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彎彎聽得柯夫人的話,忍痛抬起頭來,看著泉冷星。


    泉冷星停了腳步,問:“彎彎可是不願意?”


    葉彎彎點點頭,她又不是犯賤,會想嫁給一個一不高興就對她動粗的人。


    “罷了。”泉冷星苦笑一聲,“原來我還真當了這個惡人。”


    “莊主,你們怎麽在門口不進去啊?難道雲墨不在?”山老背著個木盒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哦,應該是三人,那個黑丫頭又被抱著過來了。若是人人跟她一樣勤快受傷,雲墨怕是要忙得每天發脾氣了。


    “山老。”泉冷星對他一頷首,邊走邊說,“這孩子又被小遠欺負了,隻好來麻煩墨老。”


    “少主不是跟她和好了嗎?前幾日我還看到這孩子在一旁看書,少主在練劍,相處得挺和睦的,怎麽又打架了?”山老奇怪道。


    “看來是我的一廂情願,讓彎彎受了此無妄之災。罷了罷了,這孩子們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泉冷星嘆氣道。


    “哎,我對雲墨不是一廂情願。可是他明明也喜歡我,為何就是不肯順其自然呢?”山老也嘆氣。


    “……”泉冷星。


    “……”柯夫人。


    “幾十年光陰虛度啊。”山老一聲長嘆,推門進了墨老的房間。


    “啪!”一團發著叫人退避三舍味道的黑色黏糊狀物體,正中山老的臉。墨老陰測測的聲音隨即響起:“滾!”


    “咳咳,墨老。”泉冷星幹咳幾聲走上前道,“先幫這孩子看下。”


    墨老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把正在擦拭臉上不明物體的山老擠出了門外,伸手為葉彎彎把脈。


    “腹部受到重擊,幸而是沒有用上內力,也沒有擊到脾髒。內腑稍微有點震傷,服藥修養一段時日便無事。”把完脈又給她查看前麵受傷的右臂,“右臂骨頭已經長好,無甚大礙。隻不過短期內受到撞擊或者用力過猛還是會有劇痛產生,小心點便可。”


    “多謝墨老。這藥方……”泉冷星鬆了口氣,問道。


    “雲童,帶莊主去抓幾副普通的治內傷藥。”墨老似乎連門也沒有讓他們進的打算,直接把自己的小童支使過來便關上了房門。


    泉冷星與柯夫人對視了眼,無聲悶笑,跟著小童往藥房而去。


    “雲墨,你別關門啊。”身後傳來山老的哀怨聲,“我今天還沒跟你說上話呢。”


    裏麵靜寂無聲。


    山老又大聲道:“雲墨,你知道我今天可是為你帶來了‘綠忘憂’……”


    話音還沒落,門開了,墨老麵無表情的問:“藥呢?”


    山老一臉燦笑,解下背後木盒,討好的說:“在這裏呢。”


    墨老抓起木盒,關門一氣嗬成。隻聽得“砰”“哎呦”兩聲響,山老吃了個閉門羹,哭喪著臉揉著額頭站在門外。


    “莊主,山老與墨老雖然是世俗不容,卻也是願打願挨。少主與彎彎小姐日後也會各有各的緣法,我們這些做大人的,便不要多擔心了。”柯夫人有感而發。


    泉冷星沉默下道:“我會尊重彎彎的意願。”抬眸對著柯夫人微微笑道,“不過,小遠實在頑劣了。你去對他說,要是能比他祖父更早通過六老的考驗,我便不幹預他的任何事,包括他與彎彎的婚事。”


    白柳山莊上一任莊主,年僅十七,也就是繼任莊主的第二年便通過了考驗,十八歲已經成為了江湖上的又一傳奇,再一次宣揚了白柳之名。


    這下輪到柯夫人苦笑了:“莊主這個條件是不是太苛刻了。”


    “苛刻嗎?以前就是對他太縱容了,所以才會如此不知長進。”泉冷星拿過了小童抓好的藥,問清了煎服方法才對柯夫人道,“我以後會減少閉關,親自督促他用心。白柳山莊可以出淡薄名利不世出之人,卻不能出不學無術之人。”


    柯夫人默然,她何嚐不知道少主被大家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沒染上什麽惡習是因為一直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莊之內。隻是幾次想嚴加管教,都於狠不下心,到底是自己一手照顧大的孩子,捨不得他吃一點苦。


    走至湖麵曲橋之上,泉冷星又道:“彎彎以後就與我一道住在滄浪閣,由我親自教習。”


    “莊主,不個不合規矩吧?”柯夫人吃驚道。


    泉冷星低頭微一沉思:“不如這樣,小遠與彎彎一起住在我隔壁的滴翠閣。我先帶彎彎過去安置,你去安撫下小遠吧。”


    “這兩個小冤家住在一起還不鬧翻天了,依少主的脾氣,彎彎小姐她……”柯夫人還是不贊同。


    泉冷星氣怒道:“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玩什麽花樣,我豈能輕饒他。”


    “是,我這就去安撫少主。”柯夫人見莊主動了真怒,也不敢繼續說下去。再說,莊主已經退了一步,少主要是發奮起來,以他的資質,達成莊主的目標,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少主在聽到,他要與葉彎彎一起住的消息,整個人大吵大鬧起來,後來幹脆來了個絕食抗議。


    不想莊主這次是鐵了心,不禁不管他的絕食,還加派莊內侍衛把守他的房間,嚴禁任何人給他偷帶食物。


    幾日後,餓得差點暈過去的少主終於服軟,含淚答應與葉彎彎一起住在滴翠閣,並不得欺辱於她。


    經過這次事件之後,少主與葉彎彎之間的關係完全惡化。表麵上和平共處,暗地裏少主卻找盡一切機會惡整葉彎彎。幾次被抓個正著,受了莊主嚴厲懲罰的他,著迷上了兵法與家傳的“落櫻劍法”。兵法講求謀略與詭道,如何不著痕跡的惡整葉彎彎,成了他在十七歲通過考驗之外最大的追求,而“落櫻劍法”則化力為點的最高境界,習得之後用在敵人身上,可以在最小的麵積上,獲得最大的傷害。


    葉彎彎雖然貌不驚人,而且因先天帶來的毒沒辦法修習高深的內力。不過她的腦子似乎比少主要聰明,少主出其不意的惡了她幾次之後,她不光能自保,而且還能不著痕跡的反擊。況且少主有那自小的惡跡在,當兩人成平手時,吃虧的總是他。


    兩個人把若大的莊園當做棋盤,把若許多的莊內人士當做棋子,日復一日的明爭暗鬥,樂此不彼。


    少主往往吃虧在他那張揚的性子與眾人高度的關註上麵,莊子內的人全都眼看著他飛速進步,他的一舉一動都是莊內每天的談資。而葉彎彎,自小的低調淡漠,加之不能言語,與莊內親近之人不多,除了每次少主因欺負她被罰以外,偌大的莊園內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明刀易躲暗箭難防,莊內的眾人直到兩人離莊也沒幾個人知道,其實到了後來,少主是被葉彎彎一麵倒的吃的死死的,而不是明麵上的葉彎彎被少主一直欺負。


    花月正春風


    疏柳翠,小桃紅,杜鵑三月暖暖風,白傅當年騎馬過。遊人行樂西湖中。


    三月的西湖上,還是稍微冷了點,隻是滿湖的畫舫之上,春意卻已經濃到了不行。


    “公子,我們怎麽可以到這裏來呢!”山老戰戰兢兢的坐在西湖畫舫中,眼前的輕歌曼舞,鶯啼燕語,對他來說比毒蛇猛獸還恐怖,“雲墨知道我們來這裏,會生氣的。”


    當年的少主小遠,已經是個十七歲的翩翩少年。


    且不說那劍眉星目的俊俏模樣,就那副故意學來的風流倜儻姿態,邪氣淩然神情,就已經叫不少在場的花娘臉紅心跳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山老,你越是對墨老小心翼翼,他越是不想理你。不如,冷他個幾天,這叫欲擒故縱。”少主捏著個酒杯,半天卻沒有飲下一杯,舉止神態可以學,可這酒量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就的。


    山老嗤笑一聲,道:“這又是那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風翊流教你的?公子,你可別被那個自詡為情聖的傢夥給騙了。當年要不是這傢夥的餿主意,我早就與雲墨雙宿雙飛了,哪像今日這般,連好話也不再對我說句。”


    “山老,你與翊老一直不對盤,難道就為此事?”少主注意力被拉了過來,其實他也隻是裝個樣子看那些歌舞而已,這麽些年下來,他對音律一道還是沒什麽長進,更談不上癡迷,“聽說翊老當年……”


    “當年他負心薄倖被人追殺,才躲在莊內當縮頭烏龜。”山老提起風翊流就特別惱火,口氣也差了起來。


    “哦!”少主點點頭,手中摺扇輕輕搖了幾下,對著站在一旁服侍的兩個花娘說道,“好好服侍這位大爺,誰逗他開心了,本公子有重賞。”


    這兩個花娘頓時兩眼放光,這個少年一出手就十分闊綽,先前不耐煩她們親近,故而隻是站立在一旁服侍。如今得了他命令,立馬貼上了山老身體,嬌聲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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