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〇迴 張大賓跌落金水河


    正說到裴氏父子禦花園鳳儀閣見駕。山唿萬歲之後跪倒在地。那皇上本來就得喊一聲:“愛卿平身。”就完了。可沒想到,張大賓從中作梗,怎麽?故意戲耍裴元慶——我就不讓皇上說這句話!我讓你們爺兒倆就一直在這兒跪著!讓你們看一看,我張大賓在皇上麵前是一個什麽地位!別以後在軍營當中對我不服不憤的。看見沒?當今皇上跟我下棋,我讓皇上幹嘛,他就得幹嘛,他得聽我指揮!所以,這位連將皇帝兩軍。


    楊廣跟張大賓兩人打賭了,楊廣說了:“你要是連贏我十盤,我就準你的本,給你個麵子,赦免宇文父子的罪過。”連輸五盤了,這是第六盤,那楊廣能不用心嗎?一看連將兩次,哎呦,這“車”又下來了,那趕緊地把“馬”拉迴來墊到老將旁邊。剛想動馬——


    “哎——陛下,看準了,看準了,您的‘炮’還在這兒呢。炮不要了?”


    哎呦,這還不能動馬了。這地方還有“炮”的事兒呢。哎呀……這怎麽辦呢?楊廣在那裏是觀察整個棋局呀,急得楊廣抓耳撓腮,“這這這這……”


    “哎,哎,陛下,這盤棋輸了吧?”


    “沒沒沒沒……沒輸!沒輸!還有救!還有救!”


    “有什麽救啊?不行了!”


    “哎呀……待朕再看看,待朕再細琢磨琢磨……”楊廣光顧著看棋局了,就把裴氏父子給忘在那裏了。


    倆人跪了半天了。裴元慶一看,張大賓這小子這是故意的!他不是沒看到我們。皇上一張嘴,他就給“截胡”。一張嘴,他就給“截胡”。這老小子實在可惡!在皇上麵前還如此得囂張!裴元慶當時腦筋都蹦起來了,就想發作。


    旁邊的裴仁基使勁地給兒子使顏色,那的意思:按住!按住火!


    我……我……想發作幾次,都沒發作起來。最後,裴元慶心說:我們也不能在這幹跪著等著呀,幹脆呀,我再喊一聲吧:“陛下!臣等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裴元慶,童男子兒,氣力足,“嗚——”一嗓子,震得這鳳儀閣“嗡——嗡——嗡——”上麵的琉璃瓦直顫悠啊。


    那楊廣能聽不見嗎?“啊!”這一嗓子把楊廣又喊迴來了——哎,對了,這兒還跪著兩位呢。楊廣剛想動身——


    “哎,陛下,注意啊注意,走錯一步,那可真就沒救了!您可得注意棋盤!”


    哎——又把楊廣給拉迴來了。要不說楊廣是昏君呢。昏在什麽地方啊?昏在這事兒上,有的時候分不清輕重呢。是國家大事重要呢,是你下棋重要呢?他腦袋一糊塗,現在光顧著盯棋盤了。


    “哎呀……這、這棋是怎麽下的呢?嗯……我動這個……”


    “動這個不行,動這個不行啊。我這邊看著呢,看見沒?看著呢……”


    “嘶……那……那、那我往這兒……”


    “往這兒也不行。”


    “那我走這個?”


    “哎——走這個還算可以。不過,您一走這個呀,緩了我一口氣,我這卒子呀,可就過河嘍——”往前一拱卒。


    “哎——”楊廣一看這邊棋勢已然對我不利了,你這卒子再過了河,那我這棋真得沒救了,這、這、這哪行啊?“不不不……緩一步,緩一步,我、我不動這個了……”


    “哎,別、別緩呢,咱可不帶悔棋的。卒子都過河了,您再往後退,那不掉河裏了嗎?”


    他話剛一說到這裏,裴元慶實在忍不住了,心說:這是個什麽玩意兒啊?在皇上麵前簡直是一個弄臣、一個奸臣呢!別說我和我爹我們倆有功於社稷。就算我倆沒功,是一般臣子,又沒有罪過,哪能在這裏跪等半天呢?我還行,年輕。我爹上歲數了,老這麽跪,膝蓋受得了受不了?國家出此奸佞,怪不得天下大亂、反王四起呀!當皇帝的君都不正啊,下麵更是豺狼當道!這張大賓是故意給我們下馬威的,是故意在這裏難為我們呢。這個人真是可殺不可留!張大賓正好說了:“這卒子哪能再退迴來呀?退迴來不掉到河裏了嗎?”他一說這話,給裴元慶提醒了。裴元慶當時火撞頂梁門,“噌!”他往上一挺身子,“嘩楞楞……”甲葉子直響。一邁步,“噌!”您想想,他就跪在鳳儀閣外麵,他一個箭步就跨進去了。裴仁基想攔根本攔不住啊,一把沒抓住,這裴元慶就衝進去了。一伸手,“砰!”就把這張大賓後脖領子給拽住了,“你給我下來吧!”往下這麽一扯——


    “哎呀……”“嘩啦啦啦啦……”張大賓哪料到會有這麽一出啊。跟皇帝下棋呢,誰敢上來打擾啊?你裴元慶也得乖乖地在那裏給我跪著、給我等著。所以,一邊在那兒下棋,一邊還向裴元慶挑釁呢。結果沒想到,裴元慶一下子衝上來了,一把抓住脖領子往下一扯,“哎呦,我的天呐——”您別看張大賓重,看分誰呀。這是裴元慶,銀錘太保,十八傑當中的第三傑呀,兩膀一晃,力有千斤呢。你這才三百來斤,那算什麽呀?往下一扯,就給扯出了鳳儀閣。


    哎呦!這下子把楊廣也嚇壞了,“哎!怎麽迴事?”驚得楊廣往後這麽一坐,一下子就癱倒在那兒了。


    “嗡——”周邊的內侍護衛趕緊往上一擁,“怎麽迴事?!攔住!攔住!保護聖駕呀!”怕有人刺王殺駕呀。


    裴元慶一邊往外扯張大賓,一邊還說呢:“你這個亂國的奸佞!什麽卒子掉河裏呀?你給我掉河裏吧!”“柔——啪——”往旁邊一扔,整個把這三百多斤的張大賓給扔到旁邊的金水河裏了。“咚——”水花四濺。


    “哎呀!咕咚咚……”


    這水不太深,咱說了,有那麽一個三尺多深。你如果自己往下趟,根本就沒不到頭啊。可是,張大賓是被扔下去的,這屁股著的水,往下一沉,三百多斤,張大賓又一害怕,他想叫,一張嘴,那水“咕咚咚咚……”灌下去了。這下,張大賓慌神兒了。怎麽?他不會遊泳呢,旱鴨子,一到水中,暈水呀。腦袋又是空白的,當時不知道發生什麽了。所以,當時就失智了。“噗通通……噗通通……噗通通……噗通通……”就在這河裏撲騰起來了。


    哎呦,我的天呐!裴仁基一看,嚇得亡魂皆冒啊——裴元慶啊,你真是咱家的要債鬼呀!我不讓你惹禍、不讓你惹禍,你結果把這禍捅到天上去了!當著皇帝麵把國家大臣扔到水裏去了,把皇上嚇成這樣,有驚駕之罪呀,這是要滅九族的啊!“快!趕緊地救張大人!趕緊地救……”


    那旁邊內侍不能看著呀,有會水的,“劈裏啪啦……劈裏啪啦……”跳下去了。一時之間,這禦花園金水河就成渾水河了。這些人在裏麵一通折騰,主要是張大賓太沉了,還穿著寬袍大袖。現這水這麽一進,那更沉了。本來三百來斤,現在快四百斤了。被大家費勁巴拉好不容易從河裏給撈出來了,拉到了小道之上。


    張大賓一屁股就坐那兒了,“哇——哇——”吐水,吐了五口水,吐出兩條小金魚兒。嘿!現在真成落湯雞了。帽子也掉了,頭發也披散了,一綹一綹的,還帶著水珠。身上朝服全濕了,泥濘不堪,這位又驚魂未定,喘息半天呢:“啊——呃……呃……呃……嗯!”一眼瞅見裴元慶、裴仁基了,馬上想起來了,“哎呀!陛下——”哭喊著往前爬呀,爬到鳳儀閣這裏,以頭撞地呀,“陛下!陛下替為臣做主哇——這裴元慶居然在陛下麵前犯下大不敬之罪,將為臣扯下金水河,要謀害為臣呐!請陛下給為臣做主啊——陛下——”


    “哈哈哈哈……”


    “嗯?”張大賓哭著哭著停了,怎麽?聽誰笑呢?抬頭一看——


    就見楊廣剛才癱在地上了,一隻手支撐著地,另外一隻手扶著大腿,一看這張大賓這個狼狽樣,像落湯雞似的,胡子全粘臉上了,哎呀,這臉上滋泥一道一道的……楊廣樂了。他怎麽樂了呀?咱說了,楊廣從心裏膩歪張大賓——你這人不知好賴呀,手伸得太長了,該管的管,不該管的也管啊。照著你是國丈,你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就沒有人能管得了你了。結果呢?被一個年輕的娃娃一把給扯河裏去了。嘿!弄成個落湯雞!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家夥,楊廣笑起沒完來了,這聲音都差了音兒了。要麽說楊廣這人喜怒無常呢,也有點精神分裂。你不知道什麽時候觸犯了他哪根筋了,他瞪眼宰人;你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碰到他哪塊癢癢肉了,再大的罪過,一笑了之。今天這位又犯病了,在這裏樂得嘎嘎的呀。


    樂得張大賓都不敢哭了,愣苛苛地看著楊廣。


    就見楊廣在地上打滾兒啊,樂得!笑罷多時,這楊廣止住了笑聲:“樂死朕了啊——這麽多日子,一直沒有這麽高興過呀。哈哈哈哈……哎呀……咦……我說張愛卿啊,朕這金水河的水可好喝乎?”


    張大賓一看皇上高興了,他也不能再發怒了,他得見風使舵呀。“呃……呃……陛、陛下,這金水河的水呀——那、那就是不同一般的山泉井水……呃……倒也甘甜……”


    “嗚?噗——哈哈哈……哎呀,張大賓呐,你可是第一個敢喝朕金水河中的水呀,啊?哈哈哈哈……”


    “啊——陛下,您得為臣做主啊!這裴元……”


    “行行行行……”楊廣把手一擺止住張大賓說話,然後一使勁,由打地上站起來,楊廣把手一背,繞過張大賓,饒有興趣地轉到了裴氏父子近前。


    再看裴仁基渾身栗抖、體似篩糠啊。


    裴元慶早被他爹拽著給拽跪那裏了。


    一看皇上來到近前,裴仁基趕緊摁著自己兒子:“快!快給陛下賠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犬子莽撞之罪、驚駕之罪呀……”“邦!邦!邦!邦……”倆人成磕頭蟲了,一個勁地磕頭。


    “哎——”楊廣哈下腰把雙手往下這麽一撈,一邊一個就把裴仁基和裴元慶由打地上拽起來了:“兩位愛卿起來,起來,起來……哎呀……讓你們跪得這麽久,朕之過也!”您看,楊廣還會主動認錯呀,“這是我的過錯。可能等的時間長了,元慶年輕魯莽等不及了,結果這才把張大人給拽到金水河呀。你瞅瞅,這……這……哈哈哈哈……”楊廣一轉身還樂呢。


    呃……張大賓一看,我、我成小醜了,我在這裏就逗你樂的呀?


    “嗯!”楊廣衝他擺擺手,“行了,國丈啊,朕知道你心裏有委屈呀。不過呢,元慶才多大呀?年輕人啊。要不是你剛才攔朕那幾下子,他也不至於著急把你拽下金水河,也算你倒黴吧。趕緊地下去換身幹淨衣服,這裏沒你事兒了,迴去吧!嗯……今天咱倆說的事兒啊,朕就給你個麵子,不再追究那對父子了。你迴去之後找左仆射,你就說,這是你要下來的人情,左仆射一定會感恩戴德,他肯定會給你不少東西。這些東西就作為你今天到河裏遊一場的賠償吧。走吧,走吧,走吧……”


    “呃……陛下……別說了!走吧,走吧,走吧……”


    楊廣,咱沒說嘛,神經病啊,說翻臉就翻臉。


    張大賓一看,這多倒黴呀。心說話:裴氏父子,你們原來就把我胖揍一頓呢。現在又當著皇帝的麵兒羞辱於我。你們等著!等著!咱這仇口是越來越大了!遲早我得找個機會,把你們全弄死!這下子,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啊。張大賓從地上爬起來。


    有人把張大賓掉的帽子還給挑過來了:“張大人,您看這帽子,您是摟著呀,還是戴著?”


    張大賓一把搶過來,往頭上一安,還安倒了,倆冒翅兒還衝前了,他也不知道。


    這些內侍們一個個的捂著嘴直樂。


    張大賓一跺腳,狠狠地瞪了裴元慶、裴仁基一眼,“嗨!”他走了。


    “啊——哈哈哈哈……”楊廣看著他走的背影又樂半天,“啊——行了,行了,行了,行了……這也算一個小插曲吧。呃,兩位愛卿啊,隨朕到閣中一敘。”


    “呃,臣遵旨!”


    這時,有內侍把閣中的棋盤、棋子都收利索了。用抹布把地上的水跡都打掃幹淨。


    楊廣往自己的龍榻上一坐——這有人給準備龍榻了。


    這邊,裴氏父子進入閣內,重新跪倒:“裴仁基、裴元慶參見皇上!謝皇上不殺之恩!”


    “哎——愛卿平身,起來吧,起來吧。哪有那麽多罪過呢?起來,朕看看……”


    “謝陛下!”兩個人站起身來了。


    楊廣閃目仔細一看裴元慶。裴元慶長得太漂亮了!跟銀娃娃、粉哪吒似的,劍眉虎目,鼻正口方,大耳朝懷,一股英雄氣概!身子骨也結實,小夥子也精神、也漂亮,一身素白亮銀甲,那更顯得英姿威武啊!


    “嗯!”楊廣點點頭,“你就是裴元慶啊?”


    裴元慶一聽,趕緊又撩魚鰨尾,他想跪倒。


    “哎——站著說話就行了,不必拘禮!”


    裴元慶隻得插手施禮:“陛下,小臣就是裴元慶。”


    “嗯,多大了?”


    “臣今年整滿二十歲。”


    “二十歲?嗯!好年歲呀!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啊。看到你,朕也想到了朕當年二十歲的時候。那時候,朕還在為大隋開國到處奔戰呢。哎呀……那個時光一去不複返了。哎,元慶啊,朕聽說你武藝不錯呀。”


    “啊,陛下,小臣隻是有一些微末之技也。”


    “呦!還挺會說話。平常上陣,善使什麽兵器呀?”


    “小臣上陣使一對八棱梅花亮銀錘。”


    “嗯,錘棍之將不可力敵呀。看來,元慶,你有一把膂力呀。”


    “呃,小臣多少有點力氣。”


    “嗯,不必謙虛,不必謙虛呀。呃……這麽著吧。傳旨!”


    在旁邊的內侍又過來了。


    “去傳文武百官未時三刻都去演武樓。到那裏,讓元慶當眾演武!”


    “遵旨!”


    內侍官趕緊出去下通知去了。


    哎呦!裴仁基受寵若驚啊。“陛下,小子何德何能,還敢當著陛下您的麵,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賣弄武藝呀?”


    “哎——老愛卿,這個你就不必過謙了啊。朕今天叫你們父子,為的就是想看一看這元慶的能為如何呀。來啊,午時快到了,把朕的禦膳就端到鳳儀閣。裴愛卿啊,元慶,你們倆別走了,就在這裏陪朕進膳,朕賜你們宴!你們平定齊州叛亂,打跑了那個反王唐弼居功甚偉呀。可惜呀,朕一直南巡,沒有給兩位愛卿慶功啊。今天,也不叫別人作陪了。朕親自為兩位愛卿把盞,為兩位愛卿慶功啊。”


    哎呦!這倆人一聽,那更加是受寵若驚了。


    時間不大,禦宴擺上。楊廣吃的那一般人吃不著啊,見都沒見過。


    裴元慶眼珠子瞪起來了:這是什麽東西?


    裴仁基直衝他使眼色,那意思:你就別再出洋相了!趕緊地陪著皇帝吃飯,少說話,多行禮。


    楊廣挺熱情,親自給兩位布酒,親自給兩位布菜,又詳細地問了問齊郡的戰事。裴仁基、裴元慶照實就說唄,一五一十全給楊廣說了。


    楊廣一聽,咂麽咂麽滋味,怎麽跟那張大賓說的不一樣呢?張大賓一說,所有功勞都在他那裏。可裴元慶這麽一說,說的比較客觀公允。看來張大賓的話,朕也不能全信呐。唉!現在朝堂之上,朕還能夠信何人呢?楊廣在這裏勉勵了裴氏父子幾句。


    簡短截說,禦宴吃完。未時三刻,裴氏父子伴著楊廣來到了演武樓。這裏文武百官全在呀。


    楊廣在眾人陪伴下登上演武樓,吩咐:“元慶,將你的銀錘練來朕看!”


    裴元慶演武樓前獻藝,立舉千斤鼎,咱們下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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