徒常年潛伏霍格沃茨?》這絕對是個驚悚標題。”湯姆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當然,有更驚悚的,隻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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