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李大人與兵部尚書張大人,這兩天在朝堂之上可謂是風頭無兩,但這份風光背後,卻是無盡的忙碌與焦灼。他們嘴角新起的燎泡,便是這忙碌歲月的最好見證。


    這天,夕陽如血,餘暉灑在空曠的街道上,為這京城平添了幾分寂寥。李大人與張大人緩緩走出各自的官署,神情疲憊,步伐沉重。遠遠地對視一眼後,二人竟不約而同地命令轎夫調轉了方向,不是朝著各自的府邸,而是朝著那威嚴的宮門行去。


    “張大人,一向可好?”李大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李大人,別來無恙?”張大人微笑著迴應,但那笑容背後,卻藏著深深的憂慮。


    兩人並肩而行,偶爾交換著眼神,無需多言,彼此都明白對方心中的那份沉重。宮門外,兩人停下腳步,望著那高聳的城牆,心中五味雜陳。


    “這局勢,真是越來越複雜了。”李大人輕歎一聲,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


    “李大人您就別感慨了,可查清這件事到底是哪位的手筆?”張大人焦急的打斷了李大人的感慨。


    “你猜?”看到眼前的宮門,李大人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又有閑功夫同張大人逗趣了。


    “我猜個錘子!今天若是不能把這事給徹底解決了,我老娘可就真要帶著府中女眷敲登聞鼓了!”張大人沒好氣地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憤怒,顯然已經對這件事感到了絕望。


    這兩天,流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京城內蔓延開來,將東北描繪得如同人間地獄一般。那些子嗣隨軍的官眷們,更是人心惶惶,四處奔走,試圖尋找真相,或是為自己的親人尋求庇護。


    如今,別說是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的府邸了,但凡與東北軍沾邊的府邸,都被這些官眷們圍得水泄不通。她們或哭泣,或哀求,或質問,讓張大人等官員們頭疼不已。


    “好了,張大人,我們別在這裏磨嘴皮子了。還是趕緊進宮,向皇上稟明此事吧。”李大人捏了捏眉心,無奈的說道。


    “唉,李狐狸,你還沒說是哪家在裏麵搗鬼呢?”張大人忙攆上李大人,焦急的問道。


    “你急什麽,你又不是始作俑者?”李大人沒好氣的說道。


    “老子不是始作俑者,可老子是兵部尚書啊。你知道那些老太太有多難纏嗎,她們一看到老夫就嚎啕大哭,老夫是說不得,罵不得,還得供著。今早,我老娘可發話了,再不解決這件事,她老人家就要把我給解決了!”張大人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嗬嗬,令堂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這番話若是傳出去,恐怕滿朝文武都要為之動容了。”李大人聞言,不禁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與敬意。


    張大人聞言,苦笑更甚,搖了搖頭道:“李兄就別打趣我了,如今這局勢,你我皆知,流言猛於虎,再這麽下去,恐怕不等皇上發話,咱們就得先被這些流言給淹沒了。”


    李大人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張兄所言極是,此事若不盡快解決,恐怕會影響軍心士氣,更有可能動搖國本。”


    張大人歎了口氣,道:“這兩天我已派人多方打聽,卻始終未能找到源頭。這背後之人,顯然是蓄謀已久,手段高明。咱們若不能一擊即中,隻怕會陷入更被動的局麵。”


    話音剛落,兩人已踏入宮門,迎麵走來的是大太監戴權。他笑著對二人拱拱手道:“兩位大人,萬歲爺在養心殿等著兩位大人呢。”


    李大人迅速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荷包,微笑著遞給戴權:“戴公公,聖上今日的心情如何?”


    戴權迅速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便悄悄接過荷包,臉上笑容更甚:“萬歲爺剛剛接到那邊的密報,這會的心情自然是極好的。”


    李大人心中一喜,麵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公公提點,哪日公公出宮,下官定請公公喝茶。”


    “哎呦,李尚書,這話咱家可記住了。”戴權笑得更加燦爛了。


    兩人隨著戴權一路前行,穿過一道道宮門,終於來到養心殿前。兩人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氣,緩緩步入大殿。


    養心殿內,龍椅之上,仁康帝正襟危坐,神色威嚴而深沉。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讓踏入大殿的李大人和張大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壓力。


    “微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齊聲行禮,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


    仁康帝輕輕抬手,聲音低沉而有力:“免禮。二位愛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張李二人對視一眼,張大人一咬牙,上前一步稟道:“近來京中流言四起,陛下可曾聽說過?”


    “什麽流言?是哪位卿家新納了小妾,還是誰家後院又著火了?”仁康帝不耐的問道。


    “陛下,此事同東北的戰事有關。”李大人低聲說道。


    仁康帝聞言,頓時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李大人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後說道:“陛下,近來京中流傳著一些關於東北戰事的不利言論。有人故意誇大了東北的天氣,以及敵軍的實力,聲稱我朝大軍在嚴寒之下難以為繼,士氣低落,甚至有傳言說部分將領已經萌生了退意。


    這些流言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鬧的京中百姓人心惶惶,若不加以製止,隻怕會前線將士造成不利的影響。”


    仁康帝聞言,冷嗤一聲問道:“到底是百姓們人心惶惶,還是官眷們人心惶惶?”


    “陛下息怒。”二人齊齊跪了下來。


    “息怒?哼,朕如何息怒,朕養你們就是為了平息那些流言的嗎?東北軍的糧草籌備好了嗎,禦寒的棉衣都送到了嗎?”


    李大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卻仍堅定地說道:“陛下,糧草與棉衣皆已加緊籌備,預計再有半月便能悉數送達前線。微臣不敢有絲毫懈怠,隻是這流言蜚語,若不及時遏製,恐會動搖國本,影響軍心民心。”


    “行了,別在這危言聳聽了。流言的事情朕已知曉,不過是有人心中不忿,故意鬧出的亂子罷了。


    你們二人皆是朝中重臣,目光放遠些,不要總圍著後宅的婦人們打轉。”仁康帝不耐煩的打斷了張尚書的話。


    “陛下,那流言……”


    “隻要你們不克扣軍餉,不讓百姓抓住把柄,那些流言傳就傳唄。”仁康帝不以為意的說道。


    “可……”


    “行了,你們跪安吧。”


    “陛下……”


    “退下!”


    “臣,遵旨!”


    待到張李二人離開後,仁康帝方才放下手中的折子,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萬歲爺,可要傳膳?”戴權上前問道。


    “朕讓你找的那套九連環呢?”仁康帝突然問道。


    戴權心中一愣,連忙迴道:“萬歲爺,九連環已備好,奴才這就給您取來。”


    “不用了。你拿著盒子,同朕出宮一趟。”


    “喏。”


    賈源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府邸的仁康帝,手中的茶盞直接掉在了地上,茶水四濺,他慌忙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顫抖:“臣賈源,恭迎皇上聖駕。”


    仁康帝忙上前扶起賈源,笑道:“源公不必多禮,今日這裏沒有君臣,隻有源公和水三郎。”


    “老臣不敢。”賈源聞言,心中更是驚懼萬分。


    仁康帝見狀,便不再強求,而是溫聲道:“源公,你有個好孫子呐。”


    賈源聞言,心中更是不安,忙跪下問道:“陛下,可是賈赦他……他出了什麽事?”


    仁康帝輕輕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讚賞:“源公莫急,賈赦一切安好。朕今日剛收到前方傳來的密報,賈赦帶領一隊人馬繞過羅刹的防線,成功突襲了敵方的糧倉,立下了首功。”


    賈源聽聞孫子賈赦立下赫赫戰功,心中大石落地,轉而湧起難以言喻的自豪與激動。他顫抖著雙手,眼眶微紅,聲音略帶哽咽:“多謝陛下告知,老臣感激不盡。”


    仁康帝見狀,眼底閃過一抹暗色,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賈赦離京也有些時日了,就不曾給源公寫過家書?”


    “怎麽可能不寫,不過您也知道那孩子一向是報喜不報憂。家書中寫的盡是一些有趣的事情,生怕我這個老頭子為他擔憂。”賈源歎道。


    仁康帝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對賈赦的讚賞:“嗯,賈赦確實是個孝順的。他此次立下戰功,朕定要重重賞賜。”


    賈源聞言,心中的憂慮並未減輕,反而更加沉重。他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擔憂:“唉,赦兒是個好的,隻是一向沒有什麽父母緣。如今老臣活著,還好一些,一旦老臣去了,隻怕……唉~”


    仁康帝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安慰道:“源公多慮了,虎毒不食子,榮國公就是再不喜賈赦,也不會去挑戰朝廷禮法。再者說,賈赦如今立下大功,榮國公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賈源搖了搖頭,心中的憂慮並未因此減輕:“唉,但願吧。陛下,若真有那麽一天,老臣求您念在咱們君臣一場的份上,護他一二。”


    聽著賈源這如同托孤一般的話,仁康帝不知為何,隻覺心頭一陣酸澀。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想到今日前來的目的,忙轉移了話題:“賈赦在給朕的請安折子中提到他要做父親了,還求朕給他的孩子賜名呢。”


    賈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哦?竟有此事?陛下,您答應那混小子了?”


    仁康帝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意:“這是好事,朕為什麽不答應?對了,朕也有段日子沒見張氏了,給她的孩子賜名,自然要征求一下她這個做母親的意見。”


    賈源一聽仁康帝提及張慧,立刻心中明了,這位帝王今日前來,是衝著張慧來的。他心中暗驚,麵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隻得恭敬地迴道:“陛下說得是,張氏能得陛下掛念,實乃她的福氣。老臣這就命人喊她過來。”


    “張氏如今身懷六甲,源公還是不要麻煩她了。朕正好想出去走走,源公同朕一起去看看張氏。張大學士也算是朕的老師,他的孫女自然就是朕的晚輩。”


    賈源無法,隻得暗暗給身邊的小廝遞了個眼色,讓他去速請老夫人前去靈犀堂。


    仁康帝一出宮,張慧就收到了消息。老夫人到的時候,就看到張慧隻穿著家常衣服,烏黑的頭發隨意挽個纂。臉上未施半點脂粉,顯得整個人格外的憔悴。


    “慧丫頭……”老夫人快走幾步,緊緊握住了張慧的手,眼中滿是擔憂。


    “老祖宗,莫怕,孫媳已經都知道了。”張慧笑著安慰道。


    老夫人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冷聲問道:“你都知道了?他的目的,你也知道?赦兒家的,你到底做了什麽?”


    張慧輕輕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溫柔:“老祖宗放心,孫媳絕沒做出半點辱沒國公府,辱沒大爺的事情。孫媳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老夫人聽後,神色稍緩,但仍難掩心中的擔憂:“我……祖母不是那個意思。你如今身懷六甲,萬一有個什麽好歹,你讓祖母如何同赦兒,同親家交代?”


    張慧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腹部:“老祖宗放心,孫媳心中有數。就是因為孫媳身懷六甲,才要走出這一步。”


    老夫人看著張慧堅定的眼神,心中稍感安慰,但仍忍不住再次叮囑:“你……唉,一會萬一有個什麽,你就把事情往祖母身上推,就說是祖母讓你做的。”


    張慧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麵前的老人,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萬一。祖母,咱們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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