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近牙疼,所以脾氣不好。”山老的眉頭又是一皺,“今天也不知道什麽東西惹惱了它,居然掙脫了鐵鏈,跑來這裏傷人。”


    牙疼?少主悄悄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想起昨日聽到自己琴音時,牙根酸軟的情景,便不敢再吱聲。


    “不治。”墨老玉色的臉上有顯而易見的怒氣。


    “雲墨,你不總說,醫者對病者一視同仁,為何……”山老雙眉微微合攏,不解道。


    墨老惱怒道:“一視同仁是指對人而言。你居然要我幫這畜牲看牙。”


    “那你把它當人對待好了。”山老繼續勸道。


    墨老火氣更盛,指著趴在地上的老虎,道:“人有長這樣的?”


    老虎看到墨老手指向它,前爪抱住嘴巴,伏在地上“嗚嗚”叫喚,一雙虎目好似人一樣可憐巴巴的看著墨老。


    葉彎彎醒過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雲裏霧裏。疑問的目光看著坐在病榻旁邊的少主。


    “醒了。”少主難得的和顏悅色,看到她的目光,悄悄的說,“老虎是山老養的,過來讓墨老看牙病。”


    葉彎彎聽到牙病兩字,頓時了悟這家養的老虎為何會來攻擊少主了。牙口好的人聽到少主的琴音都受不了了,更何況正犯牙病的它呢。


    “可是它聽得懂我們說話。”山老目光看向醒過來的葉彎彎,眼睛一亮,“你把虎兒當成她不就行了,他們一樣隻會聽不會說。”


    “荒謬。”墨老這次是真的氣到了,臉上頓時飛上兩朵紅雲。


    山老笑嗬嗬的火上澆油:“雲墨,你還是生氣時最好看。”


    墨老氣得鼻子幾乎要歪掉,一扭頭,轉身出了藥房。


    “砰”的巨響,藥房的木門被關得太用力,屋頂都“簌簌”掉下許多灰塵來。


    山老拂了拂頭上的灰塵,來到老虎身前蹲下,愁眉苦臉的摸著它頭說道:“哎呀,虎兒。雲墨不肯幫你醫牙病,怎麽辦?”


    “嗚嗚~”老虎前爪抱住嘴巴,打起了滾,口裏發出哀鳴。


    少主與葉彎彎目瞪口呆,這是把他們兩個弄得如此狼狽的那隻老虎,分明就是一隻家貓啊。


    “哎呀,虎兒。”山老愁容滿麵,小心翼翼拉起老虎的前爪,“要不,我來幫你……”


    “吼~”山老的話還沒說完,老虎便像受了什麽驚嚇一樣,突然彈跳而起,退開幾步,虎目裏跳動著警戒的小火苗,直直的盯著山老。


    “錚~”古琴落在地麵,發出一陣連綿震動聲。卻原來少主被老虎突然的大動作嚇了一跳,碰倒了前麵靠放在榻前的古琴。


    “吼~”老虎一聲大吼,猛然虎目發赤,縱身撲向少主。


    “虎兒,不乖啊。”山老見老虎發威,手臂一展一收,寬袖捲住了它的尾巴。


    “啊!”少主一聲驚唿,看著虎爪在他前麵寸許處揮舞卻再也沒法接近,身體忙不迭的往後靠去,幾乎與葉彎彎擠成一團。


    “吼~”老虎又是一聲怒吼,虎爪在木板地麵上刨出道道抓痕。


    都說老虎的尾巴跟屁股最為敏感,不想這老虎即使是被揪住尾巴,還是拚命想攻擊少主,看來少主是真真正正惹毛它了。


    藥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墨老寒冰著臉再次出現:“冷青山,你是想拆了我的藥房?”


    山老捲住老虎尾巴的手臂一抖動,狂躁中的老虎便被高高的拋了起來,另一隻手在它頭上輕輕敲了記:“虎兒,莫吵。”


    “嗚~”老虎被他這麽一敲,全身便無法動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揚起一陣灰塵。


    少主這才長籲了口氣,身體的感官都重新迴籠。撐在榻上的右手,感覺底下有溫暖滑膩的異物感,低頭一看,自己剛剛竟是撐在了葉彎彎的左手臂上。


    “啊,你痛不痛。”連忙縮迴手,少主扭頭看向葉彎彎。


    葉彎彎閉著的雙目微微睜開了下,活動了下手指之後,才搖了搖頭。


    少主看著她黝黑的小臉,覺得順眼了許多,莫不是看久了的緣故。對著葉彎彎左瞧右瞧,彷佛下了大決心一般說道:“看在今日你為本少主擋了那老虎一記,本少主也非忘恩負義之人,以後不再欺負你便是。”


    葉彎彎勾了下唇角,把頭偏到了裏麵。


    “喂喂,你這醜丫頭什麽意思……嗚……”少主滿以為她會感動得熱淚盈眶,誰曉得居然是這個反應,氣得忍不住提高聲音道。


    “少主,噓……”山老突然竄到少主麵前捂住他的嘴巴,悄聲道,“別驚醒了虎兒,雲墨在給它拔牙呢!”


    少主望去,看到那隻不知何時被綁得差點連毛也看不到,連嘴巴也被塞了個圓形物體無法合攏的老虎,一臉黑線,這個樣子即使驚醒了也不會有事的吧!


    各花入各眼


    這日葉彎彎正在榻上小憩,手上還抓了本柯夫人要求她記熟的《女則》。


    房門忽然被人蠻力踹開,少主氣勢洶洶的衝過來抓起葉彎彎摔在地上大吼:“醜丫頭,你給我滾,滾出山莊去。這裏不歡迎你。”


    葉彎彎一下子被摔蒙了,傷勢未完全復原的右臂傳來陣陣悶疼,冷汗從額頭鼻尖滲出來。


    這是怎麽迴事,自從那次病牙老虎事件之後,少主對她與之前相比是一個天一個地,雖然仍對她大唿小叫,卻沒再對她動過粗。今天他為何又如此對她?


    “醜丫頭,裝什麽可憐,給我滾出去。”少主飛起一腳,踢得葉彎彎整個人都滑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


    “嗚!”葉彎彎隻覺得腦後一陣轟鳴,眼前星光直冒,小腹劇痛難忍。


    “小遠,給我住手。”就差少主幾步趕到的泉冷星見到這一幕,極為震怒,一把扣住他的雙手,“這是我的決定與她毫無關係。況且還是你自己定下的,卻跑來拿她出氣,這難道是我教你的道理?”


    “爹!”少主眼眶一紅,奮力掙紮著吼道,“我才不要娶這醜八怪,我就算死也不娶她。”


    泉冷星點了少主的穴道,麵色冷峻道:“你自己種下的因,便要自己擔下那果。”


    少主兩行眼淚唰的流了下來,嘶聲道:“爹,我到底做了什麽。你不讓我去穀裏,我也認了!可是怎麽可以讓我娶她,她哪裏配了。”


    泉冷星抱起捲縮起來的葉彎彎,麵無表情道:“問你自己當時對她做了什麽。白柳山莊之主可以不是當世英豪,但不能是個敢做不敢當之人。”說完轉身離去。


    走出老遠,還能聽到自家兒子在那裏大哭大鬧,不禁眉頭皺成了個川字。


    “莊主。”柯夫人自前頭匆匆而來,見到泉冷星就急急道,“少主呢?”


    泉冷星寒著臉道:“在彎彎房裏,讓他好好反省下。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弱小,不知悔改,日後如何放心讓他去江湖上歷練。若是壞了白柳山莊幾百年的名聲,百年之後讓我如何有顏麵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柯夫人蹙著眉頭,看著泉冷星懷抱中的葉彎彎,見她額頭鼻尖都是冷汗,怕又是被少主給傷到了,不過全身上下並無血跡,想來傷得並不重:“莊主,少主他……”


    泉冷星雙眉一擰,冷聲道:“莫要去管他。你隨我一起去墨老那裏。柯夫人,小遠他不能再如此任性下去了。”


    柯夫人一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默默跟在泉冷星後麵。看著他的背影,又望向他懷抱中的葉彎彎,心裏麵以前就存在的疑問越來越大。對於一個隻是半路上撿到的孩子來說,莊主對她好得過頭了。雖然把代表自己身份的聖武令烙印在妻子身上是白柳山莊的傳統。但是自老莊主心疼妻子,沒在老夫人身上烙印以後,這個規矩差不多就名存實亡了。更何況少主與葉彎彎,一個是存心作惡,一個是被迫無奈,如此兩人即使結為夫婦也是一對怨偶。莊主經夫人一事,難道還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勉強在一起也隻是徒增傷害罷了。


    葉彎彎捲縮在泉冷星的懷裏,原本緊緊捏成拳的手卻慢慢放開了。閉著的雙眼睫毛微微顫動,還是平靜了下去。


    “莊主。”快要到墨老院落時,柯夫人突然說道,“與少主之事,不知道彎彎小姐可是情願?”


    泉冷星身形一怔,低頭看著懷裏閉著眼睛的葉彎彎,想到自從與小遠相識以來,看到的都是他粗暴惡質的一麵,這麽小的孩子,就算心智再成熟,性子再冷漠,怕也是有陰影的吧。


    柯夫人見他模樣,立刻趁熱打鐵:“莊主,彎彎小姐雖然不能說話,可也不能罔顧她的意願。若是他們兩個都沒有這個心思,莊主何苦做這個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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