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冷。


    皇宮,虎賁中郎將官署外,校場上。


    地上畫了一個圓圈。張遼赤膊上半身站在圓圈內,對麵是一位節從虎賁,也是赤膊上身,很強壯,比張遼強壯很多。


    四周圍滿了強壯的虎賁將士,發出嘈雜的聲音。


    “張遼,幹翻他。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重注,一串香腸。”


    “李虎,幹翻張遼,我下注了一條羊腿。”


    虎賁軍很尚武,比隔壁羽林軍尚武多了。在軍中不講門第,家族,而是誰強壯,就美麗有地位。


    張遼在軍中如魚得水,地位很高。


    而李虎是軍中勇士,地位也很高。


    今天兩個人比試摔跤。


    “李虎。我今天就讓你知道,誰才是虎賁第一摔跤高手。”張遼十分張揚強悍,抬起手來豎起大拇指,然後轉而向下。


    “張遼。你小子。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尊敬前輩。”李虎笑罵了一聲,然後二人齊齊深唿吸了一口氣,蹲下身體,展開雙臂,擺開摔跤的架勢。


    隨即,他們虎吼了一聲,撲向了對方。


    毫無意外。


    張遼贏了。


    “哈哈哈哈。”張遼把屁股壓在李虎的身上,發出了囂張跋扈的大笑聲。


    “服不服?”他低頭問道。


    “不服。”李虎漲紅了臉,大叫道。


    四周圍觀的虎賁將士,有人高興,有人沮喪,大罵晦氣。


    臧霸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笑著。


    他們都是如魚得水。


    而在別的地方,他們是出不了頭的。有本事也出不了頭。


    這就是強軍的風氣。


    官署內。了望塔上,張霸手按劍柄看著發生的一切,典韋在下邊警戒。


    “真好。”張霸笑著說了一句,然後走樓梯,下了了望塔,迴到書房看書,沒坐一會兒,有個太監走了進來,對張霸躬身行禮道:“虎賁將。皇後有請。”


    “是。”張霸抱拳還禮,然後站起來,帶著典韋與少數親兵,坐上了皇後準備的輦車。


    不過這一次見麵不是在椒房,而是在永樂宮北方的濯龍園。


    是皇家園林。


    永樂宮則是給太後住的地方。


    皇家園林,自然是美麗壯觀。等到達地方之後,張霸發現不僅有何皇後。


    還有小何氏。


    就是何皇後的妹妹,張讓的兒媳婦。


    小何氏不愧是何家的人,長的是花容月貌,與何皇後有幾分相似,隻是相對青澀。


    但也隻是相對。


    一位是熟透的美婦,一位是即將熟透的美婦。


    但二人的氣質截然不同。何皇後剛強有威嚴,雖然豔冠天下,但猶如太陽一般。


    不能直視。


    小何氏美麗動人,氣質柔和,我見猶憐。


    張霸還被動聽說了一些事情。小何氏與她的丈夫感情不是很好。


    二人也沒有孩子。


    可能是因為皇後的妹妹,嫁給太監的兒子,心裏不平衡。


    兩位何氏在眾太監、宮女的簇擁下,一邊說話,一邊賞景。


    得知張霸來了,二人齊齊轉過身來。


    光芒太強,張霸身為臣下,隻得低著頭,不能直視。


    “臣拜見皇後,見過夫人。”


    張霸行禮道。


    “張侯免禮。”


    何皇後從容說道。


    “見過虎賁將。”小何氏朝著張霸微微福身。


    “今天尋張侯過來,是因為太子想學騎射了。這偌大的洛陽,騎射沒有人能比得上張侯。老師人選,自然非張侯莫屬。”


    何皇後從容與張霸說話,對張霸的技藝,非常肯定。


    “臣必定竭盡全力,不辜負皇後厚望。”張霸抱拳道。


    何皇後笑著點了點頭。


    隨即,她又說道:“聽說蔡夫人生了嫡子。”


    “是。”張霸臉上露出笑容,彎腰說道。


    昨天生的,很順利。蔡琰沒吃什麽苦,六斤重。


    “好啊。有嫡子才能傳承家業。”何皇後一語雙關道。


    皇後生的叫嫡子。


    妃子生的叫庶出。


    “是。”張霸躬身應了。


    “我準備了賀禮。等下張侯帶迴去。”何皇後又說道。


    “是。”


    張霸又是躬身應是。


    “陪我走走。”何皇後說著,便沿著鵝卵石鋪設而成小道,往不遠處的涼亭而去。


    這是要雙人獨處。


    何皇後也不敢保證,自己身邊到底有沒有別人的耳目。但又不能太遠,得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皇後與外臣,得避嫌。


    張霸低著頭走在何皇後身後,被動看著前方渾圓的翹臀。


    他血氣方剛,年輕力壯,哪裏受得了這等誘惑,強壓著心浮氣躁。


    來到涼亭之後,何皇後坐了下來,張霸站在一旁,低眉順眼。


    “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何皇後說道。


    “而皇帝對太子的厭惡,也一天比一天強烈。局勢已經到了勢如水火。”


    “張侯,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是。”張霸再一次應是。


    何皇後精致到極點的臉蛋上,露出笑容。


    朋友之間,需要多走動,才能維持感情。


    主上與臣下,當然也是一樣。


    尤其現在局勢複雜,張霸這個人非常重要,為了防止被別人挖走。


    她得經常與張霸見麵,籠絡著。


    比如送給張霸兒子的賀禮,是重禮。


    之後,何皇後就抖擻了精神,使出渾身解數,與張霸說家常話。


    關心張霸家裏頭的情況,關心蔡琰母子。


    籠絡臣下,也是一種樂趣。等何皇後滿足之後,就打算離開涼亭,結束談話了。


    忽然,張霸轉頭看向一個方向,臉色微變。


    何皇後很奇怪,順著張霸的眼神看去,發現不過是一些枯萎的花枝罷了。


    “張侯為何色變?”何皇後很奇怪。


    張霸認得這些花嗎?就算認得,也不至於色變啊。


    堂堂中牟侯、虎賁中郎將張霸,威震天下。什麽場麵沒有見過?


    什麽兇險沒有經曆過?


    為什麽會看到一片枯花,而色變呢?


    奇怪。


    張霸深唿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激動,恢複了平靜。


    這當然不是普通的花。


    這是枯萎後的棉花。


    張霸在廣陵的時候,就到處搜羅種子,但是大海撈針一般,沒有任何消息。


    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竟然在皇家園林內看到了。


    棉花當然很重要,但沒有必要告訴何皇後。


    張霸指著枯萎的棉花說道:“臣小時候見過這種花,開花的時候很白,就像雪一樣。”


    “臣很喜歡。”


    “但也就見過一次。後來臣就再也沒有見過這種花了,十分遺憾。”


    “想不到又一次見到了,隻可惜不是在花期。”


    何皇後啞然失笑,但也比較理解,說道:“兒時的記憶,是最美好的。”


    隨即,何皇後叫了太監,調查了一下後,得知宮中有種子,就全部搜刮了出來,交給了張霸。


    張霸謝過之後,乘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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