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統計票數的秘書念出結果之後,祝蘭章看向宣奕。宣奕姿勢頗為鬆懈地靠在椅子上,神色漫不經心地看著陳其初宣布這一董事席位再議。或許是察覺到了祝蘭章的目光,他微微側首,那雙因為眼尾微微上挑顯得有些輕佻多情的眼睛朝祝蘭章看來,與祝蘭章的視線對了個正著。祝蘭章表情平靜,但是他卻微微一笑,仿佛是看情人一般,顯得頗為甜蜜和無害。


    股東大會看起來很風平浪靜地結束了。


    結束股東大會之後,陳其初和祝蘭章一起迴了總裁辦公室,如果是股東大會之前對於宣奕這個人是敵是友尚且有一分不確定,那麽顯然此刻就確定無疑了毫無疑問,宣奕來者不善。


    盡管宣奕在整個股東大會上看起來都非常安分,除了否決了一個職工代表的董事會席位,但是祝蘭章和陳其初都很清楚,宣奕在這次股東大會上,把四兩撥千斤做到了極致,他已經成功地重新洗牌了股東們的立場。盡管否決一個職工代表的任命看起來不輕不重,但是這其中的含義卻再明顯不過。宣奕如果直接對上祝蘭章或是陳其初,難免顯得太過激進,對於一個初來乍到就鋒芒畢露的人,股東們未必會順從他,而這個看起來輕飄飄的否決卻顯示出了宣奕的野心宣奕不像宣耀生,和陳其初是一條戰線,這樣一個輕巧的舉動,這無疑會在股東們的心裏掀起許多波瀾。


    陳其初在高層之中並不算很有威信,他太年輕,即便繼承自陳家的股權在公司裏占有絕對優勢,也並不能夠服眾。如若不是他的父親從前還算有威信,加上這些年來有祝蘭章的雷霆手段護航,並且拉攏了宣耀生,早在父母去世之後,陳其初恐怕早就被生吞活剝了。


    但是宣耀生這張牌現在已經廢棄了,而接任宣耀生的宣奕,顯然是想做玩牌的人。


    “宣奕的一切動靜我之後會派人跟進,”祝蘭章說,“你要做好接下來的新產品上市的一切工作。”


    始光集團早年是做機械和高精尖產品起家的,並且和政府方麵有許多合作,這些年有部分業務轉向了科技,開發科技產品和智能係統,最近要發布的是一款新的手機,但是手機隻是表麵,這新產品實際上主角其實是自主芯片,這是始光集團接下來的重點項目,陳其初還沒有接任始光集團的總裁之前,甚至在進入始光集團的技術部門鍛煉之前,就已經在重點籌備的項目。


    陳其初知道自己的重心應該在哪裏,於是點了點頭,祝蘭章問他:“最近工作覺得還好嗎?總裁這個位置畢竟不像你在技術部門曆練的時候了。”


    陳其初無疑是那種做什麽都不太費力的人,或許是從小就接受培養,也或許是alpha某種“天性”,對於擔任一個領導者,陳其初即便是剛正式主掌始光集團,他也並沒有任何生疏和不適的地方,相反方方麵麵都做得非常周到,比起他父親陳齡的貪功和冒進,他的風格要溫和得多。


    “那就好,”祝蘭章欣慰地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大概姐姐在天之靈也會安心吧。”


    母親在天之靈會因為自己覺得安心嗎?陳其初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這不斷複發的病症,想起來自己就算刻意遺忘也永遠存在的失控的樣子,他心中有些酸澀,心想,恐怕是不會的。


    祝蘭章和陳其初談完之後,法務部還有工作需要做,他便先行離開了,陳其初獨自處理了一會兒工作之後,又接到了厲乘雲的電話。


    電話那頭厲乘雲的聲音還一如往常,溫柔且平和,撫平了今天因為宣奕或多或少引起的不寧的心緒,厲乘雲問他:“這周六,地底人樂隊的演唱會開始了,你有時間去嗎?”


    厲乘雲一說,陳其初便立刻想了起來。


    地底人是一個老牌的搖滾樂隊,是陳其初和厲乘雲讀書的時候就很喜歡的樂隊,他們讀書的時候就一起去看過他們的演唱會,他們的音樂風格大膽激進,因此在國內很少公演。這次演唱會前年就已經說要開,陳其初當時就訂了票,邀請厲乘雲一同去聽,演唱會時間因為某些原因一推再推,今年總算是定了下來。


    當初決定去演唱會的時候,他和厲乘雲還隻是純粹的朋友。


    現在也依然是,盡管其中摻雜著某些不能言明、不可示人的曖昧。


    “抱歉,”陳其初說,“最近太忙了,一時間忘記了。”


    “沒有時間嗎?”厲乘雲問,“要是你實在是沒有時間不用勉強,演唱會,以後也還有機會。”


    樂隊這種東西,到最後總會麵臨著分離和解散,地底人的演唱會一拖再拖的原因,就是因為樂隊中間解散了一次,這樣的情況下,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陳其初否認道:“不,有時間的,一起去吧。”


    厲乘雲笑了笑,似乎是很開心,“好。”


    聊完演唱會的事情,厲乘雲又想起什麽:“對了,上一次我穿走的你的衣服,我已經幹洗過了,要我給你送過來嗎?或者你來拿?”


    提到衣服,陳其初便不可避免地想起厲乘雲穿走他的衣服的原因,他咬了一下唇肉,微微的痛感在唇間泛開,他說道:“不著急,先放你那裏吧。”


    和厲乘雲聊完之後,時候已經不早了。


    陳其初下班之前,明芝和他確認了一下明天的行程之後,又和他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明芝說,“南城一中邀請您去參加一百二十周年的校慶,這是他們讓人送來的邀請函。”


    --------------------


    副cp攻出場一下下。


    第9章


    周六很快就到來,陳其初早已經將工作排開,和厲乘雲見了麵,準備一同去參加地底人樂隊的演唱會。


    演唱會是在當天下午稍晚的時間開始,陳其初去厲乘雲的宿舍樓下接厲乘雲,打算開車去演唱會現場。他給厲乘雲打電話,厲乘雲說他很快就下樓來,所以陳其初就把車停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厲乘雲的身影出現樓道口,陳其初按下車窗,笑著同他打招唿:“乘雲。”


    天清氣朗,午後的陽光正熱烈,照耀到厲乘雲的身上。厲乘雲聞聲,微笑著朝他走過來,或許是因為陽光太刺眼了,陳其初的眼睛模糊了一下,厲乘雲在他的視線之中變成了一個不清晰的輪廓,仿佛是夢中的幻象一般飄忽而不確定。


    陳其初閉了閉眼睛才慢慢適應了光線,厲乘雲的影像又漸漸在他的眼中清晰起來。


    厲乘雲朝他揮了揮手,幾步走了過來:“其初。”


    厲乘雲上了車,在副駕駛上坐下,“你來得這麽早。”


    “可能是太激動了,想早點見到。”陳其初笑說。


    想早點見到樂隊和演唱會?還是想早點見到厲乘雲?陳其初不太分得清楚,於是他便選擇省略掉賓語,不去分清楚,有時候,人的心不必要分那麽清楚,明確答案反倒是徒增煩擾。


    厲乘雲係上安全帶,看著陳其初預備發動車輛,突然說道:“說起來,我是不是應該買輛車了?”


    “怎麽突然這樣說?”陳其初有點疑惑地問。


    除了和陳其初出行,厲乘雲平時很少有需要用到車的時候,而且他也不太有在這種衣食住行上的物欲,所以一直也沒有想過買車這迴事。


    “每次我們一起出去,總是讓你開車,太辛苦了,而且現在你工作也越來越忙。”


    陳其初和厲乘雲因為一同出行遊玩,所以常常駕車出行,因為陳其初早早就已經有了車,所以涉及到較遠的路程大部分時候都是陳其初負責開車。


    陳其初笑道:“這有什麽的,我也就和你一起的時候才自己開車,平常都是司機在開,就當練練手免得手生而已。”


    正式出發之前,厲乘雲和陳其初確認了一下,“你今天身體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適?”


    雖然厲乘雲突然問的他的身體情況,但是陳其初知道厲乘雲指的是什麽。


    厲乘雲是擔心自己的信息素紊亂症,這個病仿佛是定時炸彈一般。


    “距離注射才不到半個月,現在應該還在穩定的階段,不用擔心,我最近都挺好的,沒有任何異常情況,你那裏不是有記錄嗎?”陳其初注射的新型抑製劑雖然時效不固定,但是按照此前兩次用藥的記錄參考,最短還是能達到一個月,沒有什麽意外的話,陳其初的病症不會那麽快複發。


    “如果有什麽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厲乘雲說。


    陳其初的心髒有些酸澀。


    從前他們一同出行,從來不必要顧慮這樣的問題。即便是對於那些曖昧的東西他們都心照不宣地緘口不言,就還可以當他們是一對和從前別無二致的密友,可是在這些日常的細枝末節裏,還是流露出了曖昧但卻不能挑破的蹤跡。


    不過陳其初勉強笑了笑,還是答應了厲乘雲:“好。”


    於是他們很快啟程,開車去往地底人樂隊的演唱會現場。


    演唱會現場的路程並不遠,開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到了演唱會現場,兩人看著現場這人山人海的樣子都很是驚訝,厲乘雲說道:“沒想到這麽多年了,還是有這麽多人。”


    “是啊。”陳其初也感慨道。


    地底人樂隊這幾年分分合合的,這一次是難得辦了一場演唱會,因此從各地趕來的歌迷都有,將場館擠得水泄不通。場館裏人聲鼎沸,陳其初和厲乘雲之間要靠得很近並且很大聲說話才能夠勉強聽見。


    此時舞台上還是空的,樂隊還沒有出場。過了好一會兒,主持人上前來報幕,提示著樂隊即將出場,吵嚷的場館內安靜了片刻,然後爆發出如雷一般的吼叫和掌聲,主持人退場之後,場館的燈一下子盡數熄滅,黑暗之中陳其初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手抓住,然後他勉強地從喧雜的人群裏分辨出來耳邊厲乘雲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隨著說話間的氣息抵達陳其初的耳邊:“小心被擠散。”


    再尋常不過的理由與動作,但是陳其初的手腕還是僵了一下,被厲乘雲觸碰到的皮膚處蔓延開了一種微妙的、讓人難以忽略的癢。但他什麽也沒有說,任由厲乘雲抓住自己的手腕。


    再過了幾秒鍾,台上先亮了一盞頂光,可頂光下並沒有人,隻能照出旁邊有幾個晦暗不清的人影,看不清麵容,台下的樂迷顯然很清楚那些人就是自己翹首以盼的偶像,尖叫聲和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陳其初感受著手腕上厲乘雲不輕不重的力道,甚至沒有聽清楚台上的人如何在指示,壓下了這些快要掀翻天花板的尖叫,引領著台下的觀眾一起倒數。


    陳其初沒有倒數,他在昏暗的光線裏看著厲乘雲的側臉,直到台上的燈光悉數點亮,盛裝出席的樂隊成員一一出現在眾人眼前,樂隊成員們一一向台下觀眾打招唿,然後便由樂隊成名曲唱起,開始了一場音樂盛宴。


    演唱會現場人太多,尤其是台上的場子熱起來,主唱的嘶吼甚至蓋過了樂器聲之後,台下的觀眾也跟著沸騰起來。場館裏的聲音震耳欲聾,讓人的心髒都跟著一起鼓噪起來,陳其初和厲乘雲都被氛圍所帶動了,在熱烈處跟著主唱一同大聲地幾句,他們的聲音淹沒在觀眾的聲音裏,形成一股巨大的仿佛要掀翻屋頂的潮水。


    到了這種時候台下的人已經不分你我了,陳其初旁邊的一個年輕男孩情緒到了激動處,擁抱了一下陳其初,抓著他的手又蹦又跳似乎是個omega,因為距離太近陳其初能夠感受到很淡的信息素的味道,旁邊甚至還有擁吻的人,這個擁抱比起來似乎太過小兒科,陳其初雖然有點不太喜歡,但在這種氛圍使然的情況下,他也不便於大張旗鼓地推開,隻尋著時機不動聲色地從那男孩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不過場館裏人實在是太多了,氣氛這樣熱烈,難免會有擁擠碰撞,陳其初就被人擠得一個踉蹌,身體往後一仰,眼見著要倒下去的時候,拽著他的手腕的厲乘雲猛一用力,拽住了他,然後往厲乘雲的懷裏倒去,因為現場實在是太過嘈雜,厲乘雲隻能夠貼近他的耳邊,略微焦急而溫柔的聲音改過所有紛繁雜亂的人聲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抵達陳其初耳畔:“其初,沒事吧?”


    陳其初的胸膛貼著著厲乘雲的胸膛,於這一片嘈雜之中,他的後背仿佛感受到了厲乘雲的心跳,甚至還聽見厲乘雲的心跳聲,伴隨著台上鼓手的鼓點的節奏,跳得有些太快了大概根本是陳其初的錯覺,這樣嘈雜混亂環境裏,怎麽會聽見厲乘雲的心跳聲。


    明明是並不特別的身體接觸,甚至是隔著彼此的衣料,於朋友之間來講沒有任何的越界,甚至還沒有方才那個激動時擁抱了陳其初一下的男孩來得緊密,但是陳其初卻心跳無比劇烈,比台上的鼓點還要更快,自耳根處開始產生的熱度一直蔓延到脖頸,再到心髒,幾乎要在陳其初的胸腔點燃了一團烈火,熱到陳其初恍惚間以為自己的抑製劑又失效了。


    或許是因為陳其初一時沒有應答,厲乘雲更近地貼著他的耳朵問了一次:“沒事吧?”


    近在咫尺的氣息讓陳其初懷疑自己這種程度的熱度要將自己耳朵都要燒化。陳其初急忙起身,厲乘雲的手還放在他的手臂上,按著陳其初手臂上已經愈合的傷疤。昏暗的光線裏陳其初望著厲乘雲,他的眸中有隱約的光在閃爍,仿佛是暗夜之中唯一的星,那樣引人注目。


    陳其初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厲乘雲見他沒有什麽事鬆了口氣,轉頭繼續看台上的演出。台上台下的氛圍又一次被推上頂峰,此時此刻,台下無論是誰,都好像隨著台上的音樂迴去了最茂盛的青蔥時光。陳其初的眼睛看著台上動情表演的樂隊,腦海裏想著的,卻隻有就近在咫尺的厲乘雲的臉,他大概並非合格的粉絲,因為他無法專心觀看這或許是最後一場的表演。


    演唱會進行了兩個小時,而在演唱會的最後,主唱宣布了樂隊徹底解散的消息。


    其實樂隊分分合合這麽多年,要解散的消息早已經在圈子裏廣為流傳,這次演唱會的召開,許多人就質疑過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所以這次演唱會來的人才出奇的多。


    但是盡管樂迷們心中都有數,但是親耳聽到主唱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家還是異常激動,全場安靜了片刻,然後有人大聲嚎哭,哭喊著請求他們不要解散;有的人默默流淚,輕聲抽泣;還有的人把帶在身上的飲料澆了一身……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為這場告別而傷心。


    或許是燈光的掩飾,或許是妝容的遮蓋,台上的樂隊成員們其實看起來依舊還很年輕,這麽多年的時光好像沒有改變他們分毫,他們看起來似乎和多年以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也這些年來的分分合合,永遠還是樂迷們心中不羈的意誌和自由的靈魂,仿佛能帶領台下的所有人也迴到過去一般。


    可是,這隻是表麵上的而已,終究一切還是不同了。


    厲乘雲看著台上,他對樂隊的解散也有預感,算是場內為數不多比較平靜的人。而陳其初卻沒有看台上,他低著頭,望著厲乘雲還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聽著台上的主唱做最後的道別。


    “很感謝大家喜歡我們這麽多年。”


    “對不起。”


    “我、阿吉、小豆、艾米,”主唱念出樂隊成員們的名字,說道,“即便我們永遠都是彼此的生命裏最重要的朋友,最終還是隻能夠陪彼此、陪大家走過一時的光陰。”


    第10章


    演唱會結束之後,天早已經黑了,陳其初和厲乘雲從場館裏出來的時候,街道上亮起來一片路燈,照得夜色有些恍如白晝。


    因為演唱會的場館人很多,陳其初和厲乘雲來得晚,停車位已經滿了,於是陳其初隻好將車停在了附近一家商場的地下車庫裏,因此他們得走一段路過去。


    一路上都是從演唱會現場散場出來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擁簇在街道上,即便已經散場,依然還有人沒有釋懷,甚至有趴在路邊的欄杆上嚎啕大哭的,陳其初和厲乘雲安靜地從人群之中穿行而過,因為要避讓人群,自始至終他們都肩膀挨著肩膀,手臂碰著手臂,沒有分開。


    陳其初的手腕上仿佛還遺留有厲乘雲掌心的熱度。他側頭望向厲乘雲,厲乘雲也剛好轉過頭來,很尋常的四目交接,陳其初卻莫名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匆匆收迴了視線,而厲乘雲卻叫住他,說道:“其初,你的衣領上好像沾了東西。”


    陳其初聽到便下意識地往自己衣領上看了一下,果然他的衣領處有一抹紅色的印記,他的外套顏色偏淺,因此這印記有些顯眼。


    陳其初看了一下,印記雖然模糊,但是能看出來嘴唇的形狀,似乎是口紅的印記,大概是方才在場館裏太過擁擠,被人不小心蹭上的。


    陳其初下意識地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帕,想要擦一擦。拿手帕的時候,有大小不一的紙張也從口袋裏被帶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厲乘雲俯身撿了起來,幾張紙上寫著字跡不一的一串串數字,數字的樣式和位數很容易就能夠讓人猜出來這些是什麽。


    電話號碼。


    “看來你魅力不減當年。”厲乘雲看著這些紙條,他笑著調侃,然後將撿起來的紙條都遞給陳其初。


    厲乘雲說的當年是他和陳其初讀高中的時候第一次看地底人樂隊的演唱會的時候。那時候陳其初看完演唱會之後兜裏也多出來了不少寫著電話號碼的小紙條,其用意自然是不言而明陳其初分化成為alpha的年齡要比同齡人早得多,讀高中的時候看起來已經是那種很典型的、很受歡迎的alpha,加上學習好,樣貌也好,傳聞說家世也好,在學校裏很出名,所以在學校裏的時候情書都是一摞一摞地收,課桌裏時不時就著粉紅色的信封。不過學校裏的示好大約都還帶著點懵懂甜蜜的、青春年少的朦朧情意,這種直接塞進口袋寫著電話號碼的小紙條,就隻剩下直白坦蕩的欲望了,陳其初當即就扔掉了那些紙條。


    “大概是隨便塞的吧,”陳其初看見那些紙條,沒有接,還是和當年一樣地說道,“扔了吧。”


    厲乘雲從善如流地扔掉了那些紙條,迴過身來看陳其初的時候,他正低著頭拿著手帕擦衣領上的口紅印。


    因為印記在衣領上,陳其初無論是視線還是動作都很不方便,看起來姿勢有些別扭。厲乘雲走過去,抽走了陳其初手裏的手帕,很自然地說道:“我來幫你擦吧。”


    陳其初沒來得及拒絕,厲乘雲已經站在他身前,拿著手帕很仔細地給他擦口紅印。


    距離很近,近到隨時可以接一個吻都不奇怪的距離,陳其初視線無論怎麽放,都能夠看見厲乘雲近在咫尺的臉,纖毫畢現,飽滿的額頭,顫動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微彎的唇,還有輕柔和緩的氣息。


    陳其初不自覺地屏住了唿吸,垂下了視線,目光停留在自己衣領的那片印記上,以及厲乘雲的手指上,那雙手拿著他的手帕,正細致地擦著紅色的印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偏流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少年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少年白並收藏偏流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