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妙琴欲言又止的看向張慧。


    張慧撚起一瓣橘子放到自己口中,酸酸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做吞吞吐吐的,有什麽話盡管說。”


    “奶奶,奴婢知道你心疼大爺,可太太畢竟是大爺的母親。這母子之間就沒有隔夜仇的。萬一哪天,大爺突然想起太太來,您……您就不怕他遷怒於您嗎?”


    張慧放下手中的橘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的看向妙琴。


    “你是在替太太當說客嗎?”


    妙琴嚇得立刻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擔心奶奶!”


    張慧冷笑一聲:“擔心我?我看你是擔心賈恩侯吧!”


    妙琴臉色一白,連連否認:“沒有!沒有!這事同大爺沒有幹係!奴婢……奴婢是真心為奶奶著想!”


    張慧站起身來,走到妙琴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真心為我著想?那你說說,我該怎麽做?晨昏定省,伺候湯藥嗎?”


    妙琴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張慧也不指望她能迴答出來,她隻是想敲打敲打她,讓她明白誰才是她的主子。


    “起來吧。”張慧說道,“記住,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裏。你的命,也是我的。你要是敢背叛我,莫要怪我不念從小到大的情分!”


    妙琴顫抖著站起身來,連連點頭:“奴婢明白,奴婢從未生起過半點背叛您的心思!”


    “我自然知道你沒生過這種心思,不然你哪裏還能站在這裏?


    妙琴,你們四人自小同我一起長大,說是主仆實為姐妹。


    我不求你們你們為我赴湯蹈火,隻希望你們能在這院中安分守己,莫要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念頭,知道嗎?”張慧說著,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謹遵奶奶的教誨。”妙琴說著,眼眶也微微泛紅。


    張慧看著她,心底生起點點漣漪。前世妙琴幾個丫頭為了自己付出了生命,重生後,她曾發誓要護她們一輩子無憂。


    可是她忘了,人心易變,忘了她們也都是正值妙齡的女子,也有自己的欲望和追求。在這個深宅大院裏,她們或許也會渴望自由,渴望愛情,渴望更好的生活。


    張慧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她不能讓前世的悲劇重演,她要讓妙琴她們過上安穩的日子。


    “妙琴,你們幾個都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們能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但是,這種幸福,不是讓你們自甘墮落,去做別人的妾室。哪怕這個人不是賈赦,也不可以!”張慧的話語中帶著堅定與決絕,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妙琴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她低下頭,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奴婢明白,奴婢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奴婢隻想一直陪在奶奶身邊,為奶奶盡心盡力。”


    “妙琴,你們四個自小便來到了身邊。在我心中,你們不僅僅是丫鬟,更是我的姐妹。我不希望你們為了迎合別人而放棄自己,更不希望你們為了攀附權貴而失去自我。”張慧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


    書雅幾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自己會謹遵張慧的教誨。她們知道,張慧是真心為她們好。


    “姑娘,您放心。我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為您分憂解難。我們不會去做別人的妾室,更不會為了權勢而放棄自己的尊嚴。”書雅說道,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堅定。


    曉棋和畫心見狀,也紛紛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妙琴見狀,隻得藏起自己的心思,低下頭,聲音微顫地說道:“奴婢也明白,奴婢會一直忠於姑娘,絕不做那違背良心之事。”


    張慧聞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溫聲道:“我信你。”


    “妙琴姐姐,今兒該我和書雅姐姐值夜了。你和曉棋也早些安置吧,明兒還得忙呢。”畫心笑著打了個圓場。


    “奶奶如今月份大了,你們晚上睡覺可得警醒些,莫要出了差錯。”妙琴囑咐道。


    “姐姐放心,我們省得的。”書雅應聲道。


    “還有,睡前給奶奶捏捏腿腳,這樣她夜裏能睡得更舒坦些。”妙琴又補充道。


    “知道了,妙琴姐姐,你就放心吧。”畫心調皮地眨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奶奶,奴婢和曉棋就先退下了?”


    “去吧。晚上好好休息,不準再熬夜了。”張慧笑著應道。


    “是。”二人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奶奶,現在要安置嗎?”書雅輕聲問道。


    “嗯,傳水吧。”


    “是。”


    畫心聞言,忙吩咐了下去。半個時辰後,張慧躺在溫熱的被窩中,怔怔看著床上的帳子。


    “姑娘,可是在擔心妙琴?”書雅輕聲問道。


    “你說,我該拿她怎麽辦?”張慧的眼中一片迷茫。


    畫心輕歎一聲說道:“等奶奶平安產子後,就把她放出去吧。她……到底還是心大了。”


    張慧眼底閃過一抹不舍,低聲道:“就沒有別法子了嗎?”


    “除非您願意給她開臉,做大爺的通房或者小妾。可這樣做,對她就真的好嗎?


    姑娘,大爺是什麽性格您比我們都清楚,與其將來落下埋怨,不如直接斷了她的想法。


    再說,您給我們準備的那些嫁妝和鋪子,足夠我們在外麵立足了。她若不知足,就是不知好歹了。”書雅冷聲說道。


    張慧聞言,沉默片刻,方才幽幽的說道:“明兒讓孫嬤嬤把櫃上合適的人選都列個單子,你們三個也跟著挑一挑。”


    “如此,奴婢就在這裏先謝過奶奶了。”畫心笑道。


    “不害臊。”張慧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


    “在奶奶麵前有什麽好害臊的?奶奶,奴婢要找一個好看的。”


    “你呀。”


    在畫心的插科打趣中,張慧沉沉的陷入了夢鄉。


    看著張慧就是睡著了仍舊緊蹙的眉頭,畫心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你說妙琴是怎麽想的,咱們四人之中,姑娘最看重的就是她,她怎麽能傷姑娘的心呢?”畫心輕聲問著身旁的書雅,語氣中滿是不解與埋怨。


    書雅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複雜:“人心隔肚皮,誰又說得清楚呢?”


    ……


    一夜無語,再次醒來又是新的一天。昨天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府中的晨光依舊溫柔地灑在青石板上,隻是妙琴知道,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她輕輕為張慧梳理著長發,眼中閃爍著幾分憂慮。


    張慧用過早膳後,扶著曉棋的手在園子中慢慢走動著。園中的黃花開的正是燦爛,金黃色的花瓣在秋風中搖曳,給這蕭瑟的秋天添加了一份難得的熱鬧與生機。


    張慧走累了,隨便走進一座暖亭,坐了下來。曉棋見狀,忙對著暗處招了招手,然後自己退到了暖亭的外麵。


    “奶奶,榮禧堂昨兒請了大夫,足足折騰了半夜。”一個不起眼的丫頭出現在張慧身後,麵無表情地說道。她身穿樸素的衣裳,麵容清秀卻帶著幾分冷漠,仿佛對府中的一切都不甚關心。


    張慧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趣味:“哦,老爺哪裏有什麽反應?”


    小丫頭撇了撇嘴,繼續說道:“老爺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昨兒的梨香院特別的熱鬧。足足唱了半宿的西廂記,今早起來那唱曲的姑娘嗓子都啞了。”


    張慧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讓人把這事悄悄告訴榮禧堂的那位。還有,保齡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位的消息嗎,想辦法讓他們姐弟二人見上一麵。


    對了,這事不用背著老太爺的人,讓他們也好好的熱鬧熱鬧。畢竟,這府中的風吹草動,老太爺可都是看在眼裏的。讓他也聽聽這些熱鬧,給自己解解悶兒。”


    “另外,”張慧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凝重起來,“著人加大力度,把東北惡劣的天氣、將士們的不易,以及戰爭的殘酷都傳揚出去。讓那些那些養尊處優的夫人太太們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艱難,她們捧在手心中的人又都在經曆一些什麽!”


    小丫頭聞言,眼中滑過一抹趣味,似乎對張慧的打算頗感興趣:“大奶奶這是準備對保齡侯府落井下石嗎?”


    張慧聞言,眼底一片冰冷:“錯了,這不叫落井下石,這叫痛打落水狗。早在他們算計大爺和國公府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日的下場!


    我不親自下場對付他們,已經是念及他們同大爺那點子骨肉親情了。還有這件事也不用瞞著老太爺他們,府中的勢力,你大膽的用。”


    “有奶奶這句話,屬下就放心了。”


    看著摩拳擦掌的小姑娘,張慧笑道:“放心去做,就是把天給捅個窟窿,奶奶我也能補上!”


    “好嘞,就等您這句話呢。大奶奶,您就等好吧。不把這京都的水給他徹底攪渾了,屬下都對不起這些年吃的飯,”


    看著小丫頭鬥誌昂揚的樣子,張慧心中也充滿了期待。她知道,這場較量不僅僅是她和保齡侯府之間的恩怨,更是一場立威。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就是沒了兵權,國公府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算計的!


    京中的百姓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變化。一夜之間,街頭巷尾多了許多來自關外的商人。他們穿著厚厚的皮草,戴著厚厚的帽子,臉上帶著風霜的痕跡,仿佛從極北之地穿越無盡的冰雪而來。


    “哎,兄弟,你是從關外來的吧?”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青年攔住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商人,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那商人點了點頭,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是啊,剛從東北那邊過來。”


    青年眼中一亮,急切地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商人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東北那邊的情況不太好,今年八月初就開始下雪了,比往年早了許多。而且,羅刹國那邊又開始越過邊境線,頻繁騷擾我們的邊境村莊。


    聽說他們這次是有備而來,不僅兵力大增,還聯合別的小國和部落,戰鬥力提升了不少。邊境守軍的壓力與往年相比,增加了不少。


    再加上,前段時間京中又去大量的官家子弟。唉,總之一句話,難呐!”


    青年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雙手緊握成拳,聲音顫抖著:“怎麽會這樣……我哥哥他……他還在那邊……”


    商人歎了口氣,目光中充滿了同情與無奈,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唉,如今我們隻能盼望著朝廷的補給能夠及時送達,給邊境的守軍增添一份力量。但要是還像往年那般拖延和克扣……兄弟,不是哥哥我說喪氣話,你兄長隻怕是兇多吉少啊。”


    青年聽後,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但他還是強忍著淚水,聲音堅定地說:“不,我相信朝廷,相信我的哥哥。他一定會平安迴來的!”


    商人看著青年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敬意。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再次歎了口氣:“兄弟,你的這份信任很難得。但你也得做好準備,萬一情況不妙……唉,總之,你自己保重吧。”


    說完,商人轉身準備離開。青年突然叫住了他:“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些關於那邊的情況?我……我真的很擔心我哥哥。”


    商人停下腳步,迴頭看著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片刻後,他快步來到青年身邊,低聲道:“兄弟,你與其在這裏瞎擔心,不如去偷偷關注著那些當官的。我可是聽說,這次軍中有不少的公子哥兒,都是那些當官的家中寶貝疙瘩。”


    青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關注他們?這能有什麽用?”


    “哎呀,總之聽哥的準沒錯。”商人說完就大步離開了,很快就消失在青年的視線中。


    這樣的情況在京都的每個角落上演著,很快就傳到了那些夫人、太太耳中。隻要是家中有隨軍的,皆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那可打仗哎,敵人可不管你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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